……

  在过去的某一个时间段。

  本庄繁的电话几乎频频占线,他的通讯军官平均每五分钟,会喊一声报告。

  先是第2师团告急。

  接着是第28师团告急。

  就连驻在釜山的海军航空兵司令部,和陆军航空兵司令部都在向他求救。

  这一夜。

  本庄繁几乎没有合眼。

  他似乎一夜白了头。

  原以为三个甲级师团进攻鹤城会是一件非常顺利的事情。

  结果比唐生取个经都难!!

  本庄繁摆着一副苦瓜脸。

  高参站在一边,轻声低语道:

  “将军,我军轰炸鹤城的航空兵,全部阵亡。”

  “没有一架飞机,幸免于难。”

  “此役,是我军进入华族以来,打得最艰难的一役!”

  “远东方面军五分钟前,向国联会宣称,对此次事件负责。”

  ……

  负责?

  “八嘎!”

  “他负得起这个责吗???”

  本庄繁怒拍桌案,“别说老子没炸中东铁路,就算是炸了,又能怎么样?”

  “他加仑讲不讲理啊???”

  “六百多架飞机,我帝国多半的飞行员命丧黄泉,这笔账,必须要远东方面军给个说法!!”

  ……

  他现在的仇恨,完全落在了加仑身上。

  本庄繁觉得,是加仑的增援,改变了关东军在鹤城战役的结局。

  高参低头不语。

  他害怕再说下去,会挨骂。

  本庄繁坐下,喘了口粗气,“第28师团有消息了吗?”

  “目前处于失联状态。”

  “……”

  “该死的叶安然!!”

  “帝国的军队,一定叫他付出代价!!!”

  “哈依!”

  ……

  远东国联调查委员会。

  远东方面军陆军的坦克,和装甲车,将调查委员会的大楼包围的水泄不通。

  沿途道路皆是全副武装的远东步兵精锐。

  他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荷枪实弹,高度戒备。

  他们的到来,是因为加仑成了国联调查委员会的被告。

  参加质询的有苏、美、德、日、英、法等国联委员。

  唯独加仑。

  作为被告出席。

  质询法庭除了国联委员,和各国军事顾问。

  两边墙根里站岗的人,全部都是加仑的兵。

  这场对加仑的特别调查,叫几个国家的国联委员感到了十足的压迫感。

  在远东,想办加仑。

  和在华盛顿杀他们家总统是一个道理。

  加仑翘着二郎腿。

  他拽得很。

  反倒是几个国联调查委员,格外小心,格外谨慎。

  脚盆鸡委员扶了扶眼镜。

  “请被告注意法庭纪律。”

  “……”

  加仑没有理他。

  其他委员纷纷看向脚盆鸡的委员。

  他们家的事情,谁都不愿意横插一杠。

  就连经常给脚盆鸡帮忙的德意志,都不想和他一块玩了。

  脚盆鸡委员尴尬的笑了笑。

  他低头看了眼文件,“加仑先生,基于苏维埃和脚盆鸡双边友好共处的基本准则。”

  “你空军入侵满洲国上空。”

  “造成我帝国空军无法挽回的损失。”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的国家,正式向脚盆鸡帝国宣战??”

  ……

  加仑眉头一拧,他轻蔑的看着鬼子发言人。

  “麻烦你耍流氓,认清现实。”

  “你家飞机炸我家就行。”

  “我还手打你,你说我宣战?!”

  “你们那里的人,天生不讲道理吗??”

  ……

  加仑拍了拍手。

  一个荷枪实弹的卫兵走到几个委员面前,将一沓照片丢下。

  几个委员看着照片。

  他们纷纷看向脚盆鸡的委员。

  脚盆鸡的委员很懵,他看着照片,继续辩解:

  “根据我海航航空兵司令部、和陆航航空兵司令部提供的准确消息。”

  “我们的飞机,根本就没有轰炸过中东铁路。”

  “特别是在我方殖民列车开出的情况下,我们不可能蠢到连自己人都炸!”

  “……”

  加仑:“你在证据面前,还振振有词,你挺不要脸啊?!”

  “南满铁路是你们炸的吧?”

  “栽赃陷害华夏人,是你们干的吧?”

  “你个狗东西,你今天要是能活着走出远东,我加仑跟你姓!”

  ……

  “你……”

  鬼子委员愣住。

  他看着周围站着的都是加仑的人,脸色倏地无比难看。

  加仑抬头:“各位,你们要是没事的话,就都撤了吧?”

  “我这里,可没有备下几位的午饭!”

  台上的委员面红耳赤。

  这场针对加仑的国联调查会,陷入了僵局。

  鬼子的委员脸颊挂着汗珠。

  他不知道加仑刚刚的话是真是假。

  能不能活着走出远东,成了他的宿命。

  加仑随即转身离开。

  为了防止脚盆鸡突然对苏维埃开战,加仑请示莫斯科。

  经过大林先生同意。

  在中、苏边境屯兵百万。

  他就是要告诉脚盆鸡,这个哑巴亏,他必须得亲自吞下。

  吞不下,那就打!

  脚盆鸡不会想不开,和苏维埃开战。

  当前,一个亚洲华族战场,就叫他有些忙不过来。

  又怎么会突然对苏维埃宣战?

  ……

  陈家站。

  叶安然刚跳下军马。

  雷睢生就跟了上来,牵住马缰,嘿嘿一笑。

  “师长,你咋知道夏小姐在这儿?”

  嗯?

  叶安然愣住,他不知道啊!

  他看着雷睢生,左右环顾整个战场,也没见到夏芊澄。

  “人呢?啥时候的事儿?”

  雷睢生指了指前指不远处的石头屋。

  “做手术呢。”

  叶安然心里五味杂陈,这千金大小姐,是真不怕死啊!

  他走到房间门前。

  卫兵向他敬礼。

  叶安然掀开棉袄做成的门帘。

  夏芊澄一个人,头顶悬着十几个手电筒,正在给杨百家做手术。

  她忙的太认真。

  几乎没有注意到叶安然进屋。

  叶安然默默地看着夏芊澄,她鼻尖上,脸颊挂着晶莹玉透的汗珠。

  他作为一个首都医科大学的专业生。

  看着杨百家断掉的腿。

  说实话。

  这场手术,一个人完成,可能需要十几个,二十几个小时。

  看目前的完成进度。

  应该是快到尾声。

  这丫头,虚脱的快要撑不住了。

  叶安然轻盈的走到夏芊澄身边。

  擦拭去她脸颊的汗珠。

  夏芊澄的手,稳稳地停在半空。

  一动不动。

  这是一个手术医生的基本功。

  护士的手和手术医生的手,在静置的瞬间,是不会发抖的。

  就像稳定住射击角度的狙击手。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夏芊澄侧脸看着叶安然。

  她呼吸微弱,眸光迷人,确定身边的人无害,夏芊澄继续手术。

  叶安然在脸盆洗了把手。

  接着用酒精消毒手心手背。

  “我来帮你。”

  夏芊澄一怔,她手再次置于空中,柔声轻语:

  “杀人你在行,救人,你也行吗?”

  她不信。

  行不行?

  那要把马近海抓来问一问了。

  他实习期的第一课,马近海就是标本,手术非常成功。

  叶安然嘴角一掀,“你一个胸内科医生,外科也在行?”

  夏芊澄微微一笑。

  “我在多伦多医学院修习了多门学科。”

  “这都多亏了我有一位良师益友,他在多伦多医院非常有名气。”

  一边说,夏芊澄一边继续手术。

  叶安然轻轻点头,“是白老师?”

  夏芊澄直接原地愣住。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安然,“你怎么知道他姓白?”

  叶安然:“猜的!”

  夏芊澄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记得好像没有你这号同学……”

  “……”

  叶安然脑子里划过白老师抵达华夏时的情景。

  他是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

  绕到夏芊澄身后,叶安然双手伸到前面,接着握住了她的手。

  “换我来。”

  “你给我打下手。”

  “……”

  夏芊澄的心怦怦跳个不停。

  她回头看叶安然,侧脸的时候,两人差点亲上……

  她脸色倏地通红,“大哥,做手术呢,你能不能对战士负责?别跟我闹行不行?”

  “再闹,我就生气了。”

  夏芊澄气死,他好歹也是一师之长。

  还是黑省副主席。

  在这个时候和自己贴那么近,一点都不分场合!

  叶安然接住她手里的医疗钳,“相信我。”

  呼~

  简短的三个字,像是有魔力一般。

  夏芊澄心颤的同时,她选择了相信。

  叶安然抬高胳膊,夏芊澄从臂下钻了出去。

  她站到叶安然对面,认真地审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从手术开始,到目前为止,夏芊澄用了十几个小时。

  从昨天下午,一夜未眠,到今天上午……

  她都在强行的撑着,心中的执念是必须挽救这个16岁的男孩!!

  叶安然轻舒了口气。

  他又一次拿上了医疗用具。

  他看着躺平的杨百家,随后开始手术。

  创伤面具很大,爆炸造成的右腿筋骨错位,血管位移,有严重灼伤的痕迹。

  那些堵塞的血管,夏芊澄清理干净了。

  他现在只需要完成缝合术。

  手术就成功了。

  夏芊澄看着叶安然修长的手,在杨百家伤口处来回移动,穿梭。

  她整个人都麻了。

  对叶安然的认识,瞬间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天呐!

  这也太厉害了吧???

  夏芊澄咽了口口水,她一直憋着一口气,这口气能叫她顺利完成手术……

  见叶安然手法精湛,无比的熟练,夏芊澄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接着她浑身一软,直接晕倒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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