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妻子是谁?”

  他字字铿锵有力,掷地赋声,毫不犹豫道:“大楚戎平军,卫紫湘。”

  明缪闻言后,嗤嗤一笑,满眼讥讽:“那个愚蠢人类啊,菁云妖尊的品味可真不敢恭维。”

  菁云一言不发,手持兵刃,直面而攻。

  “铿——”

  剑戟碰撞,招招都是致命的杀招。

  隔着不过千米之远,大阳宫外的万妖河旁,垂柳之下,女子一身血迹,蜷缩地躺在地上。

  已是近黄昏,天色微暗,垂柳下,男子依树而靠,空悬着手掌,有源源不断的妖气笼在昏迷的女子身旁。

  这二人,正是被菁云偷天换日换出来的镜湖与茗澜。

  待月上柳梢头,茗澜悠悠转醒,精神片刻昏沉之后,立马惊醒:“你在做什么?”

  镜湖并未收回手,脸色发白,额头有密密的的薄汗,道:“还你承德殿里的三碗心头血。”

  那只貂兴许不知道他没有内丹,下手极重,若非她三碗心头血,他可能凶多吉少,更不会恢复一分修为。

  却也只恢复了一分,自身难保,还救她水火。

  茗澜趴在地上,没有力气,动弹不了,张张嘴,吐字艰涩困难,她却极尽用力:“你不能、不能催动妖法。”

  这一分修为,只能护他心脉暂时无虞,他没有内丹,怎能妄动妖法。

  红了眼,茗澜微微哽咽:“再这样下去,你会……会没命的。”

  再这么下去,便是她的心头血,也救不了他,而且承德殿里她剜心放出来的心头血,是她最后的元气。

  他却置若罔闻,将体内保命的最后一丝修为打入她体内,唇边丝丝血迹斑斑渗出来。

  他嗓音嘶哑,说:“我不救你,你马上就会没命。”

  可是,他的救命稻草给了她,他要怎么办呢?

  茗澜不敢设想,潮湿的眼模糊了视线:“我是心甘情愿的,我不要你救。”她用力撑起身子,对笔直站在面前的男子大吼,“停下来,快停下来!”

  他嘴角的血,越来越多,顺着唇角滴在了襟口。

  挺直的背脊纹丝未动,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白如宣纸,他说:“我镜湖从来不欠别人,也不想与任何人有牵扯,我又救你一次,当还了你承德殿的恩,以后不要同我往来,我不喜欢应付无关紧要的人,更讨厌这种需要还来还去没有了结的恩情。”一字,一字,声音无力,却格外清晰而坚定。

  他还说,面无波澜:“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好像不太明白,我不会怜惜你,更不会对你产生一分别的心思,我已经有一个要疼惜一辈子的人了,我剩的时间不多,没有多余的时间要同你纠葛,即便死不了了,我欢喜的人也不会被取而代之,我喜欢她要喜欢到我死,你听明白了吗?”

  喜欢一个人,要喜欢到死吗?

  这样坚定,这么不顾一切吗?

  茗澜抬起头,眼底湿润,红红的瞳孔,她张张嘴,艰难地问:“那个人,是叫萧景姒吗?”

  没有丝毫犹豫,他说:“是她。”

  萧景姒啊,这个名字,她也是从他口中得知的。

  没有迂回遮掩,他言之凿凿:“我要爱到死的人,她就叫萧景姒。”

  她是九尾狐族妖主的嫡长女,他的父亲娶了十一位夫人,她的几个兄长也都有很多很多如花美眷,北赢大多种族都如此,痴儿怨女多是空谈,能做到的有几人,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情深是要到死的,原来,欢喜一个人,会把一辈子和一条命都搭进去。

  情深不寿,是这样吗?

  她低眸,藏住眼里灼热的泪,轻微地哽塞,鼻酸,哑了声音,很低很低:“可是,那是别人的妻子,不会有结果的,不会有结果的……”

  北赢萧景姒,那是妖王的妻子。

  爱而不得,不是吗?哪有什么结果。

  镜湖沉默了,将最后的元气渡给她,收了手,他趔趄得快要站不稳,扶着树,将唇边的血渍抹掉,然后抬起头。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有结果,结果就是到我死就够了。”毫无血色的脸上,衬得一双漆黑的眸子灼灼有神,镜湖说,“你好了就回九尾狐族,不要再跟着我了,若是我有幸没死,再遇到,不要叫我的名字,我不想与你深交,我走了,还要去寻人,等不及待你恢复。”

  他转身,一点余地都没有留,转身便走,身子摇摇欲坠地,茗澜是知道的,他是要去找萧景姒,去找那个他要爱到死的女子……

  她扶着树起身,看着他走远,跌跌撞撞。

  不要叫我的名字,

  不想与你深交,

  我走了,还要去寻人,

  我要爱到死的人,她叫萧景姒。

  多么无情的话,因为满腹深情给了一个人,世间其他人,就只能如此对待了。

  那夜,镜湖被紫绒貂折磨得奄奄一息,失去神智时,他一直喊着的名字,便是萧景姒。

  “景姒。”

  “景姒。”

  “景姒。”

  “……”

  一声一声,深情得让人心疼。

  她剜了心,喂了他三碗心头血,想要他活着,想让他活着亲口告诉自己,为什么那样痛苦的挂念却不肯放手。

  那三碗心头血,也许会要了她的命,她还是没有犹豫,现在她知道答案了,因为这场兵荒马乱的深情,镜湖他要一个结果,结果便是到死……

  妖族寿命是人族三倍之多,兽类薄情,世间有几个能如此,爱到死。

  茗澜笑了,真有幸,遇见过这样一个人,听说过这样一个情深的故事,即便她是旁观的局外人,也够她怀念铭记一生了,以后,她便告诉她的父亲,她也要找一个会爱她爱到死的人,若是没有,她便爱一个人,也爱到死,不怕漫漫岁月的孤寂。

  丘北宁云山,虎族动乱已平,大阳宫不过百来护卫,将紫绒貂族残党一网打尽,用时不过四五个时辰。

  这才是王的亲兵,北赢最所向披靡的妖将。

  “尊上,紫绒貂已除,完烈夫妇当如何处置?”菁华将完烈夫妇扣押到马车前,附身于这二人的紫绒貂已除,本就没落的虎族也已降,只剩了这两个阶下之囚。

  真正的完烈妖主,却不比紫绒貂残党,是个软骨头,他的夫人,更是怯懦胆小,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尊上饶命,尊上饶命。”完烈妖主哆哆嗦嗦地为自己开脱,“不关臣下的事,是紫绒貂,是那群附身孽畜作祟,臣下什么都不知道,请尊上明查。”

  马车的帘子被掀起,楚彧冷眼扫去:“我只问一件事,本王的王后,可是你虎族之后?”

  若不是此事不明,哪会留这两只的命。

  完烈妖主张嘴,刚要说话,楚彧冷幽幽地又扔来一句:“你若有半句假话,”顿了一下,薄唇樱红,道,“杀无赦。”

  完烈夫妇吓得瘫软在地上。

  “是是是。”完烈连声应道,瑟瑟发抖地说,“妖后大人的确是臣下与夫人所生。”他胆战心惊,满头的冷汗,咬咬牙,说,“若是尊上不信,臣下愿意滴血验亲。”

  滴血验亲,这时人族的法子,妖族倒没用过。

  楚彧沉吟,若有所思着,手不紧不慢地顺着怀里小老虎的毛。

  “臣下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万不敢欺瞒尊上,妖后大人确实是臣下和夫人的女儿,一年前被人趁夜抢去了。”

  话刚说完,一道声音猝不及防地砸来。

  “他在撒谎。”

  完烈妖主几乎想也不想,不见其人就先大声呵斥:“休得胡说!”面红耳赤得瞪向突然插话的人,“你是什么人?”

  马车后面,从远处走来,昏暗的月色与火把的光交织打在那人身上,一张白皙的脸,轮廓渐进清晰,他说:“当日抢你女儿的人。”

  完烈妖主惊恐万状:“你——”

  楚彧怀里的小老虎,突然嘶吼,大叫:“嗥!”

  萧景姒小白虎,极少极少这样……激动。

  楚彧脸色有细微的变化了,紧了紧手上的力道:“阿娆,不准下去。”冷冷扫了一眼,说不出什么滋味。

  只用了两个时辰,他几乎用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妖力,他来了。

  镜湖浅浅扬唇,笑了笑:“景姒,我来寻你了。”

  萧景姒:“嗥!”

  “……”楚彧心情,不妙!

  所以,镜湖妖尊是从哪里冒出来?菁华一脸懵逼,妖法高深天赋好的大妖就是任性,说来就来都没个准备!

  楚彧抱着小老虎,就不让她下地,站在马车上,也不下去,也不进去。

  镜湖不急,也不恼,缓缓开口:“景姒,琉璃虎的父亲,确实是他,可并非他与完烈夫人所生,小白虎的亲生母亲是完烈的同胞妹妹长华妖女,她在分娩那日便死在了完烈这个畜生的手里。”

  完烈妖主瞪大了眼,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一双漆黑灼亮的眸子盯着他,让他无处遁形。

  “同族同胞不可结合,你奸污了亲生妹妹,唯恐劣迹败露,便杀人灭口。”镜湖的口气,平铺直叙,字字砸地有声。

  众人听闻都惊愕不已,北赢虽妖风开明,但严禁同胞亲缘结合,这是最基本的底线,近亲结合,孕育出来纯血统的后代,北赢也是有过前例,却是万中唯一的概率,多数不伦结合的子嗣,都是残缺的。

  这一点,与人族是类同的。

  完烈妖主恼羞成怒,根本不承认:“你胡说!你抢我女儿在先,妖言惑众在后,你到底什么目的!”

  这完烈妖主应该是不识得眼前这位镜湖妖尊,不知道他与尊上之间‘奥妙’的关系。

  镜湖很波澜不惊:“宁云山漳泽洞里,白玉石后面,有长华妖女的手札,记下你的禽兽行径,那,便是证据。”

  居然有证据!

  这下证据确凿了,完烈妖主那位胆小的夫人也顾不得夫妻情谊,顺着话就说:“是妖主他要杀了长华和琉璃虎的,与我无关,都是他,都是他觊觎长华的美色。”

  “你这个贱人!”完烈毫不客气便一巴掌甩过去,女人尖叫不止,他一时方寸全乱,“我、我——”

  他哑口无言,铁证如山,根本无从辩白。

  难过虎族没落,摊上这样的妖主……

  “记得本王刚才的话?”

  完烈妖主猛地看向楚彧。

  他不疾不徐地,重复着刚才的话:“你若有半句假话,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懒懒悠悠,漫不经心,却凛凛森然不怒而威。

  完烈妖主腿骨一软,趴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哀求:“是臣下一时糊涂,臣下再也不敢了,求尊上看在臣下与妖后大人血脉亲缘的面上,饶臣下一命,求尊上饶命啊。”

  楚彧看都懒得看一眼,问怀里的小老虎:“阿娆,你说饶不饶他?”

  毕竟,这畜生也是琉璃虎的亲生父亲。

  只是,她是萧景姒,是人族,这种畜生,这种奸污胞妹弑亲弑子畜生……

  萧景姒摇头了:他该死。

  楚彧宠溺地揉揉她的头,道:“杀了。”

  “尊上饶命,尊上饶命,尊上——”

  声音,戛然而止,一刀下去,一地血,巨大的老虎原形身首异处了,一旁的完烈夫人吓得晕厥过去。

  便是这时,还倒下了一个人……

  “镜湖妖尊!”

  他毫无预兆,栽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血,便从嘴里涌出来。

  “嗥!”

  萧景姒骤然挣脱了楚彧的手,也摔在了地上。

  “嗥!”

  “嗥!”

  “嗥!”

  除了叫,大声叫喊,她什么都说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咬着镜湖的衣服不松,呜呜叫着。

  楚彧蹲在她旁边,眼都红了,探了一下镜湖的脉,身子震了震。镜湖的身体里,没有一丝妖力,元气尽耗,心脉与肺腑全部坏了,全部……

  他催动妖法,瞬移了那么远的路,就是想来见她最后一面的,不见到她,他不敢死在路上。

  一口血,涌出来,竟是黑色的。

  白虎蜷在镜湖旁边,低声呜咽。

  他用袖子擦掉血,又把手指擦干净,这才去碰她,轻轻拍了拍:“景姒,别、别……哭。”他一下张嘴,就有血涌出来,脖子上、胸前,到处都是。

  话说得很慢,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地,他看着扯着他衣服不放的小老虎,漆黑如墨的眸子,有一点点泛红。

  吞下了喉咙里的血,镜湖说:“景姒。”

  “等我死了,就把我葬在卫平侯府的杏花树下。”

  “你不要哭,也不要难过,我只是在那里睡着了,就像八年前一样。”

  “我哪都不会去的,你要是得了闲,去卫平侯府看看我,可好?”

  八年前,杏花微雨,她捡了只黑猫回卫平侯府,给它搭了窝,便在她院子的杏花树上,夜里,有月亮,有露水,有花开和花落,还有一只叫小黑的猫,它不爱动,不爱叫,不喜欢生人,喜欢吃鱼,喜欢看她练剑,喜欢睡在她旁边,从早到晚,从云卷到云舒,一步都离开。

  那是她的猫,她曾那样喜欢的,也因此喜欢了猫这种动物。

  现在,要她将他葬在卫平侯府的树下吗?得了闲,她会去,怎么能不难过,不,她一定会在树下一直哭一直哭的,哪里敢去看他。

  她只不过捡回了他,他却把命搭给她啊。

  萧景姒用力摇头,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到他的衣服里。

  “景姒……景姒……”

  “景姒。”

  “景姒。”

  “景姒……”

  不知道镜湖是还想说什么,只是一直叫萧景姒的名字,眸子越来越暗淡,几乎快要透明色,却那样柔和地望着身边的小老虎,大口大口的血,是黑色的,湿了他同样黑色的衣襟,变成了厚重厚重的深色。

  “嗥——嗥——”

  她大叫,一声声虎啸,撕扯尖叫,身体有纯白色耀眼的白光破出,尖利的长爪骤然生出。

  那呜咽哭泣的白虎,在长大,声嘶力竭地喊。

  楚彧红着眼,心疼得难受极了,却不敢动她。

  “阿娆。”

  “阿娆。”

  所有人被强光逼得后退,只有楚彧,他走向她,蹲下,手覆在她的头上,柔声细语:“阿娆,别怕,我会救他,我会救他。”

  “我不会让他死。”

  楚彧的声音哽咽,和她一样颤抖:“阿娆,你别哭了。”

  “别哭了好不好?”

  萧景姒一双眼看向楚彧,通红通红,张张嘴,她发不出声音,但楚彧知道,她在说:救他,救他……

  镜湖这条命,是她欠的,要还的,要还的。

  楚彧用力点头,擦了擦她的眼睛:“好,我帮你救他,你到我这里来,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就好了。”

  她看了一眼镜湖,他对她笑,嘴里的血,在流。迟疑了,然后萧景姒走向楚彧,她相信他。

  身子太累,很重,萧景姒在楚彧怀里,沉沉睡了,新长出来的长爪,不小心刮到了楚彧,他怕她伤着自己,便握在自己掌心。

  楚彧蹲下,一只手落在镜湖肩上,声音沉冷沉冷,却很重,很用力:“镜湖,听得见吗?”

  “撑着,好好给我撑着。”

  “你要是死了,我不会葬了,我会让你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然我的阿娆会很难过很难过。”

  “我会救你,为了阿娆,你别死。”

  “别死。”

  他楚彧从来不是大度之人,甚至斤斤计较,可是镜湖,是他第一个想憎恶却憎恶不起来的人。

  他家阿娆有幸,他也有幸,遇上了镜湖。

  镜湖,八年前,欠你的,一年前,欠你的,我楚彧现在要一并还了……

  一个时辰后……

  丘北完烈府邸,菁华从屋里走出来,长长吐纳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正在落下,突然——

  “怎么样了?”

  菁华转头,刚落下的心,又被揪起来了,瞳孔骤然一缩,傻在了那里。

  “我问你怎么样了?”

  女子的声音,微微提了音调,很好听,很急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语调!这语调!这该死的熟悉语调!

  菁华试探性地问:“妖、妖后大人?”他睁大了眼,看了又看,上上下下打量,审视。

  身影高挑,很纤瘦,还穿着楚彧的白色衣袍,头发束起,泼墨色的眸,殷红的唇,肤色很白很白。

  这张脸很像萧景姒,又不像,只是这双眼,是她,一模一样的坚韧与深邃,黑白分明的纯色,不染半分杂质。

  她说:“是我。”声音一如既往,淡然而清脆,很灵动,又说,“我是萧景姒。”

  清雅出尘,是萧景姒的模样,几乎如出一辙,只是添了两分妖气,琉璃虎族的艳丽之色,一分妖娆,恰如其分。

  是萧景姒!是她啊!

  菁华都不禁多看了两眼。

  只是萧景姒当下没有心情管自己,急切地问菁华:“他们呢?告诉我实话。”

  她问的是楚彧和镜湖。

  她被抱回来之后,安置在了寝屋里,天光破云,她最少沉睡了几个时辰,根本不知里面情况如何,只是隐隐还有楚彧浓郁的白灵猫族的妖气在弥漫。

  菁华深吸一口气,回道:“尊上将九成的修为都渡给了镜湖妖尊,命是保住了,可尊上,”

  萧景姒迫不及待:“他会怎样?”点漆的眸,如春日北赢漫天星辰,很亮很亮。

  菁华迟疑了一下,如实回答:“妖法几乎尽失。”

  镜湖妖尊的伤太重,尊上那样醇厚的妖法,几乎耗尽了才抱住性命,十几年修习,一招殆尽,竟是为了救自己的情敌。

  菁华只觉得世道很玄幻,不过仔细想想,只能救,代价多大都得救,镜湖妖尊那条命是搭给了萧景姒的,那就一定要救。

  萧景姒沉默了很久,眼神幽深:“他什么时候能醒?”

  
为更好的阅读体验,本站章节内容基于百度转码进行转码展示,如有问题请您到源站阅读, 转码声明
圣墟小说网邀请您进入最专业的小说搜索网站阅读猫爷驾到束手就寝,猫爷驾到束手就寝最新章节,猫爷驾到束手就寝 圣墟小说网
可以使用回车、←→快捷键阅读
开启瀑布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