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至正十七年,十月。

  整个江南已是雨雪霏霏。

  谢再兴也在这样的天,被押到了集庆城内,见到了朱元璋、章诚一干人。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走到这一步。

  “张士诚,你这无胆之辈,我等本欲死战,你自己却先降,你如此行径,将来谁还愿意投附你,为你死战!”

  谢再兴不禁仰头一叹,在心里暗骂起张士诚来。

  接着,谢再兴才在朱元璋、章诚等面前跪了下来,叩首言道:

  “罪人谢再兴,对不起大同社,对不起上位,只请看在曾有微薄之功于大同社的份上,饶鄙人死罪。”

  “叛者不能赦死罪,只可推功饶你家人。”

  朱元璋只说了这么一句。

  于是,谢再兴便被枭首于市。

  而谢再兴的结局对大同社中华军所有官将而言,所产生的震撼比胡惟庸还要大。

  因为他们发现,大同社居然已经可以对周边势力产生如此大的威慑,竟然可以逼得张士诚这样的枭雄不得不将叛投到他那里的人押送回来的地步。

  这让他们当中,一些还存有大同社一旦让他们不满意他们就转投别家的心思的官将,不得不进一步压制住了这样的心思。

  与此同时。

  这也让大同社中华军的许多官将,进一步看出了张士诚这些对手的虚实,而因此,对大同社更加忠诚之余,也开始期盼乃至主张彻底灭掉张士诚、尽快完成统一,而立下更多大功。

  另外,张士诚和其他势力的人也不得不进一步认识大同社,开始有了想投大同社的心思。

  原是元廷义兵将领的朱亮祖就因此主动带兵投了大同社。

  而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这次事件。

  朱文正、徐达成为了廷议局资政大夫的一员。

  一是他们在军中的影响力已经到了这一步。

  二是李善长和郭天爵因为牵连进了胡惟庸案,而使得李善长和郭天叙、张天佑被迫让利,让这两位跟朱元璋和章诚更亲近的人,进了廷议局。

  但李善长还是对此感到很庆幸,庆幸自己还能继续留在廷议局。

  他知道,他最该感激的是章诚。

  因为是章诚改变了治政模式,所以让他没有因为胡惟庸的案子而收到太大的牵连。

  所以,李善长现在内心的天平开始更加向更想看见大同理念成功的方向倾斜,也就在接下来继续为大同社做事。

  同时。

  李善长倒也不敢再收受贿赂。

  他怕又有个胡惟庸这样自以为是的人出现,坑害了他。

  何况,他现在还进一步了解了朱元璋,知道朱元璋的确不是按常理可以理解的人。

  所以,李善长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手。

  但不是谁都能坐视李善长没有因为胡惟庸的案子牵连太深,还居然被保住了名誉和地位。

  毕竟谁都知道,李善长一直和胡惟庸走的很近,胡惟庸甚至也经常以他门生自居,打着他的旗号在别的官僚面前耀武扬威。

  许多嫉妒李善长的人,就因此心里不怎么服气。

  刘伯温对此就颇为嫉妒。

  因汪广洋和宋濂也被增补进旁听席的缘故,刘伯温便来向宋濂道贺,同时也就因此表达了心中的嫉妒,说:“大同社固然是真正能救天下的君子之社,但大同社中的人,并非皆是君子,若非是因为投附上位和章先生投附的早,先有了参与廷议廷推之资,否则早该声名狼藉也!”

  宋濂知道刘伯温说的是谁,也就跟着叹气而附和说:“是啊,若是公早些加入,廷议局就定有公的一席之位,不至于现在还只是郎中。”

  “官位倒在其次,鄙人只是深恨未能早与章先生相识,早与上位相识,早了解到大同理念。”

  “不然,也不至于糊涂到,现在才知道何为真正的救民之道!”

  刘伯温摆了摆手,而无奈笑说道。

  且说着,刘伯温就神色复杂地看了宋濂一眼。

  虽然,刘伯温嘴上只是说后悔未能早认识章诚和朱元璋,未能早接触大同理念,但他其实也是后悔没有早点加入大同社的。

  尤其是现在看见宋濂也有了廷议旁听的资格,李善长更不必说,被当成贵族对待,也每年分得不少利。

  这都让刘伯温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自己曾经怎么就那么傻,傻到去真的在乎传统的人伦道德,没有在杨宪已经明确告诉他章诚的义军很不一般而他自己也感觉到章诚的义军很不一般时就果断加入,甚至到最后大同社都打下了集庆城了,自己居然都还一直幻想着大同社来主动请自己去。

  但好在这一切都还不算太晚。

  刘伯温相信,只要他认真做事,就还会有“后来居上”的机会。

  毕竟眼下天下还未一统。

  而胡惟庸的事,也让他再一次确信朱元璋和章诚一样都不是简单人物。

  他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尤其是现在,他只能认真做事,不能结党弄权,只能把老老实实地选择忠于大同社。

  尽管他内心里其实并不接受大同理念。

  其实,不只刘伯温,很多加入大同社的官僚,尤其是昔日属于地主阶层的官僚,并不是真的接受大同理念。

  而他们现在加入大同社,接受大同理念,不过是纯粹是因为功利主义作祟,和他们本身足够精明而已。

  毕竟,眼下是个明白人都能看清楚,大同社的实力最强,无论是军事还是经济,乃至吏治都是最清明的,无疑是最可能得天下的。

  章诚知道,大同社的人大多都是现实主义的人,不是理想主义者,甚至不少还是日子党,对什么理念主张不感冒,只想相对更轻松安逸且富贵的过完一生。

  但章诚对此不在意,他只尽力去把生产力提高,把蛋糕做大,让这些占天下大多数的现实主义者也追随自己大同社,循着自己大同社制定的规则来活着。

  而朱元璋主要负责维护大同社的规则和调整分配规则,过于自私现实乃至不惜践踏大同社规则的,他要处置,如胡惟庸这些人,需要改变规则,重新分配的,他要做主进行改革,如限制购买土地的人群,征收奢侈税这些。

  章诚做的事倒是不怎么得罪人。

  朱元璋做的事倒是容易得罪人。

  所以,很多人对朱元璋恨之入骨。

  大同社内部,对朱元璋恨之入骨的人还好,胡惟庸的教训在前,再加上蛋糕一直做大,倒不会放着一起发财的机会不干,去冒险挑起内斗。

  但在大同社外部,很多势力现在都想弄死朱元璋,也想消灭大同社。

  毕竟大同社现在让生产力太先进了,先进得让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当奴才了,连制度模式都变了,变得不再玩天授君权和以儒家伦理道德治国那一套了。

  比如,张士诚、陈友谅这些人,还有元廷皇帝和他的大臣们。

  不过,张士诚眼下虽然想弄死朱元璋,想消灭大同社,但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故而,尽管他恨朱元璋和大同社入骨,但在明面上,他却不能把朱元璋和大同社怎么样。

  现在敢主动站出来大骂朱元璋和大同社的外部势力,除了元廷,就是陈友谅。

  因为陈友谅眼下实力很强,在从大同社这里购买得大量火器和粮食的他比历史上发展壮大的要快的多。

  所以,陈友谅已经不止一次在徐寿辉面前,痛斥大同社为邪教,是比元廷还要可恶的势力。

  徐寿辉自己也很不能接受大同社的“君权民授”之论。

  两人身边的许多儒士也都非常不能容忍大同社的观点,而对朱元璋、章诚这些人大加抨击。

  但不能容忍归不能容忍,徐寿辉、陈友谅还是从大同社手里买火器、兵械,他们底下的官僚儒士们也还是在暗地里拿黄金白银换大同社布币。

  不过,朱元璋和章诚可都不容忍别人在意识形态上否定自己大同社。

  所以,朱元璋在张士诚送回谢再兴后,没有立即答应张士诚通商和归还城池的请求,而是要求张士诚对外表明对大同理念的态度和同意让所占城池的民众进行投票自决,以及开放市场给大同社治下的商民。

  张士诚在知道朱元璋的要求后,气得差点吐血。

  “他朱元璋要不要这么过分!”

  “他既然让孤表明态度,那孤就直接说他的大同理念是邪教,主张大同理念的人各个该杀!”

  张士诚因而龇牙咧嘴地当着张士信等人的面说道。

  张士信忙劝道:“兄长息怒,我们可不能这样,这样容易惹恼朱元璋啊!我们现在根本无法与大同社对抗,惹恼他朱元璋,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啊!”

  张士诚自然知道这個道理,只说道:“但他朱元璋逼孤接受大同理念,简直比杀了孤还让孤难受。”

  “兄长,他只是让我们表态,我们固然只能表态接受,但完全只表态而不这样做就可,就说我们自己民智未开,实情与他江南不同,故还不能用大同理念治国。”

  张士信则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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