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在医院黑暗的病房之内,元木槿已经熟睡,为了梁泳心的事,元木槿几乎哭干了眼泪,她的精神在连番打击下变得异常脆弱。

  边本颐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夫人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了。

  但是那件事要怎么办?在病床边的边本颐来回踱步,其实他根本不能算是在踱步,因为他的脚步显得急躁而又紊乱。

  “怎么办?怎么办?”接连不断地在心里反复念叨这三个字,边本颐感到自己的末日就要降临。

  从来没有这样绝望,也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

  本来一开始做那个买卖只是为了填补自己偷偷炒股所造成的亏空。

  而且,当年要不是那几个家伙的怂恿,自己怎么可能接触到这杀头的买卖。

  但是对金钱的贪婪让边本颐一发而不可收拾,那几个家伙虽然已经都不在了,但是那些村子里的农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自己供出来。

  如果这次没有上罗雀屋就好了,边本颐后悔着。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如果让自己的老婆知道那些秘密的话,那么老婆的精神就真的会崩溃了,到时不要说钱,一家人的命都要搭进去。

  他当时为何不想想现在的结局呢?边本颐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脑袋,他转过头来,从手腕的缝隙中看向自己的老婆。

  元木槿的脸憔悴不堪,就算是没有灯光,也可以清晰分辨出她惨白还在微微颤抖的嘴唇。

  那喃喃不停地嘴唇,在梦中呼唤着谁的名字?边本颐不用听也能很清楚地知道。

  他现在内心的悔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些秘密一旦被警方得知,自己一定会接受法律的严厉制裁。

  在那之后呢?自己该如何面对老婆和家人,边本颐甚至觉得与面对老婆的悲伤与绝望相比,他宁愿面对法律的制裁。

  梁泳心不顾重伤带走姐姐小芸,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边本颐的心里也清楚得很。

  自己当时真的想要救小芸下山吗?还是心心念念地想要把他抛弃在半山腰之中,不让自己的罪恶曝光了。

  害怕着元木槿会突然醒来,边本颐战战兢兢地移开视线,他甚至害怕元木槿会揉着惺忪睡眼,问他为何还没有睡觉?

  虽然这个问题是如此的好回答,但是现在无论让他回答任何话,他都觉得似乎要被看穿一样的紧张。

  继续在屋子里慌乱地来回踱步。现在已经是5月4日的深夜了,窗外风雨交加,风声像野兽一样吼叫着,捶打着边本颐不堪一击的心脏,让害怕在他心中越来越浓重。

  他回想起在山上的一幕,那个姓张的农民正好在那个时间打电话给他。幸好身边的人都在昏迷,没有人注意到他接了那个电话。

  他们一定发现了山上的异常,尤其是自己说的那句话,一定会让那些农民怀疑自己已经被困。

  那么之后,他们会干什么呢?会不会为了明哲保身,把自己供出来呢?

  那个村子里所有的农民,都看到过自己的容貌,就算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只要警方让他们叙述长相,再稍微一定要查,一切就都完了。

  边本颐在良知与罪恶之间激烈的斗争着,他想要保住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身价财富,还有多年以来的夫妻情分。

  可是现在,边本颐的处境就像是悬崖上的石头一样,摇摇欲坠,尤其是莫海右请问是看他的眼神,让边本颐内心控制不住地颤抖。

  这个法医太精明了,他一定是看出了一点什么。只是没有实质的证据不说穿而已。

  现在要怎么办?再打电话给你些农民,让他们将所有的一切隐藏起来吗?真的可以做到吗?

  边本颐其实并不想加深罪恶,他想过要自首,但是多年以前的那些陈旧的往事被曝光和注定要失去自己所爱之人的结局,让他望而却步。

  山体滑坡和车祸,真的是自然造成的吗?也许单单只有山体滑坡,还能让他相信。

  但是车祸,那个时间怎么可能同时有几辆大卡车上山呢?这些卡车上山究竟要干什么呢?

  山道上平时连非机动车和行人都很少经过,三辆大卡车在那个时间上山还碰巧地撞到了一起,怎么想都不太可能是巧合。

  那些农民说不定已经动手了,这些蠢笨的家伙,这样只会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

  本来警察上山只是为了调查凶杀案,根本与他们的事情毫无关系,那些人为何要多此一举。

  就算罗雀屋里面的毒品被检查出来,那也有可能是最早的屋主藏匿在那里的,警方肯定会先去翻旧账。

  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情谁还能查得清楚,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现在只希望,车祸不是那些农民动的手,自己就还有一丝侥幸的可能。

  只要警方一心一意地调查凶杀案,就算把雅顿大酒店和罗雀屋翻个底朝天,也调查不到他的头上来。

  因为雅顿大酒店根本只是他和老张的接头地点,那些所谓的经理服务员,还有那起刚刚听说的什么凶杀案,与他毫无关系。

  边本颐在心里祈祷着,祈祷着暴风雨快点过去,也祈祷着那些农民能够安分的守在村庄之中,不要如他想象般的去牵扯进山上的事件中。

  但是,如果祈祷有用的话,这世界上的一切麻烦,一切惩罚就都不复存在了。

  风雨飘摇的内心,只要没有罪恶存在,就还能够修复到原本的样子。但是一旦被罪恶污染,被贪婪侵蚀,那么要想再捡回美好和幸福,便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了。

  暴风雨野蛮地敲打摇晃着医院的玻璃窗,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们全部打碎,侵入到焦躁之人所在的室内来。

  也好像被罪恶无情剥夺的宝贵生命一样,用他们愤怒痛苦的铁拳,用尽全力在击打着窗框,仿佛要让房间里的人立刻付出代价。

  边本颐紧捂着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不想再看,也不想再听。他的身体终于因为过度的忧虑和焦躁,失去所有力气一般地倒进病房中唯一的一张椅子里。

  ‘不要再吹了!不要再打了!我知道我错了!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边本颐的神经终于濒临崩溃的边缘,黑暗中一切都变得那么浓重,不管是惶恐、忧虑还是仇恨,都变成了一张张巨大的血盆大口,随时要让充满罪恶的躯壳,付出他承受不起的沉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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