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大脑在颤抖！
一间密室内，情报局长鲁伯特死死的抱着脑袋，双眸赤红，全身颤抖，目光完全癫狂。
就在不久前，他离开梵希宫前“不小心”摔了一跤，将口袋里的那个小纽扣掉在无人注意的墙角。
这枚小纽扣看起来普普通通，却是从上古遗迹中挖掘出的魔法装置。
它的作用很朴素，窃听。
鲁伯特并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他是情报局长，职责是为女皇提供最精准的情报。
身为情报部门负责人，三皇会面的盛大场面他怎能缺席。
可惜这场会晤的级别太高，他被勒令离场，只能用这种不太光彩的手段获取情报。
他可以对灯发誓，绝对不是因为长年经营太阳报养成的职业病，更不是体内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这枚纽扣让他大开眼界。
鲁伯特的世界观都要被粉碎了。
说好的高端对话皇者局呢？怎么像几个任性的女孩在争夺玩具。
翻来覆去听了好几遍，他的大脑都快烧完了，这才把几个女人争执的关系理清楚。
克莉丝汀的利益诉求最简单。
她无法接受文德帝国排除在新世界秩序之外的妥协和平。她为罗兰卖命的理由也很简单，文德帝国复国，为她在光明神廷内部争取权力。
她和罗兰之间肯定有某种程度的默契，而这份默契在罗兰和索菲娅讨论妥协条件时被打破。
所以她急眼了，直接跳出来破坏和谈。
另一个简单的女人是莉莎。
她的脑子仿佛寄存在罗兰那里，罗兰说什么她就跟什么。
鲁伯特沉默片刻，握了握手中的纽扣状接收器，眼神中多了几分无奈。
何止是莉莎，那個阿丽娜好像也一样。
就连希尔芙女皇.
不行不行，他不该妄自揣测精灵族仅有的存世女皇。
鲁伯特赶紧将这个大胆的想法驱散，继续思考其他人的言行。
罗兰的毫无底线并没有让他感到诧异，他甚至为罗兰在谈判破裂后没有做任何挽回的尝试而感到惊讶。
罗兰在这场女皇互撕的高端局中比他想象的更有底线。
唯一读不懂的人是索菲娅。
她邀请罗兰去当五年首相听起来居然是真的，她甚至做出了不少让步。
希芙质问索菲娅是否要拿她当垫脚石，索菲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留里克人经常使用的比喻方法予以嘲讽。
索菲娅让希芙照镜子不是绕开话题，而是表达态度。
去照照镜子，做我的垫脚石你行吗？
索菲娅根本无需垫脚石。
回归日降临，她自然突破，甚至会突破到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在这场会谈中，她甚至没有多少杀意。
如果不是克莉丝汀强势挑衅，她多半不会出手。
以索菲娅的性格，她不太像顾忌他人感受的样子。所以她不全力出手肯定有其他理由。
鲁伯特脑海中飞快闪过索菲娅的所有情报，经过一番逻辑缜密的分析，他得出了惊人的结论。
除了让弗拉基米尔帝国强大，索菲娅的行为并没有非常明确的目标。
甚至就连让弗拉基米尔帝国伟大这个目标也只是她强者之路的一站。
如果能准确把握索菲娅的心态，或许有转机？
鲁伯特对与索菲娅正面冲突的结果还是心有余悸。
罗兰和希芙等人都是位阶七级别超凡者中的佼佼者，普通的位阶七超凡者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即便是面对隐居强者和超凡者家族精心培养的种子选手，他们也有不低的胜率。
然而他们面对索菲娅时却如此狼狈。
靠武力对抗索菲娅是最差的选择。
鲁伯特不愧是专业情报人员，短短时间内就将所有情报分析清楚并形成秘密报告。
他并不打算对希芙隐瞒什么。
情报总管永远不能代替君主做决定，他拎得清。
希芙不会介意窃听，却不会原谅隐瞒和自作主张。
鲁伯特熬了一个通宵，终于在第二天清晨将秘密报告写好，在早晨八点准时敲响希芙临时办公室的房门。
“请进。”疲惫的声音从里边传来。
鲁伯特并没有感到诧异，发生这种大事，谁又能睡得好呢？
推开办公室门，看着面朝窗口发呆，任由微风吹起发梢的希芙，鲁伯特轻咳一声，低声说道：
“陛下，我昨天收集到一些最新情报，请您过目。”
希芙没有回头，只是随意的抬起右手，纤细的指尖挑着一枚“纽扣”。
她轻柔的声音中听不出半点情感，“这是你落下的东西？”
“是。”鲁伯特连忙答道，不知为何，他莫名的感到有些心慌。虽然希芙态度温和，但他还是觉得背后发凉。
希芙屈指一弹，“小纽扣”飞向鲁伯特。
在鲁伯特抬手接住窃听器的瞬间，希芙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报告放桌上，你可以走了。”
“遵命。”鲁伯特本以为希芙会在看完报告后询问些问题，却没想到直接让他退下。他不敢违命，也没有解释，拿起纽扣就往外退。
就在他即将退出房门时，希芙柔声说道：“鲁伯特，你的工作能力和忠诚我非常满意，但有些不属于情报人员的职业病还请克制。”
鲁伯特额头莫名的沁出一层汗珠，他不敢擦汗，只是颤声应道：
“我，我，遵命！”
他很想解释，但想到希芙的行事风格，还是憋了回去。
也许是觉得态度有些生硬，怕寒了忠臣的心，希芙柔声说道：
“鲁伯特，精灵的时代已经结束，就算族人后裔回归，他们也必须认清现实，这是属于新时代的纪元，旧日族群只是陪衬。”
“我会带领族人们走到最后，但他们不能沉浸在往日荣光无法自拔。”
鲁伯特早就向希芙坦白过效忠的理由，希芙也没有隐瞒身份。
她曾经是精灵族的大将军，也是皇族末裔，在其他皇室成员全部陨落的前提下，她就是最高顺位继承人。
在得到罗兰的认可后，全部在世贤者（罗兰一人）都认可了她。
她也阴差阳错的成为精灵族历史上支持率最高的女皇。
因为超高的支持率，她也获得诸多前任从未有过的好处。她不打算回避自己的身份，也不会推卸责任。
鲁伯特虽然有些自作主张，但忠诚可嘉，希芙从未计较过他那些荒诞的报道和八卦新闻。
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看着鲁伯特失落的眼神，希芙灵机一动，想到安抚他的办法。
“鲁伯特，如果你想要劲爆的销量，我建议你考虑写一写被丈夫冷落后寂寞无处安放，拥有无数情人的暴君女皇。”
“怎么把握尺度，你是专业的，自己看着办。”
鲁伯特哭笑不得，只好鞠躬致意，然后离去。
希芙的意思很明白，喜欢花边新闻？找索菲娅的去。如果不敢，那就是立场问题了。
她的这番话也间接表明了态度，她要和索菲娅正面干到底。
在大厅对峙后，希芙彻底放弃和索菲娅和解的可能性。
借走罗兰五年？
呸！
索菲娅是个非常任性的人，她经常全凭个人好恶做出决断。
高情商的说法是真性情，低情商的说法是间歇性精神病。
而且她的承诺并不一定能兑现。
她曾经为了不违约在对方找她兑现承诺前杀人。承诺对象死了，自然不存在毁约一说。
将罗兰送过去是标准的资敌行为。除了暴露自己的软弱，毫无益处。
希芙最了解罗兰，他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让他过去，别说五年，就是五个月都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索菲娅这个深闺怨妇万一馋了呢？
这种可能性虽小但绝不为零，只要想到存在这种可能性，希芙就觉得不寒而栗。
绝对不行！
希芙想到罗兰不止一次说过的话，只有斗争来的和平才是真和平，乞求来的和平就像海滩的沙雕，一个浪头就没了。
希芙随手查看鲁伯特准备的情报，随意的翻阅着。
她原本没对鲁伯特的情报抱有太多期望，然而看到分析后却皱起眉头。
鲁伯特其他的分析她倒是没怎么在意，唯独最后的建议让她心头一颤。
“克莉丝汀在索菲娅的必杀名单上，又是狂信者，必要时可以切割她换取妥协。”
希芙怔了怔，轻叹一声，将情报撕碎，点燃，任由其化作灰烬。
平心而论，她和克莉丝汀的关系还算不错，她甚至建议过罗兰让克莉丝汀加入魂血链接，填补最后的空缺。
她甚至幻想罗兰的魅力能压过虚无缥缈的光明女神。
毕竟光明女神能给予的都很空虚，而罗兰给的却很实在。
但在昨天之后，她真的要庆幸当时没把克莉丝汀拉进来。
克莉丝汀的虔诚即便在狂信者中也有些疯狂。
在圣女这个身份快要被玩坏的当下，克莉丝汀绝对是异类。她真的对男人不感兴趣，一心向往女神。
昨天她敢正面挑衅索菲娅，明天能做出什么事简直不敢想。
若是光明女神降下神谕让她谋杀罗兰，她会犹豫吗？
不用怀疑她执行神谕的坚定，她甚至不会犹豫哪怕一秒钟吧。
想到身边藏着一枚不定时炸弹，自己还差点把炸档当圣象请回家，希芙感到毛骨悚然。
她坐不住了，她得去找罗兰。
罗兰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对身边的人容易心软。
收留阿丽娜如此，重用克莉丝汀也是如此。
他用诚意从阿丽娜那里换来丰厚回报，所以也想在克莉丝汀身上复制这一切吧。
然而希芙还是去晚了。
当她找到罗兰的寝宫时，侍女告诉她，他昨晚一直在陪护克莉丝汀。
希芙昨晚在办公室里失眠了一整夜。
克莉丝汀昨晚在痛苦中挣扎了一整夜。
罗兰陪着圣女度过了一个痛苦的夜晚。
总之，他们都很忙。
希芙沉默片刻，放弃了去找罗兰和克莉丝汀的想法。
有些事情该发生终究是躲不过的，不如去找阿丽娜，她或许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当希芙找到阿丽娜时，她正坐在牌桌前发呆，面前的牌桌上杂乱无序的摆放着上百张卡牌。
“你这是”希芙忍不住问道。
阿丽娜没有收拾牌桌，用手一撑桌子站起来，微笑着做出请的手势。
“昨晚失眠，玩了一晚上牌，还没来得及收拾，让伱看笑话了。陪我喝杯茶吧。”
希芙没有拒绝阿丽娜的邀请，两人来到外边的会客厅，依次坐下。
魔偶傀儡侍女送来香味浓厚的香茗和点心，快速退下。
希芙看了魔偶一眼，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微笑着说道：“本打算请你帮忙占卜，没想到你忙了一整晚，我还是改天再来吧。”
“来都来了，就今天吧。”
阿丽娜飞快的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用糖分补充体力，微笑着问道：
“我现在正处于一种特殊的空灵状态，最多一个小时候就会因过度疲惫而彻底萎靡，要想占卜，这是最佳时机。”
经常熬通宵的朋友都知道，刚刚熬完通宵时精神往往会特别亢奋，这段亢奋期过后就会极度疲惫。
阿丽娜并没有胡说，事实上有很多占卜师都是沐浴更衣然后瞎折腾一晚上在次日清晨开始正式占卜。
见阿丽娜态度诚恳，希芙也不再矫情，她轻声问道：“你觉得克莉丝汀这人怎样？官话就不必说了，我想听心里话。”
“怎么说呢，我有些担忧她的精神状态。”
阿丽娜轻声说道：“克莉丝汀小姐是个矛盾的人，她在战场上可以冷酷无情的抛弃不需要的棋子，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胜利。但在战场之外她是个洁身自好，乐于助人的人。”
“如果抛开军事才能，她就是教科书般标准的圣女。和那些越接近神坛越不信神的投机者不同，她的信仰非常虔诚。”
阿丽娜的话说到了希芙的心坎上，她眉头一挑，轻声说道：
“索菲娅此人喜怒无常，非常危险，我并不赞成妥协，但我也没想过像克莉丝汀这样撕破脸。你觉得她在想什么？”
“一分为了文德帝国，九分为了光明神廷。”
阿丽娜斩钉截铁的说道：“她或许会因此对罗兰感到愧疚，但给她重来的机会她还会干。”
希芙眉头轻蹙，阿丽娜的提醒是她没想到的。
她原本以为克莉丝汀是冲动之下挑衅索菲娅，未必是本心。
现在想想，冲动是真冲动，本心也是真本心。
“还要占卜吗？”阿丽娜轻声提醒道。
“需要，前提是不会影响你。”希芙轻声说道。
“不用担心，我们观测的对象虽然是虔诚信徒，但并非女神本身或者不可观测者，倒也不至于被反噬。”
阿丽娜又喝了口茶水，带着希芙来到牌桌前。
这种占卜对阿丽娜来说非常简单，以至于她能一边摆牌一边向希芙介绍天使卡牌和塔罗牌两套占卜体系的优劣，以及她本人选择天使卡牌的原因。
希芙没有打断阿丽娜的炫耀，只是默默倾听，偶尔赞赏。
既然阿丽娜的精神状态如此放松，看来占卜不是难事。
其实她想知道的不多，就是想了解这颗炸弹的爆炸威力。
克莉丝汀毕竟是联盟统帅，只要还能将就着用她可不敢临阵换将。
好不容易才将联军捏合战斗力，这种时候换帅就是自断头颅。
占卜很快进行到最后，揭晓时刻。
代表命运走向的乳白色光线越来越亮，这代表着克莉丝汀的命运走向也非常清晰。
阿丽娜接下来要考虑的只是如何用容易读懂的谜语解读占卜结果。
她紧闭双眼，白皙娇嫩的素手探出，捕捉空中的命运丝线。
无声无息的一抓，她精准的捉住了命运丝线。
她睁开了眼睛。
希芙不在眼前，牌桌不在眼前，什么都不在，她的面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圣光。
阿丽娜大惊失色，这是她从未听说过的占卜结果。
占卜结果要么是占卜成功，触摸到命运走向；要么是占卜无效，什么都没有发生；要么是占卜失败，占卜者被反噬。
她从未听说过占卜被传送到不知名空间的先例。
就在她慌了手脚时，无尽光明中睁开了一只眼睛。
阿丽娜整个人的精神瞬间涣散，呆呆的看着这只眼睛，全身上下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就在她近乎绝望时，光明中的眼睛却只是和蔼的看着她，诱导着她进入梦乡。
阿丽娜精神逐渐恍惚，仿佛置身温泉，耳畔有无声的呼唤响起。
“睡吧，孩子，这并非你能窥探的领域。”
希芙一把抱住软软摔倒的阿丽娜，吓得脸色都变了。
“阿丽娜，阿丽娜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她抱着阿丽娜冲进卧室，手忙脚乱的将陷入沉睡的阿丽娜放在床上。
好在阿丽娜看起来气色不错，呼吸均匀，心跳有力，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
等了好一会不见阿丽娜有苏醒的迹象，希芙咬咬牙被迫对她使用洞察。
洞察，启动！
希芙额头不断冒出汗珠，平时她使用洞察只是看看是否有敌意，这回是动真格了，她要看看阿丽娜是否有事。
在洞察视界的观察下，阿丽娜的身体仿佛半透明果冻。
生命迹象非常稳定。
精神状态非常稳定。
疲惫程度正在削减。
呃，好像没什么事，只是睡着了？
希芙松了口气，叫来阿丽娜的魔偶傀儡女仆，叮嘱一番后离开。
她突然没什么心情去找罗兰和克莉丝汀了。
索菲娅的到来，克莉丝汀的暴怒，大厅的战斗，占卜的失败，每件事都有些出乎意料，让她对未来又多了几分迷茫。
希芙陷入迷茫时，罗兰也在煎熬。
他非常担忧克莉丝汀的状态，昨晚坚持陪护，但她自称自己没事，不让他陪护。
向来尊重身边人的罗兰这次却非常执拗，硬是坚持留下来。
克莉丝汀咬着唇坐在床边脱外衣，罗兰转身不看，但就是不走，还振有词的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
“你是联军统帅，我无法承受你遭遇意外的后果。”
见罗兰如此无赖，克莉丝汀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索性将绷带和圣水瓶递给罗兰。
“这么不放心，你来给我治疗。”
面对克莉丝汀清澈的双眸和单薄的内衣，罗兰只好退让。
他找来光明神廷的修女为克莉丝汀治疗。
这家伙总是如此固执，只接受本教派修女的治疗，什么医生、异教徒牧师一概不认。
好在这位修女精通治疗技巧，帮助克莉丝汀包扎伤口，将圣水涂抹在伤口以加速痊愈。
处理完毕后，修女委婉的提醒罗兰不要打扰圣女休息，却被罗兰挥挥手打发滚蛋。
克莉丝汀受伤不轻，加上战斗的劳累，睡的很快。
当她再次醒来时，只有罗兰坐在床边发呆。
见克莉丝汀穿着单衣坐起，罗兰主动转身避嫌。
圣女小姐无声无息的穿好衣服，清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罗兰，心灵澄净就无需避讳太多。神说.”
听到克莉丝汀平稳的声音，罗兰既喜且忧。
喜的是克莉丝汀恢复的不错，忧的是这家伙的精神还是不太正常。
罗兰转过身，瞬间愕然。
克莉丝汀穿着单薄的衣服，并未披上外衣。
这件衣服很微妙。
说它暴露吧，该遮的都遮住了；说它保守吧，除了该遮的地方别处什么都不遮。
罗兰面颊微红，准备转身。
如果是别的女人，他不介意多看几眼，但他尊重克莉丝汀。
和那些打着圣女名号却暗戳戳的勾引男人的妖艳贱货不同，克莉丝汀完全对得起圣女这个名号。
她信仰虔诚，实力超卓，而且拥有美丽且极具亲和力的容貌。
至少在昨晚之前拥有。
罗兰忍不住用余光瞄向克莉丝汀的受伤处。
胸前伤口包扎的很紧致，但从绷带的起伏来看，本就不富裕的她在昨天的暴风骤雨中失去了最后的丘陵。
对爱美的女孩来说，这打击的确很大。
但克莉丝汀看起来并未在意，她的表情格外平静，完全找不出强撑平静的迹象。
很显然，她不在乎。
“孕育后代是女性的神圣职责，如果我不是清修圣女，或许不会排斥成为一名母亲，但我是。”
克莉丝汀的声音格外清冽，“这些伤痕是我的勋章，嗯，以后我穿铠甲时都不用束胸了。”
罗兰的声音梗在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克莉丝汀对索菲娅的挑衅断了妥协的路，他倒没多生气，只是有些恼火她自作主张。
原本打算教训她一番，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幸好脸上的伤痕很轻，影响不大，多调养一阵大概就能恢复吧。
就在罗兰胡思乱想时，克莉丝汀却笑了起来。
“你是否认为我惨遭毁容？”
“只是感到有些惋惜，毕竟这是堪称艺术品的绝美容颜”罗兰实在想不出谎话，只好实话实说。
“不用惋惜，我得到了伤痕，同时拥有了圣痕。”
克莉丝汀纤细的手指指向面颊的伤痕，微笑着说道：“你应该好好的学习光明教典，教典记载着女神进入神域前使用的徽章。”
“光明徽章的简化版，与我的伤痕完全一致。”
“啊？”罗兰愣在原地，他有些不敢相信，索性伸手向虚空一抓，一本光明教典来到面前。
随着在博识者之路的积累不断增加，罗兰存放在虚空图书馆的书籍也越来越多。
他毕竟是光明骑士，就算平时没时间翻阅教典，存放一份还是必须的。
克莉丝汀接过罗兰手中的书籍，熟练的翻到记载光明女神进入神域前在忒伊亚位面传播光明的事迹。
光明徽章的简化纹章的确与克莉丝汀脸上的几道伤疤一致。
“这并非毁容，而是对虔诚的最佳奖励。”
克莉丝汀轻声说道：“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希芙那里问问魔镜，我的女性魅力是否降低。”
经过克莉丝汀的提醒，罗兰仔细观察她的面孔，在脑海中想象这几道伤痕逐渐淡化后的模样。
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是刻在脑海中的光明徽章发挥作用，罗兰逐渐接受了克莉丝汀的说法。
不是毁容，是圣痕。
见罗兰不再纠结，克莉丝汀披上外衣，双手交叉在胸前，向他鞠躬。
“对不起，我擅作主张破坏和谈，请处罚我。”
“胡说什么呢？”罗兰不满的瞪着她，笑着说道：“我也没指望能和索菲娅妥协，这人向来只认刀剑，除非能战胜她，谁能和她讲理？”
“你的做法只是加快进程。如果你真的想补偿，那就尽心尽力，帮我打赢这一仗。”
罗兰收敛笑意，表情逐渐严肃，“索菲娅的实力的确很强，我要把全部精力放在如何变强上，军事反面就拜托你了。”
克莉丝汀目光复杂的看着罗兰，轻声呢喃道：“罗兰，答应我，信仰光明好吗，你从未触碰过女神的威能，你根本不知道伟大神明的强大，我”
“我信！”罗兰斩钉截铁的说着。
如果女神不和老子为敌的话，他在内心默默补充。
没想到罗兰如此干脆，克莉丝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双眸中迸射出无尽的惊喜，声音也微微发颤。
“真，真的吗？”
“绝对真诚，如果违背承诺，我愿直面女神的怒火。”
罗兰的神情无比虔诚，目光坚定的像入党。
他的誓言倒是很真实，如果他背弃光明，的确会成为女神的敌人。
见克莉丝汀惊讶的说不出话，罗兰笑着揶揄道：“克莉丝汀，我好歹也是重启光明圣泉的关键，得到女神垂青的人，如果我与光明无缘，怎么可能做到。”
克莉丝汀的思绪飞回几年前。
在她启动光明圣泉复苏仪式时，因为力量不足，被艾琳趁虚而入拿走一半功勋。
幸好有罗兰，否则仪式肯定失败。
既然罗兰与光明有缘，加入光明神廷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看着克莉丝汀喜滋滋的模样，罗兰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心向光明，但我有些小小私心，我想由你引荐我入教。”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克莉丝汀很想立即拉着罗兰向女神像祈祷并完成入教仪式，然而罗兰现在是凯撒，是副皇帝，应该由红衣主教甚至教宗来主持仪式才合适。
她现在还不是正式圣女，品阶只是主教级，由她为罗兰操办仪式多少有些轻视。
就算罗兰不在意，她也绝不允许。
克莉丝汀伸出右拳，柔声说道：“这算是约定还是承诺？”
“算是希望吧。”罗兰也伸出右拳，和克莉丝汀的拳面贴在一起。
“信徒克莉丝汀，在此与光明骑士罗兰立下约定，等我成为圣女时为他举行入教仪式。”
罗兰真想一把捂住克莉丝汀的嘴让她别说话，可惜已经晚了。
这家伙的语速快的吓人，惊天Flag高高竖起。
罗兰只好自嘲般的安慰自己，好歹不是战争结束后就回老家结婚这种必死的Flag。
又和克莉丝汀交谈一阵，见她有些疲惫，罗兰便告辞离开。
临行前，他提到精灵族典籍中记载的一种银杏花蜜可以消除疤痕，他愿意想办法找来帮克莉丝汀消除面部伤痕。
至于胸前的伤痕，魔法大概是没办法，只能靠科技手段当垫具人。
罗兰的建议很好，但克莉丝汀还是非常礼貌的请他不要再建议了。
看的出来，她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把伤痕当圣痕。
虔诚的信徒就是如此，不想听的话油盐不进。
罗兰非常灵活的选择了求同存异，尊重克莉丝汀的选择。
走出圣女小姐的祈祷室，他忍不住撇了撇嘴，圣痕？这根本就是给自己洗脑嘛。
回汉撒第一件事就是找希芙查询魔镜排名。
他就不信了，克莉丝汀的排名还能往上涨不成。
目送罗兰离开后，克莉丝汀的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笑意。
罗兰果然是最好的朋友和领导，可惜心中没有信仰，像命运之河中漂泊的小船，奋力挣扎却不知去处。
他肯定不相信这是圣痕吧，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让他明白。
就在几分钟前，女神恢弘的声音在她灵魂深处响起，告诉她答案。
这就是圣痕。
(本章完)
大脑在颤抖！
一间密室内，情报局长鲁伯特死死的抱着脑袋，双眸赤红，全身颤抖，目光完全癫狂。
就在不久前，他离开梵希宫前“不小心”摔了一跤，将口袋里的那个小纽扣掉在无人注意的墙角。
这枚小纽扣看起来普普通通，却是从上古遗迹中挖掘出的魔法装置。
它的作用很朴素，窃听。
鲁伯特并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他是情报局长，职责是为女皇提供最精准的情报。
身为情报部门负责人，三皇会面的盛大场面他怎能缺席。
可惜这场会晤的级别太高，他被勒令离场，只能用这种不太光彩的手段获取情报。
他可以对灯发誓，绝对不是因为长年经营太阳报养成的职业病，更不是体内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这枚纽扣让他大开眼界。
鲁伯特的世界观都要被粉碎了。
说好的高端对话皇者局呢？怎么像几个任性的女孩在争夺玩具。
翻来覆去听了好几遍，他的大脑都快烧完了，这才把几个女人争执的关系理清楚。
克莉丝汀的利益诉求最简单。
她无法接受文德帝国排除在新世界秩序之外的妥协和平。她为罗兰卖命的理由也很简单，文德帝国复国，为她在光明神廷内部争取权力。
她和罗兰之间肯定有某种程度的默契，而这份默契在罗兰和索菲娅讨论妥协条件时被打破。
所以她急眼了，直接跳出来破坏和谈。
另一个简单的女人是莉莎。
她的脑子仿佛寄存在罗兰那里，罗兰说什么她就跟什么。
鲁伯特沉默片刻，握了握手中的纽扣状接收器，眼神中多了几分无奈。
何止是莉莎，那個阿丽娜好像也一样。
就连希尔芙女皇.
不行不行，他不该妄自揣测精灵族仅有的存世女皇。
鲁伯特赶紧将这个大胆的想法驱散，继续思考其他人的言行。
罗兰的毫无底线并没有让他感到诧异，他甚至为罗兰在谈判破裂后没有做任何挽回的尝试而感到惊讶。
罗兰在这场女皇互撕的高端局中比他想象的更有底线。
唯一读不懂的人是索菲娅。
她邀请罗兰去当五年首相听起来居然是真的，她甚至做出了不少让步。
希芙质问索菲娅是否要拿她当垫脚石，索菲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留里克人经常使用的比喻方法予以嘲讽。
索菲娅让希芙照镜子不是绕开话题，而是表达态度。
去照照镜子，做我的垫脚石你行吗？
索菲娅根本无需垫脚石。
回归日降临，她自然突破，甚至会突破到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在这场会谈中，她甚至没有多少杀意。
如果不是克莉丝汀强势挑衅，她多半不会出手。
以索菲娅的性格，她不太像顾忌他人感受的样子。所以她不全力出手肯定有其他理由。
鲁伯特脑海中飞快闪过索菲娅的所有情报，经过一番逻辑缜密的分析，他得出了惊人的结论。
除了让弗拉基米尔帝国强大，索菲娅的行为并没有非常明确的目标。
甚至就连让弗拉基米尔帝国伟大这个目标也只是她强者之路的一站。
如果能准确把握索菲娅的心态，或许有转机？
鲁伯特对与索菲娅正面冲突的结果还是心有余悸。
罗兰和希芙等人都是位阶七级别超凡者中的佼佼者，普通的位阶七超凡者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即便是面对隐居强者和超凡者家族精心培养的种子选手，他们也有不低的胜率。
然而他们面对索菲娅时却如此狼狈。
靠武力对抗索菲娅是最差的选择。
鲁伯特不愧是专业情报人员，短短时间内就将所有情报分析清楚并形成秘密报告。
他并不打算对希芙隐瞒什么。
情报总管永远不能代替君主做决定，他拎得清。
希芙不会介意窃听，却不会原谅隐瞒和自作主张。
鲁伯特熬了一个通宵，终于在第二天清晨将秘密报告写好，在早晨八点准时敲响希芙临时办公室的房门。
“请进。”疲惫的声音从里边传来。
鲁伯特并没有感到诧异，发生这种大事，谁又能睡得好呢？
推开办公室门，看着面朝窗口发呆，任由微风吹起发梢的希芙，鲁伯特轻咳一声，低声说道：
“陛下，我昨天收集到一些最新情报，请您过目。”
希芙没有回头，只是随意的抬起右手，纤细的指尖挑着一枚“纽扣”。
她轻柔的声音中听不出半点情感，“这是你落下的东西？”
“是。”鲁伯特连忙答道，不知为何，他莫名的感到有些心慌。虽然希芙态度温和，但他还是觉得背后发凉。
希芙屈指一弹，“小纽扣”飞向鲁伯特。
在鲁伯特抬手接住窃听器的瞬间，希芙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报告放桌上，你可以走了。”
“遵命。”鲁伯特本以为希芙会在看完报告后询问些问题，却没想到直接让他退下。他不敢违命，也没有解释，拿起纽扣就往外退。
就在他即将退出房门时，希芙柔声说道：“鲁伯特，你的工作能力和忠诚我非常满意，但有些不属于情报人员的职业病还请克制。”
鲁伯特额头莫名的沁出一层汗珠，他不敢擦汗，只是颤声应道：
“我，我，遵命！”
他很想解释，但想到希芙的行事风格，还是憋了回去。
也许是觉得态度有些生硬，怕寒了忠臣的心，希芙柔声说道：
“鲁伯特，精灵的时代已经结束，就算族人后裔回归，他们也必须认清现实，这是属于新时代的纪元，旧日族群只是陪衬。”
“我会带领族人们走到最后，但他们不能沉浸在往日荣光无法自拔。”
鲁伯特早就向希芙坦白过效忠的理由，希芙也没有隐瞒身份。
她曾经是精灵族的大将军，也是皇族末裔，在其他皇室成员全部陨落的前提下，她就是最高顺位继承人。
在得到罗兰的认可后，全部在世贤者（罗兰一人）都认可了她。
她也阴差阳错的成为精灵族历史上支持率最高的女皇。
因为超高的支持率，她也获得诸多前任从未有过的好处。她不打算回避自己的身份，也不会推卸责任。
鲁伯特虽然有些自作主张，但忠诚可嘉，希芙从未计较过他那些荒诞的报道和八卦新闻。
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看着鲁伯特失落的眼神，希芙灵机一动，想到安抚他的办法。
“鲁伯特，如果你想要劲爆的销量，我建议你考虑写一写被丈夫冷落后寂寞无处安放，拥有无数情人的暴君女皇。”
“怎么把握尺度，你是专业的，自己看着办。”
鲁伯特哭笑不得，只好鞠躬致意，然后离去。
希芙的意思很明白，喜欢花边新闻？找索菲娅的去。如果不敢，那就是立场问题了。
她的这番话也间接表明了态度，她要和索菲娅正面干到底。
在大厅对峙后，希芙彻底放弃和索菲娅和解的可能性。
借走罗兰五年？
呸！
索菲娅是个非常任性的人，她经常全凭个人好恶做出决断。
高情商的说法是真性情，低情商的说法是间歇性精神病。
而且她的承诺并不一定能兑现。
她曾经为了不违约在对方找她兑现承诺前杀人。承诺对象死了，自然不存在毁约一说。
将罗兰送过去是标准的资敌行为。除了暴露自己的软弱，毫无益处。
希芙最了解罗兰，他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让他过去，别说五年，就是五个月都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索菲娅这个深闺怨妇万一馋了呢？
这种可能性虽小但绝不为零，只要想到存在这种可能性，希芙就觉得不寒而栗。
绝对不行！
希芙想到罗兰不止一次说过的话，只有斗争来的和平才是真和平，乞求来的和平就像海滩的沙雕，一个浪头就没了。
希芙随手查看鲁伯特准备的情报，随意的翻阅着。
她原本没对鲁伯特的情报抱有太多期望，然而看到分析后却皱起眉头。
鲁伯特其他的分析她倒是没怎么在意，唯独最后的建议让她心头一颤。
“克莉丝汀在索菲娅的必杀名单上，又是狂信者，必要时可以切割她换取妥协。”
希芙怔了怔，轻叹一声，将情报撕碎，点燃，任由其化作灰烬。
平心而论，她和克莉丝汀的关系还算不错，她甚至建议过罗兰让克莉丝汀加入魂血链接，填补最后的空缺。
她甚至幻想罗兰的魅力能压过虚无缥缈的光明女神。
毕竟光明女神能给予的都很空虚，而罗兰给的却很实在。
但在昨天之后，她真的要庆幸当时没把克莉丝汀拉进来。
克莉丝汀的虔诚即便在狂信者中也有些疯狂。
在圣女这个身份快要被玩坏的当下，克莉丝汀绝对是异类。她真的对男人不感兴趣，一心向往女神。
昨天她敢正面挑衅索菲娅，明天能做出什么事简直不敢想。
若是光明女神降下神谕让她谋杀罗兰，她会犹豫吗？
不用怀疑她执行神谕的坚定，她甚至不会犹豫哪怕一秒钟吧。
想到身边藏着一枚不定时炸弹，自己还差点把炸档当圣象请回家，希芙感到毛骨悚然。
她坐不住了，她得去找罗兰。
罗兰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对身边的人容易心软。
收留阿丽娜如此，重用克莉丝汀也是如此。
他用诚意从阿丽娜那里换来丰厚回报，所以也想在克莉丝汀身上复制这一切吧。
然而希芙还是去晚了。
当她找到罗兰的寝宫时，侍女告诉她，他昨晚一直在陪护克莉丝汀。
希芙昨晚在办公室里失眠了一整夜。
克莉丝汀昨晚在痛苦中挣扎了一整夜。
罗兰陪着圣女度过了一个痛苦的夜晚。
总之，他们都很忙。
希芙沉默片刻，放弃了去找罗兰和克莉丝汀的想法。
有些事情该发生终究是躲不过的，不如去找阿丽娜，她或许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当希芙找到阿丽娜时，她正坐在牌桌前发呆，面前的牌桌上杂乱无序的摆放着上百张卡牌。
“你这是”希芙忍不住问道。
阿丽娜没有收拾牌桌，用手一撑桌子站起来，微笑着做出请的手势。
“昨晚失眠，玩了一晚上牌，还没来得及收拾，让伱看笑话了。陪我喝杯茶吧。”
希芙没有拒绝阿丽娜的邀请，两人来到外边的会客厅，依次坐下。
魔偶傀儡侍女送来香味浓厚的香茗和点心，快速退下。
希芙看了魔偶一眼，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微笑着说道：“本打算请你帮忙占卜，没想到你忙了一整晚，我还是改天再来吧。”
“来都来了，就今天吧。”
阿丽娜飞快的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用糖分补充体力，微笑着问道：
“我现在正处于一种特殊的空灵状态，最多一个小时候就会因过度疲惫而彻底萎靡，要想占卜，这是最佳时机。”
经常熬通宵的朋友都知道，刚刚熬完通宵时精神往往会特别亢奋，这段亢奋期过后就会极度疲惫。
阿丽娜并没有胡说，事实上有很多占卜师都是沐浴更衣然后瞎折腾一晚上在次日清晨开始正式占卜。
见阿丽娜态度诚恳，希芙也不再矫情，她轻声问道：“你觉得克莉丝汀这人怎样？官话就不必说了，我想听心里话。”
“怎么说呢，我有些担忧她的精神状态。”
阿丽娜轻声说道：“克莉丝汀小姐是个矛盾的人，她在战场上可以冷酷无情的抛弃不需要的棋子，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胜利。但在战场之外她是个洁身自好，乐于助人的人。”
“如果抛开军事才能，她就是教科书般标准的圣女。和那些越接近神坛越不信神的投机者不同，她的信仰非常虔诚。”
阿丽娜的话说到了希芙的心坎上，她眉头一挑，轻声说道：
“索菲娅此人喜怒无常，非常危险，我并不赞成妥协，但我也没想过像克莉丝汀这样撕破脸。你觉得她在想什么？”
“一分为了文德帝国，九分为了光明神廷。”
阿丽娜斩钉截铁的说道：“她或许会因此对罗兰感到愧疚，但给她重来的机会她还会干。”
希芙眉头轻蹙，阿丽娜的提醒是她没想到的。
她原本以为克莉丝汀是冲动之下挑衅索菲娅，未必是本心。
现在想想，冲动是真冲动，本心也是真本心。
“还要占卜吗？”阿丽娜轻声提醒道。
“需要，前提是不会影响你。”希芙轻声说道。
“不用担心，我们观测的对象虽然是虔诚信徒，但并非女神本身或者不可观测者，倒也不至于被反噬。”
阿丽娜又喝了口茶水，带着希芙来到牌桌前。
这种占卜对阿丽娜来说非常简单，以至于她能一边摆牌一边向希芙介绍天使卡牌和塔罗牌两套占卜体系的优劣，以及她本人选择天使卡牌的原因。
希芙没有打断阿丽娜的炫耀，只是默默倾听，偶尔赞赏。
既然阿丽娜的精神状态如此放松，看来占卜不是难事。
其实她想知道的不多，就是想了解这颗炸弹的爆炸威力。
克莉丝汀毕竟是联盟统帅，只要还能将就着用她可不敢临阵换将。
好不容易才将联军捏合战斗力，这种时候换帅就是自断头颅。
占卜很快进行到最后，揭晓时刻。
代表命运走向的乳白色光线越来越亮，这代表着克莉丝汀的命运走向也非常清晰。
阿丽娜接下来要考虑的只是如何用容易读懂的谜语解读占卜结果。
她紧闭双眼，白皙娇嫩的素手探出，捕捉空中的命运丝线。
无声无息的一抓，她精准的捉住了命运丝线。
她睁开了眼睛。
希芙不在眼前，牌桌不在眼前，什么都不在，她的面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圣光。
阿丽娜大惊失色，这是她从未听说过的占卜结果。
占卜结果要么是占卜成功，触摸到命运走向；要么是占卜无效，什么都没有发生；要么是占卜失败，占卜者被反噬。
她从未听说过占卜被传送到不知名空间的先例。
就在她慌了手脚时，无尽光明中睁开了一只眼睛。
阿丽娜整个人的精神瞬间涣散，呆呆的看着这只眼睛，全身上下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就在她近乎绝望时，光明中的眼睛却只是和蔼的看着她，诱导着她进入梦乡。
阿丽娜精神逐渐恍惚，仿佛置身温泉，耳畔有无声的呼唤响起。
“睡吧，孩子，这并非你能窥探的领域。”
希芙一把抱住软软摔倒的阿丽娜，吓得脸色都变了。
“阿丽娜，阿丽娜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她抱着阿丽娜冲进卧室，手忙脚乱的将陷入沉睡的阿丽娜放在床上。
好在阿丽娜看起来气色不错，呼吸均匀，心跳有力，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
等了好一会不见阿丽娜有苏醒的迹象，希芙咬咬牙被迫对她使用洞察。
洞察，启动！
希芙额头不断冒出汗珠，平时她使用洞察只是看看是否有敌意，这回是动真格了，她要看看阿丽娜是否有事。
在洞察视界的观察下，阿丽娜的身体仿佛半透明果冻。
生命迹象非常稳定。
精神状态非常稳定。
疲惫程度正在削减。
呃，好像没什么事，只是睡着了？
希芙松了口气，叫来阿丽娜的魔偶傀儡女仆，叮嘱一番后离开。
她突然没什么心情去找罗兰和克莉丝汀了。
索菲娅的到来，克莉丝汀的暴怒，大厅的战斗，占卜的失败，每件事都有些出乎意料，让她对未来又多了几分迷茫。
希芙陷入迷茫时，罗兰也在煎熬。
他非常担忧克莉丝汀的状态，昨晚坚持陪护，但她自称自己没事，不让他陪护。
向来尊重身边人的罗兰这次却非常执拗，硬是坚持留下来。
克莉丝汀咬着唇坐在床边脱外衣，罗兰转身不看，但就是不走，还振有词的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
“你是联军统帅，我无法承受你遭遇意外的后果。”
见罗兰如此无赖，克莉丝汀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索性将绷带和圣水瓶递给罗兰。
“这么不放心，你来给我治疗。”
面对克莉丝汀清澈的双眸和单薄的内衣，罗兰只好退让。
他找来光明神廷的修女为克莉丝汀治疗。
这家伙总是如此固执，只接受本教派修女的治疗，什么医生、异教徒牧师一概不认。
好在这位修女精通治疗技巧，帮助克莉丝汀包扎伤口，将圣水涂抹在伤口以加速痊愈。
处理完毕后，修女委婉的提醒罗兰不要打扰圣女休息，却被罗兰挥挥手打发滚蛋。
克莉丝汀受伤不轻，加上战斗的劳累，睡的很快。
当她再次醒来时，只有罗兰坐在床边发呆。
见克莉丝汀穿着单衣坐起，罗兰主动转身避嫌。
圣女小姐无声无息的穿好衣服，清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罗兰，心灵澄净就无需避讳太多。神说.”
听到克莉丝汀平稳的声音，罗兰既喜且忧。
喜的是克莉丝汀恢复的不错，忧的是这家伙的精神还是不太正常。
罗兰转过身，瞬间愕然。
克莉丝汀穿着单薄的衣服，并未披上外衣。
这件衣服很微妙。
说它暴露吧，该遮的都遮住了；说它保守吧，除了该遮的地方别处什么都不遮。
罗兰面颊微红，准备转身。
如果是别的女人，他不介意多看几眼，但他尊重克莉丝汀。
和那些打着圣女名号却暗戳戳的勾引男人的妖艳贱货不同，克莉丝汀完全对得起圣女这个名号。
她信仰虔诚，实力超卓，而且拥有美丽且极具亲和力的容貌。
至少在昨晚之前拥有。
罗兰忍不住用余光瞄向克莉丝汀的受伤处。
胸前伤口包扎的很紧致，但从绷带的起伏来看，本就不富裕的她在昨天的暴风骤雨中失去了最后的丘陵。
对爱美的女孩来说，这打击的确很大。
但克莉丝汀看起来并未在意，她的表情格外平静，完全找不出强撑平静的迹象。
很显然，她不在乎。
“孕育后代是女性的神圣职责，如果我不是清修圣女，或许不会排斥成为一名母亲，但我是。”
克莉丝汀的声音格外清冽，“这些伤痕是我的勋章，嗯，以后我穿铠甲时都不用束胸了。”
罗兰的声音梗在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克莉丝汀对索菲娅的挑衅断了妥协的路，他倒没多生气，只是有些恼火她自作主张。
原本打算教训她一番，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幸好脸上的伤痕很轻，影响不大，多调养一阵大概就能恢复吧。
就在罗兰胡思乱想时，克莉丝汀却笑了起来。
“你是否认为我惨遭毁容？”
“只是感到有些惋惜，毕竟这是堪称艺术品的绝美容颜”罗兰实在想不出谎话，只好实话实说。
“不用惋惜，我得到了伤痕，同时拥有了圣痕。”
克莉丝汀纤细的手指指向面颊的伤痕，微笑着说道：“你应该好好的学习光明教典，教典记载着女神进入神域前使用的徽章。”
“光明徽章的简化版，与我的伤痕完全一致。”
“啊？”罗兰愣在原地，他有些不敢相信，索性伸手向虚空一抓，一本光明教典来到面前。
随着在博识者之路的积累不断增加，罗兰存放在虚空图书馆的书籍也越来越多。
他毕竟是光明骑士，就算平时没时间翻阅教典，存放一份还是必须的。
克莉丝汀接过罗兰手中的书籍，熟练的翻到记载光明女神进入神域前在忒伊亚位面传播光明的事迹。
光明徽章的简化纹章的确与克莉丝汀脸上的几道伤疤一致。
“这并非毁容，而是对虔诚的最佳奖励。”
克莉丝汀轻声说道：“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希芙那里问问魔镜，我的女性魅力是否降低。”
经过克莉丝汀的提醒，罗兰仔细观察她的面孔，在脑海中想象这几道伤痕逐渐淡化后的模样。
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是刻在脑海中的光明徽章发挥作用，罗兰逐渐接受了克莉丝汀的说法。
不是毁容，是圣痕。
见罗兰不再纠结，克莉丝汀披上外衣，双手交叉在胸前，向他鞠躬。
“对不起，我擅作主张破坏和谈，请处罚我。”
“胡说什么呢？”罗兰不满的瞪着她，笑着说道：“我也没指望能和索菲娅妥协，这人向来只认刀剑，除非能战胜她，谁能和她讲理？”
“你的做法只是加快进程。如果你真的想补偿，那就尽心尽力，帮我打赢这一仗。”
罗兰收敛笑意，表情逐渐严肃，“索菲娅的实力的确很强，我要把全部精力放在如何变强上，军事反面就拜托你了。”
克莉丝汀目光复杂的看着罗兰，轻声呢喃道：“罗兰，答应我，信仰光明好吗，你从未触碰过女神的威能，你根本不知道伟大神明的强大，我”
“我信！”罗兰斩钉截铁的说着。
如果女神不和老子为敌的话，他在内心默默补充。
没想到罗兰如此干脆，克莉丝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双眸中迸射出无尽的惊喜，声音也微微发颤。
“真，真的吗？”
“绝对真诚，如果违背承诺，我愿直面女神的怒火。”
罗兰的神情无比虔诚，目光坚定的像入党。
他的誓言倒是很真实，如果他背弃光明，的确会成为女神的敌人。
见克莉丝汀惊讶的说不出话，罗兰笑着揶揄道：“克莉丝汀，我好歹也是重启光明圣泉的关键，得到女神垂青的人，如果我与光明无缘，怎么可能做到。”
克莉丝汀的思绪飞回几年前。
在她启动光明圣泉复苏仪式时，因为力量不足，被艾琳趁虚而入拿走一半功勋。
幸好有罗兰，否则仪式肯定失败。
既然罗兰与光明有缘，加入光明神廷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看着克莉丝汀喜滋滋的模样，罗兰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心向光明，但我有些小小私心，我想由你引荐我入教。”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克莉丝汀很想立即拉着罗兰向女神像祈祷并完成入教仪式，然而罗兰现在是凯撒，是副皇帝，应该由红衣主教甚至教宗来主持仪式才合适。
她现在还不是正式圣女，品阶只是主教级，由她为罗兰操办仪式多少有些轻视。
就算罗兰不在意，她也绝不允许。
克莉丝汀伸出右拳，柔声说道：“这算是约定还是承诺？”
“算是希望吧。”罗兰也伸出右拳，和克莉丝汀的拳面贴在一起。
“信徒克莉丝汀，在此与光明骑士罗兰立下约定，等我成为圣女时为他举行入教仪式。”
罗兰真想一把捂住克莉丝汀的嘴让她别说话，可惜已经晚了。
这家伙的语速快的吓人，惊天Flag高高竖起。
罗兰只好自嘲般的安慰自己，好歹不是战争结束后就回老家结婚这种必死的Flag。
又和克莉丝汀交谈一阵，见她有些疲惫，罗兰便告辞离开。
临行前，他提到精灵族典籍中记载的一种银杏花蜜可以消除疤痕，他愿意想办法找来帮克莉丝汀消除面部伤痕。
至于胸前的伤痕，魔法大概是没办法，只能靠科技手段当垫具人。
罗兰的建议很好，但克莉丝汀还是非常礼貌的请他不要再建议了。
看的出来，她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把伤痕当圣痕。
虔诚的信徒就是如此，不想听的话油盐不进。
罗兰非常灵活的选择了求同存异，尊重克莉丝汀的选择。
走出圣女小姐的祈祷室，他忍不住撇了撇嘴，圣痕？这根本就是给自己洗脑嘛。
回汉撒第一件事就是找希芙查询魔镜排名。
他就不信了，克莉丝汀的排名还能往上涨不成。
目送罗兰离开后，克莉丝汀的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笑意。
罗兰果然是最好的朋友和领导，可惜心中没有信仰，像命运之河中漂泊的小船，奋力挣扎却不知去处。
他肯定不相信这是圣痕吧，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让他明白。
就在几分钟前，女神恢弘的声音在她灵魂深处响起，告诉她答案。
这就是圣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