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风呆住了,心中升起万分疑惑。

  眼前的女子,为何那么熟悉,但又如此陌生?

  难道说......

  正在韩风暗自疑惑思索的时候,王楚率先开口道:

  “你知道我们会来?”

  淡漠的女子瞥向王楚:

  “知道你会来,但是他......”

  女子转而扫了韩风一眼:

  “我没想到,我还以为,他已经死在这里了。”

  女子的这句话,乍一听似乎没什么奇特之处,但结合现在的情景,却显得格外异常。

  此刻的王楚跟韩风一样,也很疑惑: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的,难道是那些守墓者提前给你传递了讯息?”

  女子摇头,道:

  “不,早在亿年前,我便知道你会在这个时候来我这。”

  王楚笑了。

  姐,你逗我呢,亿年前我王楚只怕还只是海里的一个微生物吧?

  你能算到我今天会来这?

  荒谬!

  女子似乎看出王楚不信,稍微解释道:

  “亿年前,有一个人在时光长河里捕捉到了你的身影,是他告诉我,你会到我这来的。”

  王楚还是保持质疑:

  “如此说来,你是亿年前的人咯?”

  女子微微颔首:

  “对。”

  她再次看向迷茫中的韩风:

  “这具躯体的原身,也就是雪梅,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占据这副躯壳的人,名叫左丘霜,也就是我。”

  沉默中的韩风闻言,依旧沉默。

  而后毫无征兆地忽然爆发了。

  他脸上爆出青筋,嘶吼道:

  “你说什么!你说雪梅已经死了?”

  杀意自韩风体内散出,直逼凉亭内的女子。

  女子的面色依旧平静如水,她抬起手,缓缓下压,

  “你先稍微冷静一下。”

  话落,韩风周身散发的杀气竟真的消失不见,面色狰狞的韩风,竟也真的恢复平静。

  尽管他很想发怒,但就是怎么都怒不起来。

  一种无力感,不由在韩风心底产生。

  眼前的女子太强了。

  强到了他无法理解的地步!

  “呵呵,人家老婆的身子被你占了,你还要人冷静,凭什么?”

  正当韩风有些绝望的时候,旁边传来冷笑声。

  听到这声音,韩风忽然觉得体内传来无尽的力量。

  轰的一声。

  他仿佛在瞬间打破了什么枷锁,表情再次狰狞起来。

  凉亭内的女子第一次不再平静如水,眼睛微微睁大,有些震惊地看着王楚:

  “果然,你果然就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王楚没接这话茬,而是代韩风说道:

  “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女子收起脸上的惊容,轻声诉说:

  “当我自墓园苏醒过来时,恰巧发现了雪梅,那时,她已经寿元将近,油尽灯枯,即将死去。”

  杀意弥漫的韩风闻言,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稍稍弱了几分:

  “你以为我会信你?”

  女子以平淡的眼神看着韩风,从身上拿出一封信,递给韩风:

  “这是她在被我送去九幽之前写下的信,你看看吧。”

  韩风身上的杀意再次弱上几分,伸手接过那信件,立刻拆开来看:

  “风哥:

  都叫你别来找我了,你还是这样,从不听劝!

  好吧,既然你已经到这了,那我也只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给你了。

  当年我在岭山派一边修行,一边打听你的消息,后来终于打听到,你加入了剑门!

  可惜,我还是晚了一步,等我知晓你的消息时,你已经进了葬古墓园,并在葬古墓园失踪。

  我知道葬古墓园是个危险的地方,对我来说,更是极其危险,进去之后,近乎十死无生!

  但我还是去了,抱着一丝侥幸去了。

  呵呵,很不幸,结果我跟其他人一样,在葬古墓园里迷失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我的皮肤渐渐干皱,我的四肢渐渐僵硬,我的视线渐渐模糊。

  是的,我好像老掉了,似乎是误入了一个时间流逝极其迅速的特殊区域,在这片区域中迅速衰老了。

  幸运的是,在最后的弥留之际,我遇到了她,左丘霜,一个自墓园中苏醒过来的神秘灵魂。

  那时她只有一个办法救我,那就是由她来主导我的这副身躯,而我的灵魂,则会在不久之后,被她送往九幽之地。

  我答应了。

  这可以算作一项交易,也可以算作她的好心。

  如果没有她,我的灵魂也会在墓园中陨灭。

  至少现在,你还能看到我年轻时的模样,而不是一具躺在墓园内的无名枯骨。

  至少,我还能进入轮回,兴许还能再次遇见你。

  所以,请你不要将怒火撒在她身上,她是我的恩人。

  如果有缘,来生你还会遇见我的,如果我们本就无缘,那请你忘了我吧。

  雪梅”

  一滴泪落在写满娟秀字体的纸上,那是韩风的泪。

  终于,雪梅还是死了。

  韩风有些绝望,一身怒火也已消散,浑身散发出了绝望与哀伤的气息。

  王楚看他的样子,忍不住偷瞄了信上的内容,而后也是发出一声叹息。

  可惜,韩风还是来晚了。

  “我给她建了一个墓地,你要不要去祭拜一下?”

  左丘霜从凉亭内起身,问韩风。

  韩风抬起头,用衣袖擦干眼泪:

  “在哪?”

  左丘霜伸手一挥,周遭环境顿时发生变化。

  下一息,三人已站在一座坟墓前,在这坟墓周围,开满了鲜红的桃花,四季长艳的桃花。

  除此之外,还有叽叽喳喳的鸟鸣声。

  一瓣桃花落在韩风的肩膀上,一只喜鹊忽然飞来,落在他的肩膀,将那瓣桃花衔起。

  韩风转头望着肩膀上的喜鹊,伸出手来,那喜鹊竟松开嘴,让那瓣桃花落到了韩风的手心里。

  韩风看着那瓣桃花,说道:

  “她生前最喜欢的花,就是桃花,最喜欢的鸟,就是喜鹊,你有心了。”

  左丘霜解释道:

  “这都是按她的要求建造的,算不得什么。”

  扑通。

  韩风跪在写有“苏雪梅之墓”的墓碑前,抱住墓碑,如同抱住一个女子:

  “雪梅,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并没有哭天喊地,只是声音嘶哑颤抖着,说出抱歉的话。

  他的神情渐渐麻木,一颗向道之心正在渐渐衰老,死去:

  “若长生只能孤身一人,那长生有什么意义?若修炼的尽头,是寂寞相伴,变得再强,又有什么意义?蓦然回首,身后竟无一人……我现在总算是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可悲,真可……”

  突兀的笑声忽然打断了韩风的哀叹:

  “呵呵,谁说长生就只能孤身一人的?又是谁言,修炼的尽头,是寂寞相伴的?”

  发笑之人,是王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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