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哥儿跟峰哥其实有点像,你们都有点瘦。”

  霍霖欣躺在草坪上,那张帅脸上有好几处淤青,他笑着,缓缓说道,

  “但是,你们居然完全不一样,差了好多。”

  他脑袋不动,只是眼睛转到眼角,撇一眼苏云。

  “峰哥虽然也是瘦瘦的,可是他的脾气很差、很冲,我们几个打架,十回有八回都是因为他惹事。云哥儿的情绪就很稳定,日漫常见的亚萨西可能就是云哥儿这样的。开学这么久了,遇到的破事还不少,也没见过云哥儿发过脾气。

  “然后,峰哥虽然很喜欢惹事,但是他谁都打不过。”

  “我记得有一次……”霍霖欣笑道,“也是在篮球场上,就是因为峰哥跟人起了冲突,两队人打起来了。我帮他锁住那个跟他起冲突的人,让他来打,他提起拳头,飞身过来,‘当’的一拳,就打我脸上了。”

  “哈哈哈哈哈……”

  苏云闻言大笑起来,他没想到峰哥是这样一个人。

  “我以为你跟峰哥一样。”霍霖欣说道。

  所以计算战斗力的时候,他都没想过苏云。

  “我也是没想到。”韦俊杰的声音也响起来,“云哥儿打架这么猛,居然最先解决战斗,还能帮你解围。”

  “哈哈哈!”霍霖欣道,“杰哥你不知道吧?当时我正好被那两个煞笔按着打,就只听云哥儿断喝一声,‘我来了’,我挑眼望去,就见云哥儿一记‘雷欧飞踢’,我日麻,帅惨了都!”

  韦俊杰笑道:“我就听到云哥儿的声音,然后看他的时候,就看到他已经跪在地上了。”

  “锤子,我云哥儿神兵天降好吧!”霍霖欣纠正道。

  “哈哈哈……”

  苏云笑了一阵,坐起身来,左右拍了拍两个家伙,说道:“行了!你们两个身上不痛吗?

  “休息好了没?该去医院了。”

  他又指了指霍霖欣的脸,说道,“你看你被打的那个样子!”

  霍霖欣还躺在草坪上,眼睛斜着去看苏云,吊儿郎当笑道:“你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除了韦俊杰,韦俊杰是跟二狗单挑的,而二狗不是他一合之敌,霍霖欣和苏云受伤都比较重,脸上挂了彩。

  “我虽然受了一点点小伤……”霍霖欣继续说道,“但是你们有看到经管院那煞笔的样子吗?他妈都不认识了。我打得他连他妈都不认识了!哈哈哈!”

  几人休息了一会,还是终于起身了。

  他们在附近转了转,找到路,然后就往校医院走去了。

  走在路上,有遇到学校的学生、老师,苏云发现这些人看他们的眼神有些异样,而走过之后,又还有人在背后指着他们窃窃私语。

  那些眼神他有些熟悉。

  以前,中小学时候,是他以那样的眼神看别人。

  他那时看到那些人,心里想:“他们又打架了,是吊儿郎当的、玩世不恭的、混社会的坏学生。”

  是那种真正的坏学生,可能是黑社会预备役的坏学生,而不是那种喜欢上网、喜欢玩、不喜欢学习的坏学生,是他真正需要远离的坏学生。

  他那时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跟那种坏学生异位而处。

  苏云从来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人打架。

  因为女人。

  就好像是,他突然变成了青春疼痛文学中的男主角一样。韩寒笔下的男主角。

  某一刻,他又惊觉,刚才的打架是一场梦幻,是假的,不是真的。

  只是身上的伤还痛着,提醒他,那不是假的。

  当肾上腺素退去,血液不再沸腾,聪明的人和愚笨的人的区别就显现了出来。

  愚笨的人永远是热血上头、不管不顾、不计后果,激情退去之后,就只剩下无限的懊悔;

  而聪明的人不会,哪怕是韦俊杰,在真正决定动手的那一刻,也已经把最严重的后果想了一遍,权衡之后,再才动手。虽然,激情退去之后,他们也会觉得浑身空落落的,但却不会后悔。

  苏云脑海里幻灯片一样地回放刚才在篮球场上的画面,又下意识地开始复盘。

  他一边思索,又一边与霍霖欣和韦俊杰问道:

  “要是田书豪玉石俱焚,跟学校纪律部自首了怎么办?”

  “啊?”

  韦俊杰一愣,怎么就开始想这样的事情了?

  苏云补充道:“我主要担心的是,田书豪那样嚣张的行事作风,他可能在学校背后有关系。如果有,我们要采取什么应对策略?”

  “嗯?”霍霖欣也很惊奇苏云的想法,但他说道,“那只有一个办法了,打死都不认,谁都拿我们没办法。”

  “就是……”苏云又提醒,“刚才有同学拍了视频。”

  “嗯……”

  于是霍霖欣也陷入了沉默。

  几人因此商议着,一直到他们走到了校医院,也没商量出什么有效的对策来。

  最后还是霍霖欣说道:“打都打了,该怎样就怎么呗!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

  “……”

  苏云顿了一下,也只好应道,“嗯。”

  几人挂了号,又去看了医生,开了些内伤外伤的药,从门诊部走出来,去找取药窗口。

  而就在这个时候,苏云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取出手机,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

  一瞬间,凉意就从脊背升起来了。

  从没打过架的他跟霍霖欣、韦俊杰一起3V4的时候,他有害怕,但没有退缩,而在看到这个号码的时候,他害怕了,也怂了,站定住了。

  他低头看着那个号码,不敢接电话。

  “谁啊?”

  霍霖欣见他没跟上,回身走来,往他手机屏幕上望去。

  “陈小姐。”

  是手机屏幕上显现的名字。

  “……”

  霍霖欣脸上的表情也僵硬住了。

  他抬起头,看向苏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唉!”他说道,“自求多福。”

  说完,他和韦俊杰就毫无义气的走远,消失在走廊尽头了。

  苏云犹豫了好久,才终于接起了电话。

  他心里侥幸着,其实,应该没有那么巧,他们这边才刚刚打完架,陈小姐不可能这么快知道。

  他脸上强笑起来,与话筒问道:“喂?学姐吗?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陈小姐毫无语气变化的声音。

  完了!

  “……”苏云卡顿了好一会,回道,“校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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