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清立时哑然。

  招,招供了?

  她沉默了一瞬,又很快反应过来,她不能沉默。

  她的沉默相当于默认。

  她立刻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明熙,你快放了我!我要去看王爷,王爷他怎么了?你是不是帮着明景谋害王爷?”

  “王爷他已经昏迷了,你们为什么不放过他……”

  林砚清的戏很足,对此明熙却没有任何反应,只用那双好似已经看穿一切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林砚清愈发底气不足。

  她咽了咽口水,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一颗心沉了下去……

  她从不怀疑明熙的能力,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拒不承认。

  林砚清终于安静。

  明熙这才道:“我不会处置你,你等着吧。”

  等着明日的审判。

  林砚清微怔,然后反问:“等什么?等着什么?”

  明熙已经转身离开,没有回答她。

  宫中,听到明熙让人回禀的消息,明景立刻松了一口气,他虽然知道京中的传言是假的,但王兄若真有意外,对他绝非好事。

  他没有犹豫,立刻起身摆驾慈宁宫,准备亲自与太后说明此事。

  和亲王是宋芙与江靖一手照料,所以纵是此刻,两人也没急着离开,而是在王府等着。

  需得等和亲王苏醒过来,两人才能彻底放心。

  几人才刚刚用过晚饭,便得了消息:太后与皇帝来了。

  一行人自是忙着接驾,太后顾不上众人,急匆匆地进门直奔和亲王,瞧着和亲王的模样,那眼泪一下就止不住了。

  满心满眼的心疼。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恶化?”太后看向明熙等人,眼里全是愤怒,“出了这样大的事,你们竟也不曾告知本宫,你们心里还有本宫这个太后吗?”

  “母后,儿臣……”

  啪!

  太后直接一巴掌甩在明熙的脸颊。

  周围的下人们都低下了头,恨不能没听到这样的声音和动静,这这这……简直就是要人命。

  明熙猝不及防,被打得歪向一边。

  太后养尊处优,力道算不得多大,更多的……是羞辱。

  “母后!”明景蹙眉,立刻出声,“朕与皇姐也是害怕您担心,害怕您接受不了此事。”

  皇帝当即跪在太后面前,“若母后怪罪,朕亦有错。”

  皇帝都跪了,四周人自然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明熙缓缓转过头来,微垂眼睑,面上没甚表情的同样跪下,一时间,场面十分安静。

  太后动手完也后悔了,再瞧见明熙的反应,心中的悔意更甚,她手掌微蜷,最后还是别开眼,“皇帝言重了,都起来吧。”

  明景起身,道:“母后,幸而宋大夫与小神医来得及时,王兄如今已经无恙,明日便可醒来。”

  “母后莫要太担心,还是更要顾惜身体才是。”

  太后的表情缓和许多,眼神扫过宋芙与江靖,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当初昀儿出事时,先是林砚清拖了一晚,再是江靖那时在先帝身边,便是她也不敢喊,喊不动。

  如今想想,若是当初真有这样的机会,那如今的皇位……

  ……

  翌日,自一早开始,太后便领着一众人守在和亲王的房中,皇帝多政务处理,昨晚便由程钰护送着回了宫。

  明熙倒是一直陪在太后身边,除此之外便是宋芙与江靖。

  匆匆用了早膳。

  太后的眼睛便一眨不眨地落在和亲王身上,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不多时,太后便问一句,“怎么还没醒?”

  问的次数多了,宋芙和江靖都不知该怎么回答。

  同样的话已经说了好多次。

  终于……

  “动了!”激动的声音响起,“王爷的手是不是动了?”

  “眼睛,眼睛在转!”

  “……”

  太后立刻上前,凑得离和亲王更近了些,眼中噙着热泪。

  看到了,她也看到了!

  昀儿就要醒了!

  万众瞩目之下,半晌之后,和亲王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

  “昀儿!”太后的声音既激动又小心,激动于和亲王的苏醒,又害怕太大声惊扰了他。

  明昀的视线逐渐聚焦,自然第一时间就看见了握住他手的太后,嘴唇动了动,颤声道:“母,母后……”

  太后的眼泪顿时哗啦啦地落下,“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明熙红了眼,却是偏向一边。

  明昀虽不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况,但还是出言安抚,“母后……莫哭。”

  好容易安抚好太后,明昀又问:“清儿呢?”

  “王兄。”明熙接过话茬,沉稳道:“王嫂病了。”

  她这既是圆谎,也是告知明昀,如今的身份变化。可明昀一门心思担心林砚清,并未听出言外之意。

  反而语气有些急切地问:“病了?病得重不重?可是因为照料我?太医可看了吗?都怎么说……”

  明昀的语速虽慢,但关心之意溢于言表,太后的心里便更恨林砚清!

  这样的毒妇,决不能再留在昀儿身边。

  可想到明昀如今的身体情况,她还是没直接说明,而是道:“昀儿,你可知你昏迷了足足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待你醒了母后慢慢与你说。”

  一,一年?

  明昀有些恍惚,没想到时间竟过去了这样久。

  宋芙适时上前岔开话题,“王爷刚醒,还是先用些东西吧,但王爷昏睡一年,身体久未进食,这几日需得饮食清淡。”

  “也切记不可太补,以免身体虚不受补,反而不好。”

  和亲王终于反应过来,眨了下眼看向众人,“王爷?”

  是在叫他?

  那如今……

  明熙解释道:“今年二月,明晟谋逆,谋害先帝,后七皇弟诛杀明晟,先帝临危之际将江山托付于七皇子。”

  明昀明白了,所以如今的他……是王爷。

  他点了点头,没继续追问此事,而是被人扶着起身,靠在软枕上小口小口地喝着米汤。

  “这一年时间,让母后与妹妹担心了。”

  太后连连摇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休养几日后,明昀很顺利地接受了明景登基,而他是个王爷的事实。倒是太后,不知是不是从前林砚清说得太多,以至她心里反而有些意难平。

  她瞧着明昀的身体一日日变好,这一日趁着没人终于忍不住问:“昀儿,若当初你没昏迷,如今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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