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突然提起她?”

  李庄生背过身扶起电瓶车,塑料板裂了,但不影响使用。

  “要不,我把她介绍给你吧?”李休羽试探地问。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了,是胡梦蝶让伱这么做的?”李庄生苦笑着,“别闹了,我昨天不是说过不谈恋爱不结婚的么!”

  “我觉得胡梦蝶挺好的,她其实没有谈对象,我可以帮你的。”

  “别闹,先回家再说!”李庄生坐上电瓶车,拧了拧油门,一切正常。

  李休羽拽住李庄生的车:“我认真的,你不是最喜欢看二次元吗,胡梦蝶长得就像二次元美少女一样,你不喜欢?”

  李庄生无语:“你怎么突然转性了,昨天还说我不要早恋?”

  但凡你能像现在这样关心你老哥的终身大事,我都不至于靠自己单身二十多年!

  李休羽同性朋友不少,在李庄生和胡梦蝶交往之前,陈兰英总是让她给李庄生介绍几个,但李休羽这厮听了就头一扬,目露鄙夷:“没人看得上他,我能怎么办?”

  这说的什么话,就算是实话也不该这么直白吧!

  犹记当年的温卓雅,李休羽从大学开始最好的闺蜜,长得温温柔柔,仿佛一掐就能出水,看上去是打一拳能哭好久的类型。

  李休羽带她来家里玩过几次,陈兰英一眼就看中了,各种明示暗示,李休羽依然不为所动。李庄生倒是没说什么,却把陈兰英气得半死。

  “那是我觉得……林月花配不上你!胡梦蝶才能配得上你!”李休羽昧着良心说。

  “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评价这么高!”李庄生惊了。

  那你当年怎么不把温卓雅撮合给我?胡梦蝶能配得上我,那温卓雅应该也能凑合吧?胡梦蝶要是有一百分,那温卓雅怎么着也能九十分以上!

  “你是我哥,当然要娶最好看的,怎么也不能长得比我差呀!”

  李庄生当然不信李休羽的鬼话,心中只想赶紧应付过去:“你别闹了,我真的没这个心思,我只想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你给我介绍对象的事情等上了大学再说吧!”

  李休羽歪歪头,眼中莫名,声音带着疑惑:“你是不是……和胡梦蝶发生过什么?”

  以她对李庄生的了解,李庄生拒绝得太干脆了。

  这家伙根本不是柳下惠,如果初中两人书信再多写一个星期,她都能把对方拿下。所以,李庄生绝不是真不喜欢漂亮女生,不然那《安史之乱》不可能有将近一百个G。

  就算他是因为怂,是真的想要好好学习,也该欲拒还迎,扭扭捏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果断镇定。

  “没有啊……”李庄生头也不回,心中无奈于李休羽的敏锐,“你放开我呗,大马路上拉拉扯扯的,我们回家再说吧!”

  “那我们前面找个地方坐!”

  没办法,李庄生跟着李休羽骑到一处公交站台的长椅上坐下,心里做好各种准备。

  然而,屁股还没坐热,李休羽就开门见山:“你喜欢胡梦蝶?”

  “哎呦,你干嘛……”

  李庄生想说不喜欢,但又疑心瞒不过李休羽那双紧盯着他的眼睛。

  “你不回答,就是喜欢?”

  “我喜欢的多了去了,我还喜欢刘亦菲呢!我还喜欢迪丽热巴呢!我还喜欢桃谷绘里香呢!漂亮女生谁不喜欢!我们班上那个祝枝雪我也挺喜欢的!”

  李庄生试图把概念搅浑。

  李休羽依然紧盯着李庄生不放松:“那我把胡梦蝶介绍给你,你为什么不同意?”

  李庄生心中愈发谨慎,脸上露出些烦躁:“我说了啊,我现在真没那个心思!”

  “你看,你看!你这表情就是不对!”李休羽怒了,“你居然一点都不激动!”

  “因为,因为这事它就不靠谱啊!”李庄生一呆,随即脑筋急转弯,“你介绍它也成不了,人家能看上我!”

  如果是第一次念高中那会儿,李休羽和李庄生说这事,那李庄生应该会对李休羽千恩万谢,给她当牛做马一整年都没问题!

  李庄生意识到了这点,但现在的他,怎么能装出来十六、七岁时那紧张和期待?

  “如果她就看上你了呢!”李休羽不死心。

  李庄生微微皱眉,难道是胡梦蝶走迂回路线,主动请求李休羽给她说和的?

  这就有点难搞了啊……外部压力倒是可以顶住,但李休羽要是也坚定地站在她那边,那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扛得住。

  胡梦蝶这一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这么姐妹情深!

  “这是,她自己跟你说的?”李庄生小心翼翼地试探。

  “没有,但这是我感觉出来的!”李休羽也小心翼翼地回答。

  这样说,就进可攻退可守。李庄生追求不成,也能撇清自己责任!

  李庄生沉默片刻,烦恼地抓抓头:“这样说吧……我和胡梦蝶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的!”

  他已经笃定胡梦蝶和李休羽有交流,所以这些话不仅是说给李休羽听,也是希望李休羽转达给胡梦蝶。

  “为什么?”

  李休羽好奇极了,人家要脸蛋有脸蛋,要名气有名气,要身材有身材,要活力有活力!你还真挑上了啊!

  而看李庄生的表情,似乎还是认真的,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李庄生不是这种坐怀不乱的人啊!

  “呼……”李庄生深吸一口气,“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买过一块橡皮吗?”

  “谁小学没买过橡皮,我前几天又买了一块!”

  “不是普通橡皮,是两块五一个的那种,我忘记是什么牌子了,可能是晨光的吧……那块橡皮超级贵,我们当时买的都是五毛钱的,就那个两块五。”

  “我居然不知道,你没跟我说过,真奢侈啊!”

  “我当时也是冲动消费,从来没见过那么贵的,感觉那橡皮太好看了,就买下来了。但买了也不舍得用,连塑料包装都没舍得拆,就一直放在文具盒里。”

  “能理解,毕竟很贵,但买都买了,还是得用。”

  “道理我都懂,但那是我见过最昂贵的橡皮……当时在我心里,那已经不是橡皮了,而是一件高贵的艺术品,你会用蒙娜丽莎擦屁股吗?”

  “你是不是太夸张了?”

  “是有点夸张,但就是那么个意思。其实我明白橡皮总是要用的,但我又觉得普普通通的改错配不上这么好的橡皮,所以一直没用。后来有一天我总算是下定决心,准备在期中考试的时候使用它。”

  “然后你在期中考试的时候用了吗?”

  “用了,没等到期中考试我就用了。”

  “看开了?”

  “不是,是因为有天我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看见同学在用我那块橡皮,他把包装撕开了,然后在使劲擦作业。他看见我只是笑笑说,橡皮借我用一下。”

  “那你不气死了?”

  “我特别特别生气,跟他吵了一架,他也很生气地把橡皮还我,两人都很气。”

  “我也很烦别人乱动我东西!”

  “小孩子嘛,我们当时关系不错的,这只是很平常的事情。我同桌没有错,他就是借用一次橡皮。他不知道那块橡皮有多贵,也不知道我的想法……我气完了之后,觉得这事怪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一块橡皮而已嘛。”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但我还是很不甘心,明明那是我橡皮,却不甘心别人拆开橡皮包装,不甘心第一次使用那橡皮的人不是我……我难受了好几天,看见同桌就想起他拿了我不舍得用的橡皮猛擦。而那被用过的橡皮在我心里就不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了,变成一块普通橡皮。包装还是很好看,价格还是很昂贵,但那就是橡皮。”

  李休羽默然,许久,反应过来什么,忙给自己闺蜜正名道:“你不是因为胡梦蝶有对象才不喜欢她的吧?诶,她其实没有对象的,只是有个喜欢的人,但没有在一起啊!”

  “不是因为这个……”

  李庄生摇头,忽然想到昨晚胡梦蝶问他想要要什么,他说了一堆话,但那只是发泄,难免有些词不达意。

  “我跟你说吧,我想要什么样的对象。”李庄生深吸了一口气,“我只喜欢满眼都是我的人,她喜欢我不夹杂任何现实考量,我不是任何人的备选,不会被任何人替代。在我之前没有喜欢的人,在我之后也不会有……她爱的人而且必须是我,非我不可。”

  死宅真恶心啊,大龄死宅还跟中学生一样爱幻想。你不是瞧不起这种二次元达利特么,怎么兜兜转转十多年,还喜欢这种在二次元里都会被评价为“专门媚宅”的女性角色?

  李庄生心中自嘲,嘴上却不停。他知道,即使他这么恶心,李休羽也不会嫌弃他。

  “你……”李休羽盯着李庄生看了许久,起身拍了拍屁股,“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对方喜欢的对象第一个必须是你呗,那你不得从幼儿园开始找?而且人家后面说不定还移情别恋了。你真是二次元看多了。”

  “死宅是这样的,所以没有就不找呗。我这次不会怨天尤人了。”李庄生幽幽地说。

  “那回家吧。”

  李休羽扬起一抹笑脸,熠熠星光,都不及她此刻眼中的神彩。

  她转过头,对李庄生轻哼一声:“你有本事你就一直这样想!别委屈将就自己!那我就瞧不起你了!”

  “当然,我又不是乱发誓的小孩子……这次绝不伤害任何人了。”

  跟李休羽吐露完心声,李庄生心情轻快不少。

  真是对不起李休羽,你的哥哥即便再过十年,也是一个恶心死宅啊。

  ……

  之后的几天很是平常,李庄生和李休羽每天接送林月花,顺便请她吃早饭。

  当然,之后几天都是李庄生出钱,一个人请三份,如果不是跟李明华要了点之前被他“存银行”的压岁钱,李庄生早就撑不住了。

  李休羽对林月花的态度和善了不少,对外人一向高冷的她,对林月花也偶尔会露出笑脸。

  李庄生也在尽量恢复高中的状态,上课认真听讲,作业也用心去做。

  他明白林月花总是在白天打哈欠的原因,对方在夜里回家之后,还要给他备课,给他批改下午的作业……对于林月花如此的尽心尽责,他心中不免愧疚,但世间没有后悔药,只能尽可能让对方的努力不白费。

  不过,李休羽和林月花关系亲近了也不全是好事,她总是一个劲地问林月花之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男生。林月花回答没有,她依然不放弃地各种旁敲侧击说有好感也算,林月花苦思冥想,终于记起来小时候有个远房表哥,见面会给她零食吃。

  这结果让李休羽不太满意,又转问对方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林月花实在答不出来,只能到李庄生房间,向他求助。

  “你要是觉得烦就骂她啊,你在班上不是挺横的?”李庄生听完眨眨眼,“别不好意思,尽管骂!”

  林月花没好气地卷起书,在对方狗头上轻轻一敲:“我一点也不横,只是那些人打扰到我学习了。你妹也没有在我学习的时候打扰,我干嘛要骂她!”

  李庄生笑着给她出主意:“那你就回答她,说你一心学习,对恋爱不感兴趣!”

  林月花眨眨眼,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红晕来。

  “其实……”她咳嗽一声,犹豫片刻,小声说,“其实,我对恋爱还是有点兴趣的。”

  “啊?”李庄生一惊,“你居然想谈恋爱!”

  “声音小点!”

  林月花嗔怪着伸手捂住李庄生嘴,手心被对方的热气呵得痒痒的。

  “抱歉抱歉……”李庄生干笑,“我只是太吃惊了!”

  “有什么好惊讶的……”林月花撅了撅嘴,脸上更红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额……放普通人身上是挺正常的……”

  李庄生心说,可你不应该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铁面学霸吗?你说你想谈恋爱,也太不符合你这人设了吧!

  “你有喜欢的人了?”李庄生语气有些怪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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