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明月轻勾唇角。

  “爱上我了?”

  她身体还没恢复过来,脸色有些病弱的苍白,这浅浅一笑,无端惹人怜惜。

  宴清风僵硬的“嗯”了声。

  他从前瞧不起那些谈情说爱的,觉得幼稚,愚蠢,可现在,如果说爱能把她哄好,他说几百遍都成。

  卓明月笑意更深。

  “证明给我看啊。”

  “你要我怎么做?”

  宴清风心里想,若是她让他自剜一刀,他也肯的。

  卓明月道:“毁了长公主。”

  长公主曾要杀她,哪怕饶了她的命,仍给她喂了合欢散。

  派人千里追杀她的,更有可能是长公主。

  只要长公主安然无恙,那么,卓明月便一日不能安心。

  宴清风微微凝眉。

  “她没把你怎么。”

  他和云锦从小玩到大,哪怕没有男女之情,总有几分情谊在的,他怎能真毁了云锦?

  “你换个要求,我一定做。”

  意料之中,卓明月也没抱太大期望,他说换一个,那她就换一个。

  “我嫁给别的男人,你来给我做小。”

  宴清风捏住她下巴,双目蒙上一层冷意。

  让他做小?

  她怎么敢说口?

  卓明月任由他捏着下巴,讥讽道:

  “你看,你什么都做不到,还敢说爱我,我信吗?”

  宴清风看着她的眼睛,把心头怒意强行压制下去。

  “卓明月,我同你好好说话,别耍我。”

  “我没有耍你,”卓明月心平气和的同他讲道理,“先前你让我给你做妾室,你问过我愿意了吗?你把这当作恩赐,怎么轮到你自己,就不肯了呢?”

  女人可以做小,男人就不可以了么?

  宴清风敛眉:“不是说了娶你了。”

  他居高临下的姿态让她感到不适。

  卓明月别过脸去,深呼吸,好叫自己平静一些。

  “你明知道长公主不会放过我的。”

  长公主安然无恙,她呆在宴清风身边岂有活路?侥幸躲过一次两次,还能防一辈子吗?

  她并没有乱提要求,只是他根本不会去做。

  宴清风道:“我会护着你。”

  卓明月背靠着车厢,阖上眼,她不想再听他多说一句了无意义的话。

  “我休息会儿,你出去。”

  ……

  直到长安城外,卓明月都没有再搭理过他一句。

  宴清风孔雀开屏一样时不时来她面前转转,她看都不肯看他一眼。

  李远为了戴罪立功,给他出了馊主意:“女人最容易被英雄救美那一套感动。”

  “都救她好几次了。”

  也不见她感动。

  李远道:“那你是没为她受伤,受点不痛不痒的伤,保管她心疼你。”

  宴清风若有所思。

  理是这么个理。

  ……

  宴清风为了让卓明月住在将军府,好说歹说。

  “你为我小产的,这个小月子也该让我来伺候你。我不碰你,就当你是客人。”

  卓明月觉得可笑,明明可以强迫的,他却偏偏做出商量的姿态来,难道她的拒绝有用么?

  “你自己说的不碰我。”

  宴清风“嗯”了声。心里想着,小月子期间肯定不碰你,大夫都交代过了。

  皇帝为宴清风大摆庆功宴,满城焰火震耳欲聋。

  卓明月立在荷塘边,看满池荷花在焰火的照耀下明明灭灭。

  忽然有人从后拥住了她,埋首在她颈边。

  若有似无的龙涎香随之入鼻。

  “听闻你受了大罪,朕……很心疼。”

  卓明月心有不安。

  这里毕竟是将军府,皇帝这样抱自己,必然会被宴清风的耳目看见。

  按照宴清风之前的性子,等他庆功宴回来,必然不会让她好过。

  她轻轻一挣,身后人却拥她更紧。

  卓明月试探着问:“皇上带我走吗?”

  段以珩黯声道:“朕不会让你等太久。”

  却不是现在。

  卓明月心知,宴清风刚立大功,皇帝若在此时夺了她,势必落下为人不齿的名声。

  哪怕皇帝真心想要她,却不至于这样冲动。

  只是有些胆寒。

  她心里也有数,宴清风擅闯宁江别苑带走她,皇帝心里不可能对宴清风丝毫没有怒气。

  他在这里与她做出亲昵姿态,或许是在给以牙还牙。

  皇帝自然不会考虑到,等他走之后,宴清风勃然大怒会发泄到谁身上。

  “皇上,有人看着的。”

  她以手轻轻去推,段以珩掰过她身子,借着焰火的光亮端详她这张略显病弱苍白的脸。

  越发楚楚可怜了。

  他低头欲吻她,她别过脸,让他的唇落在了她唇角。

  “有人看着的,一会儿将军就回来了……”

  卓明月几乎是在哀求他,让他不要乱来。

  段以珩却更加执着:“怕什么,我叮嘱人务必把宴清风灌醉,今晚他回不来。”

  他掰过她的脸,强硬的吻住了她。

  察觉到她很抗拒,牙关咬的死死的,段以珩放开她的唇,动情的道:“明月,朕很想你。”

  “……”

  “今晚朕想要你,不要拒绝朕。”

  曾经差点得到,又没有得到,这种滋味折磨了他几个月,没有消淡的趋势,反而日益渐浓。

  后宫里那些女人都显得索然无味。

  他翘首以盼的等着卓明月回来,与她春风一度,是势在必行之事。

  卓明月却因他的话心惊。

  尽管现在宴清风对她挺耐着性子的,可若是她真的在将军府与皇帝上了床榻,他真的还能忍得住吗?

  他的本性便不是个容人的性子。

  卓明月抬起双手,让他看自己的指甲,那指甲才长了一半,剩下的部分结着红痂,丑陋不堪。

  段以珩看了会儿,再抬眸,眼底血丝密布。

  “身上还有许多伤,是不是?”

  卓明月点头。

  她以为如此皇帝自然会嫌弃,会放开她。

  段以珩却在冲动之下将她打横抱起,嗓音低哑:“朕看看。”

  他抱着她向最近的厢房而去,路边的下人跪地相迎,不敢抬头看一眼。

  被放在床上时,卓明月紧按着自己衣襟。

  “皇上,真的很丑……”

  段以珩只当她自卑,怕他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温声哄着她:“朕不介意,让朕看看伤得多重。”

  从边关传个消息到长安,快马加鞭也得要七八日。

  他知道卓明月伤重生死未卜,干等消息的时日里,连上朝都频频失神。

  如果她就此香消玉损,那便成了他心头一道魂牵梦萦的月光。

  可他不想要,他想要活生生的卓明月。

  段以珩揭开她衣襟,这会儿已不是微寒的初春,卓明月本就穿的单薄,外衣里头便是海天霞色的苏绣肚兜。

  那些伤口的痂还未完全褪去。

  她肌肤皎白如玉,那些纵横她肩膀,锁骨,手臂的伤痕更加显得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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