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秭小伟都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是真的好吧。

  泡妞太多,教培课上得太多,不停的朝着各种家长看人下菜碟的卖课,就是这个后遗症。

  但这一套高度顺应用户需求的习惯,用到产品经理上是真的有效:“我始终学习您的态度,造最适合大多数用户的车,去满足尽可能多的市场,哪怕利润薄点,也能用海量来保证巨大规模优势,规模优势到最后又成了一种新的优势,这才是别人很难追上的优势。”

  老常舒坦得都跷二郎腿了,恨不得传授毕生功力:“你这样把营销体系砍掉,其实就已经省下来三四成以上的成本,那就要把生产系统规模管理好,人多也容易出事。”

  秭小伟是真的贼:“嘿嘿,这新的厂区我就打算在这上面做文章,刚才过来我看了,也就后面这块儿研究园,有些高级公寓,有体育馆啥的,光鲜漂亮的长江产业园隔壁就是棚户区、城中村对吧,我要把这种福利待遇推动到普通职工,把尽可能好的技术工人都留在长江,甚至从周围江安汽车、领先汽车把好工人都吸过来……”

  老常完全意想不到他的企业管理突破口在这里:“你这……是不是太理想化了。”

  秭小伟摸自己手机打开送过去:“内衣园区我就这么干的,一切的基础还是销售跟产能,只要长期保证产能饱和,工人拼命干活就能拿到高薪,反过来我们再多花点钱把生活环境、生产厂区、精神文明搞好,整个企业精气神就吊打别家,您看看这是之前的样子,这是现在……”

  玛德,人和人区别真的大。

  驾车过来这一路上,长江汽车的各位是看了多少年已经习以为常。

  戴安妮和常月玲还相互暗战斗气,秭小伟却看到的都是世间尘埃。

  长江汽车已经几番沉浮二三十年,顺着常月玲指出来的集团各部分新旧参差不齐。

  可哪怕是在集团总部大楼园区隔壁,背街的地方也依旧有那种城中村小巷,而且是北方常见的那尘土味儿极重的老旧乡村街镇院落。

  和南方城中村突出个密集拥挤的烟火气不同,这边就主打荒芜残破的废土风。

  让心思细腻的西南人士看了印象非常深刻。

  老常的说法也跟他猜测一致:“有些王八蛋知道我要开发归并,就故意提前收购准备,等着狮子大开口呢,老子就偏要做给他们看,但你这……搞得不错呀。”

  其实长江汽车集团的多個园区,也有园林园艺之类的环境造型。

  但基本都是顺便搞搞,差不多就行了,跟内衣园区这种耗费重金打造的专业级园区,还是有差距。

  特别北方一贯的灰蒙蒙,和西南地区水灵灵的精致秀气更对比明显。

  更别提那种网红社区的3D转角巨幕形成广场舞圣地,镜面梦幻广场又是网红拍照打卡圣地的热度流量了。

  照片里感觉整个工业园区的人都被吸到这里来。

  更别提那些工人下班后就是坐在路边,都能感受到的浓厚生活气息。

  把工业园区最常见的那种高度紧张,绷得如同机械一般的行尸走肉味儿洗了个干净。

  秭小伟这才开始兜售他已经开始起步的新“山湖城区”:“您这新厂区的规划建设已经很专业了,这边全都是厂区,出来这里有个人行天桥可以过马路,到对面就是职工宿舍区,我再掏点钱把宿舍区做景观,做运动场,然后在这个地方修一片低价廉租房给两边儿的工人,内衣厂这边女工很多的,经常搞点活动,希望他们能结婚生子都在这里……”

  好嘛,这是连牛马的后代都看上了。

  老常看得都连连搓手。

  可这片政府规划还空荡荡一片的村镇区域,现在完工的中小学可能才是真改变下一代命运的关键:“我做教培好些年,有把握能把这里的教育质量也给搞上去,这才算是安居乐业吧。”

  老常憋出来的话就是:“你这边的规划条件都太好了!我也想把这里搞成这样,难得太多了。”

  是挺好,内衣园区本就在一片工业园区里,然后汽车园区在二十公里外,都是在大都市郊区的新开发园区,中间恰好有新开发的新乡镇城区还空着很多地块。

  属于城市化推进的基础设施、高速公路都搞得挺好,没有拆迁补偿之类的阻碍问题。

  加上西南地区那种天然的山水气质,花钱不多也能形成很好的生活品质。

  秭小伟居然反过来蛊惑老江湖:“先搞我们那边,移走一部分重心,腾出手来慢慢清理这边,您看我们现在已经开始在内衣园区这边做清理,规模比您这边集团小很多,但模式是一样。”

  老常凝视展开的小平板上迥然不同的生活环境,从高管到工人,无论文化水平高低,谁都会希冀更美好的生活。

  不要用没文化、没素质去界定生活底层就活该苦难悲惨,谁都有资格向往过得更好。

  抓住这一点,就抓住了更多人的支持。

  慢慢开口:“是你的集团,我们父子俩摊开说吧,你要什么,我要的是长江汽车必须还在这里,的确是要守住这方水土,让这里能活得更好,不会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吸血去养了江州,现在已经有这种声音在冒头了。”

  改革就是这样,无论是出于企业未来规划,还是资本家本能的朝着利润更高区流动,总会触动部分人的利益。

  总会鼓动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秭小伟不为难,教培一直都被当成过街老鼠打,只要提到鸡娃就是教培行业赚了多少黑心钱,剥夺了多少孩子的童年。

  他都习惯了:“那就是我们在西南联大的经验收获,先找个最烂的花点小钱开始改,改得漂漂亮亮各方都满意,那些杂音就闹不起来了。”

  手机图片上的杂乱无章的臭水沟,倒塌破旧房,被施工改造出来成了湿地公园,冬天的围炉烤茶,夏天的溪边闲情逸致。

  果然又让老常看得目不转睛。

  秭小伟太熟悉网上言论了:“骂的人再多,只要把这些甩出来,说赚了钱在给这里做好事,那骂网红不务正业,骂破坏学校风气的声音就只会被嘲讽,有本事伱也掏几个亿来这么干啊,所以趁着这回改制改革,挑个最烂的区域改造成公园、游乐园看行不行?只要网上舆论燥起来,我看没问题。”

  这已经上升到了资本家怎么切割民情了。

  老资本家肯定满脑子都有种,这么简单?的疑惑。

  他们以前面对这种事情,都得走地方关系,跟新闻媒体打交道,肯定还要出点血摆平。

  现在年轻人的做法不要太娴熟了。

  不得不再点上根烟:“好,这事就你来做也算是你来集团展示手腕,我全力支持你……但还是那句话,你要什么?”

  秭小伟可太会说话了:“我不会谋求公司股份,如果有变更那都是月月的,我也不会插手任何生产制造体系,免得有人猜忌我个外来人要夺权,可能我唯一的倚仗就是销售体系,在可以预见的移动互联网时代,只要政策不打压,我就能倚仗这个销售体系持续拥有话语权。”

  姜还是老的辣,一眼看出来其中关键:“可如果你把长江集团的产能、生产规模抬到了无法回头的高度,你同样拥有了予取予求的绝对话语权,或者换句话说,如果你的销售威力打了对折,你可能只是收入减少,长江集团却要立刻面临半数人吃不饱饭的困难。”

  甚至还点评:“你这种轻资产重营销的做法,其实可以完全复制到其他车企,这次你跟好运来的合作,也可以看成是你对这种营销模式的尝试,这特么脏活儿累活儿都我干,你做最好的面子出名吸引更多车企,算盘不要太美妙了!”

  秭小伟居然马上恍然:“您不说,我还没想到呢!嘿嘿,那就再找几家试试看?”

  老常又气又笑的被烟呛住了,使劲拍桌子:“你特么敢!信不信我揍你!”

  这是真当自己儿子教训了。

  秭小伟也反而哈哈哈大笑起来:“我就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揍我多没成就感,话可是您说的,我不要股份,不管生产,主动避嫌还成了罪过,那你说怎么办?”

  老常猛嘬几口烟:“生个儿子,他来继承股份,你不准跟他抢,总不能把烂摊子给他吧,还必须得护着他。”

  秭小伟哭笑不得:“那干脆儿子姓常好不好,好事都让姓常的占全了。”

  老常喜笑颜开:“诶,那就一口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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