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日上午,辽阳城内。

  风尘仆仆的赫舍里丶希福赶到城内老殿时,老汗正和几个两黄旗老将分析草原上的局势。

  十六号傍晚,被那李昊在城内来回杀了七八次对穿后,盛京城内的兵力终于不够用了,当值的四贝勒派他来南边搬救兵。

  两城之间一百五十里地,他这个五十岁老头愣是在一天两夜之内赶到了。

  “是希福呐,你怎么来了,我们刚说起草原上的事,你侄子索尼派人传了口信吗?”

  下了血本带来了上千民夫后,三岔河边的船只建造大大提速,有望在五月之内就过河抓住那群明国车营兵,努尔哈赤的心情相当不错。

  “唉~”希福深深叹了口气,先跪倒在地,“奴才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请老汗稳坐于炕上,奴才才敢说出口。”

  他怕说出来老汗一口气没上来,砰嗵一下翻过去。

  努尔哈赤脸色大变,细长的眼睛直接眯成缝。

  殿内几个老将立即反应过来,扶着老汗坐到了炕上,然后齐齐后退五六步跪倒。

  所有人都低着头,大气儿都喘不出来。

  “说!”

  后金国主低声厉喝。

  “前日早晨,不知道如何让明将李昊混进了盛京城,此汉子一路从十王亭、大衙门杀到了北大街的诸贝勒宅子,罕王宫也惨遭毒手。”

  希福越说声气儿越小,最后几个词细弱蚊子振翅,生怕老汗因此迁怒于他。

  整个殿内进入了一种相当诡异的氛围,谁都能听得到老汗嗬嗬的喘气声,喘气声又衬得殿内安静到落针可闻。

  希福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比他大半辈子遇到的所有困难磨难都难熬,那道嗬嗬声萦绕耳边,直击心底。

  他的额头开始渗出细汗,然后汇聚成珠,一路往下滚。

  但希福根本不敢擦汗,此时任何一个动作都有可能引起老汗的主意,从而惹祸上身。

  殿中的诡异氛围被一个送点心进来的小丫鬟打破,她进来时被喘气声吸引,然后不由自主望过去,却不小心被绊倒。

  努尔哈赤的目光终于从希福身上挪开,待他看清发生了何事后,唤来殿外值守的旗丁。

  “杖杀,不必来回我。”

  稍稍转移了怒火后,后金国主才问道:“说吧,死了哪些福晋贝勒。”

  他只关心自己女人儿孙,其余八旗额真,在他眼里和尼堪包衣没什么区别。

  “大福晋、十五阿哥多铎、二贝勒的全部福晋与三个儿子、三贝勒的福晋与子嗣、四贝勒的三位福晋……”

  刚开始报名单时,希福心境异常忐忑,后来没听到老汗发火,胆子也逐渐恢复了,有条不紊将他出发前盛京内被杀的各贝勒亲属一一报上。

  “两黄旗旗丁的媳妇儿阿哥们呢,有多少被杀?”

  听到后面,努尔哈赤干脆没心听下去,直接让希福说盛京城内的情况。

  要是旗丁家人被杀的多了,那三岔河军营里的旗丁可就没心思打明军。

  “城内数千民众,在我南下求援时,大概剩下十之七八。只要是躲在家里不出去的旗人和匠户,大多都能活。”

  虽然那李昊杀伤力惊人,可一户一户杀过去暂时还办不到,城内民众只要不往外跑,存活的希望还是有的。

  “没死光就行,就为了他们阿哥,这群奴才也得狠出一份力。”

  唯一让他伤心的是,小儿子多铎死了,大妃阿巴亥也没了。

  但阿济格还在三岔河军营里,多尔衮更是幸运,跟着济尔哈朗去了赫图阿拉,监督包衣们修建老寨,没被堵在盛京城里。

  “传我的令,命岳托带镶红旗五个牛录、两黄旗十个牛录,两黄旗辖下台尼堪一千人,还有那些为了对付李昊专门练的死兵,北上堵死这个该死的塞思黑。”

  他本来想派阿敏去,可南边也要动兵,如今人手是在不足,只能让岳托这个小将上了。

  有两黄旗老将得令,出去往南边军营传达老汗军令。

  “希福,你歇会儿就回去,告诉八阿哥,要是加上岳托的这股兵力,他还搞不定区区一个李昊,我就摘了他的红顶戴,在界凡那个海边赏他一个东西。”

  满语里,将大湖称为海,比如北湖叫北海。

  界凡那个海,便是萨尔浒,原名杀儿湖,因努尔哈赤杀了自己儿子而得名。

  希福深叹一口气,当场应下。

  赫舍里家向来支持四贝勒继位,如今看来得尽快向多尔衮三兄弟靠拢了。

  他想了想,觉得有点不对劲,准备离开老殿时才想起如今是两兄弟。

  多铎的脑袋都不见了。

  ……

  辽西走廊北端,大凌河堡外。

  解冻之后,行军都不方便了,自宁远北上的满桂一天带兵行军三四十里,如今才走了一半多的路程。

  “今天就在此处扎营吧。”

  关节处疼痛难忍的满桂也不想快速行军,今天行进了三十里后,便下令这股明兵进驻到相当残破的大凌河堡里。

  三个车营,合计五千二百多的营兵顿时来了精神,总兵官的磨蹭性子正和这群营兵的意。

  他们也不想北上赶到黑山一带,去防备草原来敌。

  “这阜新、义州方向,来的一定是五大营的蒙古兵。这广宁城东边的黑山一带,若有来敌,那多半是绕过辽河套的鞑子,只有李帅这样的大英雄才打的动鞑子,咱这副身子,就算了吧。”

  “听说李帅和前锋镇已经拿下来海州城,鞑子们多半要在三岔河和李帅决战,去黑山防守也没多少危险。”

  营兵里有不少是辽人,深知附近地形和鞑靼蛮夷的入寇路线,有人对北上驻防黑山持悲观态度,有人则无所谓。

  扎营时,类似的对话随处可见。

  总兵官满桂痛风时常发作,此次北上是被经略王之臣、巡抚袁崇焕连番逼迫才成行。

  自上缴兵部的首级突破一千大关后,他便有心修养一段时间再出来征战,可惜形势大好,容不得他待在宁远城里养病。

  进堡后,他的家丁便扶他到堡内原先的守备府,搭了张床躺下。

  只是没想到刚躺下没多久,自南边就来了一队催促他北上的骑兵。

  “满帅,您老也即将封侯,就搏这一次。广宁城告急,蒙古兵已经破关入寇,再有两三天就能杀到城下,请满帅无论如何三天内率兵赶到广宁城。”

  带着辽东巡抚调兵文书的参将谢尚政从乱哄哄的军营里找到已经歇下的总兵官,劝他快速北上。

  军情紧急,锦州以北也就这支明军能调过去挡一挡了。

  大胖子满桂第一次皱出川字眉,他命家丁扶起自己。

  “三天,广宁城,那不是一天要赶五十里地?这跑过去人困马乏,哪有力气和五大营骑兵干架,不行,起码得四天。”

  车营兵行军全靠两条腿,有时候路况不好,还要帮着推车,一天三四十里已经是极限了。

  谢尚政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满帅,广宁城里的朱镇也和您老共事多年,那个营的弟兄就等着咱上去救命了。这次不比四月初那次,草长出来后,能来的蒙古兵多了不少。一旦放其南下,别说是粮道了,就是锦州附近的百姓都没个活路。”

  满桂吃软不吃硬,他站起来,缓缓踱了两步,膝盖疼得又受不了,只好站定思索。

  片刻后,他给出了一个说法:“朱梅兄弟我是一定要救的,不管是五大营还是察哈尔部,攻城时都没厉害手段。对付他们,我们不需要多少力气。明后三日我一定率军行进一百五十里地,保证赶到广宁城下。”

  前锋镇和李昊接连打大胜仗,连带着关外营兵士气都高涨,每天多跑二十里应该可行。

  三天后,广宁城。

  宁远、前屯援军赶到时,数千蒙古兵已经开始攻城。

  老将满桂将三个营摆成左中右三翼,又亲自带着骑马家丁护住两侧和后方,步步逼近城池,总算没让蒙古兵冲散明军阵型。

  进城之后,一个天大的坏消息等着他。

  “蒙古兵昨日下城挑衅,朱镇率家丁巡视城头,没想到被假扮蒙古兵的鞑子劳萨隔城射杀。”

  朱梅手下的一个千总,先向援军主帅禀明了城内外的情况,然后告知满帅广宁城守将已于昨日阵亡。

  还没下马的满桂心生哀伤,竟然直直从马上翻倒在地,一旁各家丁、千把总急忙围上前去施救。

  好在这位总兵官体胖耐摔,没出啥大事。

  “朱梅,怎么连伱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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