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士维从外面走了进来,行了一礼道:“皇爷,晋商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了。”

  “一些好卖的店铺,折算了之后,大概是六百万两银子。”

  朱常淦点头,就清单接了过来看了看。

  不得不说,晋商在明末的富有,全国财富排名前二十的钱庄,绝大多数都出自于山西,明末的晋商不说富可敌国,比江南的那些盐商们不遑多让。

  朱常淦并没有让他们将所有的商铺都给卖了,比如其中的钱庄。

  有明一朝,由于私钱庞杂,铜钱的轻重成色各异,制钱、私钱、白钱之间的比价差异大,变动多。在此情况下,就出现若干专门进行钱币兑换的金融组织,称为钱店,又叫钱铺、钱庄、兑店。

  钱庄所经营的业务也由单一的货币兑换变得多样化起来,主要有存款,“过账”以及放款。

  此时的存款不同于唐朝的柜坊,钱庄已经对存款人支付利息,而放款的对象不针对普通人,而是以商人为主。所谓“过账”,类似于现在的转账业务,可以减少现银的使用。

  放账就简单了,说白了就是借贷业务。

  可以这么说,钱庄已经与现代商业银行十分相似。

  朱常淦让锦衣卫和东厂将这些钱庄给拿下来,作为皇庄。

  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了票号业务,主营汇兑,即商人委托票号将款项支付给收款人的结算方式,不需要再采用镖局运送现银。

  一经推出就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朱常淦不是没有想过现代商业银行,但大明如今的经济体系十分脆弱,南有匪患,北有强敌,大肆地更改原有的经济体系,极大的可能是让百姓先丧失信心,导致货币崩塌。

  票号体系是经过晋商验证的,他们利用票号毒霸满清商界两百年,正是因此,朱常淦才敢放手办票号。

  铲除晋商之后,徐州、兰州、太原、天津、北京、辽东、锦州、四平、张家口等地,300余家钱庄。

  现成的渠道,便也落入了朱常淦的手中,省去了太多时间。

  这一番操作,不仅有了鸡蛋,还有了下蛋的鸡。

  兵仗司,务农司,十万兵马……这些都要花钱,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数百万两银子便已经花出去了。

  “这六百万两来的真是时候。”

  如今漠南蒙古已经投降,下一步必然是江南了。

  对江南动手,短时间之内,税赋指望不上,这几百万两银子倒是可以顶一下。

  “廉政司那边怎么样了?”

  “回陛下,廉政司在各地已经开始建立,只是……各地对廉政司颇有阻挠。”麻士维低着头回道:“朝中大臣也纷纷上疏,对此事意见很大。“

  朱常淦眼底的寒光一闪而过,“他们自然是不希望廉政司入驻。”

  内斗,似乎是封建社会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儿。

  历史上,许多朝代刚开国的时候,都是皇帝贤明,大臣听话,上下和睦,一团和气的景象。

  再往后便开始内斗。

  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利益,其中最值钱的便是土地。

  文官、勋贵他们最热衷的便是买地,一大片一大片的买,官位不能世袭,但土地买到谁的手上,就是谁的。

  可以传世,所以每个王朝最开始的时候,百废待兴,自然是一团和气。

  可当传几代之后,就会出现问题。

  万历之后,财政亮红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土地问题。

  张居正变法,挽救了一次大明朝,可之后再次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到了崇祯朝终于彻底僵死,不可收拾。

  再来一次张居正改革自然是不可能,朱常淦不是崇祯。

  官僚、地主,已经不是皇帝治理天下的左膀右臂,崇祯的‘分田分粮’也好,红娘子的“均田免粮”也罢,都是朱常淦的尝试。

  如今的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当然,官僚、地主,他们不是案板上的肉,不是牛羊,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对他们下手,他们会扯皮,会阻挠,会反抗。

  王安石失败了,张居正也不得善终,他们会拉帮结党,还会制造舆论,胁迫皇帝,甚至把他们逼急了,甚至会抛弃皇帝,另找其他新的组织。

  朱常淦捻着手中的茶杯,声音低沉,“可他们不希望,就以为可以轻易改变朕吗?”

  王朝都快灭亡了,皇帝和大臣,大臣和大臣之间,还在斗来斗去。

  他拿起御案上的一沓奏疏,“江南各地的不少官员、士绅,请求朝廷出兵剿匪。”

  “朕允了他们,四大营留一半在京,其余的全部南下。”

  等的就是这一天。

  你们以为还能和我掰一下手腕,但在我看来,你们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了。

  ……

  南直隶、江西、浙江一带,那些进京的士子们已然陆续回到家乡。

  他们一个个举着日月旗,胸膛之上,别着皇帝发给他们的勋章,吃完了饭,就出发到县城和当初的士子一起组织起来队伍。

  “听说了没,咱们省廉政司组建受阻了。”

  “那我们得去啊,省廉政司建不起来,各府就更不可能建立起来了!”

  “可不嘛,这帮狗东西,竟然阴奉阳违,阻拦陛下的廉政政策,想来已经被银子给腐蚀了心智.”

  “回来之前,锦衣卫的麻指挥使说过,若省或者哪个府的廉政司有难,我们要竭力去帮助,现在是我们为大明效力的时候了。”

  “走!”

  “走!“

  “.”

  刚刚回到家没有多久的士子们,背上干粮,带着水,然后朝着各自的省城出发。

  浩浩荡荡,在京城的时候,皇帝和他们说了,要先成立省城的廉政司,才能城里各府的廉政司分部再过几日就是廉政司成立的日子,他们自然是要赶紧赶过去。

  可廉政司的成立,对于地方来说却是无法接受的。

  有明一代,中期采用的都指挥使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三司,分掌各省军、司法权力,后逐渐被巡抚制度代替,景泰朝之后,则是改用总督署理军务,巡抚主理民政。

  也就是说巡抚常常成为各省权力的最高长官。

  本来自己捞的好好的,上面突然来了一个紧箍咒,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官都不可能愿意?

  以至于廉政司的衙署还在筹建,就与本地的衙门、“百姓”、甚至是“无赖”爆发了极大的冲突。

  这些所谓的“百姓”到底是什么人,所有人都跟明镜似的,他们什么事情也不干,就是干扰廉政司的建成,即便是爆发流血,也不怕。

  显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可冲突发起来之后,湖广省的总督、巡抚却是发现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头几天,廉政司的人没有多少,“百姓”们还可以抵挡的住,但很快就发现不断的有士子前来,挡在廉政司的衙署外面。

  八月初三,几百个。

  八月初四,几千个。

  八月初五,上万个不仅是湖广的,还有浙江、南直隶等一些地方的士子竟然也都来了。

  这些士子手拉着手,高喊着:“为了大明!”

  “建立廉政司,打倒所有贪官污吏!”

  “大明万岁!”

  “陛下万岁!”

  “阻挡廉政司,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这些士子中不少也会点刀枪棍棒,他们组建成了先遣队,一个个悍不畏死,与前来干扰的人战在一处。

  被纠集起来的,前来闹事的“百姓”,哪里会想到会碰到这硬茬子。

  仅仅两天不到,双方就爆发了多次冲突,就被打死打伤了数十个,再也不敢上前。

  湖广总督苟有泉此时已经调兵过来包围住了这些人,但看到这架势,却也还是停住了手,这些人是士子,是读书人,里面一些人不少是官僚乡绅的子侄。

  只能让各家族的人劝他们的子侄回去,可这帮上了头的士子,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

  任凭各家的长辈轮番前来劝,全都无功而返。

  一个个誓要将满腔热血泼洒在这片大明的土地上。

  “来啊,杀我啊!”一个士子撩开衣服,指着自己的胸膛,“冲这儿捅!”

  “我们不怕伱们。”另一个世子站出来,“陛下亲自接见过我们,对于我们给予了高度评价,你们敢杀,我就敢死,到时候看你们如何向陛下交代!”

  “没错,我们不怕你们,谁反对建廉政司,谁心里就有鬼。”

  随着一个人说出来《大明皇帝语录》中的话,很快就有人跟着喊道:“肃清大明毒瘤,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所有为大明而奋斗的人,都是我的战友。”

  “为大明而牺牲,我们死的光荣为了大明!”

  “为了大明~”

  一个个士子嘶吼着,喊声震动天地,脸色通红,朝着那些拿着刀枪的兵勇冲了过来。

  声势热烈程度,沸腾了一般,让对面从总督到手下的兵勇,无不脸色剧变。

  狂热,太狂热了。

  “嘭乒.乓.”

  喊杀声,呼喊声、惨叫声、鲜血、尘土.陡然之间交织在了一起。

  湖广总督苟有泉都不知道是怎么打起来的,总之就是打起来了,眼前的这群疯子竟然朝着他们反向冲锋了过来。

  “退!”

  “不要伤人!”

  他朝着手下的兵勇喊道,但此刻已然乱了,不是那些兵勇要杀人,而是成了那些读书人眼睛通红的要“吃人”。

  事情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从最先开始的骚扰,阻挡,变成了流血的械斗。

  等湖广总督苟有泉带着人撤出来,清点之下,才发现仅仅这么短的时间,竟然死伤675人。

  “该死!”总督苟有泉气的一巴掌打在了手底下的一个参军脸上,“让你们退,你们干什么?他们是士子,是读书人,你晓得其中的厉害不?”

  这些当兵的,穿着盔甲尚且死伤这么多,恐怕那些士子死伤也不在少数。

  在此之前,他们派“无赖”阻挡也好,拦着也罢,皇帝都怨不到他们这些当官的头上。

  可人一旦死了,而且还是死在兵勇的手上,那性质就全然不一样了。

  “特么的废物!”苟有泉气得脸色铁青,“皇帝他正想找我们的把柄,现在倒好,我们自己给递上去了。”

  “那现在怎么办?”被打的参将,低着头诺诺地问道。

  “怎么办,老子怎么知道怎么办?”

  就在此时,外面有传信兵跑了进来,“报!”

  “总督,襄阳府来报,谷城、南漳、宜城、枣阳等数个地方,被流寇“信王”所攻破,几省的县令皆被杀,城中的粮仓被劫,乡绅被砍头颅者,数百之巨。”

  苟有泉两条眉毛跳起来,“我不是派了三千人过去了,怎么又被攻破了三个县城。”

  “回总督,此獠甚是狡诈,每破城,必然开仓放粮,打杀官员和乡绅,将财物、粮食分给百姓,以至于他们人还没有到,许多县城的百姓就已经在盼着他们了.如今其麾下号称有五万贼寇,滚滚向前,不可阻挡。”

  “五万??”苟有泉愤怒的脸扭曲,“如此说来,此獠岂不是比红娘子还甚?”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个“信王”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

  总督府内,

  在座的几个人脸色皆阴沉,没有人回话。

  谁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相比而言红娘子他们还知道是从四望山跑过来的,如今在安庆府、九江府、饶州府一带。

  以“均田赋,不交粮”的口号,得到了许多百姓的拥护。

  官军多次派大军前期围剿,却都被对方逃亡其他府。

  最大的原因,湖广这边打击的狠了,他们就跑往浙江,浙江那边形势不利,他们又会窜回湖广。

  苟有泉使劲抹了一把老脸,“老子今年这是怎么了?犯太岁不成?瓢还没有按下去,又窜起葫芦.”

  两大股流寇进入湖广,彻底打破了他以往安稳的生活。

  以往他只要躺在府里等着收钱就行了,如今各地的官僚、乡绅却是天天喊着他剿匪,甚至不少私自向朝中递交奏疏。

  弹劾他这个总督办事不力。

  流寇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廉政司的又来了。

  苟有泉想不通为何时局会陡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安庆,岳西山。

  此地峰峦叠嶂,植被繁茂,朦胧的雾气映照着下面流淌的小河,鳞次栉比山石之中,搭建着一排排的木房子。

  此地正是红娘子的根据地之一。

  此时的三当家来到一个木房子之外,敲了敲门,“大当家,这是最近的塘报。”

  “好,放那里吧!“屋子之中传出来一句不冷不硬的女子声音。

  若崇祯在这里的话,必然可以听出来,正是红娘子的声音。

  自从她从四望山出来,便一路朝着东南走,最终选定了这里,向东可以进入浙江,向南南直隶,向西可进入湖广。

  凭借“天下大同”的口号,队伍发展的很快,如今已经手底下的兵马已经超过五万。

  若不是她尽力的控制人数,恐怕比现在还要多。

  红娘子一边盘着头发,一边从屋子里面出来,一双眼睛如一汪清澈的湖水,目光之中带着些许冷漠,英气逼人。

  明朝已婚女子多盘头,哪怕朱常淦已经跑了,她却依然坚持盘了起来。

  “呼~呼~“

  银光乍现,出手如电,在朝阳的光华之下,如梦如幻。

  从四望山一路走到现在,经历了许多。

  李岩跑了,六当家申屠黔也跑了,但红娘子的心境反而比之前更加的成熟了,她沉稳地将铁枪放下,才从案牍上拿起塘报,看着上面的信息,眉头微蹙。

  “襄阳府出了一个“信王”?麾下五万人?”

  经过与明廷官军这么多次的战斗,所有的流寇也在向正规军转变,比如塘报。

  红娘子意识到信息的重要性,撒出去大量的人手去搜集情报。

  “老三,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三当家挠了挠头,“就是近日出现的,听说原来是张献忠的手下,谷城一战,张献忠被俘,四个义子,一死一俘,剩下的两个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如今突然冒出了一个‘信王’,确实令人意外。”

  “但此人发展之迅猛,比我们更甚,仅仅几日的功夫,便攻下了四个县城,诛杀贪官污吏数百人,百姓无不欢送。”

  “他们什么纲领?”

  三当家的怔了一下,“他们喊的是:替天行道,均田分粮!”

  嗯?

  红娘子猛地抬起头,均田分粮?

  这四个字,怎么那么耳熟?

  似乎她想了许久,虽然那个人没有明确和自己说这四个字,但总结起来,其所有的内涵似乎就是这四个字。

  “替天行道,均田分粮!”

  她又念了一遍,容易被记住,还朗朗上口。

  与均田免粮,也就只是一字之差。

  “再去打探一番,看看此人到底姓甚名谁?”

  “大当家的,您认识这位?”

  红娘子冷眼看着他,“让你打探就打探,问那么多干什么?我当家还是你当家?要不然这山寨你管?”

  “大当家的说笑了。”三当家的老脸一红,“我马上就去!”

  开玩笑!

  别说他不想当这大当家,就算是让他当着大当家,也玩不转啊。

  六万人!

  没错,如今红娘子的队伍已经不是之前几千人了,而是多大六万多人,三当家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

  等人走了,红娘子继续处理手头的事儿,虽然比在四望山的时候,多了纲领指导。

  事情却是比之前也多了许多倍,便是从早到晚都忙不完,也只有在忙碌之中,才能忘记之前那些人,那些事。

  “是他吗?”

  ps:第一卷完,接下来是第二卷:血洗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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