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恒所言自然没有半分作假,他要的只是宋通海低头。

  只要宋通海开口,他便有手段能保宋家安宁,最不济将人送至皇都,也能保全其性命。

  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天子微微颔首:“如此就好,收起你那些心思,不要再插手宋家之事,这其中有颇多隐情,莫给自己招祸。”

  “皇兄,能否示下?”赵云恒起了些好奇。

  “五年之前,朕得十四皇叔祖传讯,言宋家血脉可能有异,命朕暗中调查邻国之内的所有宋姓世家。”

  天子缓了口气,沉声道:“三千年前,曾有位宋姓天君,踏过了真仙之门,其祖籍距我大周不足百万里。”

  “朕查阅过诸多资料,附近的国度,都存在宋姓世家,或绵延千载,或立足不到百年,他们还有一个惊人的共通之处,族内基本都曾出过仙苗。”

  “宋家,可能是天君之后?”赵云恒面色剧变。

  如果宋家真的是天君之后,那未免太过惊人。

  仙门,也只是一群修仙之人,而天君,则是真正的仙!

  历经天地洗礼,满身仙骨,吐气便是化云降雨,弹指间便能孕育出一片无上洞天福地,所谓的仙门与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不是天君之后,只怕也是同源,此事乃是绝密,不可外传。”

  天子微微摇头:“你也不必想得太多,就算是天君之后,那位天君早已不在人间,十四皇叔祖查询其血脉根源,是另有其他打算,你就不要掺和在其中了。”

  “那宋绫清是上品仙骨,在附近诸国都已经传开,打她主意的人,远不止一两人,她的处境更加凶险,能不能活着参加大比,还要打上一个问号,静观其变即可。”

  “我明白了,多谢皇兄提醒。”

  赵云恒额间隐约渗出冷汗,他只是隐约看出宋家血脉有些神异,却未曾想到会神到这个地步。

  “去吧,落风城的事,我已经安排鸣洲去处理,你过几日再回封地。”

  天子摆了摆手,径直转身,踏入殿内阴影处,瞬息之间,便不见了踪迹。

  赵云恒愣了片刻,揉了揉脸,缓步走出偏殿,一脸若有所思。

  “父王,您……”

  看到赵云恒面上通红的巴掌印,在外等候的赵继昌一时间有些慌张。

  “无碍,在皇都好好玩几天,过一段时日,父王再带你回封地。”

  赵云恒回过神,缓声道:“宋绫雪你就不用惦记了,父王给伱另寻一门亲事。”

  “亲事不亲事的,孩儿倒不是很在意。”

  赵继昌摇了摇头,神情难掩担忧:“您的脸真的无碍?要不要找個太医看看?”

  这一会儿功夫,赵云恒的脸已胀的像是馒头,五根指印清晰可见,血丝红肿。

  皇伯父好重的手劲……

  “酥了无爱。”

  赵云恒背着手向宫外走去,心头再度开始盘算。

  听闻宋天君一事后,他给赵继昌寻亲事的心反而愈发迫切。

  大周宋姓世家不止宋通海一处,他记着皇都就有好几家姓宋的豪门,一个一个看,总归有合适的。

  到底是与天君同姓,哪怕只是娶个姓宋的,应该也能沾点仙气,实在不行多娶上几个。

  至于成与不成,那是后话。

  …………

  …………

  落风城,城主府。

  大日西垂,寒意上涌,刺骨的冷风再度开始呼啸。

  主厅之内。

  楚政坐于桌旁,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杯茶水,心头一阵暗叹。

  “小子,你出去打听打听,我黎鸣洲何等人物,天子幼时也敬我三分,这种机会,一旦错过,往后必不再有。”

  披着赤甲的黎鸣洲立于不远处,神情沉肃,语调浑厚道:

  “我黎鸣洲何等人物没有见识过,若不是看你根骨奇佳,天生神力,不忍你埋没于乡野,这才给你个机会。”

  话音落下,见楚政依旧沉默,黎鸣洲有些急了:

  “你当真不愿拜我为师?我告诉你,我膝下无子,你若拜我为师,将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这朱雀神卫都统之职,我都可以帮你跟圣上争取。”

  闻言,楚政还是未曾开口,心头只有无奈。

  黎鸣洲这反应,全都是因这龙虎身带来的异象所致,他的身躯如今已是逐渐异于常人,龙腰虎背,筋似强弓骨如钢,这黎鸣洲眼力极为老辣,让其瞧了出来。

  一番摸骨后,见楚政体内没有任何内功的痕迹,黎鸣洲更是大喜过望,非要收他为弟子。

  楚政自然不可能同意,拜师不是儿戏,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并非一句空话。

  这黎鸣洲实力尚可,但要当他师父,远远不够格。

  修行路,达者为师,不论年纪。

  炼炁法在身,楚政有足够的自信,再多一月光阴,他打黎鸣洲甚至无需用双手。

  论实力,黎鸣洲够不上,论眼界见识,黎鸣洲也不一定比他强多少。

  种种落差之下,黎鸣洲如何能做他师父。

  见楚政自顾自的饮茶,黎鸣洲最终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了,故作轻松的一笑:

  “呵呵,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见多了,以为自己有一点天赋,将来就一定能出人头地,行走江湖哪有那么简单,我其实也并不是很想收你为弟子,不过是感到有些可惜罢了。”

  话音未落,他又忍不住补了一句:“你当真不拜我为师?”

  “人各有志,都统勿怪。”楚政缓缓摇了摇头,心中逐渐琢磨出了一些信息。

  黎鸣洲是朝廷特使,某些程度上,他已能够代表皇帝的态度。

  若是为了杀人而来,黎鸣洲绝不会是这种态度。

  朱雀神卫虽是大张旗鼓的来了,但更像是做做表面文章,做给天下人看的。

  朝廷的本意,或许也不想插手这其中的事,但天下人的目光在看,不得不来。

  这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正当楚政开小差之际,一旁的黎鸣洲却是蓦然抬起了手,单掌翻转,向着厅外的虚空一按。

  这简单的一按,落入楚政眼中,却是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轨迹,一瞬间便让他看入了迷。

  轰!

  一掌落下,十余丈之外,厚近三尺的青石影壁轰然崩塌,尘埃四溅,显出了其后遮挡的大门。

  “这是我早年自一处石壁之上偶得的一式散手,这天下,应当只有我一人会。”

  黎鸣洲缓缓收回手,压抑住了略显急促的呼吸:

  “如何?拜我为师,我传你。”

  楚政此刻已无暇去听他说了什么,心神全部被面板的提示所占据。

  【玄天印第三式(五阶/残缺):出自一位神灵之手,集武道大成之作,共分九式,缺少印证,对于你而言,修复极为困难。】

  【当前可修复:玄天印第三式(0/30000)】

  五阶!

  五阶是什么概念?比完整的龙虎身还强一个大阶段,只比大周天行气总纲低了一筹,而且,这只是其中一式!

  楚政拉出了面板,一番打量后,神色再度发生了变化,

  【姓名:楚政】

  【修为:零阶】

  【功法:大周天行气总纲(六阶/残缺)、龙虎身(四阶/残缺)……】

  【神通:玄天印第三式(五阶/残缺)】

  【修复师:零阶(357/1000)】

  【当日剩余修复次数:0】

  【当前可修复:玄天印第三式(0/30000)、大周天行气总纲上篇(0/1000)、龙虎身上篇(75/100)】

  原本的面板之上,多出了一栏,玄天印并非功法,而是可以增幅战力的神通。

  楚政回过神,略有些紧张的问道:“敢问都统,这石壁何在?”

  只是其中一式就已高达五阶,如果他能够拿到那块石壁,或许能得到完整的玄天印法。

  见楚政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黎鸣洲不免有些自得,随口道:“那石壁本就只剩一角,我将其拓下后,便将其扔进了海底。”

  咔——

  听到此话,楚政额间青筋瞬间暴起,下意识攥紧了拳,指节间炸起一声脆响。

  片刻后,他略显无力的松开了手,这个世界的人,对先贤毫无敬畏之心,对于古代留下的一些遗产,自然更谈不上所谓保护。

  站在黎鸣洲的角度,他的做法无可厚非,为了避免后来者见到,毁去石壁是最好的选择。

  “天色已晚,若无其他要事,还请都统放在下离去。”

  一声轻叹,楚政开口告辞,没有再提及玄天印。

  黎鸣洲手中还有拓印下的石壁残图,如果他开口,黎鸣洲想来不会拒绝。

  但他给不了黎鸣洲想要的,索性权当没有这件事。

  得到这玄天印第三式,已是不虚此行,人不能过于贪婪,会遭反噬,知足才能常乐。

  黎鸣洲眸光复杂,没有再多言,背过身,摆了摆手,示意楚政离去。

  “多谢都统今日指点。”

  楚政道了声谢,缓步离开了城主府。

  行至门前,宋通海、宋绫雪以及宋云三人皆在阶下等候,见他安然出来,俱是松了口气。

  …………

  …………

  空中雪花渐起,似细绒轻舞,天际一片银灰,黯淡无光。

  一行人踏着雪地,缓步向着宋府行去。

  跟在宋绫雪身旁的宋云,打开了手中油纸伞,举至宋绫雪头顶。

  宋绫雪顺手接过,撑在了楚政头顶,轻声问道:“方才里面出了何事?怎么动静如此之大?”

  楚政言简意赅道:“黎鸣洲有意收我为弟子,被我婉拒,方才故意施展手段,以降我心。”

  “原来如此。”宋绫雪恍然,掂了掂脚,手举高了些:“那他有谈及袁兴财么?”

  “没有。”

  楚政微微摇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朝廷此行,只怕无意抓凶,更多是为了保全脸面。”

  “当真?”宋绫雪微感讶异:“你如何知晓的?”

  “多看些书,自然就知道了。”

  楚政想起那块石壁,不禁又是一声轻叹:“此刻我等正在经历的事,前人必然也曾有过相似的经历,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宋云跟在宋绫雪身侧,神色一片木然,空中飘落的雪,渐渐濡湿了肩侧,抹白了头。

  …………

  …………

  楚政走后,黎鸣洲的神色逐渐恢复了平静,眉宇间多了几分萧索。

  英雄迟暮,岁月的分量太重,压得人直不起腰,即便看上去神采奕奕,正值虎狼之年,他也是快百岁的人了。

  寻个看得顺眼的衣钵传人,实在太难。

  世人皆知求道无门,行路举步维艰,却不知这名师寻弟子,也是难如登天。

  楚政太过年轻,且根骨强横,将来的成就,绝对远胜于他,甚至有可能探索到那条传说中的武仙之路。

  若能入仙门,谁人不愿修仙?修行武道,不过是无奈之举,可少了块骨头,便注定了与仙无缘。

  以武道入仙门,终究只是传说。

  一名朱雀神卫快步走进了主厅,将一份详细的清单放在了黎鸣洲面前:

  “都统,这是自袁兴财房中密室搜出的账簿,除此之外,还有黄金七万三千二百一十六两,白银五十九万六千三百二十七两,及珠宝若干,五百年老药一株,百年老药三十四株……”

  清单足足报了盏茶功夫,各色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比老子都有钱,真该死。”

  瞥了眼清单,黎鸣洲低声骂了一句,一旁的朱雀神卫神色没有丝毫波动,显然习以为常。

  “账簿里可有宋通海行贿的记录?”

  “有,大概十几笔,总额高达两万余两白银。”

  黎鸣洲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后,缓声道:

  “拟写奏折,禀告圣上,经核查,袁兴财生前贪污索贿无数,已激起民怨,今搜得赃款:黄金七万两,白银五十万两,及珠宝若干,余下的不用写了,给弟兄们分了。”

  “诺。”

  …………

  …………

  夜晚,子时刚过。

  楚政盘膝而坐,准备行功,脑海中依旧在回想这两日发生的种种经过。

  忽然间,一丝电光自脑海闪过,楚政猛然睁开了眼,瞳孔微张。

  朝廷这般态度,足以说明那一夜袭杀宋府的人,与朝廷并无什么关系。

  如此一来,那便只剩下了隐世仙宗。

  哗哗——

  正当他沉思之际,屋内忽然响起一阵轻响,楚政抬起了头,自床沿抽出铁锏,眼帘微眯,房顶瓦缝间的尘土簌簌而落。

  屋顶有人,远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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