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缓缓起身,语重心长说道:“陛下明白便好。”

  刘禅点头道:“让相父担心了,请相父先回吧,朕已经知道该怎么做。”

  “是,陛下,微臣告退。”诸葛亮行礼后转身离去。

  没走出几步,诸葛亮脚步一顿,又回身道:“陛下,微臣斗胆,欲再进一言。”

  “相父但说无妨。”

  “若是……若是陛下实在放心不下,欲收大司马手中兵权,不妨与大司马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次,切勿鲁莽行事。”诸葛亮抿了抿嘴,犹豫说道。

  刘禅稍作沉默,还是点头道:“相父之言,朕铭记在心。”

  诸葛亮闻言稍稍松了口气,微微颔首,再行一礼后便走出门去。

  而刘禅在诸葛亮走后,仰面闭目,深深吸了口气,心中琢磨道:“相父不是与丘衡素来不合?为何今日会因丘衡之事如此失态?”

  刘禅对此生了疑心,便再也无法消除,沉思了片刻之后,召来自己的亲卫下令道:“找几个人,暗中监视丞相府,朕要知道丞相的行踪。”

  “喏!”

  不久之后,丘衡一行回到洛阳,大军凯旋,百姓自发的围聚在街道上迎接瞻仰。

  在丘衡的安排下,让安置关羽,张飞遗体的两口华贵棺木先行进城,接受百姓的膜拜,而丘衡落于棺木之后,再带着诸将入城。

  次日,便举办了丧礼,送关羽和张飞入土,汉朝文武悉数到场,刘禅亦是亲至,为二人致悼词。

  葬礼以皇室标准举行,盛大隆重。

  一切事毕,丘衡回到府上。

  昏暗的书房内,丘衡负手而立,一个黑衣青年站在丘衡的背后。

  “主人,陛下近日下令监视相府。”黑衣青年说道。

  丘衡闻言轻笑一声:“看来,我们的陛下还是发现了什么,下令之前,宫内还发生了什么?有何异常?”

  “主人的军报传达之日,黄皓被陛下训斥赶出门,而后便会见了丞相,再之后,陛下便下令监视相府。”

  丘衡沉思片刻,转过身来,微笑道:“仲山,你做得很好。”

  青年抬起脸来,稍显激动紧张说道:“能为主人效劳,是仲山的荣幸!”

  这个青年,就是丘衡的养子丘峦,已然长大成人,被丘衡亲自赐字仲山。

  而他现在的身份,明面上是丘府的管家,实则接管着丘衡在刘备死后多年来暗中建立的情报组织。

  但凡手中有点权力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情报网,而在新汉,刘禅,诸葛亮,丘衡三人现在都有自己的情报组织。

  只是刘禅的情报组织并非继承于刘备,而是自己后来所建,相对而言,并不隐秘。

  至于诸葛亮的情报组织,成立最早,也可以算是为刘备所用,多是对外而不对内,当初是为了与魏吴交战,知己知彼。

  现在更多承担的也是对边远地区以及外境的监控。

  而丘衡的情报组织,可以说是对内而不对外,他的动机很单纯,只想知道有没有人会对自己不利,尤其是他的君主,刘禅。

  这个情报组织的运转用到了后世的经验,层层加密,刘禅与诸葛亮似乎都没意识到它的存在,即便意识到了,在复杂的传密手段面前,也绝不可能抓到丘衡的尾巴。

  丘衡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未雨绸缪之举,果然起了关键作用,知道刘禅不仅对自己起了疑心,甚至开始提防起诸葛亮。

  “仲山,我早已将你视若己出,伯隐就是你的大哥,若日后我出现什么意外,你便要尽心为伯隐做事,可明白?”丘衡淡然笑道。

  伯隐,是丘潜的表字,他已入伍,由于一直在都城长大,又喜武,便拜陈到为师,多年来,受陈到的指点,已经有了不俗的武艺。

  而陈到归隐之后,在丘衡的安排下,他接替了陈到的位置,成为刘禅身边相当于禁军统领的存在。

  丘衡的想法,只是不希望丘潜上到前线罢了,禁军统领,负责保卫刘禅的安危,是危险系数最小的武官,既有官阶,又有实权,再合适不过。

  但在刘禅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手握大军的大司马,他的儿子还掌控了禁军,多少是有些骇人。

  当然,丘衡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可能造成后果,只是权衡之下,他更愿意承担这个风险而已。

  如今,他果然还是被猜忌了。

  “主人!仲山明白,可主人身体健朗,定能长命百岁,为何说出这种像是交代后事的话来?”丘峦急道。

  丘衡淡笑道:“自古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主人是说,陛下欲加害主公!?”丘峦瞪大双眼,怒声道。

  丘衡却是摇头道:“不,他不敢。”

  “那主人……”

  丘衡目光深邃,喃喃道:“能杀死我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主人!”丘峦惊呼上前一步。

  丘衡看了他一眼,不由哈哈笑道:“放心吧,不是要自裁。”

  丘峦脚步一顿,脸上写满了疑惑二字。

  丘衡却没有解释,只是说道:“你不需要明白那么多,只需记住我的话即可。”

  丘峦无奈,只能应道:“是,主人。”

  次日,丘衡便独自进宫面见刘禅。

  刘禅听说丘衡求见,想起诸葛亮先前所言,幽幽叹了口气,下令道:“宣见书阁。”

  书阁之中,两人会面。

  丘衡先行礼道:“微臣丘衡,拜见陛下。”

  “大司马免礼平身。”刘禅微笑抬手:“不知大司马今日前来,可有要事?”

  “臣确有要事。”丘衡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说道:“关系陛下江山社稷的重要之事!”

  “哦?”刘禅听着丘衡的语气,心情极为复杂,却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朕倒是好奇起来了,不知大司马,所为何事?”

  “回禀陛下,不知陛下可还记得,多年前,陛下曾对微臣说过,欲在有生之年,消除世家私兵的威胁?”丘衡沉声说道。

  刘禅双目微微张大,显然丘衡的话令他感到万分意外,他沉默片刻,试探问道:“大司马对此,莫非已有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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