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哥,麻烦你把人押进来!”

  她朝外面喊了一声,就见两个男人押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那两个男人宴禹城是认识的,他在永昌坊给苏浅兰买了一个宅子,这两个男人,就是左右隔壁家的家主。

  想来,应是出事的时候,他们前去帮忙的。

  “宴郎,今日这奴婢带着杀手去苏宅行凶的时候,也多亏了小二哥和平贵哥帮忙,才得以当场抓住她!”

  宴禹城看见春桃,彻底暴怒,直接冲上前拎起了舒月的婚袍衣襟。

  他满脸厌恶凶狠地质问道,“舒月,你还有什么解释?这春桃,可是你的贴身婢女!”

  舒月脸上闪过慌乱,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夫君,这春桃前几日在家中偷了钱财,已经让母亲打发出去了,此事我并不知情啊!”

  春桃被死死地押着,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不可置信。

  小姐这是直接放弃她了吗?

  不放弃又能怎么办?当场抓住的,她是怎么都洗不清的。

  “舒月,你这话,说了谁信?”苏浅兰怒指着她,“丫鬟没有主子指使,会做下这丧尽天良的事吗?出了事,就把所有的罪责往丫鬟身上推,你身为大家小姐,就是这样无耻的吗?”

  “你这个贱人闭嘴!”关慧芝又气又怒,要不是宴禹城护着她,关慧芝是真想上去给她一巴掌!

  “你一个艺伎,出身低贱,我月儿能答应姑爷纳你进门为妾,对你已是天大的宽容!可你竟然还不满足,难道你一个贱民,还想做宴家二房的主母不成?”

  “这春桃前几日因为在府中偷盗,我念她服侍月儿多年,便只将她赶了出去,没有发卖。我自问,我们舒家对人对事,都一直秉承宽厚仁慈,所做之事,皆是问心无愧!”

  “此事,府中人尽皆知!若是诸位不信,可随意叫来府中下人对峙!”

  她神色坚定,底气强硬,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还真让场中人相信了她几分。

  “难道是刁奴陷害主子?”

  “这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如今的刁奴太多,总会心生不满。”

  关慧芝听了这些话,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

  随即她问向春桃,“春桃,你在舒家为奴这么多年,我们舒家可有为难你,可有为难你的父母?”

  春桃原本还算镇定的脸上,忽然一变,惨白惨白的,最后只能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摇头。

  她趴在地上磕头,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这奴婢是承认了关慧芝所说的话。

  “一个弃奴,一个贱民,竟为了主母之位,联合陷害污蔑我女儿!若真让你们得逞,今日之后,我月儿还怎么在京都立足?”

  “宴禹城,今日这事,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舒家跟你没完!”

  一番怒气交加的指责,宣扬了舒家做人做事宽厚和善,也指明此次所谓的“刺杀”,根本就是苏浅兰的自导自演,其目的,就是为了宴家二房主母的位置。

  她的话,合理有据,还真让人一时无法分辨真假。

  连舒禾都忍不住在人群之后为她鼓掌了。

  这女人,脑子还真是灵活啊,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出这样的应对方法,难怪能将舒家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夫人小姐,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在犯了错之后,心生怨愤,联合苏浅兰破坏小姐婚礼。都是奴婢的错,请夫人重罚!”

  春桃认罪的言语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竟然真是刁奴联合外人破坏舒小姐大婚啊!”

  “这一奴一妾,也太恶毒了些!挑什么时候不好,非要挑今日!”

  “可不是!婚礼可是一个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日子,不仅没有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反而弄了这么一出,真是恶心死人了!”

  “我要是舒小姐,不杀了这两个贱人,这口气,能压我一辈子!”

  舒月听得这些话,精美绝艳的脸上,滑落委屈隐忍的泪水,给人一副委屈无助,又故作坚强的模样,看得场中人忍不住心生同情。

  一时间,同情可怜的声音全都倒向舒月那一边,连宴禹城听着,都有些怀疑起来。

  苏浅兰见状,已没有一开始那样激动,只靠着宴禹城泫然欲泣,不急不慢的为自己解释。

  “宴郎,我一个艺女,在京都无依无靠,哪来这样的能力设下这样的计谋?”

  “况且,我与那春桃只见过一次,当时她还是舒月的贴身侍女,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会找她合作?”

  “宴郎,我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配不上你,能与你做妾,我已是知足。我也很清楚,这宴府主母,即便不是舒小姐,也会是其他世家姑娘。”

  “谁当不是当?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做下这种自毁未来的事?”

  在场的人听得苏浅兰的自辩,也有赞同点头的。

  “这话说得有理,她的身份,左右做不了主母,又何必前来捣乱?”

  “是,如果舒小姐真像舒夫人说的那样善良宽容,那这姑娘居于她之下,岂不是日子过得也轻松些?换了旁人,可不一定就是个善主了!”

  苏浅兰听得这话,趁热打铁,哭诉道,“宴郎,我虽是卖艺为生的,却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她们,她们怎么能如此颠倒黑白,诬陷于我?”

  宴禹城看着苏浅兰梨花带雨的脸,心疼不已,“你放心,我知道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事情发展到此,几乎要成僵局。

  “既然刺杀一事与舒小姐无关,此女又不会蠢到自毁前程,那这刺杀是谁做的?”

  “总不能真是一个丫鬟自导自演吧?”

  舒月掩面擦泪,可衣袖下一双阴鸷的眼睛仿佛能刺穿人的身体一样,冰冷尖锐。

  宴禹城厉声质问,“春桃,你说,此事,到底是谁所为?!”

  春桃趴在地上,惶恐绝望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只留一双眼睛在外的舒月身上。

  她也在看着她。

  “是,是我自己……”

  这句话一出,众人脸上颜色齐变,尤其是内宅女眷,她们的目光落到了舒月身上,眼睛里的光芒变了又变。

  都是内宅混生活的,这点事还能看不出来吗?

  那丫鬟先是指认,后又不指认了,这不是典型的见陷害不成,就自己揽下罪责,为主子脱罪吗?

  看来,这杀人灭口的事,就是那舒月做的无疑了。

  “春桃,你既然说此事都是你做的,那你能说说,那杀手,你从哪找的吗?花了多少钱?谁牵的线?”

  “还有,你说你是因为怨愤,才会做出此事。可若真是怨愤,你不是应该将刺杀的目标,对准你家小姐,或赶你离开的舒夫人吗?可为何你的目标,却是宴二公子怀了身孕的侍妾?”

  “你这一出,究竟是要害你家小姐出怨气,还是要帮助你家小姐,铲除绊脚石呢?”

  一连串的质问从人群后响起,众人脸上忍不住浮现激动,好奇地看向身后。

  这是谁啊?言辞如此犀利,询问更是一针见血!

  这话,让许多还没想明白的人,瞬间就明白了春桃的行为。

  人群的最外围,众人自觉闪开一条道。随即,就见两个身姿窈窕,容貌绝艳的女子,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两人,一青一红,一个如同雪山绽放的高冷淡雅雪莲,一个如同熔岩里摇曳的烈火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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