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比岑贝格厅长拿着枪,冷静瞄准,果断朝着正向他扑过来的疯狂“羔羊”射击。

  “幸好我有随身带枪的习惯。”

  不知怎的,明明这被雅各布·巴斯恩从“二十三”手底下救回来的“羔羊”表现一直很正常,结果竟在霎那间,再度成为陷入了狂躁状态的“羔羊”。

  按理来说,摄入了一整个哲人石的“羔羊”在未来一年都不会陷入狂躁,除非,他受到了极其重大的刺激。

  可是,厅长左思右想,都想不起自己哪里刺激他了。

  二人分明是在讨论昨夜发生的事。

  难不成是回忆起昨晚的血腥场面,让他一瞬间接受不能了?

  厅长清晰记得,自己正在与这家伙友好地讨论面包的做法——因为这家伙是个卖面包的——而后,这人的泪水自眼角突兀溢出,紧接着,他的眼睛变成了红色,身体开始变异,皮肤变得灰白,全身的肌肉疯狂膨胀,衣衫瞬间爆裂,后背长出翅膀,变成了昨夜的模样,朝自己扑来。

  “去死吧。”

  砰——

  枪口喷出一股热浪,扭曲了空气,夹杂着火药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地下牢房。

  但这一枪仅是射中了“羔羊”的肩部,使这怪物更加疯狂。他咆哮着冲了上来,张嘴咬住枪管发出刺耳的咔嚓声。

  “该死!”

  厅长闪身躲开,双脚稳稳地站立在地上。

  虽然是普通人,但他一点都不畏惧这骇人的怪物。

  “别小看退伍士兵啊。”

  厅长迅速握住“羔羊”大嘴中的枪管,使出全身力道把蜷缩抽搐的“羔羊”向后推搡。同时,他提起左脚,突然跨了出去,猛地踢向“羔羊”的左侧肋骨。

  一瞬间,“羔羊”的牙齿与枪管摩擦出酸涩之音,厅长趁此机会,握住枪管的手一用力,将整个枪管怼入深渊巨口当中。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彻了整个地下室,“羔羊”的头颅被打出了一个血窟,如同被雷击过一样后仰倒地。

  厅长擦着脸上的血液,冷哼一声。“真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再次将左轮手枪对准“羔羊”的尸体,准备补上几枪。

  忽然,那“羔羊”睁开眼睛,变回一个正常人类男性的模样,癫痫患者似的胡言乱语。

  “不……不……别杀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厅长向后退了几步,但仍保持着射击的姿势。

  他知道这种现象,所有跟魔鬼有关系的产物,都有可能在死后短暂复活一阵子,但是他没想到,这“羔羊”复活后竟恢复了理智。

  也许是雅各布的哲人石起了效果,那块哲人石的纯度高得惊人。

  “我就算现在不开枪,您的命也就只剩下几分钟了,”厅长说,“那倒不如跟我讲讲发生了什么,您为什么会忽然狂躁?”

  “我……”

  “羔羊”眼神变得直勾勾的,似乎在思考厅长的话,又似乎在愣神。过了十几秒,他喃喃自语道;

  “我的灵魂被什么力量抽走了!但是……是魔鬼——是魔鬼!魔鬼还对我下达了指令!指令!”

  “什么指令?”

  “杀了他,杀了雅各布·巴斯恩!杀杀杀杀杀杀杀——我的灵魂!不——不要!”

  “羔羊”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一股强烈的杀气弥漫在房间里,整个房间都震动起来。众多物品被他的气势掀翻,瓦片、石块四处乱飞。他的指甲变成锐利的利爪,刮破墙上的石灰。再度变回了一只嗜血的猛兽。

  “妈的!”

  厅长撇了眼挂在刑具架上的“熊三”,确定后者的四肢仍是牢牢固定之后,毫不犹豫地拔出枪,瞄准“羔羊”的心脏,扣动了扳机。

  嗖的一声,枪口呈现出一道炽热的火焰,滚烫的弹壳如同火腿棒一般射出。

  这次没有任何意外。

  “羔羊”死了。

  彻底死了。

  “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似乎是有一个魔鬼隔空直接汲取了他的灵魂,而后,命令他去杀了雅各布·巴斯恩,这是为什么?这来自下城区的赏金猎人是做了什么?”

  厅长没有头绪,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雅各布在今晚去抓假格里安的行动中,惹怒了某个强大的魔鬼。

  忽然,四周的墙壁和地面狂乱地颤抖,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余震未歇的地震现场。

  “地震了?!”

  厅长头晕眼花,很快便坚定了自己的脚步,但正当他准备撤离时,这晃动停止了。

  “真遗憾……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被他杀死,厅长。”挂在刑具架上的“熊三”虚弱笑着,“哈哈哈哈,我告诉你,这就是我们‘二十三’的杰作!地震是,那家伙的疯狂也是!”

  “疯言疯语。”

  厅长对“熊三”有了大概的了解,这就是一个对警察厅有恨,也不对,如果他是个警员,那么有恨的就是科隆教廷了,总之,“熊三”就是一个对所属组织有着忠诚的人,而那忠诚的来源很简单,谁给他饭吃谁就是好人。

  因此,厅长全当做“熊三”在试图给他传播错误的信号,毕竟拷问了那么多问题以后,他后来开始胡言乱语,现在的话也不可信。

  这时候,有人急匆匆下来。

  “不用了,都解决完了,我没有受伤。”厅长说,他以为这是听到地下室异动,前来保护的人员。

  “不好了!不好了厅长!”来者嘶声说道,抓住厅长的肩膀,“出大问题了,不知道是怎么了,下城区沦陷了!”

  厅长眨眨眼。“沦陷?怎么个沦陷法?”

  如果是第三次墙花之夜,其实他认为这警员不会这么慌张,毕竟这几个从柏霖跟他来的警员,也算是身经百战,面对频发的惨状,只会愤怒,但不会慌张。

  “魔鬼,‘羔羊’!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那人回答,“您得出来看看,我没办法形容!那太震撼了!”

  “嗯,我知道了。”

  他撇了眼已经死亡的“羔羊”,隐约猜到了什么。跟着警员开始往上走。

  “你刚才说,‘羔羊’怎么——”

  “有大批量‘羔羊’忽然陷入了狂躁状态,并且不是个例,是整个下城区的‘羔羊’。就连有一些‘使徒’都受到了影响!而且,‘羔羊’们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开始朝着同一个方向行进。还有,我——”

  “去拟一份给皇帝陛下的信件,把目前发生的全部都写进去。”厅长命令。

  “是!”

  厅长一步一步地走在通往一楼的楼梯上,脚步异常急促,步伐划分出一条稳定的路径。

  楼梯造型别致,每级台阶都铺地毯,错落有致的煤油灯在昏暗的楼道中徘徊。

  可是,如此地毯不过是在掩盖楼梯的残破,这些阶梯就和他的后背一样,到处都是磨损的痕迹,真的是到处都是,根本不像一个厅长家的楼梯。上面所剩不多的油漆也都开裂、翘起,而且大多只残存在角落里和阶梯踏板的底部——那些不会被鞋子碰到的地方。

  经过最后一盏煤油灯,厅长站在一楼的大厅中,他透过霧气弥漫的窗户,瞧见了远方那冲天的猩红巨物。

  整个大厅似乎都透着远处猩红巨物的色彩,外面的树枝随风摇曳,不停地敲打着窗户,似乎要将这房子从地基上掀起。暴风雨搅动着空气,发出呼啸的声音,一瞬间,浓郁的黑暗笼罩了一切。偶尔之间,电闪雷鸣,与冲天的灾难一同将散乱的枝叶映照得黑中泛红。

  “那是……”

  厅长的面色凝重而疏离,他的手紧握着口袋内的一封信,似乎在冥思苦想着什么。

  皇帝啊,这就是您期待看见的场面吗?

  皇帝!

  这东西恐怕会把整个科隆毁了。

  克莱芒三世,难道在您的心里,您可以付出整个科隆,来换取您的绝对独裁吗?

  厅长回忆起当兵时见到的场面,尸横遍野,血水染红了大地,尸体堆积如小山,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一具具尸体横卧在地面上,有的身体断裂,有的头部被劈成两半,有的四肢不全。地上散落着断刀残剑,还有破碎的头盔和破损的盾牌。

  不能这样!

  绝对不能!

  我恨透了战争。

  “目前不清楚,”警员说,“我们怀疑‘羔羊’的集体狂躁与那巨物有一定联系。那我现在去写信。请您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等一下!”

  厅长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目光却异常坚定,眼中透出的光芒可以穿透时间和空间,仿佛成了一个定格在时间轴上的雕像,静静地立在那里,不受外界任何干扰。

  管他皇帝的意见。

  管他皇帝的集权统治。

  皇帝,去你妈的狗屁皇帝!

  “直接通知皇帝,我要抗命擅自行动!阻止科隆教廷。并且在信中撇清你们的关系,就说你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我要做什么!记住,把你们所有人的责任都撇清!”

  “厅长……”

  “快去!”

  厅长下达了他这一生第一个违抗皇室的指令,之后,他独自来到了另一个暗室。

  他要先穿上驾驶魔鬼甲胄的装备。

  未曾想,他的妻子早就在前往暗室的楼梯口等候多时。

  “你疯了,就为了这点事,你要驾驶魔鬼甲胄?!我们只需要躲进防御球就可以相安无事了!”

  厅长笑笑,并未对妻子大吼,反而冷淡平静地说:

  “我一直觉得,武器是矛盾的结合体,既可为善,亦可为恶,有时又会善恶不分,有时善恶并行。但武器本身对人们如何使用它并不了解,也不在乎。

  “魔鬼也是如此。由魔鬼造就的魔鬼武装·防御球更是如此。

  “这东西造出来,不是为了让我,我一个权贵躲起来,然后眼睁睁看着民众去死的。当然,你可以这么认为。我不会阻止你进去避难。但是,我永远不会进去的。保护科隆的市民,是我应该做的。”

  但是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几乎盖过了楼上的叫喊声。

  “随便你怎么说我,我是个懦夫,我即便成为了一个男爵,他妈的贵族!我也做不到漠视底层人的性命!我做不到!”

  厅长的妻子仍挡在面前,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那眼神仿佛在说,如果你一定要驾驶魔鬼甲胄,那我就在这杀了你。

  施比岑贝格厅长盯着自己的妻子,轻笑一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触感足够真实。

  “我是这座城市的警察,我是一名警察!我曾经也是一个士兵!我不能看着在我管辖范围内的居民全部送死!”

  “你执意如此?”

  “我已经让人写信给皇帝,将一切都揽在我的身上,我的抗命,不会影响到你们任何人。你不会成为我的从犯,相反,你会成为阻止我的英雄。”

  说完,厅长风驰电掣的一拳打在了妻子的腹部,避开要害,朝妻子的躯干开了一枪,并在妻子在地上剧烈挣扎的时刻说道:

  “把阿方索·麦考林也带进防御球吧。你不是很喜欢那个情人吗,把他带进去,起码有人能照顾你。”

  他叹了口气,头也不回顺着楼梯跌跌撞撞地下行。

  走进暗室,他一拳挥舞在墙上,墙壁猛烈颤动,书柜倒塌,书籍散落一地。

  他打开放着魔鬼甲胄驾驶服的衣柜,却怎么也无法把脚套进靴子里。穿了一半,左脚踝卡住了,而他不记得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于是他把靴子拔出来,重新套进去。

  他咒骂着,摸黑找到了裤子与上衣,还有一把他当兵时候的佩剑。

  这时,厅长感觉到身后有人,头也不回叫骂着。

  “我都说了,我绝对——”

  “是我。”

  “产婆?!您怎么现在——”

  厅长其实都没想到产婆能来明天的赴约,因为他总觉得,产婆看到科隆的当下局势会立刻跑路,不想掺和这边的浑水。

  结果来了。

  “我遇到了很奇怪的现象,您是知道的,我那儿有很多魔鬼,但是今晚,他们忽然集体躁动起来,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而且我家的魔鬼计数器忽然爆炸一般旋转,直接报表了,我感到很不安,真的,直觉告诉我,我应该把跟你的会面提前。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就像你第一次来我的黑诊所询问魔鬼武装时候,我就感觉您应该是个大人物。”

  “如果只是‘二十三’去搞大屠杀就好了……”厅长说。有没心思知道产婆是怎么精准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也许是遇到了自己的妻子。

  “什么?”

  “下城区的所有‘羔羊’都狂躁了,”穿着驾驶魔鬼甲胄专用的衣服,厅长有些不适应,“一些‘使徒’也受到了影响,你家里那些魔鬼都很弱智,我估计跟这个也有关系。”

  “怪不得。那你找我是要做什么?”

  “我希望你能帮我联系俄帝在科隆的势力,帮我稳定科隆的治安,我相信你绝对认识那群人。我没想到一切的开始是今晚,所以我才约了您明天见面。但这都无妨了,您现在来了。”

  “我可是俄帝的逃犯。”

  “这不重要,你只需要跟他们分析好利弊,他们绝对会帮助我的,就跟他们说如果今晚成功了,整个神圣意志帝国的魔鬼学会实现爆炸式进步!也不知道雅各布怎么样了……”

  “雅各布?他怎么了?”产婆问。“妈的,说起来,雅各布·巴斯恩那家伙之前还威胁我,说要把我举报到警察厅,要不是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跟您都不知道亲过多少次嘴,我能让他恐吓到?!”

  “他现在在工业区,而我看那猩红怪物的距离,可能就是从工业区开始的,而且,我刚才杀死的一个‘羔羊’告诉我,他被下达了杀了雅各布的指令。”

  “怎么会……”

  忽然,又有一个警员闯了进来,那是厅长从柏霖带来的令一个亲信,他大喊道:

  “佐默家族派遣了上百名精锐骑士前往下城区了!以及无数军用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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