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思各异时,有人却把心思全写在了脸上,还大声怒骂了出来,“哎呀呀呀!气煞我也!”

  被怼的人不是李广,可李老头只是听到了耳朵里,血压都止不住的往上升,他指着李广利,破口大骂:

  “彼其娘之!”

  “除了在这儿耍弄嘴皮,你可敢与我一同面圣!?”

  “有何不敢!”李广利话头追着话尾,勃然作色:“你当街行凶,李敢滥用职权,面圣求之不得!”

  “仗着有些军功就肆无忌惮,麾下尽是些骄兵悍将,在这长安城中、天子脚下,竟然无法无天!”

  “我等秉公执法,触及了某人的利益,难道你们还想杀人泄愤不成!?”

  “王法何在!?”

  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正气凛然,字字珠玑,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指着和尚骂秃驴!

  指着李广骂去病!

  刘据心中直呼:‘骂得好!’

  李广气愤难当,浑身颤抖,要不是一只手被太子死死按住,李老头今天必杀此僚。

  他都这般气愤,就差被人指着鼻子骂的霍去病,只会更加气愤。

  此刻。

  冠军侯的耳边仿佛有两个小人,一个对他说:“你已经身为人父,位极人臣,不再是热血少年,要冷静。”

  另一个说:“李广利欺人太甚,今天忍、明天忍,天天忍,何时是个头!”

  霍去病缓缓吸气,尽量不去看远处车驾上那道身影,就在理性马上战胜感性的这一刻……

  有人动了。

  劝自己兄长不要来讨公道的霍光、霍子孟,从赵破奴身后走出,他要再劝劝兄长——小不忍则乱大谋。

  不过。

  这一刻有人比他先动,说话也比霍光直接的多,刘据靠在霍去病身边,小声道:“表兄,天赐良机,弄他!”

  嗯?

  霍去病以为自己幻听了,他偏头望向刘据,那疑惑中夹杂着浓浓震惊之色的眼神,分明在问——

  ‘殿下你说什么?’

  刘据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音调道:“出师有名,忍无可忍,荣宠溢满,封无可封。”

  打人确实不占理,打伤人更不占理,但二十几岁已经封无可封的霍去病,需要不讲理!

  他得把自己那装满水的大缸,适当往外倒一倒……

  这一瞬。

  霍去病忽然深吸一口气,盯着目不斜视的刘据看了会儿,旋即,转身朝身后坐骑走去。

  另一头,一直注视着几人动向的李广利嘴角微动,冠军侯这就缩回去了?

  看来名不副……

  念头想到中途,李广利突然一愣,紧跟着瞳孔骤缩,因为他看见有人弯弓搭箭对准自己!

  举弓之人,正是冠军侯!

  李广利瞬间汗毛倒竖,亡魂大冒,心底唯有一个念头轰鸣作响——他竟然真敢杀我!?

  嗖!

  刹那间,破空声起,没有什么敢不敢的,箭矢已经来了!

  嘭!

  李广利的身影应声倒地……

  “家主?快救家主!”最先从那一箭中回神惊呼起来的,是李府的家丁,众人围住马车,慌乱不已。

  紧跟着骚动的,却是先前大呼小叫的勋贵子弟,眼见真出了人命,他们这会儿反而生出胆怯,一哄而散。

  赵禹呆若木鸡。

  视线在乱作一团的李府家丁和霍去病之间来回游移。

  从冲突开始到此刻,他终于第一次毫无心虚、无比真切的愤怒咆哮道:“肆无忌惮!”

  “霍去病,你要造反吗!太子,你想干什么!?”

  收起弓箭的霍去病没搭理,抱着手静静立着的太子也仿若啥也没看见、啥都没听见。

  任由周围的人咆哮着、震惊着、混乱着。

  刘据只是望向李广利车驾的方向,心中喃喃问道:‘你以为今天跟你对上的是什么人?’

  ‘是沉稳的大将军?’

  ‘不,是一言不合就敢殴打大将军的李敢,还有一怒之下就敢射死李敢的霍去病呀……’

  念头即止,外界的嘈杂也重新充斥刘据的耳膜,依稀听到李府家丁的庆幸声。

  透过道道人影,刘据瞥见被扶起来的李广利,‘恩?只射中肩膀?’

  可惜。

  太子念叨一句,便准备继续自己调停者的活计,不过此时已经不需要了。

  继内史府不管用、中尉府放水、太子宫使坏后,长安这座城池的防务进入到最后一环——

  未央宫来人!

  一队骑卒快速奔来,打头的郎中令徐自为高声道:“陛下有令,全部住手……”

  ……    一刻钟后。

  未央宫,承明殿。

  此刻大殿内有三人,两个跪着,一个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愚蠢!简直愚不可及!”刘彻双手叉腰,呼吸粗重,快步疾走间怒骂还不解气,一脚将霍去病踢倒。

  霍去病……

  反正他穿着甲胄,没啥感觉。

  踢他的皇帝却又疼又气,指着霍去病恨铁不成钢的大骂道:“太子监国时,朕以为你成熟了,能独当一面了,结果还是这么让朕失望!”

  “失望透顶!”

  “你连你舅舅一根毛都没学会!”

  霍去病一脸不服,刚要开口,皇帝又是一脚踢来,“一个赵破奴你就忍不住,将来朕再动几个谁,你是不是连朕也要射?”

  “一个帅才,天生的帅才,却偏要自降身份去做一个将军,自甘堕落!”

  “愚不可及——!”

  皇帝暴怒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若非一口气喘不上来,之后再骂二十句都能不重样。

  纵使百句、千句,都无法消除皇帝此刻的怒火。

  他剧烈喘息时,霍去病却寻到空档,纵使跪着,声音也没有半点认错之意,大声道:

  “跟着我的部众,都是真刀真枪从沙场上杀出来的,赵破奴对得起朝廷,对得起陛下,对得起任何人!”

  “李广利诬陷他有罪,我不能忍,就差指着我的鼻子冷嘲热讽,我更不能忍!”

  “我就是要射死他!”

  “我没错!”

  最后一句落下,皇帝突然瞪大眼睛,斜了一眼旁边的太子,猛地朝霍去病吼道:“跟谁学的,跟谁学的!?”

  “愚蠢!幼稚!”

  “听听你的话,天天让你参与内朝、外朝,你都听到了啥,学到了啥!”

  “你看不惯的人就杀,你霍去病要上天!?”

  皇帝呼吸粗重,指着一脸倔强的霍去病,气的身体直哆嗦,恨声道:

  “就你这个脾性,朕以后怎么对你委以重任?你告诉朕!”

  “李广利是朕刚封的平南侯,你就拿箭射他,射的是李广利吗?不是,你射的朝廷脸面、朕的脸面!”

  “臣有罪,陛下处罚就是!”

  明明是请罪的话,这会儿霍去病说出来却有点冲,皇帝脑子里那根弦一下子绷紧。

  大殿内安静了一瞬。

  随后。

  “大司马别当了,削减食邑五千户,闭门思过三月!”皇帝一甩衣袖,咆哮道:“滚!”

  “立刻滚!”

  滚就滚,霍去病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殿门咯吱一声,开启,又咯吱一声,关闭,殿外的宦官、宫女们噤若寒蝉,殿内的气氛仍旧压抑低沉。

  皇帝宣泄了大半晌,胸中恼怒没有减少,反倒被霍去病气的越积越多。

  冠军侯走了,可殿内还跪着一个。

  时隔多年,刘据很荣幸又重温了这个场景,皇帝老爹暴跳如雷,自己依然心如止水、有恃无恐。

  刘彻盯着太子,满腔怒火就要再次喷薄而出。

  恰在此时。

  刘据打断他了,挑的时刻让皇帝很难受,但太子说的话又让他难受不起来,连一腔怒火都消弭个干净。

  刘据说:“表兄动手,我怂恿的。”

  没错。

  他直接承认了。

  话音一落,皇帝刚张开的嘴僵住,抬腿的架势也停住,愣愣地瞪着刘据看了许久。

  几次都想寻由头骂一通,可……

  怪了。

  就是骂不出来。

  殿内沉默一阵,最先打破怪异氛围的还是跪着的刘据,“父皇,要是没啥事,儿臣就先告退了?”

  “滚!”皇帝脱口而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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