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6日,晚。

  天川市下起了暴雨。

  “不对劲”

  现任总督眉头紧紧蹙着,作为一省总督,自身也是伪神级人物,但此刻却极为难过,心跳困难,血液流速也放缓

  一种难以言喻的重压。

  “是城郊的古堡。”

  负责天川省区域的深渊教会主教走来,神色也极为难看:

  “超乎想象的超凡浪潮在城郊古堡爆发,此事已经尝试上报,但失败了,与外界所有联系都被切断!”

  顿了顿,祂指了指一架才尝试起飞的飞机,飞机朝着天川市外飞去,结果在抵达某个边界时,轰然间支离破碎。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就像是单纯被摔碎的镜子一般,纯粹而直接的破碎着。

  总督眉头紧锁:

  “天川.似乎被一种未知力量封锁了?我能感觉到,这力量来自于古堡,又并非刻意而成,更像是一种逸散的余波!”

  “没错。”

  主教声音低沉:

  “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每当我有想要离开天川市范围的念头,自身灵性便疯狂预警那未知边界,我也无法突破,而这似乎还只是逸散的余波!!”

  顿了顿,祂有些惊惧的看向于城郊古堡的方向:

  “那里.发生了什么?正在发生什么??”

  总督沉重的摇了摇头。

  谁也不知道。

  天上,此时还有超凡级人物尝试离开,却也如同那架飞机一般,触及某个模糊边界之时,如同摔碎的镜子一般破碎。

  总督伸手一招,支离破碎的超凡者坠来,他碎裂成上百块,但.

  没有鲜血飞溅,心脏都还在跳动。

  破碎的身体碎块极其惊悚的还在保持着‘运转’。

  总督招来超凡者碎成两截的断臂,可以看见上臂和下臂各自悬空,但它们彼此之间的血液.还在流通。

  血液流淌至断裂处,就从突兀的如同跃迁一般出现在另一只断臂的末端!

  就好像这只手臂在空间意义上被分割了,但却依旧在更深层的层面上相连着!

  甚至

  “救救我”

  破碎成上百片碎块的超凡者居然还能说话:

  “我感觉好奇怪.我感觉好奇怪.”

  这一幕,即便是两位伪神都感觉头皮发麻!!

  “超越常理,不合逻辑”

  主教惊悚开口:

  “莫非是禁忌??”

  “一位禁忌降临在古堡,还是古堡诞生出一位禁忌??”

  祂与总督面面相觑,后者汗毛一根根炸竖,艰难摇头:

  “不知道只希望外界能够发现异常.”

  ………………

  国都,钦天监。

  “天川市爆发未知污染事件,初步定为【灾难级】!”

  东洪国的超凡事件、污染事件等,自三级到一级,而后是灾难级,最后是天灾级。

  灾难级事件,已然是对一座行省产生重大威胁、可能导致一整个行省陷落、毁灭的事件。

  “教会有十四位主教前去探查,无一例外,全部破碎成依旧存活的碎块,大主教强行踏入,却在突破未知边界的瞬间消失。”

  有调查员神色沉重的汇报道:

  “根据最后影像可以判断,大主教在消失的瞬息,似乎是坠入了一方未知世界,可以看到废墟、亡魂,疑似冥界,但有其余主教去冥界探寻,没有任何发现。”

  监正蹙眉:

  “上报国主和教宗了吗?”

  “上报了,国主、教宗在镇压沿海天灾级事件后,与其祂真神还呆在一起,如今应当都前往天川市。”

  “那就好。”

  监正神色缓和了一些:

  “目前能探查到的超凡波动来看,只是灾难级事件,国主亲临,一切迎刃而解。”

  登神阶梯中三阶乃至上三阶级别对应的污染等,被定性为【灾难级】,能够威胁到一整个行省,

  而天灾级,对应的是真正神明,有颠覆整個东洪国可能的存在或污染。

  监正揉了揉眉头,似有些匪夷所思:

  “天川市”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情况,闻所未闻。”

  ………………

  古堡。

  整个古堡外部尚且还完好无损,但内部从上至下,一层层的楼板都被劈裂了,

  大厅残存的人呆呆的昂头,透过一层又一层劈裂的地板,凝视那个青铜十字架,凝视那个生着白骨大翼,时而混沌时而真实的人影

  “是”

  “是祂.”

  大族老心脏暴跳,整个人酸软无力的瘫在了地上,祂可以忘记任何事情,却绝对、绝对不会忘记这个人!

  祂在叛逃前是秘调司的正司长,

  是六年前伟大城惊变的亲历者,甚至不止于亲历者——在那个人变成恐怖禁忌之前,祂曾下令让秘调司调查员将那个人以近乎羞辱的方式进行游街。

  自那以后,祂一直生活在恐惧中,生怕哪一天【真实牧羊人】从永寂虚空中归来.

  而现在。

  真实牧羊人真的归来了!

  就在面前,将复苏重临的远祖一口吞下!!

  吴良玉双眼流淌着血泪,老族长神色惨白,魏庶紧紧的抱着魏团团,掩着她的眼睛,其余幸存者也都在双目淌血,这样的存在不是他们可以凝视的.

  “祂,吃了,吃了远祖”

  老族长忽然悲呼,在所有人震愕的目光中,奋力跃起,如同炮弹一般向上冲去!

  “远祖!!”

  支撑老族长这么多年的信念便是召回远祖,重拾全族的荣光,但此刻信念破碎,在希望刚临之刻破碎,祂近乎于不管不顾!

  ‘咔嚓!’

  碎裂成无数块的老族长掉了下来。

  碎块蠕动着,并未死去,甚至还保持着‘运转’的状态,但祂已然被那位【真实牧羊人】的神性侵蚀,精神开始破碎,思维开始错乱!

  “远祖.”

  伴着最后一声悲鸣,在吴良玉血色模糊的视线中,破碎成无数块的老族长彻底死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重新聚合而起的堕落血肉怪物,这血肉怪物静静的匍匐着,向着那上方的恐怖存在匍匐着,静谧而又惊悚

  整个古堡都变得静谧而惊悚。

  与此同时,顶楼。

  悬空的恐怖存在变幻不定,时而化作不定之混沌、迷雾之源头,时而化作真实牧羊人,

  塔楼诡异的并未破碎,稻草人站在其中凝望变幻的牧羊人,神色似乎沉重,至于吴梦令,她早就昏死了过去,

  甚至若非塔楼的特殊,这么近的距离,早该遭到污染,精神也早该错乱、破碎了。

  “怎么会这样.”

  原始恐惧疑惑低语,能感觉到真实牧羊人身上在发生极不寻常的变化,这种变化不在预料之内,

  吞掉一个刚复苏的禁忌而已,不算什么大事,但那被吞掉的禁忌却似乎和真实牧羊人产生了一种极其诡异、极其剧烈的未知反应!

  古堡外,雨下的更大了。

  真实牧羊人在实体与迷雾、混沌之间,变幻的也更快了。

  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包括陈象自己

  陈象自己就还懵逼着。

  他原本是想通过吞吃掉这位所谓远祖的方法,直接获取到对方的本质,

  毕竟禁忌与现实漏洞相合,除非如同原始恐惧一般主动展露本质,又或者以绝对碾压级的力量将之撕碎,否则只有通过吞吃一途来获取其本质.

  且最后还能将这远祖活的吐出来。

  毕竟只取一些本质。

  事实上,陈象也成功了

  【镜像权柄已部分补全】

  可关键是!

  他惊愕的发现,被自己吞入肚子的禁忌生命,被吞入肚子的【无限镜体】,似乎与镜子发生了什么诡异的联动!!

  陈象惊觉自身被一种难以言语的【边界】所包裹,这边界好似现实与镜中的最后边界,

  他在朝着镜中世界无限坠落,可却只是坠落,永远无法触及!

  “到底怎么回事?”

  陈象心头沉凝的思索着,不断尝试化作【不定之混沌】的形态,想要以囊括一切概率的概率云将这种坠落感给消除掉,

  可明显失败了。

  不仅未曾消除,甚至无数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同时上演间,发生了‘泄露’!

  本理应被囊括、限制在概率云形态、混沌形态中的无限可能事件,泄露至概率云外,泄露至自己所化的不定混沌之外!

  某种意义上,这相当于将某个未来可能直接引导降临现实——不,不是某个,是一堆。

  现实与未来并不相融,发生冲突。

  这会引发什么?

  大规模超凡污染?

  还是其他的?

  陈象不知道,只能模糊感应到,方才泄露到现实中的一部分概率性、可能性事件,似乎纠缠在一起,化作了巨大屏障,将整个天川市笼罩了。

  “镜子?镜子??”

  他在心头无数次的呼唤,镜子却并没有任何回应,它所化的裂隙纹身早已和被吞吃的禁忌纠缠在一起.

  陈象心头越发凝重,事态的发展超乎了预料,他想要停止化作【不定混沌】,以免更多的概率性事件泄露到现实中,

  但此刻身体不受掌控了,为了对抗无限性的、持续性的坠入镜中世界,自个儿的本能在自发的让躯体不断化作混沌态!

  陈象的身躯在实体与混沌态中高速交替着,他既在朝着镜中世界持续性坠落,可又在现实中逐渐扎根,更在亲历无数种持续坠落后未来或许会发生的可能!

  当下,化作混沌态后所经历的每一种未来可能性事件中,没有一个成功坠入镜中世界。

  似乎有什么难以描述的力量阻止了陈象的坠落。

  “不对劲”

  “妈的,上绝招!”

  陈象心头一发狠,自己如今的状况太过复杂,持续下去,或许没有好结果!

  他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睁开眼,看了一眼原始恐惧。

  “揍我。”

  “什么?”原始恐惧有些发懵。

  “动手!”

  稻草人犹豫了半晌,强行撑着孱弱的身躯,挥落浩瀚的恐惧大潮,陈象自发的放弃所有抵抗,以头朝着恐惧大潮撞去。

  ‘咚!!’

  恐惧大潮并未让他感到恐惧,但成功将他撞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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