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浮城南面五十里处,穿越一条峡谷,便可见一座宁静的村庄。

  村里居住着三百多户人家,村后有一片宽广的平地。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上百名男子,随着口号声齐步向前。

  李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都是朴实的农民,体格健壮,经过适当的训练便可具备不俗的战斗力。

  只是文化课程进度缓慢,目前他们仅能认读如‘日月山川’之类的简单文字。

  小圆子见李顺颔首表示认可,长舒一口气,恭敬地汇报说:

  “大人,先前训练的探子已分散至北方各府郡之中。”

  “如今探子人数已达六百有余,他们的家人共计九百多人,大部分已安置于临山村。”

  “关于大人提及的‘黑鹰卫’,尚处于筹备阶段。”

  黑鹰卫是东厂的战斗部队。

  又过了两天,北方粮价已涨至每石六两纹银。

  一辆辆载货马车、一艘艘商船纷纷涌入北方,使得北方城池非但未因灾害而陷入低迷,反而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然而,城外的情况则截然不同,百姓们居住在简陋的木屋中,面色枯黄,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面对天价粮食,他们已然无力购买,只能依靠野菜粥度日,若再持续下去,恐怕只能以树皮、草根为食。

  李顺端坐在桌前,凝视着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

  他低声吩咐道:

  “开仓,发放粮食、物资。”

  “谨遵大人指令!”

  小圆子恭敬地领命离去。

  玉浮城知府府衙,一间厢房内,玉浮城知府席承扁、同知易秋、通判常达还有一众官员聚集于此。

  他们每天待在府衙,承受着来自外面民众的谩骂与指责,内心承受着极大的压力和不适感。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为百姓做点事实,只是每次请命都被李顺拒绝。

  刚刚收到通知,中午开设粥棚,给下面百姓施粥,他们欣然领命。

  但李顺的要求却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在每一锅煮熟的粥里必须添加进一定量的细砂。

  在这些官员看来,与眼前的这位钦差大人相比,自己以往所做的那点儿贪污行为简直就如同清官一般!

  刚开始他们想要拒绝,因为粥里加沙子,肯定会被百姓骂成筛子,甚至传到朝廷之中,是要掉脑袋的。

  但转念一想,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自己不过是奉命行事,这也怪不到自己头上,便带领一众官员下去执行命令。

  中午时分,北方各大城池的城门外,一座座简易的凉棚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一众百姓难以置信地擦拭着双眼,他们不敢相信,官府竟然真的要施舍粥食了?

  当衙役揭开锅盖,露出那洁白的米粥,米饭特有的香气弥漫开来,民众们这才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

  两名衙役一边走动一边敲打着铜锣,大声喊道:

  “城门施粥,排队领取!”

  听闻后纷纷聚集到粥棚前方,形成了一条条长长的队伍。

  衙役们一边维持着现场的秩序,一边安抚着人群:

  “大家不要拥挤,粥有的是,那边还在煮,不要担心喝不上。”

  看着旁边真的在生火煮粥,百姓们不禁喜极而泣,纷纷双手合十,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青天大老爷啊!”

  “老天开眼,钦差大人终于开仓放粮了!”

  “感谢朝廷,感谢钦差大人!”

  ……

  城中的商贾们得知此事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们无法理解,这位钦差大人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开始免费发放粮食?

  “朝廷竟然开始发放粮食,难道我们手中囤积的粮食就要砸在手里了吗?”

  “王兄无需太过忧虑,我们也可以派遣人员前去领取,我不相信朝廷能够拿出如此大量的粮食。”

  “好,就依你所言,召集所有的人手。”

  不一会儿,在施粥的队伍后方,又出现了一群衣衫褴褛、满脸泥垢的百姓。他们虽然身着破旧,但精神饱满,步伐稳健。

  很快他们就领到一碗粥,只是刚一下肚,就立即被吐了出来。

  “呸,呸!这粥里面怎么会有沙子呢?”

  “这个该死的钦差,竟然中饱私囊,以次充好,用沙子来替代粮食!”

  然而,他的话音落下,几名手持利刃的衙役已经将他团团包围。

  “浪费粮食者,打三十大板!”

  老王狡辩道:

  “公差大人,这粥里有沙子啊!”

  然而,衙役们并未予以理睬,反而继续说道:

  “浪费粮食者,打三十大板!你是将粥喝完,还是挨三十大板?”

  老王又喝了一口,但混杂着沙子使得他根本无法下咽。

  似乎看出他的难处,另一名衙役小声地说道:

  “不想挨板子也行,一两银子少打一板子。”

  老王瞪大了眼睛,手指颤抖地举起,惊愕地喊道:

  “你,你们这是,这是……”

  然而,他的话语尚未完全出口,衙役就架着他朝旁边走去。

  “啪!”“啊!”

  此时两个凳子上,分别躺着一个人,衙役手持粗壮的木棍无情地敲打着他们。

  木棍敲击声和他们的惨叫声,让老王不敢直视。

  老王想要反抗,但看到旁边的城卫军,他放弃了,甚至连刚才未说完的话语也不敢再继续说出口。

  他轻轻拉住一旁衙役的衣袖,低声恳求道:

  “公差大人,我愿意给银子。”

  衙役冷漠地瞥了老王一眼,语气冰冷地回应:

  “现在知道错了,六十两白银拿来!”

  “不是三十两...”

  老王刚话说道一半,见衙役凶狠的眼神,便立刻闭上了嘴巴。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了衙役,后者毫不客气地夺过,转身走向帐篷。

  老王目瞪口呆地看着衙役的背影,欲哭无泪。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去之时,背后却再次响起了衙役的声音:

  “找你的银子!”

  老王难以置信地接过银子,口中不停地念叨着:

  “谢谢公差大人,谢谢公差大人!”

  衙役看着离去的老王,低声自言自语道:

  “不会是傻了吧,他给我钱,还谢谢我。”

  “不过大人的策略确实高明,这些敢于冒充灾民的家伙,一抓一个准。”

  说完这话,他又回到了粥棚,等待下一个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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