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计划,程学民这列火车,会在陕北省城停留三个小时左右,再继续西行入大西北。
所以在听了三个晚上哐啷哐啷的火车声音后,程学民在第四天的上午,到了陕北省城。
因为火车要在省城停三个小时,程学民便没有在火车上等,而是按照原计划,带着《平凡的世界》原稿,下了火车。
也因为没有提前给这边《延河文学》打招呼,胡主编跟路瑶他们,是肯定不知道程学民会在今天到,所以也就没有安排人在火车站接人。
还是跟上次一样,程学民出了火车站,叫了一辆人力三轮车,说明地方让师傅赶紧蹬起来。
应该能来得及赶回来,只是去延河文学那边赶时间。
等回来的时候,可以让胡主编他们安排一辆车子,把他送过来就好,上次就派的是小汽车送的。
而且,程学民也算是第二次去延河文学,怎么走都还记得,其实并不是很远,就在老长安城的皇城脚下。
不过即便如此,人力三轮车师傅还是差不多蹬了快个把小时,才把程学民送到,给了一张五角钱,让师傅不用找啦。
“唉,同志,额找你钱……”
本来从火车站蹬到这皇城根下,也不过就两角钱,可没想到这年轻同志给了五角,没让找钱。
顿时让三轮车师傅有些措手不及,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不用了不用了,大热天的让师傅你赶时间,怪不好意思的,您拿去买根冰棍解解暑吧!”程学民往延河文学的单位大门走去,头也没回的说道。
确实怪不好意思的,特别是三轮车师傅都累得热的全身都湿透了,这要再放十年前,非得扣程学民一个资本主义剥削压榨的帽子不可。
“冰棍也用不着这么多啊!?”
三轮车师傅受宠若惊,想要追上去找钱,可很快就没那年轻同志的身影。
“小同志你是额们延河文学的作家吧?额见过你的,你之前应该来过的吧?”
程学民这边到了延河文学单位,在门卫处这边做登记,门卫似乎记得程学民,但又敢认不太敢认的欲言又止。
“对的对的杨师傅,我是我们延河文学的作者,今年过年正月的时候,我有来过我们这里的!”
“今天我过来,是给胡主编送稿子来的!”
这门卫师傅可能记得程学民,但肯定是一直半会儿,叫不出程学民的名字。
只记得见过程学民,那是因为程学民今年正月折返燕京,途径省城的时候,有过来一次。
也就那么一次,所以别看老师傅上了年纪,但干门卫的记性都不会差。
让程学民最深有理会的,还得是燕大西门干门卫的,妥妥就是一尊大神扮猪吃老虎,把程学民的老底给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次性全卖光啦。
“哦!是来给额们胡主编送稿子的呀?那年轻人你应该很厉害来着,额怎么就记不得你叫甚名字呢?”
程学民签了一个名字,随口跟对方说了两句,人家门卫老师傅一听直接给他们主编送稿子,当场就肃然起敬。
因为都知道,能给他们主编送稿子,也就是他们主编亲自过问的稿子,那这个作家本人那还了得?
可他这忘性,怎么就不记得人家到底叫甚来着?
按道理,这么年轻的作家,能直接给他们主编送稿子,也就那么几个吧?
“杨师傅,我叫程学民……那我先进去了哈!”
程学民放下手中的登记笔,又是跟门卫笑着自我介绍了一句,便往延河文学大门里面走。
“啊!叫程学民是吧?!好好好,那你先进去吧先进去吧!额们胡主编的办公室你应该知道的,在二楼靠左边里面那间!”
“知道的知道的,好的好的,谢谢杨师傅!”程学民点点头,道谢了一句便继续往里面走。
“这年轻人叫程学民是吧?这名字确实好熟悉,他是哪个地方的作家来着?”
门卫处的杨师傅还在后知后觉,看着程学民在登记本上签的名字,琢磨着名字确实很熟悉,肯定在哪里听到过,就是记不太清楚是下面哪里,刚上来的作家。
“老杨你在嘀咕什么呢?什么程学民哪里的作家,他不就是我们陕北走出去的改开先锋吗?”
“上个月的全国文学优秀作家颁奖大会,他一个人一口气拿了六张奖状,当时额们社里还给挂了大横幅,放了鞭炮庆祝来着!”
刚巧不巧,延河文学主编胡采推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经过门卫处的时候,本想跟老杨打个招呼,可好巧听到老杨在嘀咕着程学民,不由得诧异笑着问道。
“呃?!胡主编,你怎么从外面回来的?”
“你的自行车怎么了?”
杨师傅见是他们主编老胡,竟然满头大汗推着自行车从外面进来,不由得傻眼的看看了楼上胡采办公室的方向,今天也没注意胡主编他出去啊!
还有,胡主编他自行车这是怎么啦?
“别说了,刚从西影厂老吴那边回来,自行车爆胎了,额一路推回来的,热死额啦!”
胡采也是抱怨了两句这天气,确实太热了,连他的自行车都热的爆胎,害得他一路推回的这边。
“啊?!自行车爆胎了?!”
“那胡主编你赶紧把自行车停旁边,额来给你补胎!”门卫杨师傅还是有门手艺的,会补自行车的车胎,单位同事平日有车子爆胎,基本都是找他补的!
“这大热天的,辛苦老杨你了!”
胡采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大汗,也不是他舍不得在外面补,其实这一路推回来,没碰上补车胎的摊位。
现在到单位了,正好门卫杨师傅他有这门手艺的家伙事,也就不客气了。
“不辛苦不辛苦!”
杨师傅从门卫室里冲了出来,接过了胡采手中推着的自行车,连连说道:“哦对了,胡主编,额想起来了!”
“那个程学民可不就是额们陕北走出去的改开先锋吗?!他还在这次的全国优秀作家颁奖大会上,一个人得了六张奖状是吧!?”
后知后觉的杨师傅,先是急着关心他们胡主编的自行车,这才反应过来惊呼道。
“呃,是啊!老杨怎么啦?额刚才好像听你在嘀咕他来着?”
胡采一边将自行车车头挂着的公文包取下,又询问了一句老杨。
“来了!”
“来了来了,他来了!”
一听竟然是那个改开先锋,门卫杨师傅脸色瞬间激动起来,连连指着大院里面,说道。
“老杨,谁来了啊?”却是把胡采给听糊涂了,这老杨怕是真的上了年纪,这说话颠三倒四的,也跟着把他给说糊涂啦。
“改开先锋程学民……胡主编,那个得了六张奖状的程学民来了,说是给胡主编你送稿子来着!”
“甚?学民他过来了?”
当场惊得胡采喜不胜收,激动的一时没把挂在车头的公文包扯下,连带着把自行车都往前面带了两步。
“刹头刹头!”
杨师傅见此,赶紧喊着把刹头按住,好把公文包的挂带,从车铃头上面取下来。
“老杨,包额先放这里,等会儿你给额送上去!”
可这个时候,不要太激动的胡采,哪还管的了什么公文包,放下话让老杨等会儿给他送上去,他便小跑急步往里面赶。
程学民当然不知道楼下的小插曲,他熟路熟门的上了二楼,现在左手边的第一间屋子门口停下了,这里面是路瑶贾凹平他们的编辑部。
程学民站在门口外,往里面张望了两下,发现路瑶贾凹平他们两个都在。
“老路这鬼天气,是真的能热死个人!要是老胡能给额们配台电风扇就好了!”贾凹平在用手里的杂志,给自己扇风打扇,冲着隔壁的路瑶说道。
“额看老贾你是又想念起学民家的那台电风扇吧?”旁边的路瑶直接戳破他的心思,又毫不留情的说道,“那你就省省心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学民那电风扇可是洋玩意,只有在华侨商店友谊商店有的买,是要外汇劵的!”
“额们省城不也刚开了一家友谊商店吗?额前两天还真去逛了一下,好家伙那里面的洋玩意,确实好!”贾凹平还真接着路瑶的话,继续说道。
“呵!老贾你还真行!那你有外汇劵吗?额可听说一台电风扇,三百多的外汇劵,你有吗?”
路瑶点点头,他们省城确实刚刚新开了一家友谊商店,里面的洋玩意确实有电风扇。
而且这么大热天的,那个电风扇是最显眼的,可惜标价三百多,而且还是外汇劵,瞬间让想买的大家怯而止步,根本就买不起。
“额们个人确实没有,但社里应该有点外汇劵储备的吧?额不相信老胡那里,连三百的外汇劵储备都没有!”
“那你可拉倒吧!社里可能有点,但肯定不会太多,那肯定是作为储备,以作不时之需的!”
“给你买电风扇?老贾你想的倒是真美!”
路瑶继续打击着贾凹平,也确实跟路瑶说的一样,他们延河文学作为省城第一杂志社,外汇劵肯定是有点储备的。
但妄想老胡拿出来,给他们添置电风扇?
老贾你可想的是真美,没见人家老胡办公室里,都没有一台吗?
连老胡那个级别的都不配,老贾你又是什么级别,配吗?
“想想还不行吗?”
贾凹平被直接怼得没毛病,只能悻悻的嘀咕嘟囔了一句,跟着下意识的往走廊方向望了一眼,瞬间又让他惊呆了,喊道:“学民,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学民?”
跟着路瑶也被惊到,跟着往门口方向看去,看到门口站着的可不是程学民吗,便赶紧都纷纷起身,迎道。
“呃……老贾老路,我也就刚到一会儿!”
程学民在门口吃了一个瓜,没想到上个月中旬,开完颁奖大会后,老路老贾他们登门去家里坐坐,给他们印象最深的是自家那台电风扇啊!?
不过想想,这天气确实太热,换谁都惦记着。
“是吗!额就说,学民你这两天,应该会路过额们这边,但没想到你会特意跑过来一趟!”
路瑶跟着将程学民迎了进去,找了个位置让程学民坐下,冲贾凹平喊道,“老贾,赶紧给学民弄点凉茶来。”
“知道知道,这不是在倒吗!”贾凹平也十分热情积极,赶紧去帮着倒凉茶,也是自我打趣的笑道,“学民,这天气比你们燕京还要热吧?额跟老路刚才还寻思着,让老胡也给额们配个,跟你家一样的电风扇来着。”
“是的,我们省城这边确实比燕京那边,还要热一点!”
程学民笑着点头说道,也确实发现越往西北走,天气确实越热的慌,从人力三轮车下来,这才几步路啊?
就把程学民给热得全身都是汗。
最要命的是,延河文学这边也同样,没有配置上电风扇,可能还得等今年下半年。
那时国产电风扇就该跟雨后春笋一般上市,首先肯定是会紧这些机关单位,大单位优先配置安装。
“那可不是!”贾凹平连连点头,跟着给程学民递上了一碗大凉茶。
“谢谢!谢谢老贾!”
程学民接过凉茶,没客气的直接一口干,确实热的渴得满嘴冒烟。也无法想像,现在大西北老谢跟大舅哥他们剧组现场,就这么大热环境下拍电影,能受得了吗?
“学民你这次应该是路过这边的吧?还要再往西北去拍牧马人?”
“那可就有得受了!”
路瑶接着也感叹了一句,知道程学民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这里,上个月中旬去他家做客的时候,就有提过。
倒也没有往稿子方面想,只想着程学民是路过这边,顺便过来坐坐。
毕竟上个月中旬,程学民答应他们延河文学的约稿,当场说的是一个二三十万字的长篇。
这肯定得要时间慢慢去打磨构思,慢慢写。
所以这才二十多天过去,路遥贾凹平他们两个,并不觉得程学民已经完稿了。
都是握笔杆子写稿子的,程学民的手速产量也确实高,但他们不觉得会高产速快到这种程度。
“是啊!我也不太清楚谢导那边是个什么情况,这也其实怪我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
“想必现在剧组的工作人员,少不得抱怨死我了!”
程学民也苦笑连连,这确实要怪他的一拖再拖,本来这个项目是最开始上马,年前就要开机的!
可哪知道会一拖再拖,拖到了大夏天。
当然,《牧马人》这个原著,其实也就是在夏天拍的,两年后的夏天。
所以,拍摄环境跟条件,其实倒没有很大的变动。
“对了老路老贾,老胡他都在社里吧?我这次顺路过来,是给你们交稿的!”
说完,程学民就脚下的手提皮包里边,将三本厚厚的稿纸取了出来,说道。
“啊!学民你说什么?你哪个长篇稿子,这么快写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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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听了三个晚上哐啷哐啷的火车声音后,程学民在第四天的上午,到了陕北省城。
因为火车要在省城停三个小时,程学民便没有在火车上等,而是按照原计划,带着《平凡的世界》原稿,下了火车。
也因为没有提前给这边《延河文学》打招呼,胡主编跟路瑶他们,是肯定不知道程学民会在今天到,所以也就没有安排人在火车站接人。
还是跟上次一样,程学民出了火车站,叫了一辆人力三轮车,说明地方让师傅赶紧蹬起来。
应该能来得及赶回来,只是去延河文学那边赶时间。
等回来的时候,可以让胡主编他们安排一辆车子,把他送过来就好,上次就派的是小汽车送的。
而且,程学民也算是第二次去延河文学,怎么走都还记得,其实并不是很远,就在老长安城的皇城脚下。
不过即便如此,人力三轮车师傅还是差不多蹬了快个把小时,才把程学民送到,给了一张五角钱,让师傅不用找啦。
“唉,同志,额找你钱……”
本来从火车站蹬到这皇城根下,也不过就两角钱,可没想到这年轻同志给了五角,没让找钱。
顿时让三轮车师傅有些措手不及,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不用了不用了,大热天的让师傅你赶时间,怪不好意思的,您拿去买根冰棍解解暑吧!”程学民往延河文学的单位大门走去,头也没回的说道。
确实怪不好意思的,特别是三轮车师傅都累得热的全身都湿透了,这要再放十年前,非得扣程学民一个资本主义剥削压榨的帽子不可。
“冰棍也用不着这么多啊!?”
三轮车师傅受宠若惊,想要追上去找钱,可很快就没那年轻同志的身影。
“小同志你是额们延河文学的作家吧?额见过你的,你之前应该来过的吧?”
程学民这边到了延河文学单位,在门卫处这边做登记,门卫似乎记得程学民,但又敢认不太敢认的欲言又止。
“对的对的杨师傅,我是我们延河文学的作者,今年过年正月的时候,我有来过我们这里的!”
“今天我过来,是给胡主编送稿子来的!”
这门卫师傅可能记得程学民,但肯定是一直半会儿,叫不出程学民的名字。
只记得见过程学民,那是因为程学民今年正月折返燕京,途径省城的时候,有过来一次。
也就那么一次,所以别看老师傅上了年纪,但干门卫的记性都不会差。
让程学民最深有理会的,还得是燕大西门干门卫的,妥妥就是一尊大神扮猪吃老虎,把程学民的老底给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次性全卖光啦。
“哦!是来给额们胡主编送稿子的呀?那年轻人你应该很厉害来着,额怎么就记不得你叫甚名字呢?”
程学民签了一个名字,随口跟对方说了两句,人家门卫老师傅一听直接给他们主编送稿子,当场就肃然起敬。
因为都知道,能给他们主编送稿子,也就是他们主编亲自过问的稿子,那这个作家本人那还了得?
可他这忘性,怎么就不记得人家到底叫甚来着?
按道理,这么年轻的作家,能直接给他们主编送稿子,也就那么几个吧?
“杨师傅,我叫程学民……那我先进去了哈!”
程学民放下手中的登记笔,又是跟门卫笑着自我介绍了一句,便往延河文学大门里面走。
“啊!叫程学民是吧?!好好好,那你先进去吧先进去吧!额们胡主编的办公室你应该知道的,在二楼靠左边里面那间!”
“知道的知道的,好的好的,谢谢杨师傅!”程学民点点头,道谢了一句便继续往里面走。
“这年轻人叫程学民是吧?这名字确实好熟悉,他是哪个地方的作家来着?”
门卫处的杨师傅还在后知后觉,看着程学民在登记本上签的名字,琢磨着名字确实很熟悉,肯定在哪里听到过,就是记不太清楚是下面哪里,刚上来的作家。
“老杨你在嘀咕什么呢?什么程学民哪里的作家,他不就是我们陕北走出去的改开先锋吗?”
“上个月的全国文学优秀作家颁奖大会,他一个人一口气拿了六张奖状,当时额们社里还给挂了大横幅,放了鞭炮庆祝来着!”
刚巧不巧,延河文学主编胡采推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经过门卫处的时候,本想跟老杨打个招呼,可好巧听到老杨在嘀咕着程学民,不由得诧异笑着问道。
“呃?!胡主编,你怎么从外面回来的?”
“你的自行车怎么了?”
杨师傅见是他们主编老胡,竟然满头大汗推着自行车从外面进来,不由得傻眼的看看了楼上胡采办公室的方向,今天也没注意胡主编他出去啊!
还有,胡主编他自行车这是怎么啦?
“别说了,刚从西影厂老吴那边回来,自行车爆胎了,额一路推回来的,热死额啦!”
胡采也是抱怨了两句这天气,确实太热了,连他的自行车都热的爆胎,害得他一路推回的这边。
“啊?!自行车爆胎了?!”
“那胡主编你赶紧把自行车停旁边,额来给你补胎!”门卫杨师傅还是有门手艺的,会补自行车的车胎,单位同事平日有车子爆胎,基本都是找他补的!
“这大热天的,辛苦老杨你了!”
胡采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大汗,也不是他舍不得在外面补,其实这一路推回来,没碰上补车胎的摊位。
现在到单位了,正好门卫杨师傅他有这门手艺的家伙事,也就不客气了。
“不辛苦不辛苦!”
杨师傅从门卫室里冲了出来,接过了胡采手中推着的自行车,连连说道:“哦对了,胡主编,额想起来了!”
“那个程学民可不就是额们陕北走出去的改开先锋吗?!他还在这次的全国优秀作家颁奖大会上,一个人得了六张奖状是吧!?”
后知后觉的杨师傅,先是急着关心他们胡主编的自行车,这才反应过来惊呼道。
“呃,是啊!老杨怎么啦?额刚才好像听你在嘀咕他来着?”
胡采一边将自行车车头挂着的公文包取下,又询问了一句老杨。
“来了!”
“来了来了,他来了!”
一听竟然是那个改开先锋,门卫杨师傅脸色瞬间激动起来,连连指着大院里面,说道。
“老杨,谁来了啊?”却是把胡采给听糊涂了,这老杨怕是真的上了年纪,这说话颠三倒四的,也跟着把他给说糊涂啦。
“改开先锋程学民……胡主编,那个得了六张奖状的程学民来了,说是给胡主编你送稿子来着!”
“甚?学民他过来了?”
当场惊得胡采喜不胜收,激动的一时没把挂在车头的公文包扯下,连带着把自行车都往前面带了两步。
“刹头刹头!”
杨师傅见此,赶紧喊着把刹头按住,好把公文包的挂带,从车铃头上面取下来。
“老杨,包额先放这里,等会儿你给额送上去!”
可这个时候,不要太激动的胡采,哪还管的了什么公文包,放下话让老杨等会儿给他送上去,他便小跑急步往里面赶。
程学民当然不知道楼下的小插曲,他熟路熟门的上了二楼,现在左手边的第一间屋子门口停下了,这里面是路瑶贾凹平他们的编辑部。
程学民站在门口外,往里面张望了两下,发现路瑶贾凹平他们两个都在。
“老路这鬼天气,是真的能热死个人!要是老胡能给额们配台电风扇就好了!”贾凹平在用手里的杂志,给自己扇风打扇,冲着隔壁的路瑶说道。
“额看老贾你是又想念起学民家的那台电风扇吧?”旁边的路瑶直接戳破他的心思,又毫不留情的说道,“那你就省省心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学民那电风扇可是洋玩意,只有在华侨商店友谊商店有的买,是要外汇劵的!”
“额们省城不也刚开了一家友谊商店吗?额前两天还真去逛了一下,好家伙那里面的洋玩意,确实好!”贾凹平还真接着路瑶的话,继续说道。
“呵!老贾你还真行!那你有外汇劵吗?额可听说一台电风扇,三百多的外汇劵,你有吗?”
路瑶点点头,他们省城确实刚刚新开了一家友谊商店,里面的洋玩意确实有电风扇。
而且这么大热天的,那个电风扇是最显眼的,可惜标价三百多,而且还是外汇劵,瞬间让想买的大家怯而止步,根本就买不起。
“额们个人确实没有,但社里应该有点外汇劵储备的吧?额不相信老胡那里,连三百的外汇劵储备都没有!”
“那你可拉倒吧!社里可能有点,但肯定不会太多,那肯定是作为储备,以作不时之需的!”
“给你买电风扇?老贾你想的倒是真美!”
路瑶继续打击着贾凹平,也确实跟路瑶说的一样,他们延河文学作为省城第一杂志社,外汇劵肯定是有点储备的。
但妄想老胡拿出来,给他们添置电风扇?
老贾你可想的是真美,没见人家老胡办公室里,都没有一台吗?
连老胡那个级别的都不配,老贾你又是什么级别,配吗?
“想想还不行吗?”
贾凹平被直接怼得没毛病,只能悻悻的嘀咕嘟囔了一句,跟着下意识的往走廊方向望了一眼,瞬间又让他惊呆了,喊道:“学民,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学民?”
跟着路瑶也被惊到,跟着往门口方向看去,看到门口站着的可不是程学民吗,便赶紧都纷纷起身,迎道。
“呃……老贾老路,我也就刚到一会儿!”
程学民在门口吃了一个瓜,没想到上个月中旬,开完颁奖大会后,老路老贾他们登门去家里坐坐,给他们印象最深的是自家那台电风扇啊!?
不过想想,这天气确实太热,换谁都惦记着。
“是吗!额就说,学民你这两天,应该会路过额们这边,但没想到你会特意跑过来一趟!”
路瑶跟着将程学民迎了进去,找了个位置让程学民坐下,冲贾凹平喊道,“老贾,赶紧给学民弄点凉茶来。”
“知道知道,这不是在倒吗!”贾凹平也十分热情积极,赶紧去帮着倒凉茶,也是自我打趣的笑道,“学民,这天气比你们燕京还要热吧?额跟老路刚才还寻思着,让老胡也给额们配个,跟你家一样的电风扇来着。”
“是的,我们省城这边确实比燕京那边,还要热一点!”
程学民笑着点头说道,也确实发现越往西北走,天气确实越热的慌,从人力三轮车下来,这才几步路啊?
就把程学民给热得全身都是汗。
最要命的是,延河文学这边也同样,没有配置上电风扇,可能还得等今年下半年。
那时国产电风扇就该跟雨后春笋一般上市,首先肯定是会紧这些机关单位,大单位优先配置安装。
“那可不是!”贾凹平连连点头,跟着给程学民递上了一碗大凉茶。
“谢谢!谢谢老贾!”
程学民接过凉茶,没客气的直接一口干,确实热的渴得满嘴冒烟。也无法想像,现在大西北老谢跟大舅哥他们剧组现场,就这么大热环境下拍电影,能受得了吗?
“学民你这次应该是路过这边的吧?还要再往西北去拍牧马人?”
“那可就有得受了!”
路瑶接着也感叹了一句,知道程学民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这里,上个月中旬去他家做客的时候,就有提过。
倒也没有往稿子方面想,只想着程学民是路过这边,顺便过来坐坐。
毕竟上个月中旬,程学民答应他们延河文学的约稿,当场说的是一个二三十万字的长篇。
这肯定得要时间慢慢去打磨构思,慢慢写。
所以这才二十多天过去,路遥贾凹平他们两个,并不觉得程学民已经完稿了。
都是握笔杆子写稿子的,程学民的手速产量也确实高,但他们不觉得会高产速快到这种程度。
“是啊!我也不太清楚谢导那边是个什么情况,这也其实怪我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
“想必现在剧组的工作人员,少不得抱怨死我了!”
程学民也苦笑连连,这确实要怪他的一拖再拖,本来这个项目是最开始上马,年前就要开机的!
可哪知道会一拖再拖,拖到了大夏天。
当然,《牧马人》这个原著,其实也就是在夏天拍的,两年后的夏天。
所以,拍摄环境跟条件,其实倒没有很大的变动。
“对了老路老贾,老胡他都在社里吧?我这次顺路过来,是给你们交稿的!”
说完,程学民就脚下的手提皮包里边,将三本厚厚的稿纸取了出来,说道。
“啊!学民你说什么?你哪个长篇稿子,这么快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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