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海困于内气九境十八载,一直不得入玉骨之法。”

  “心生歪念,勾搭上肆虐长南江的大蛇。”

  “他把一艘经过长南江的大船凿了,以三百余活人为祭,从大蛇处交换到三滴纯阴水华。”

  季常乐神情愈发激动,接着说:

  “但他与妖魔合谋的事情,很快便暴露了。”

  “除祟司得知此事,派了一位擅用刀的武者前来天南州。”

  “白虎一朝刀斩鲸,天南青山颂威名。”

  季常乐脸色潮红,对叶岁安说道:“你知道这句话里的白虎是谁吗?”

  不等叶岁安回答,季常乐便抢着说:

  “他就是当今坐镇天南州的除祟司四象圣使之一,白虎圣使大人!”

  “百年前,他来到我们天南州时,不过内气七境修为。”

  季常乐身子有些发抖,竖起一根手指:

  “一刀,仅仅只一刀而已。”

  “吞服一滴纯阴水华,将双手淬炼成玉骨的徐长海就被斩了!”

  “传闻那一夜,刀芒所过之处,江水足足停顿半个时辰!”

  叶岁安眸子微凝。

  恐怕将内气境的刀法修到大圆满,也不可能有如此恐怖的刀意。

  内气境之上的技法?

  “如今百年已过,白虎圣使大人也早踏入先天。”

  “这百年间他一共收了五位弟子,唯有一人能继承他的刀法。”

  “这人和白虎圣使大人一样,天生就是用刀的人,如今也闯出赫赫威名。”

  “……”

  季常乐谈起江湖事,兴致十分高昂。

  而叶岁安也从他口中,逐渐了解到南安县外的江湖。

  除祟司镇压大禹天下十八州,无疑是最强大的势力。

  在除祟司之外,天南州还有三个顶尖势力:

  青峨山上的楚女剑宗,三千女剑仙,剑舞双绝;

  青山郡里的许家大族,一门三左相,诗书传家;

  落叶谷中的百药山庄,医术传世间,妙手回春。

  说到这些,季常乐眼里放光:

  “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在这江湖上,留下我青松观,落松剑季常乐的名号!”

  ……

  青山郡司马徐知远勾结妖魔,被除祟司诛杀的消息,只在南安县内掀起一阵不大不小的浪花。

  百姓们弹冠相庆。

  之后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

  叶岁安日日忙于修行,终于把排云掌修炼至精通。

  四妖王中剩余的蛇妖与狐妖,则不露踪迹。

  叶岁安去找孟宇旁敲侧击,得知现在连除祟司,都不知这两只妖王躲在何处。

  休沐过后的第三日。

  午后,讲堂放学时。

  “叶谕书。”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黑丫头忐忑地寻到叶岁安:“娘亲说,要请叶谕书您去吃饭。”

  “可是父亲又悄悄告诉我,不要和叶谕书您说这件事。”

  叶岁安神色平静,脸上露出淡淡笑容:

  “你家里还好吗?”

  小黑丫头被叶岁安笑容感染,心里不安缓缓消散。

  她咬着手指,歪头想了片刻:

  “我上次休沐回家,找不到弟弟。”

  “父亲说,弟弟去外公家了。”

  “可是外公家好远。”

  叶岁安伸出手揉了揉小黑丫头的头,轻声说道:

  “我知道了,你今日先回家,和你娘亲说,我明日就去。”

  “不过一家人吃饭,人齐最重要,让你娘亲去把你弟弟接回家。”

  小黑丫头脸上露出灿烂笑容,小鸡啄米般点头。

  找到小黄村进城的村民,让他们回程捎上小黑丫头。

  叶岁安回到谕书宅院,神情幽幽。

  “叶少侠?”季常乐见状,疑惑问道。

  “明日我要去小黄村,你去替我准备些手信。”

  听闻叶岁安这么说,季常乐挠头:

  “去小黄村干嘛?”

  “家访。”

  “啊?”

  季常乐首次听说这个词。

  不过词义直接易懂。

  虽然困惑,但第二日季常乐准备了一小袋子白米,几盒糕点。

  傍晚时分,叶岁安牵着小黑丫头,来到小黄村。

  推开柴门,走进小院。

  “爹!娘!”小黑丫头高兴大喊:“叶谕书来了!”

  然而,漆黑屋内一片死寂。

  “爹?娘?”

  小黑丫头瞪圆眼。

  烛火摇曳,屋门被缓缓推开。

  两道身影踩着鬼魅般的阴影走出来。

  “嘶!嘶!叶谕书,没想到你真的敢来啊?”

  分叉长舌从蛇吻吐出,一个浑身覆着蛇鳞,腰部以下是蛇身的蛇妖,用阴冷竖瞳凝视叶岁安。

  而在它身旁,浑身披着白毛,但不伦不类穿着白色儒生长衫的狐妖,则用羽扇捂住自己的狐狸嘴,呵呵地笑道:

  “我的计谋如何?”

  “我都说了,他一定会来的。”

  “这些书生,都是这般模样。”

  小黑丫头浑身颤抖,手里拎着的小篮子摔在地上,笔墨纸张洒落。

  她张着嘴,可只能发出微弱恐惧的“啊啊”声。

  叶岁安面不改色,把手信放到小黑丫头身旁:

  “不要怕。”

  “闭上眼睛,你爹娘和弟弟一会就回来了。”

  小黑丫头闻言,麻木地闭上双眼,两只手死死地攥成拳头。

  叶岁安拎着长刀,看向蛇妖与狐妖:

  “人呢?”

  “出来。”蛇妖声音阴冷,宛若冰风。

  两道身影瑟瑟发抖地从屋内走出。

  他们双脚发软,只能扶着门槛。

  妇女怀中还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

  他们眼睛里满是惊恐。

  可嘴巴被布条封住,连惊喊都叫不出。

  “放人。”

  蛇妖微微眯起蛇眼,就想暴怒。

  狐妖用扇子拦住它,悠然地看向叶岁安:

  “叶谕书,放人可以。”

  “我听闻你,刀法无双,那只蠢猪和傻虎,都死在你的刀上。”

  长长的狐狸嘴咧出一个弧度,它奸笑着说:

  “放人可以,拿你的刀来换。”

  那汉子听闻,疯狂摇头。

  手脚并用地想要挣脱。

  蛇妖不耐地伸手一捏,咔嚓一声便捏碎他半边肩膀:

  “快点!”

  汉子疼得面庞扭曲,豆大冷汗流落。

  叶岁安解下腰边长刀,默默抬眸。

  “扔过来。”

  狐妖身后赤红,尾端处带着黑团的狐尾得意摇晃。

  做妖,也是要食脑的。

  长刀被抛到半空,狐妖身形一掠,将其捞入手。

  “可以放人了吧?”

  “当然。”

  狐妖还颇有风度的伸出手,闪开半边身子,让汉子和妇女离开。

  “把你杀了,我们也还能吃掉他们。”狐妖洋洋得意。

  待到妇女扶着汉子艰难地跑到叶岁安身后,蹲下抱住小黑丫头时。

  叶岁安淡然抬眸,嗓音温和:

  “丫头,谕书今日教你一句话:

  子不语,怪力乱神。”

  狐妖闻言,惊讶抬头,旋即大笑:

  “叶谕书,你的智慧,在下佩服,在下实在想与你秉烛夜谈,奈何奈何!”

  叶岁安眉尖轻蹙,摇头道:“妖就是妖,沐猴而冠也是妖。”

  “我的意思,是我只想把你们打得神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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