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玖月“哼”了一声,脸转向了另一边,一副不想搭理宸妃的样子。

  宸妃的脸色难看了下来,她深呼了一口气,将心底翻腾的怒意强行压下,才对着曹嬷嬷说道:“本宫未曾料到事态会演变至此,莲雾虽为本宫近身侍婢,但犯错当罚,此理本宫自当秉持,嬷嬷大可宽心。公主所受委屈,本宫绝不会置之不理,定会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曹嬷嬷闻言,仅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那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敷衍,她缓缓道:“既如此,那辛苦娘娘了。小公主,咱们回宫吧?”

  墨玖月摇了摇头,指着沈青筠,示意让沈青筠跟着她一起走。

  沈青筠失笑了一声,将墨玖月抱在了怀里,道:“行,正好我也没什么事,便来陪你玩吧。”

  宸妃看着沈青筠等人离去的背影,眼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今日之仇,我必定加倍报之!

  沈青筠,谢云川,我一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的,你们等着吧!

  从御药院出来后,沈青筠轻轻敲了下墨玖月的脑袋,语气略有责怪之意。

  “怎么这么冲动,要是她们伤到你了,怎么办,你不怕痛吗?”

  墨玖月低声道:“姐姐救我,还帮我骂她,我不能让她欺负姐姐。”

  “我知道呀,正是知道,我才害怕她们会伤害到你呀。”沈青筠又无奈又心疼道,“以后不可以以身犯险了,好不好?”

  墨玖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声音更小了:“她们不敢对我出手的。”

  沈青筠愣了下,头一次被一个小孩子给堵得哑口无言。

  曹嬷嬷笑道:“裴夫人,小公主要是今天没有帮到你什么,她会很内疚的,而且她们也确实不敢对小公主做什么,小公主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她们敢对小公主动手,就是自寻死路。”

  “好吧,那只许这次,下次不可以了哦。”沈青筠说道。

  墨玖月重重点头,表示“我知道了”。

  但心里却想的是:下次她还要站出来保护沈姐姐。

  沈青筠想到曹嬷嬷先前的说辞,好奇道:“嬷嬷你们真的只是恰巧路过这里的吗?”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裴夫人你,”曹嬷嬷说道,“是丽妃娘娘让我们过来的,她算到你会被宸妃刁难,便让我们来帮你。”

  “丽妃娘娘?”沈青筠想到谢云川对她的态度,只觉得不可能。

  不存在。

  谢云川都想杀了她,还会派人来救她么?

  难道是不想让她死在别人的手里,要死在她的手里?

  “裴夫人不相信?”曹嬷嬷见沈青筠的神色,便知道她此时想的是什么,她解释道,“娘娘与裴夫人的第一次见面,或许不愉快,有些误会存在,但裴夫人可以再试着和娘娘相处,我们娘娘很好的,只是可能……”

  曹嬷嬷看了眼墨玖月,眼里有悲伤划过,她叹了口气,又道:“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或许这一次,会让裴夫人改变对娘娘的看法。”

  曹嬷嬷那细节的一眼,沈青筠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看来曹嬷嬷也清楚谢云川对墨玖月那又爱又恨的情感,但为什么会这样,沈青筠也想不明白。

  难道是因为丽妃不喜欢昭和帝?所以连带着不喜欢墨玖月?

  还是……

  不敢喜欢?

  怕墨玖月会成为她的软肋?

  意识到这个可能的时候,沈青筠懵了下,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忽然会想到这一种最不可能的可能。

  可能是她最近太累了吧。

  思想间,沈青筠也到达了“云川殿”。

  墨玖月纵使再不舍沈青筠,但想到谢云川找沈青筠有事,便只能乖巧地跟沈青筠道别。

  等沈青筠答应她会回来陪她玩,墨玖月才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二人拉了钩,沈青筠才推开了殿门。

  和上次见谢云川不一样的是,谢云川这次打扮得精致,她正在铜镜前,于琳琅满目的簪钗间挑选。

  听见门声,谢云川也没回头,她说道:“你来了,帮我看看我更适合哪支簪子。”

  沈青筠走了过去,先是看了眼谢云川的整体装扮,最后从中选出了一支其色温润如春水,光泽内敛而不失高雅的青玉簪子。

  “娘娘试试这支。”沈青筠轻声说道。

  “这里只有你我,不必讲这些规矩,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唤我姐姐就行。”谢云川说的时候,也从沈青筠的手心中拿起了那支簪子,插在了发髻上。

  她满意地“嗯”了声:“确实,这支青玉簪子更衬我。”

  “娘娘有闭月羞花之容,戴什么都是好看的。”沈青筠没有跟着谢云川的话去喊,虽然她也不明白谢云川为什么要改自称,和她有亲近的意思。

  谢云川看着沈青筠的容颜,唇边泛起一抹淡笑,轻叹道:““进宫前,确实如此。京都城内,论及绝世风华,我谢云川自问难逢敌手。昔日街巷,女子见我,无不黯然失色,自愧不如。”

  “时光荏苒,现在不行了,老了,我都有皱纹了。”谢云川用手摸着眼角那道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皱纹,说道。

  “娘娘一直很漂亮,曾经是京都城的第一美人,现在也依旧是。”这句话,沈青筠是出自内心说出来的。

  谢云川很漂亮,但不是那种庸俗的漂亮,非要形容的话,就像那长在皑皑雪山上的雪莲花,清冷而高洁,如九天玄女。

  “在你们的眼里,或许是如此,但在阿序的眼里,无论是少女时期的我,还是如今的我,都是入不了他的眼的。”谢云川落寞道。

  沈青筠有些惊讶,裴清序的眼光居然这么高吗?

  连谢云川这种千年难得一见的大美人,都看不上?

  “是国公爷没有审美,我若是国公爷,必定会喜欢娘娘。”沈青筠说道。

  谢云川没想到沈青筠会这么说,她愣了下后,笑了出来。

  “嗯,是,是阿序没有眼光,我都这么漂亮了,他还看不上我。”谢云川见沈青筠迟迟不问出她心中所想的话,终是没忍住,说道,“你不好奇我为何会对你如此么?”

  “说实话,挺好奇的,但是娘娘没主动说,我也没好意思问。”沈青筠如实道。

  “你倒是有意思。”谢云川饶有兴致道,“那我便回答你,因为我们都是阿序的人,所以我们也是一家人,私下没必要整这些规矩。”

  “先前是我对你有些误会,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你若是不介意,便随着我方才和你说的,喊我姐姐便行。”

  “娘娘顺口些,我还是称娘娘吧,且我与国公爷也只是合作关系。”沈青筠婉拒的时候,也纠正了谢云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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