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到,皇后到——”

  一道尖锐而威严的通报声在宫殿的门口骤然响起。

  众人闻此,纷纷从座位上站起,身姿笔直,脸上流露出恭敬与敬畏的神情,等待着天宁国最尊贵的两位到来。

  崔氏见沈青筠还愣在原地,便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将她带到自己右手边的座位上,低声提醒道:“裴夫人,这是你的座位。”

  沈青筠感激地向崔氏看了眼,说道:“多谢司马夫人。”

  紧接着,通报声再次响起,在宫殿内回荡。

  “二皇子到,五皇子到,七皇子到,裴国公到——”

  以身穿明黄色龙袍的昭和帝为首,他的右手边,略后半步的位置,是皇后。

  左手边,略后半步的位置,是二皇子墨连城。

  在他们之后的,则是五皇子墨行舟,七皇子墨玉和。

  裴清序虽在他们之后,但他自身的强大气场,让人不禁觉得他才是场上的王。

  而前面两批的人,是他的背景板。

  裴清序之后,便是此次受邀参加宴会的官员们。

  沈青筠跟着大家一样,眼观鼻鼻观心着,没有抬头偷看。

  否则她抬头看去,便能发现她一直好奇的人,就在这其中。

  甚至,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

  众人行着礼,高声道。

  昭和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如炬,扫视着大殿中恭恭敬敬的众臣。他轻启龙唇,声音洪亮而威严:“诸位平身。”

  大殿内,气氛随着昭和帝的话语而渐渐升温。他微微颔首,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继续道:“今夜之宴,乃朕特意为我天宁之瑰宝,沈将军及其麾下英勇将士们所设。此乃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意在表彰他们在战场上所建立的赫赫战功。”

  提及此处,昭和帝不禁朗声大笑,笑声回荡在大殿之中,仿佛连空气都为之振奋:“沈侍郎,你果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短短三年,墨礼便平定漠北,将那些蛮夷贼人逼至老巢,使其不敢再犯我天宁边境。此等壮举,真真彰显了我天宁男儿的英勇与气概!”

  一番话语落下,大殿内的气氛更是达到了高潮。众臣纷纷附和,赞誉之词如潮水般涌向沈墨礼,而沈墨礼则是谦虚地低着头,心中却也是激动不已。

  昭和帝的目光柔和地投向了下方,那里站着一个身披金色铠甲的英伟身影。

  昭和帝的声音带着几分帝王特有的温雅与威严,缓缓道:“墨礼,朕对你此次的功勋赞赏有加,除了既定的赏赐,你可还有其他的愿望?”

  昭和帝的这句话一出,瞬间将场上三个人的心提了起来。

  沈天彦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金甲男子的身上,脑海里回想起了三天前,他特意亲手写了一封信给沈墨礼,为的就是让沈墨礼把昭和帝给的奖励换成扶万玉霜为正室,再给万玉霜一个诰命的封号。

  尽管沈墨礼在回信中已然应允,但他的内心却还是如同被一团阴影笼罩,不安的预感如影随形。倘若此刻他能开口,他定会迫不及待地催促沈墨礼,让其尽快回应。

  这份不祥的预感,并非沈天彦独有。万玉霜亦是如此,她紧攥着手中的帕子,藏在袖中,目光紧锁在沈墨礼身上,心中默念:一定不能有任何闪失!

  沈墨礼在这众多目光的注视下,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身为臣子,臣为天宁王朝、为圣上效命,抛头颅洒热血,乃是臣的使命所在。”

  他微微一顿,目光转向沈青筠的方向,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似乎燃烧着某种坚定的火焰。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而又坚定的决定。

  紧接着,他双膝跪地,声音洪亮而坚决:“臣不求任何赏赐,只恳求圣上恩准,让臣在京都逗留一年。一年之后,臣自当返回漠北,臣愿以军功作为交换,恳请圣上满足臣的心愿。”

  沈墨礼此言一出,殿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在众人的眼中,沈墨礼的话犹如一记重磅炸弹,让人惊愕不已。

  多数人摇头叹息,暗道他是否脑子进水了,竟愿意以那显赫的军功和诱人的赏赐为代价,仅仅为了留在京都一年。

  在这喧嚣的议论声中,有少部分人的眼神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似乎察觉到了沈墨礼此举背后隐藏的深意,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了几分警惕。

  裴清序坐于席上,闻言不禁微微挑起一侧的眉梢,他的目光不经意间飘向了对面的女眷们,在那些繁花似锦的锦绣罗衣之间,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沈青筠的身上。

  她宛如一株静静绽放的青莲,恬淡而雅致,似乎与这世间的喧嚣格格不入。

  沈天彦听到这番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站起身来,怒喝道:“墨礼!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你可知这军功和赏赐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你怎能如此轻率地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的声音在殿堂中回荡,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焦急和愤怒。

  沈墨礼像是没听出沈天彦暗藏的意思,依旧挺直着脊背,看着高位上的昭和帝,重复了一遍,“恳请圣上恩准!”

  这话是对着昭和帝说,也是回应着沈天彦方才的两句话。

  “哦?”昭和帝看了眼沈天彦,把目光放在了沈墨礼的身上,他若有所思了几秒,眸色逐渐变冷,“沈将军为何想在京都待一年呢?”

  称呼的转变,让沈墨礼的脸色变了变。

  但即便如此,沈墨礼还是没有退缩,正面回视着昭和帝,道:“回圣上,臣之所以想一年后回漠北,一是思乡亲切,舅舅频频寄信与我,言说外祖父已是风烛残年,时日无多,他老人家渴望能见到臣与妹妹最后一面。这份亲情之重,让臣无法忽视,必须亲自带妹妹回扬州,以尽孝道。”

  “二是臣与妹妹多年未见,也未能参与她大婚,臣深感愧疚,没有做到兄长该做的义务,实在不配为人兄长。”

  沈墨礼说到这,向女眷处看去,目光在看到那一抹紫色的瞬间而变得柔和。

  “臣想在这段日子里把对她的亏欠,一一补偿回来,让世人知道,臣的妹妹不是一个人,她也是一个有兄长疼爱的人。”

  昭和帝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沈墨礼的身上,他的每一次细微的情绪变化都未能逃过他的洞察。

  沈墨礼是一把锋利的好刀,只会刺向敌人,不会指向自己。

  这一点,昭和帝还是很放心的。

  所以当沈墨礼把原因说出来的时候,昭和帝就在心里同意了他的请求。

  但……

  想到他是裴清序的大舅哥,昭和帝又有些迟疑。

  裴清序手握重权,权倾朝野,而沈墨礼又手握漠北的近十万兵,若是在这期间……

  昭和帝不敢再想下去,他敛下心中思绪,开口道:“朕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再说沈将军为我天宁镇守漠北多年,朕也该给沈将军放长假。”

  沈墨礼听到此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刚要开口感谢,又听得昭和帝继续说道。

  “既是一喜,不如朕再送沈将军一喜吧,正好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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