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海雾与细雨,拍在雾中一艘船上,船帆猎猎作响,白雾浓密,可见度极低,偶有游鱼探出海面,呆滞双眼瞧见船舶,当即一个滑溜潜入海底。

  船舷处绘着翡翠宫的标识……要不怎么说景正帝十武魁政策的高明之处呢,翡翠宫享受着武魁带来的便利特权,面对朝廷中人,自然总得给上几分薄面。

  观云舒用赵无眠的牌子不仅相当轻松讨来了雾中海图,甚至连翡翠宫平日外出游海的船也一同借来,以及若干经验丰富的海员。

  咫尺天涯周围暗礁丛生,可见度又低,若想坐船前往蓬莱群岛,没有这些海员的帮忙,不出一刻钟赵无眠等人就得在海底游泳,上演一男多女的荒岛求生。

  咦?这么想貌似也不错。

  赵无眠围着防水披风,站在船首,望着眼前波涛汹涌的大海,披风猎猎作响,意气风发,高举双手,“ONE PIECE!(海贼王!)”

  错金博山炉近在眼前,赵无眠不可能不兴奋,可惜船上的几位姑娘觉得风大雨密,大都待在船舱,没人会与他一同分享喜悦。

  只是尼姑,提着剑,靠着船舷,百无聊赖望着船外千篇一律的风景,听到声音,她连看赵无眠一眼也没有,只是觉得丢人般轻叹一口气,

  “你这么兴奋不免让人怀疑你是不是打算抵达蓬莱后将船拆掉。”

  “我为什么要拆船?”

  尼姑煞有介事抱住自己丝毫不逊色于苏青绮的胸襟,一副防备模样,“一男多女,黄岛求生……你说呢?”

  ?为什么这尼姑会知道他方才的念头?是不是越来越夸张了?

  “我不会做那种事。”

  “这几天被妖女迷了心智,沉迷女色的人,难道是贫尼?”

  “……蓬莱仙岛,早有耳闻,在那地方过一辈子,貌似也不错。”赵无眠轻松跃下船首。

  “耳闻在哪儿?”观云舒抬手按着自己随风轻舞的发丝。

  只有赵无眠觉得蓬莱很有名,实际上在这世道,蓬莱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岛屿,若非这是逐北盟遗址,恐怕几人一辈子也不会来这一趟。

  赵无眠望着观云舒的精致侧脸,海雾与细雨让她平生几分朦胧感,似水中月。

  他看了几秒,直到观云舒疑惑回首看他,赵无眠才收回视线,“以咱们的武功,还能被这小小的海岛困住?”

  观云舒看了赵无眠一眼,才又看向海面,

  “武功也并非万能,运起轻功踏水而行,身处海雾无法辨别方向,自以为在朝内陆跑,实则却是迷失方向跑去外海,迟迟见不到陆地,等没了体力,就等着喂鱼吧,更别提海啸,暴风……”

  “你说的我真有点想上岛后就把船凿了,不过哪怕被困在岛上,只要有磁铁,我就能做出司南……”

  “哼。”观云舒没搭理他,转身回了船舱,“回去吧。”

  司南这种小物件,他们自然早有准备。

  船舱内点着灯火,海浪拍打的声响透过木板,徐徐在耳边响起。

  萧冷月穿着素裙,靠着躺椅,手里端详着自翡翠宫要来的海图,身侧小桌则摆着果盘,看上去倒是挺轻松惬意。

  屋内摆着床榻,慕璃儿与苏青绮坐在榻侧,为高烧不醒的洛湘竹擦汗。

  随着愈发靠近蓬莱,缩短与错金博山炉的距离,洛湘竹的高烧似也更严重了些,已经一天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往常这时候,明明还能勉强撑出几分意识吃饭。

  慕璃儿俏脸担忧,也不知将洛湘竹带着一同前来,是好是坏。

  但逐北盟遗址如今虽有了线索,可蓬莱的具体方位却是多亏了翡翠宫才能找到……翡翠宫在勘探海域时,肯定派人去过蓬莱,如今瞧来,显然是一无所获。

  既然如此,仓促上岛,怕也不会如此简单找到错金博山炉,只能寄希望于琉璃四玉能发挥什么功效。

  但这可就苦了洛湘竹,本能就高烧昏厥,如今还等在船上四处漂泊,待上了岛,指不得还会遇见什么危险。

  萧远暮坐在椅上,手边放着一壶已经喝了一半的酒,正在翻来覆去看洛朝烟寄来的信,斟酌着易将军的事。

  易将军全家上下死于非命,杀他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追杀逐北盟后裔的势力?

  多半就是了,不过他们目前也没什么线索,还是先专心眼前事吧。

  眼瞧赵无眠走近,她才抬眼问:“你如今将青玉佩化虚入体,可是察觉出了什么东西?”

  赵无眠拿起酒壶,将其喝的一干二净,而舒畅地轻舒一口气,摇摇头,“等上岛后再瞧瞧……沈小姐呢?”

  “隔壁屋里睡觉……”萧远暮上下打量赵无眠一眼,“你昨晚没让她休息?”

  “大敌当前,别说是她,我也没心思休息。”

  萧远暮白了他一眼,如今距离错金博山炉只余咫尺,她也没什么心思在这种事上多言,

  “方才问过翡翠宫的人,待上岛后得入夜了……莫惊雪,归一,萨满天,都有可能在岛上,趁现在这点空档,也该养精蓄锐。”

  说‘养精蓄锐’四个字时,她加重了语气,还用余光扫了赵无眠一眼。

  莫名其妙,还有比双修更适合恢复状态的法子吗?要不是萧远暮现在伤势未愈,恐怕就不是单单一个妖女这么简单。

  怀抱着萧远暮痊愈后的美好畅想,赵无眠来至榻前,摸了摸洛湘竹的额头,果真更烫了。

  “要不要吃点东西?”赵无眠照常推了推洛湘竹的肩膀。

  但这次洛湘竹没能睁眼回应,回答他的只有洛湘竹淡淡的呼吸声。

  在暖烘烘的船舱内待了没多久,外面的雨声渐渐平息,赵无眠推门瞧去,周围海雾弥漫,依旧可见度不高,只是细雨停歇,转而透过海雾,可见远处一圈朦朦胧胧的茜色光团。

  夕阳在海雾间弥漫,海面更是被染成了赤色。

  赵无眠回首看向船舱内的众人,“雨停了,要不要去钓鱼?”

  温温柔柔的苏青绮温婉道:“钓鱼可不简单,大多时候只能干坐着发呆,美名其曰锻炼心性……而且我们也没有鱼竿。”

  观云舒稍显无奈,“这种时候,你还有闲情逸致钓鱼?”

  “等钓上金枪鱼,给你喝鱼汤,不吃鱼肉,只能算犯了半个荤戒,看在你这么漂亮的份上,晚上多敲敲木鱼,佛祖也能原谅你。”

  观云舒没吃过金枪鱼,也没见过,但她一介佛门弟子肯定不会对此感兴趣,干脆闭嘴,不搭理他。

  于是赵无眠来至榻前,又摸了摸洛湘竹的额头,后对着她道:“给你钓一条鱼吃,怎么样?现钓现杀现吃,别提多新鲜了。”

  “你会做鱼?”观云舒好奇问。

  赵无眠茫然看她,“你不是什么都会吗?我杀,你做,只是哪怕不吃,估摸也能算犯一成戒,晚上多敲几下木鱼向佛祖谢罪就是了。”

  尼姑愤而移开视线。

  慕璃儿笑了笑,赵无眠却忽的竖起指头,示意安静,却瞧洛湘竹美目睁开一条缝隙,眼神无光,望着赵无眠,粉唇却是微不可查抿了抿,自嗓子里发出一声淡淡的鼻音。

  “恩……”

  这些天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跟死人般被人照顾,洛湘竹显然不想一直如此……至少去外面透透气也是好的。

  赵无眠直接撩开被褥,随手拿了件外衣给洛湘竹披上,而后抱着她就跑出船舱,

  “走走走,湘竹郡主以前不知道有没有钓过鱼,要是没有,如今还有新手保护期能用。”

  慕璃儿见状微微一怔,连忙又取了件外衣小跑出船舱,“再给她穿件衣裳……”

  苏青绮眼看赵无眠居然真要去钓,不免起身,找翡翠宫的人问问船上有没有鱼竿。

  观云舒稍显无奈叹了口气,也走出船舱。

  只有萧远暮与萧冷月还留在屋内,对视一眼。

  “待会儿就要找九钟,现在还有心思去钓鱼,普天之下估计也就只有他了。”

  “他从小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甲板上,赵无眠艺高人胆大,直接坐在船舷上,让披着外衣的洛湘竹靠在他怀里,手里拿着苏青绮不知从什么犄角旮旯翻出来的陈旧鱼竿,认认真真往鱼钩塞了饵料。

  后他将钓竿塞进洛湘竹的小手中,又握住他的手背,用力一抛。

  鱼钩在夕阳下,于空中滑过一抹弧线,落入海面,雾气朦胧,也看不清鱼钩位置。

  洛湘竹靠着赵无眠的肩膀,鼻尖满是海潮的味道,夏日海风拂在面上,额前发丝轻晃,很是舒爽……也显得她很漂亮,让赵无眠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只是坐在船舷,稍不注意就会掉下去,若是平时的洛湘竹,怎么也不敢坐这地方,但此刻靠着赵无眠,她却分外安心,半点不怕。

  她小手竭力捏着鱼竿,只是以她的力气根本捏不住,但赵无眠一直握着她的手背。

  洛湘竹眯起美目,不觉半点不安,反倒聚精会神望着海雾,期待有鱼儿上钩。

  甲板上又安静下来,但等了片刻,也不见有鱼。

  慕璃儿笑了笑,有赵无眠在侧,她自是不用多担心,很快转身回了船舱,大姐姐们都回去了,甲板上也就只剩这么几个年轻人。

  观云舒微微摇头,暗道自己也是被迷了心窍……堂堂武林高手,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看赵无眠和洛湘竹钓鱼?

  她坐在船舷上,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如墨长发,察觉发丝乱了几分,她便自怀中取出一面小铜镜与梳子,慢条斯理梳着长发。

  观云舒头发很长,打理起来,却也的确费事,不过小尼姑心底臭美着呢,也不愿将其剪短些。

  哗啦啦——-

  海风轻卷,海面浮现些许涟漪,浪声富有韵律,半点没有风雨欲来的压抑,只有一股淡淡的静谧。

  苏青绮眼看不上鱼,斟酌几秒,也侧坐在船舷上,自怀中取出玉笛,放在唇间,发丝随着海风轻晃,空幽笛声则顺着风传出。

  夕阳透过几人的身形,拉出几缕黑影。

  ……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钓上了鱼……赵无眠不认识,但挺大个,差点把洛湘竹拖下海。

  赵无眠单手提着鱼,搂着洛湘竹和她一起高声欢呼。

  沈湘阁被甲板上的闹闹哄哄吵醒,走至近前望着几人,而后走进船舱看向萧远暮。

  “他们在发什么疯?”

  “钓鱼。”

  沈湘阁柳眉轻蹙,回头看向甲板,隔着海风,嗓音大了几分,“钓了鱼就赶紧处理处理吃掉,本小姐饿啦!”

  “好嘞!”

  赵无眠提着鱼,单手抱着洛湘竹跃下船舱,后看向观云舒,“今晚你真得多敲几次木鱼了。”

  观云舒侧眼看他,“贫尼不会做鱼。”

  “不是指做鱼,是说你坐我旁边梳头发,真漂亮,心情愉快才能钓到鱼……鱼兄弟的死有你一份功……”

  苏青绮的绣鞋,放在赵无眠的靴子上。

  赵无眠当即闭嘴,于是甲板上又传出观云舒的悦耳笑声。

  刚钓上来的鱼肉很美味,鱼汤也很鲜美,等抵达蓬莱时,果真已经入夜。

  赵无眠站在船首,抬眼瞧去,眼前岛屿在海雾间隐隐约约,看不清全貌,只是粗略看一眼,占地面积倒也挺大。

  随行而来的翡翠宫海员轻舒一口气,可算是安安稳稳抵达蓬莱,咫尺天涯周边海域太过复杂,他们心理压力也挺大,也便笑着道:

  “侯爷,这地方我们以前也来过,岛上应该还留有我们此前驻扎时的东西,可是要去那儿落脚?”

  赵无眠微微颔首,转而问:“这地方你们没搜过?”

  “侯爷说笑了,咫尺天涯周边海域何其辽阔,岛屿不说上千,也有大大小小数百座,上来粗略瞧瞧有没有活人也便罢了,还能每座岛都刮地三尺不成?

  更何况,蓬莱这岛,占地怕也不逊色于我等总舵多少,我等也实属没那么多人力物力,这事儿又没什么油水可捞。”

  赵无眠眉梢轻挑,“就没在这岛上发现过什么建筑?”

  “太多了。”那人老老实实回答,“咫尺天涯此前可是战时之地,几乎每座岛上皆修有当年辰国的堡垒箭楼,若是在附近发现什么荒岛,那才奇怪。”

  “这地方暗礁丛生,海雾弥漫,还需要修箭楼?戎人怕是还没靠近,就得被折腾没一多半吧?”

  “那倒不是,咱们翡翠宫自立山门也不过甲子,当年这片海域是没这么多雾气的。”

  赵无眠看向身侧的萧远暮,萧远暮微微颔首。

  的确如此。

  此前还不觉得,如今既然知道,那便不免将错金博山炉与这雾气联系在一起……雾中之景虚虚实实,恐怕也有几分错金博山炉的神韵。

  绕着岛屿航行一小段时间,萧冷月撑着侧脸,靠着船舷,熟美俏脸面无表情望着海滩处,发现一艘空荡荡的崭新小船。

  她杏眼微微一眯,看向赵无眠。

  赵无眠也看到了那艘小船,心底微沉,低声道:“有人早我们一步寻到蓬莱……约莫便是萨满天他们。”

  “真亏他们能提前一步……他们哪来的海图?”苏青绮微微一怔。

  “多半偷的呗,武魁想偷什么东西还不简单,温无争这时候恐怕还抱着避世鞘不知在哪里养伤,又不可能回咫尺天涯主持大局。”萧冷月轻叹一口气,不过她也不如何担心。

  没有琉璃四玉,她就不信萨满天他们能如愿找到错金博山炉。

  “萨满天他们轻装上阵,又无需咱们这般一大家子人一同过来,快些也正常,指不得都是扛着这小船用轻功在海上跑,等累了就放下小舟歇一歇……毕竟他们可没翡翠宫的人帮忙,真要坐着船过来,早就触礁了。”

  赵无眠同样不如何担心,笑着说。

  几女幻想了下萨满天扛着小船在海上跑的画面,都是不由噗嗤一笑。

  得亏没人看见,否则武魁的脸得丢一地。

  蓬莱显然并非荒岛,人类居住的痕迹倒也明显,没过多久,便可瞧见码头与码头后方一片连绵建筑。

  以几人眼力,哪怕隔着海雾,也能看出建筑之残旧……难怪翡翠宫不想花时间刮地三尺,一甲子过去,早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

  除非得知岛上有什么宝藏的切实证据,否则翻十个岛,十一个空,平白浪费人力物力。

  船舶在码头停靠,踩在码头木板上,嘎吱作响,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

  众人打算就在附近驻扎,主要是为守船,否则万一船被什么人悄悄拆了,他们还能如萨满天那般扛着小船在海上跑不成?

  这船可是翡翠宫花费重金修筑的,否则也不可能在咫尺天涯的海域畅游,翡翠宫的海员可是珍视得紧,主动担起护船之责,留守船上,更是当夜就抄起工具维修,片刻不歇,每个人看船的眼神都深情得不像话。

  海员大多如此,视船如命,赵无眠多问了几句,才知这船也有名字。

  叫爱妻号。

  他们的爱妻能随随便便被别人欺负吗?虽然是被赵无眠乘了一次,回去时明显还得再乘一次,但总不能再被什么别的宵小之徒凿了去。

  翡翠宫在码头附近的空地留有营帐,生活器具应有尽有,虽然还是困苦了些,但在野外自然也没什么可讲究的。

  众女都是江湖人,自不会在意这点艰苦条件,只是将床单被罩诸如此类的东西都换成崭新。

  咔咔————

  营帐之间燃起篝火,火星四溅,观云舒在篝火上架起锅炉,和苏青绮一块做饭。

  尼姑和赵无眠拌嘴归拌嘴,但做饭时也不见给赵无眠少了半点荤腥,只是她自个不吃。

  苏青绮顺便还给赵无眠温了壶酒,很是贴心。

  赵无眠则纵身来至一处高耸箭楼,驻足远眺,他的眼力,和望远镜其实也没差多少了。

  海雾萦绕在岛屿外侧,但内里倒算清朗,虽也浮着淡淡雾气,却并不影响视物,等天明一瞧,怕还当真与赵无眠印象中的蓬莱仙岛差不多,仙气飘飘的,飞禽走兽也是半点不少,有不少小鹿在林间纵跃。

  赵无眠琢磨着要不打只鹿换换口味,不过来的时候没少带食物,也不缺这口鹿肉,还是别多生事端为好。

  萧远暮也飞身而来,站在赵无眠身侧,朝下方残旧的建筑群打量一眼,而后道:

  “我与师父方才去这些屋舍瞧了瞧,没见什么逐北盟的痕迹,料想逐北盟也有掩饰,这些建筑大都只为掩人耳目,真正的总舵之地,恐怕还是藏在岛上某一处。”

  赵无眠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后道:“先休整一晚,明早再去勘察,你伤势未愈,还是留在这里,和师父,观云舒她们一同驻守爱妻号。”

  爱妻号会不会被拆,赵无眠其实不是很在意,反正哪怕船没了他们也不可能真被困在岛上,但洛湘竹显然不可能跟着赵无眠一块出去勘察,这可是真‘爱妻’,不容有失。

  赵无眠打算先寻得真正的逐北盟遗址,而后大家伙再一块带着洛湘竹过去,如此显然更为安全。

  驻地这里,苏青绮,观云舒尚未沟通天地之桥,若是同赵无眠一块出去,结果半路碰见萨满天,莫惊雪,还得让赵无眠分心保护,显然该留守此地。

  萧远暮自然也是一样,慕璃儿当初更是早便商谈好,贴身保护洛湘竹。

  因此外出勘探的人选,自然便该是赵无眠,沈湘阁,与萧冷月。

  说实话,赵无眠都想干脆把沈湘阁与萧冷月都留这儿,自己一个人出去,但这显然不可能。

  赵无眠作为死过一次的人,别说其他人,单是萧冷月都不可能让他孤身行动。

  简短商谈几句,苏青绮便站在箭楼下,朝两人喊道:“下来吃饭——”

  萧远暮轻叹一口气,她倒也想一同去,但伤势未愈,也的确没办法。

  跃下箭楼,围着篝火坐下,萧远暮才取出贴身携带的展颜簪与琉璃灯,放在地上。

  火光幽幽,两件琉璃四玉好似夜中萤火,闪着微光。

  单看这反应,众人便知没找错地方……错金博山炉明显当真近在咫尺。

  待找到他,赵无眠便可恢复记忆……别说恢复记忆,赵无眠有预感,恐怕沟通天地之桥也在此刻。

  他的底蕴早已深厚到近乎进无可进的地步,实际上若非没有恢复记忆,早在当初的青城山他就该突破这层关隘了……

  念及此处,众人的心跳皆是不由加快了几分,便是小尼姑,俏脸都是红扑扑的,神采奕奕,难掩兴奋。

  小尼姑毒舌归毒舌,但赵无眠当初能找到姨娘,她会发自内心为他高兴,如今自然也不例外……

  萧远暮捏着展颜簪,望着它,似是想起了当年赵无眠在花田中为她别上的那一刻。

  火光映在她的瞳孔中,恍惚间,她还以为那是发生在昨日的事……但距离那天,已经过了十二年。

  但赵无眠与萧远暮,不止一个十二年。

  如今这些十二年,终于到了该找回的时候。

  琉璃四玉与错金博山炉,也不止一个十二年……

  萧远暮放下展颜簪,看向赵无眠,轻声道:“你可心有所感。”

  青玉佩化虚入体,赵无眠此刻已经来至蓬莱,应该是能冥冥之中,感知到大致方位的。

  赵无眠微微颔首,看向岛屿深处。

  他的确心有所感,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撩拨他的心弦。

  赵无眠知道,这是错金博山炉在呼唤他……

  他起身坐至洛湘竹身侧,偏头看来,也不知湘竹郡主能不能察觉到什么。

  洛湘竹蹙了蹙黛眉,不知有没有察觉到错金博山炉……她只察觉到了赵无眠来至近前,便将美目睁开一条缝。

  两人对视几秒,而后洛湘竹忽的将粉唇张开些许。

  肚子饿……想吃……

  赵无眠笑出了声,将洛湘竹扶起,喂她吃饭。

  哗啦啦————

  海浪拍打礁石,却不显吵闹,唯有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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