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走礼之后,没过多久我们就结婚了。

  结婚后,我按照我老师说的,把自己学过的技能隐藏起来,除了衣服做的比一般人精致一些之外,在没有露出什么很出挑的地方。

  自我出嫁以后,我娘那些额外营生的东西也都没有再做,她说这些技能,等哪天我能展露出来的时候再说吧。

  什么时候是我能展露的时候呢?我老师说了,他们什么时候平反了,那时候我就可以把这项技能传播出去了。

  我等待着他们平反的消息,却一直没有传来,一直到我生了建辉,生了小丹,在婆家一天一天的麻木的过日子。

  别人都说我表面上一声不吭,其实心里全是计较,我从来没有去否认,只认认真真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裴青柏打我的时候,我其实没有多难过,日子总归是要过的,村子里打老婆的男人那么多,凭什么我男人是例外?

  过得去就成了,人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人或者一件事要死要活的。

  分家之后的日子,其实我是没有多少期待感的,毕竟分家之前我已经了解到,我男人属实不是一个多好的人。

  我所能做的,就是听他的话,让他不要打的太狠了,毕竟我还要给两个孩子洗衣服,做饭。

  有时候都觉得女人这一辈子实在是太累了,总有被什么东西困住的时候,我真的想抛开这一切,出门去看看广大的世界。

  去看看老师跟我说过的那个,精彩又充满无常的世界。

  分家之后,我婆婆住进我家的那段时间,其实我还是感觉有些松了一口气的,毕竟如果只有我跟我男人的话,我怎么做都是错的,稍微分辨两句就能换来狠厉的毒打。

  我婆婆好歹会拦着他,不让他打我太狠,打坏了谁来干活呢?

  就是可怜了两个孩子,老是吃不饱饭,建辉还好,以我了解的四弟妹的性子,她不会看着孩子挨饿不管的。

  至于小丹,我只能省下些米汤喂给她喝,煮饭的时候扔个红薯或者芋头放在火里烤熟,在我婆婆看不到的地方喂给她吃。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如果这辈子都必须得困在这里的话,那我跟老师学来的这些本事又该怎么办呢?

  老师本来都已经绝望了,碰到了我才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希望在我之后漫长的人生旅途中,能把她的本事继续传承下去,不至于在她手上夭折了。

  可是我,又该怎么再传承下去呢?

  我承认我的小心思确实多,但是我从来没有在小事上计较过,我都是服低做小的,听我男人的话,慢慢谋求以后而已。

  那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有走出去看一看的机会。

  后来我男人伤了膝盖,我的人生就变得更加绝望了,虽然他受伤的那段时间不能打我,但我一直在想,我这辈子会不会就要在照顾他中度过了呢?

  他慢慢康复了之后,我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甚至他后来出去赌牌,我都是很早就发现了,但是我什么都没说,我只希望他在家里的时间少一点,再少一点。

  当一个人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之后,有什么是枕边人发现不了的呢?

  我还挺盼着他以后都这样过下去,回家的时间少一点,再少一点,我在四弟妹那里赚到的钱,除了留下一点点攒着给两个孩子花用,其他的都给他拿出去赌跟嫖了。

  我当时根本没有阻止他,我相信老师说的,有些人多行不义必自食恶果,我没读过书,老师还专门给我解释了这些话的意思,她还说希望我有时间能读一些书。

  倒不是说读书一定比种地高尚多少,但读书确确实实能使人明理,能让人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道德,什么是礼法。

  我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建辉在学习的时候,我也经常抽空跟他一起学,我告诉他,不管求学的路多么艰难,不管他爹是什么想法,我都是一直支持他的。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读书有什么出路,我只知道很厉害的四弟、四弟妹和我的老师都是支持读书的。

  再后来,我男人的死其实是一个意外,我再怎么想摆脱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弄死他。

  那天我带了粥回去给小丹喝,他一甩手就把饭盒给打翻了,还要去打小丹,我只能死死地把小丹搂在怀里,让他打在我背上。

  平日里我都跟建辉说让他忍一忍,不要跟他爸爸起冲突。

  许是看到他爸爸打我打的狠了,他什么都不管不顾就冲了过去,把他爸爸撞倒在地,之后抓起床上的枕头死死地按着他爸爸。

  我只顾着看怀里的小丹有没有受伤,根本顾不上建辉做了些什么,等我看完小丹的情况,正在心疼她有些烫伤的时候,就听到了建辉颤抖的声音。

  “妈妈……妈妈……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我的瞳孔瞬间不受控制地张大,剧烈震动起来,我把小丹放到一边,走过去手剧烈抖动着去探我男人的鼻息。

  真的一点都感受不到了。

  恐惧……兴奋……来回在我的脑海里交替。

  最后,我把眼泪逼了回去,坚定了一个念头——人,是我杀的,跟建辉没有半点关系!

  只是我没有想到,建辉那傻孩子居然会自爆。

  我的人生,已经是这样了,再背上一条人命,又能怎么样呢?可是他不一样啊,他才刚刚开始,四弟妹还说他有文学天赋,我不能让他被这样的父亲给毁了。

  好在我没有看错家里这群兄弟和妯娌,我男人的死最后定性成了意外,跟我、跟建辉都没有关系。

  虽然他们都不说,可建辉还是成宿成宿的开始做噩梦,我知道他才这么大点的孩子,心里那一关过不去,我开始学着给他做思想工作。

  用老人们描绘的地府世界,给他构建了一个需要阴德就能过得很好的世界,激励建辉努力学习,将来给他爸爸积累足够的阴德,他身上的罪恶就会洗刷干净。

  后来,我不知道四弟妹跟建辉说了什么,他明显开朗了起来,平日里也有笑样子了,跟我说他一定要努力学习,最好一辈子都追着他四婶的脚步。

  孩子都这么有上进心,我这个当妈的,也不能落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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