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大族、富贵权势之家,来拜访的客人比较多。

  有的客人身份尊贵,有的客人身份普通,或者只是代表了贵客。

  大门只为贵客开。

  林黛玉进贾府,没能让贾府开大门相迎,只是从角门抬了进去。

  角门内有一狭巷,最普通的客人,比如来打秋风的,在巷子里坐长板凳。

  代表贵人过来拜访的普通客人,能进入前门厢房,能避风遮雨,有炉子烤火。茶水糕点自然也不会少。

  小羽和苟交被仆人进入角门后,就在狭巷内的长条凳上坐下,等待荀老爷传唤。

  虽然他俩来得很早,此时明显没别的客人,可仆人也有话说:“咱老爷是什么人,哪能说见就见?

  至少等老爷打两套拳,活络活络筋骨,吃了早饭,小眯片刻,养一养神,将上午的工作忙完了,或许才有心情见你俩。

  要我说,你们拿着这串铜钱,赶紧去下一家化缘。

  别老想着一口咬下来一块大肥肉,咱荀老爷不蠢。”

  “若荀老爷不见贫道,贫道一个铜板都不要;若荀老爷要用钱打发走贫道,非千金不可。”小羽笑道。

  “你个疯道士,想钱想疯了。千金,怎么说得出口哟!”

  仆人惊怒叫骂一句,拿着扫帚继续出去扫地了。

  小羽坐在长条凳上,进入禅定之中。

  苟交在门口等了两刻钟,还颇有耐心,此时见进了门,荀员外也不肯接见他们,他有些怒了。

  “荀员外好没道理!无论如何,咱们明明白白说了,要帮他家驱邪。

  即便他不信自家招了邪祟,咱们总是一片好意,见我们一面是基本的礼仪。

  荀家还是千年郡望呢,太不像话了。”

  小羽笑道:“他越无礼,我越高兴。”

  苟交奇道:“他无礼,道长高兴什么?”

  “他若待我如贵宾,受了他的礼,领了他的情,该不该回报?

  现在好了,咱们公事公办,不用在乎荀家的结局。”小羽道。

  苟交惊疑道:“道长,咱们是来干啥的?”

  小羽没好气道:“不是你说的吗,想要了解神道。”

  苟交不解道:“道长刚才让仆人向荀老爷通报,说他家有邪气腾空,恐怕被鬼怪盯上了,难道在说谎?”

  “了解神道,不是盯着某个鬼神仔细研究。

  等这个案子结束,你或许能稍微了解神道的本质。”小羽淡笑道。

  苟交心中好奇又期待,却冷静下来,没继续深究“荀府案子”。

  他想到先前的赵衍,道:“过几天,咱们真的要去拜访赵县尉?”

  小羽问道:“你觉得赵衍这人如何?”

  苟交想了想,道:“他对咱们虽然客气,心却未必实诚。

  先前见了面便呵斥小生,等听到小生的狂言,又被下属告知了道长‘道宫弟子’的身份,他立即变了态度。

  这岂是赤诚之人该有的表现?

  如果道长是普通云游道士,小生真是街头乞丐,赵县尉大概会拉咱们去充徭役。”

  小羽笑道:“还别说,他起初真有这个心思。朝廷派给他们的名额,确实超出了广川县的承受范围。

  衙门内,上到县令、县尉,下到百将与亭长,都在急。”

  苟交朝门外抬了抬下巴,冷笑道:“荀家仆从充足到一个二十岁壮小伙,在门口屁大的地方,用扫帚胡乱打扫了半个时辰,府内管家和老爷始终不疾不徐。”

  小羽叹道:“荀家肯定花了不少银钱。”

  苟交道:“银钱未必进了朝廷府库。”

  “县令是什么样人,我还没见到,不能妄下定论。那个赵衍,却可以肯定,是个大英雄、大豪杰。”小羽道。

  苟交好奇道:“有多大?”

  小羽想了想,道:“领悟了武道法相,顶级人仙的实力,实力比钟离昧差点。

  但也有公侯之相,面相比钟离眜要更好。”

  考虑到钟离眜目前的去向,他本人的性格以及思想倾向,小羽判断他在此次秦汉乱世中,竹篮打水一场空,最终不会有好下场。

  有了这种“先见之明”,她果然在钟离昧的面相上找到不小的破绽。

  但奇怪的是,当她看到那些破绽后,又隐约感到破绽在消失,或者说被什么修补了。

  大概与她自己有关。

  涉及到她自己,她对钟离昧的观相,便很难精准无误。

  因为她的心在变,她的心变又能影响到钟离昧的命数。

  当她能把握自己的真心本性,“心”静不动时,才能精准掐算前后因果。可她真能控制心静不动时,早已成佛了。

  赵衍则是非常确定的圆满福相。

  若不是身边跟着苟交这个拖油瓶,小羽会凑过去,将“大灭爸”启动了。

  或者,今晚悄悄变成赵家仆童小厮,将“老爹”喊了?

  呃,小羽的胃口,什么时候都很好,永远不嫌义父多。

  她无法忍受“紫府”空转。

  就像她上辈子买了张好显卡,不顺便再买几款3A大作,将其性能榨干,心里便觉得浪费了买显卡的钱。

  “赵衍也有公侯之相.”

  苟交面色数变,嗄声道:“这么多草莽英豪呈现公侯之相,大秦莫非真的没救了?”

  “赵衍是县尉,身份不算低。”小羽道。

  苟交道:“可他年过五十,真要在大秦治下发迹,早发达了。与公侯比,县尉身份很低。”

  小羽好奇道:“你回到平乡后,真要上书朝廷,请赵太后还政于扶苏?”

  苟交叹道:“小生乃巨鹿郡人,理论上算‘故赵国’人。

  可今生既然生于人皇政治下,又体会过动乱的残酷,见到了黎民百姓的苦难,不做点什么,念头不通达呀。

  为正气堂铸造三十三重天高塔的理想,更是成了梦幻泡影。”

  小羽道:“你修炼的是《正气诀》,不是《浩然正气》。

  本性中的胆怯和懦弱,都没必要逃避,更不用抗拒。

  你反而要主动承认,并坦然面对自己的性格弱点。

  当你真正达到本性元明的境界,哪怕是那些弱点,也能在你心中投下一片光明。

  本质上,它们和“正气符”代表的道与理没任何区别,都是真心本性的一部分。”

  苟交道:“若胆怯与懦弱并非我本性,而是世界编织的根尘妄念呢?

  就像道长此时说出来的话,让我相信自己真的存在性格上的缺陷。

  不是在干扰我破开根尘妄念,找到真心本性吗?”

  小羽怔了怔,微微颔首道:“苟生,你说得对。你只需自己去感悟、去反思,不用把任何人的教导奉为圭臬。”

  她认可他的话,也再次承认他的慧根粗又长。

  可小羽也发现了一个让她很惊讶、也有些担忧的问题:苟交心中已生出了执念。

  佛法修行,最容易遇到、也最难克服的,就是执念。

  如果是正宗的《浩然正气》,或者纯粹的道家心法,他都不会这么快出现执念。

  ——佛门教义真特么邪门,明明是“悟空”(顿悟空性),却这么容易偏执。

  小羽沉默下来,开始反思自己《正气诀》中的不和谐之处。

  快到傍晚时,小羽和苟交才见到荀员外。

  一个长得很和蔼、也很精干的中老年人。

  圆脸浓髯,笑若弥陀。

  锦袍下肩臂虬结,步伐沉重有力却落地无声,是个内家高手。

  “小道士,你倒是颇有毅力,等了四五个时辰,都没焦躁叫嚷。”

  “唉,在外面风餐露宿、饱一餐饿三顿,太苦了。”小羽摇头晃脑道:“员外管咱们午饭,不让咱们干活。

  咱们还等着吃晚饭、睡遮风挡雨的青砖黑瓦房呢!哪能焦躁,哪敢叫嚷?”

  荀员外脸上笑容敛去,淡淡道:“你说我荀府有阴邪之气如冲天之柱,荀家要出大事?这不是吉祥话,老夫不爱听。

  你若不能说出个一二三,别说晚饭,连午饭也得给我吐出来。”

  小羽道:“南边的院子,应该是在湖底,死了个人,怨气很重。”

  荀员外面色微变,“道长是今天刚进入广川县?”

  小羽不答反问,“员外可知道湖底沉了谁?”

  荀员外沉默半晌,道:“我不知道,也不在乎她是谁。道长也别多问,你驱邪,我奉上纹银百两作为酬谢。”

  “小道尽力而为,若不成不收一文钱。”小羽道。

  “老庆!”荀员外喊来一个年过五十的老管家,指着小羽道:“带道长去南院,将院子里的人都赶出来,守好门。

  在道长确定结束前,谁也不许进去。

  道长需要什么,你尽量满足。”

  老庆面有难色,道:“大少爷正在院子里宴请崔公子、张二少,还邀请了吉喜楼的几位清倌人作陪”

  荀员外犹豫了一下,道:“等宴席结束,等崔张两位公子尽兴而归到时候再说,如果太晚,就等明天。”

  小羽和苟交被领到一排小厢房前,任由他们自己挑选了两个相邻的单间。

  屋檐低矮,一长排的房子连着一起修建。

  单间的宽度没超过一米三,深两米二,面积不到三平米。

  总算是遮风挡雨的单人间。

  晚饭和午饭一样,一人两个玉米窝窝、一碗麦粥,一小碟咸菜。

  小羽和苟交都很安静,不追求什么夜生活。

  吃饭前后,都在小屋里打坐炼神、炼气。

  三更天之前,荀府一直很安静。

  接近三更天的时候,一声凄厉的惨嚎从南边响起,持续在荀府上方盘桓了半分钟。

  小羽默默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个丫鬟好足的气量!

  “道长,你睡着了吗?”苟交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南院好像出事了。”

  “与我们无关,你睡去吧。”小羽平静地说。

  “我感觉不对劲.行,我去睡觉。”苟交很老实地回到隔壁。

  足足两刻钟后,匆忙的脚步声才靠近两人的小单间。

  “道长,萝卜道长,慕仙处士,出事啦!!”

  是老庆,叫喊很惊慌,很急切。

  等小羽和苟交出来,他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南院。

  南院非常奢华。

  单单荀大公子的住宅,就是一栋占地两百平米的三层“秀楼”。

  楼外是一片花圃,还有假山与湖泊,朱漆回廊在园中绕了个“8”字。

  能直接通过长廊,抵达园子里五处小亭,可以观赏春夏秋冬四季之景。

  进了院门,先见到服侍荀大公子的十二个丫鬟、四个小厮。

  十六个人,除了四个“一等贴身大丫鬟”,其余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不远处摆放了两具尸体,尸体边上还有三个窈窕秀容的丝裙少女,在呜咽抽泣。

  荀员外和荀大公子都在大堂内,屋内也仅他俩和一个老管家。

  小羽和苟交先被老庆带到尸体和湖边看了看,才进入烛火通明的堂屋。

  两人进了门,门立即被管家关上。

  “道长,请上座,阿福,给道长上茶。”

  荀员外牵着儿子离席相迎,圆脸堆笑,还将主座让了出来,态度殷勤得像是换了个人。

  小羽今次来荀家,是为了教苟交“神道”课。

  压根不打算让荀老爷得偿所愿,也就不愿意受他半点恩情。

  她谦虚还礼,让他坐主座,自己和苟交只陪在下手。

  “外面的两位公子,表面上是醉酒跌入湖中,但荀老爷和大公子都是有见识的武者,肯定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淡淡的阴邪之气。”

  “淡淡的阴气?”面容酷似荀员外的大公子,瞪大怀疑的眼睛,叫道:“小道士,你行不行呀?那么浓、那么明显的阴气怨气,你居然感觉只是淡淡的?”

  “鹏儿,休得无礼!”荀员外低喝一声,“道长年纪虽小,道行却高深莫测。早在今天早晨,他便看出咱荀家上方有邪气如柱。

  可恨老夫愚昧,有眼不识高人。

  只一昧放纵你胡来,没能及时请道长驱邪除魔。”

  小羽故意露出好奇之色,问道:“大公子,怨鬼的目标应该是你吧,为何你没事,你的两位同伴却魂入鬼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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