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桓罴中计被斩,晋军折了一员大将,主帅杨安端坐帅位,召集众将,他说道:“桓罴被斩,周虓必然不敢出战,固守梓潼,在座诸位将军,有何破城之计?”

  大将王鉴道:“不如打造重器,四面攻城。”

  杨安道:“梓潼城池坚固,守军充足,三五日内,难以攻破,拖延日久,又恐再来援兵。”

  刚刚归顺的裴文略,一心急于升任成都太守,便作揖道:“末将到知周虓短处,大帅不妨一试。”

  “有何良策,愿闻其详。”

  裴文略道:“周虓乃川中孝子,以孝闻名,如今恶战在即,周虓必然担心老母亲身陷重围,大帅不如派人马拦截于要道,兴许可活捉其老母。”

  杨安想了想,叹道:“若活捉其老母,何愁这孝子不降。传令下去,命姚苌、王鉴、李蛮、窦沖四将,分兵四路,探查要道,若得其老母消息,务必劫获。”

  “得令!”姚苌、王鉴、李蛮、窦沖各领兵马分散梓潼周边要道,四处寻找。

  等到次日,众将回到中军帐议事,点卯之时,唯有副将窦沖一夜未归,只见一个校尉来报:“启禀大帅,窦沖将军已探到周虓老母去处,离梓潼四十里山中被困。”

  “好,真是天助我也。”杨安大喜,说道:“裴文略、李威。”

  “下官在。”

  “命你二人,赶赴窦沖军中,上山劝降周老夫人,务必请回大营。”

  “遵命!”

  等了半日,裴文略、李威二人将周老夫人及若干侍卫,一并接回大营,杨安得知喜出望外,率众将赶赴辕门外大礼相迎。

  周氏夫人被做了秦军俘虏,也是满怀无奈,杨安行子侄礼,将周氏夫人请入大帐。看着周老夫人脸色不悦,杨安欠身作揖道:“杨某派兵相迎,请回老夫人,实为梓潼之战,倘若攻城,死伤太重,还望老夫人施以母德,劝降周虓。”

  老夫人道:“我儿乃忠良,大帅命老身劝降,一旦降秦,我儿岂不背千古骂名?”

  杨安道:“我主苻坚,世之明主,怀柔各族,施以仁政,岂不比那晋国君臣,强过百倍?”

  参军李威道:“古人云: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格高。天王苻坚,广布恩惠,万民敬仰,统一中原,再平巴蜀,收复江东,指日可待。周太守若能早降,功劳不在我等之下,太夫人可不在乎晚年余生,可令公子仕途尚早,怎可愚忠寻死?”

  老夫人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如此说来,天王苻坚竟是当今贤主?”

  李威道:“老夫人所言不差,我主苻坚,英明贤德,又有贤臣吕婆楼、王猛等人辅佐在朝,君臣互敬,相得益彰,统一天下,大势所趋,老夫人劝降周虓,正当其时。”

  “好,”老夫人道:“杨大帅、李参军一片美意,老身若不受领,岂不失礼,午时过后,我便去劝我儿周虓。”

  一看这周老夫人心直口快,答应爽快,众人大喜,杨安命人在军中安顿周虓家眷,只等次日招降周虓。

  ......

  次日天明,艳阳高照,秦国大帅杨安率兵列阵梓潼城下,远望城头,旌旗猎猎,箭弩架起,守城将士严阵以待。参军李威催马上前,来至城下,扬臂呼道:“周太守停手,听在下一言!”

  周虓问道:“周某抗秦,早有必死之心,休要滥施诡计。”

  李威道:“在下并非用计,而是请太守见一老者。”

  “何人?”

  “令堂太夫人。”

  周虓听罢,大吃一惊,只见秦军阵中一架辕车缓缓驶来,上面坐的正是自己的老母亲。

  李威作揖道:“周太守,我等与老夫人不期而遇,半路邀之,太夫人深明大义,归顺大秦,还望太守遵从母德,早早归顺,以应天意人心。”

  那太守周虓是大孝子,一看母亲降秦,顿时潸然泪下,哭的泣不成声,周虓哭道:“母亲降秦,至儿于何地?”

  参军李威劝道:“周太守,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忠乃晋国之忠,孝乃自家之孝,如今晋主暗弱,女主乱政,奸臣群起,何必效忠于晋,不如早降。”

  老夫人道:“天王苻坚,世之明主,一统中原,臣服西凉,威震塞北,今朝收蜀川,明日定江东,大势所趋,理当归顺。”

  这时,见那裴元略也催马过来,作揖道:“周太守,末将降秦,秦军广施仁惠,真乃仁义之师,必得天下,早早献城,免得梓潼生灵涂炭。”

  众人城下规劝,同僚、老母皆已降秦,周虓扶着垛口哭泣不止。身旁只有管家周大,周大道:“老爷大势所趋,天意如此,何必强撑。”

  周虓用衣袖拭去眼泪,说道:“管家随我这边来。”

  周大跟随周虓走到城头一僻静角落,周虓说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今日老母被俘,降敌不得已而为之,你从东门潜出,去往东川报信,我今日姑且诈降,日后愿为内应,助晋灭秦!”

  “大人放心,周大身为晋人,至死不渝,定不辱此命。”

  周大快步下城头,脱身离去,周虓回到垛口前,对城下说道:“献城不难,归顺亦可,待我安抚城头将士,众心一致,方可开城门。”

  李威道:“一言为定,我等便候一个时辰。”

  周虓在城中,故意磨蹭一个时辰,使得管家周大单人匹马,偷偷出城,扬鞭而去,这才大开城门,恭迎老母,献降秦军。

  大帅杨安兵不血刃,轻而易举收复梓潼,大军日益逼近川中要地广汉。

  ......

  收复梓潼,近在咫尺的便是成都最后一道防线,重镇绵竹关。到了此时,桓豁的诸路援军,相继抵达,汇集绵竹关。

  绵竹关上,镇守成都的周仲孙、周少孙正是兄弟二人,又有都护竺瑶的援军,和广汉太守赵长,一时间云集五万晋军,可谓铜墙铁壁,密不透风。

  南下秦军蜂拥而至,战旗飘扬,周仲孙、周少孙、竺瑶、赵长四人站在关头,怒视来敌,只见秦军大帅杨安,催马阵前,刀挂马鞍桥,作揖道:“旧闻周氏一门,镇守西蜀,已传三世,如今大秦天王天兵来谴,所向披靡,众望所归。本帅劝诸公,早早归顺,免生战乱。”

  周仲孙道:“杨安听着,这西川重地,岂是你想取便取,想得便得,我等诸路人马,汇集于此,恭候尔等!”

  秦军先锋官李蛮道:“不必与其多费口舌,大帅传令,我等攻城,绵竹虽险,不及剑门,鏖战几时,守军必溃!”

  “好,”杨安道:“传令下去,李蛮、王鉴,窦沖、姚苌,四营人马,一齐攻城,夺取绵竹关!”

  军令传下,秦军虽是劝降,也早有准备,并非所有城池都能靠口舌说服,云梯、冲车、撞车、抛石机等攻城重器,推至城下,令旗兵催马传令,战鼓擂动,号角连鸣。

  只见碎石纷飞,扑打城墙,绵竹关上乱箭射下,如雨纷纷,射杀步兵,一时间杀声大振,秦军蜂拥攀爬城墙。

  滚木雷石,抛下城池,乱砸一通,绵竹关城头厮杀惨烈,血肉横飞,真见得:

  绵远河流荡岸滨,川中恶战苦巴民。呼号惊世箭如雨,杀气传腥血溅频。

  蝼蚁藏巢方避险,鸟猿飞逐苦寻津。征夫回看百般泪,古道尘风迎日新。

  一场厮杀,连攻三日,绵竹关险峻难克,秦军折损数千将士,只得暂且收兵,退回大营。

  大帅杨安坐在中军大帐,沉寂许久,才开口说道:“连攻三日,晋军坚守不出,固守绵竹,损兵数千,不见声色,如此拖延等桓豁赶至,只恐更难攻克。”

  窦沖道:“大帅再拨一万人马,末将日夜强攻,看他奈何。”

  “探马有报,绵竹关守军,不下五万,再拨一万也是徒劳无益。”杨安道。

  新近归降的裴元略,急等着做成都太守,按捺不住,起身说道:“末将到有一策,兴许可绕过绵竹关。”

  杨安闻之,眼前一亮,问道:“哦?裴将军有何良策,快快言来,本帅言听计从。”

  裴元略道:“绵竹之西,有一险山,唤做九顶山,悬崖峭壁,留有蜀汉故道,经年未修,若能沿用,可绕过绵竹关,直捣成都府。”

  “妙哉,妙哉!”杨安道:“就命裴元略领路,去往九顶山,沿绝路而进,设法绕过绵竹关。”

  参军李威与王鉴、裴元略二将点齐三千兵士,直奔九顶山,探路寻径。

  这座绵竹之西的九顶山,群峰叠嶂,苍翠密布,幽奇险秀,浓荫流瀑,溪流交错,几番探寻,果然有古旧的故道,崎岖蜿蜒。

  裴元略一路指引,沿着故道前行,果然绕过了绵竹关,回望关头,众人欣喜,再往前走竟是绝路,王鉴张望一番,说道:“当年邓艾入蜀,偷渡阴平,纵身绝壁,如今我等若能由此而过,可直捣成都!”

  参军李威道:“绝壁虽险,军中备有绳索,可过此崖。”

  裴元略道:“只恐那绳索不够尺寸?”

  “这也不难,山中采集长藤,以长藤系绳索,攀爬而下,岂不轻而易举。”李威道。

  裴文略道:“未必可行,这长藤纤细,岂能坠得动活人?”

  李威道:“一根长藤,不足以承重,若干条长藤,缠系一起,必可承重。”

  “军师妙计。”裴元略、王鉴大喜。

  三人率领几千兵士,在山间采集长藤,长藤连接绳索,几个兵士攀爬而下,见平安无事。

  王鉴这才令道:“传令下去,舍弃马匹辎重,只带兵器口粮,攀爬坠崖!”

  众人舍弃马匹辎重,准备依次垂下悬崖,随后都沿绳索长藤艰难攀爬下去,秦军将士纷纷绕过绵竹关。真可谓:

  斧凿嵌空巧琢成,劈坚立石出奇萌。

  峰回路转何愁险,劫后深渊又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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