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讲道入微,便到此为止。”

  “你若是还有疑惑,可来问我。”

  许行农为苏哲讲道结束,而后说道。

  “晚辈心中知晓,可尝试一番先。”

  苏哲回道。

  理论上,以他如今的悟性,自然是举一反三。

  但理论和实践,尚且有不少距离,需要实验和认知。

  “也好,你斩去一缕金运仙气,老夫也要修行。”

  许行农说罢,缓缓闭上眼睛。

  苏哲见状,在这雁荡山之中,开始自己新一轮的修行。

  目前,苏哲的灵功,大部分都迈入到了六合境。

  这是灵功的极限。

  而苏哲所掌握的玄功,则有鱼龙变,屠龙流云扇,六道禁弓。

  以六道禁弓等级最高,最难修行。

  “鱼龙变相对于六合之境,还有些距离,屠龙流云扇,倒是可向着心灵入微的层次推进。”

  苏哲心念一动。

  手中便出现了青云扇,开始演练武学。

  哪怕是到了苏哲如今的境界,这演练武学,依旧是招式,桩功,呼吸法三大类。

  苏哲的速度,极为缓慢。

  细心体悟这屠龙流云扇,其中玄妙之处。

  铸剑山庄历史上,将这一门玄功,修到六合身之境,也是极少。

  更不要说是更高层次的心灵入微了。

  所谓的心灵入微,便是要将心境,彻底融入到武学之中,感受武学的律动。

  “将自身神念,寸寸切割,每一缕神念,都能调动周身气血和真气,观察入微,毫不浪费,此乃心灵入微。”

  “自身神念,切割成数十份,上百份,甚至上千份,越是细致,便代表对自身的掌控力越强,入微的层次越高。”

  “每一份神念,便宛如一个自己,控制体内精妙的力量。”

  苏哲回忆许行农所讲之武学奥义,心中了然,顿觉武道之途通透。

  顶级玄功,按照入微的层次,切割神念的程度,可分为初窥入微,百神入微,千神入微,万神入微。

  此乃心灵入微的几个大阶段。

  说白了,便是能够将自身神识,划分神念,切割越多的个体,便越是能够爆发出更强的战力,更精妙的控制力。

  “此道之精妙,对苏某的匠道,也是帮助极大。”

  “若是按照这般修行,再修匠道,只怕有望突破到玄匠。”

  苏哲本就是一个匠道大师。

  加上又将玄匠蒲元,化为了自身器灵。

  虽然因为玄运仙兵之事,苏哲数个月不曾打铁。

  但自身对于匠道的理解,却是与日俱增。

  他将蒲元之前传授给自己的匠道理论,与之入微相互结合,却突然发现,有一种惊人的相似性。

  苏哲闭目演练,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手中的青云扇,散发着玄清色的光芒。

  但渐渐,苏哲演练招式的速度,越来越快。

  “咻!”

  他猛地睁开双眸,手持青云扇,真气如滔滔江水般涌动。

  只见他轻挥扇子,一道凌厉气劲呼啸而出,似有巨龙咆哮。

  真气逸散间,天地变色,风云涌动。

  扇影重重,如流云飞舞,每一击都蕴含着毁天灭地之力。

  光芒闪耀中,仿佛有屠龙之威,令人胆寒。

  苏哲身姿如电,招式变幻莫测,周围异象纷呈,似有仙音缭绕。

  苏哲的神识融入武道之中。

  缕缕神念,开始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

  转眼间,便分化出了十余道神念。

  每一道神念,都仿若是苏哲自己生成了一个上帝视角,正在审视自己。

  令苏哲把握这门武学更为精妙的威力。

  苏哲身心空灵,仿若融入到了一个玄而又玄的境界。

  大欢喜,大风流,充斥心头。

  难以言说。

  ……

  一旁的许行农。

  盘膝而坐。

  良久,睁开眼睛,喃喃道:

  “实力恢复了一些,但弱不可闻,细不可查。”

  “总算有些希望了……”

  许行农心情复杂。

  他的阳神,不断凝聚,不断被轰碎,眼下已经数十年了。

  这种状态,也是早就习惯。

  苏哲的出现,倒是给了他些许希望。

  总好过没有。

  许行农抬起头,看到苏哲练武。

  “嗯?神念分化十道……这……初窥入微?”

  许行农细细感受到苏找一招一式之中凝聚的神念,不由面色一变。

  这悟性!

  逆天啊!

  他知晓苏哲的根骨,乃是盖世龙尊之姿。

  不可小觑。

  盖世龙尊之姿虽不凡,但在各大圣地之中,不过是圣子的标配罢了。

  苏哲最为难得的,还是在于是“野生”的盖世龙尊。

  毕竟,所谓的圣子,资质虽然逆天,但到底还是借助了圣地气运,这才有如此根骨。

  如苏哲这种野生的盖世龙尊,更显稀罕。

  若仅仅是根骨,追命司大司命的许行农,压根不用如此惊讶。

  见得多了。

  可这悟性……

  要知道,悟性相对于根骨,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它虚无缥缈,但切实存在。

  有一种说法,言说所谓的天才,根本不需要后天学习,天生便暗合大道,只要明悟,便能悟道。

  这一类的例子还不少。

  许行农就知晓,在大乾之外的西域佛国。

  便有高僧,目不识丁,但机缘巧合之下,拜入佛门,对佛法的领悟,几乎没有瓶颈,无师自通,明悟“见性成佛”,“定慧一体”的无上妙法,最终继承第五代禅宗老祖的衣钵。

  悟性,不同于根骨,有标准去判断。

  但在武道之中,却又极为重要。

  当年铸剑山庄,论根骨,楚继学并未是最强。

  但楚继学能占据真传序列第一,便是因为悟性不俗。

  某种意义上来说,悟性和根骨,同样重要,但悟性却极难有办法评判,这才造成了武道修行,首重根骨的现象。

  “仅仅听老夫讲道一次,便初窥入微……这般修行,岂不是要不了月余,便能摘取百神入微之境?”

  许行农深吸一口气,满脸不可思议。

  他想起自己那些弟子。

  一个个不成器,日日听他讲道,却讲个寂寞。

  对比苏哲,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自己呕心沥血,剖析武道,尽量浅显易懂。

  结果……

  这些弟子,动不动就把传授的东西,还给自己,分文不取,倒是无私的很。

  此刻看到苏哲听讲一边而入道。

  许行农真想出手,直接拍死自己这些弟子。

  活着浪费灵气,死了浪费土地。

  废物!

  ……

  苏哲演练,从中午,一直到傍晚。

  最终收手。

  神念可分化十五道。

  “分化十道,可成初窥入微,分化百道,才算得上是百神入微。”

  “哎,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快达到百神入微之境,一方面,苏某接触入微境,时间尚短,另外一方面……”

  “也是在于苏某的神识太过强大,超过寻常九品,船小好调头,分化神念,自然更为艰难。不过,船大好顶浪,这也有利有弊吧。”

  苏哲心中暗道,对于自己不能一日踏足百神入微的武学境界,还是有些遗憾。

  武道境界,代表着武者的“力”。

  武学境界,则是代表着武者的“技”。

  力和技,苏哲全都要。

  苏哲修行,告一段落,看到许行农如同看怪物一般看着自己。

  苏哲上前,问道:

  “前辈,您……怎么了?”

  许行农听到苏哲的声音,渐渐回过神来,喉头滚动,不可置信道:

  “你,初窥入微了?”

  苏哲点头,叹息一声,略带抱歉道:

  “晚辈实在汗颜,辜负了前辈的期望,分化神念十五道,远远没有达到百神入微的标准……哎,晚辈实在愚钝,前辈见谅!”

  许行农听到这话。

  嘴角抽搐,面容呆滞且隐隐带着一丝愤怒。

  愚钝?这叫愚钝?

  那天底下的聪明人,都死绝了吧?

  想当年,许行农涉及入微,已经快接近于宗师境。

  就算是这样,前后也耗费了五六年光景,才将一门玄功,从六合为一修到入微。

  即便如此,许行农也被誉为追命司难得的天才。

  而苏哲,七品之身,一日入微。

  还说自己愚钝?

  许行农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拍死苏哲。

  此子,太可怕了!

  “前辈,你这是?”

  苏哲又问。

  “没,这雁荡山,山间蚊蚋盛,扰人不得宁……老夫抬手驱蚊罢了……”

  蚊蚋,即蚊子。

  许行农此刻很想爆粗口,但碍于自己前辈高人的身份,最终作罢,寻了一个自己都不信的借口。

  “哦。”

  苏哲有些疑惑。

  毕竟,修为达到五品之后,气血涌动如猛虎,而生灵自然也有畏惧强大的本能。

  又怎么会明知武者强悍而来招惹?

  算了,宗师强者,自有其理由,说不定人家喜欢被蚊子咬。

  苏哲也没有多事。

  “你可知晓,双州圣地烟霞山的龙鳌老祖……”

  许行农沉吟片刻,而后对苏哲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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