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逸一步跨出丈许,闯入大门,鼻中闻到一阵浓香,头脑微微一晕,可他神功一转,立刻头脑清爽,在阿紫将躺未躺之时,将她揽在了怀里,感受到她呼吸均匀,并无大碍。

  纵目四顾,周围却是无人,那个带路的老仆也不见了踪影,天井中竹竿上晒着十几件衣衫,有妇人的衫子,更有几件男童女童的小衣服,灵堂陈设简陋,灵牌上写着“薛公慕华之灵位”,心中不由大为纳闷:“薛神医乃是装死,刚才还有人来着,他们又躲起来,莫非是试探于我?”

  于是再次提气说道:“风逸前来拜庄,还请薛神医出来一见!”

  这一声语气虽然和平,但以内力发声,料想庄中之人纵然躲在深屋地下,也能听闻。

  话音一落,风逸耳听得脚步杂沓、衣袂拂动之声,他起先在门外就听到了,所以阿紫进门时,提醒于她,想让她长个记性,果然还是着了道。

  就听一个女子道:“二哥、三哥、四哥、六哥、八弟,大家一齐现身吧!”

  她一句话甫毕,只见五男一女身影晃动,出现在了面前。

  一个黑须老者大声道:“老五,人家都上门了,还不给我快滚出来!”

  他右手中拿着方方的一块木板。

  那女子是个中年美妇。

  其余四人中两个是儒生打扮。

  一人似是个木匠,手持短斧,背负长锯。

  另一个却青面獠牙,红发绿须,形状可怕之极,直是个妖怪,身穿一件亮光闪闪的锦袍,仿佛身披奇异亮光,

  风逸已看出这人是脸上用油彩绘了脸谱,装扮好似唱戏的一般,问道:“诸位都是薛神医的兄弟姐妹?”

  那中年美妇道:“阁下便是聚贤庄上的风逸?”

  “然也!”风逸灵觉过人,闻到她身上的香味,问道:“刚才的药粉是你放出来的?”

  那戏子叫道:“我五哥呜呼哀哉,她还高兴,毫无为人之礼!”

  美妇道:“阁下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尊夫人如此口无遮拦,幸灾乐祸,你舍不得,总该让她吃些苦头,以后你才好管教不是?”

  她虽然不满阿紫,说话却是斯斯文文,透着一股子柔弱。

  风逸微微一笑:“伱们说的都对,所以她刚才着了道,我也没管。

  不过你这外人让她吃了苦头,我这男人不为她找个场子,也说不过去!”

  美妇嫣然一笑,柔声道:“你想怎样?”

  风逸道:“说不得,你也得吃些苦头!”

  拂袖一挥,好似飘风闪电,美妇急忙拧身闪躲,却还是被劲风扫到,啊的一声,跌出丈余。

  那黑须老者叫道:“说不得,我这当哥哥的,也得给妹子找场子,吃我一招‘大铁网’!”

  手中方板一晃,对风逸劈头盖脑砸到,呼呼生风,风逸随手一掌扫出,手掌未到,掌风所及,就听“铛”的一声。

  这老者双臂酸麻,惨哼一声,倒退数步,站定之时,方板“铛啷”落地,一脸不可置信。

  原来这方形似木板,竟是钢铁所铸的棋盘,只是外面漆上了木纹而已,没想到给风逸掌力震脱。

  却听那戏子放声大哭,唱道:“唉,唉,我的好哥哥啊,我和你桃园结义,古城相会,你过五关,斩六将,何等威风……”

  正唱着,“咻”地飞出一条软鞭,向风逸与阿紫脚下卷来。

  风逸揽住阿紫向后退了一步,一个儒生右手一翻,多了一只判官笔,忽然身子一偏,俨然站立不稳,判官笔上下翻飞,点向他几处大穴。

  风逸向后一跳,躲了开去,这时那个工匠右手一挥,多了一把斧头,从另一侧扑了上来。

  三人将风逸围在了中间,风逸还是不慌不忙,揽着阿紫在三人兵刃之中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应付自如。

  剩下的一个儒生身子一晃,却不出手,只是绕着圈子,摇头晃脑地说道:“奇哉怪也!他的武功竟然这么好?”

  伸手到怀中一摸,奇道:“咦,哪里去了?”左边袋中摸摸,右边袋里掏掏,抖抖袖子,拍拍胸口,说什么也找不到。

  风逸笑道:“找兵刃吗?”

  儒生道:“是啊。你武功甚高,我兄弟斗你不过,我要取出兵刃,来个以四敌一之势,咦,奇怪,奇怪!我的兵刃却放到哪里去?”敲敲自己额头,用心思索。

  风逸暗暗好笑,说道:“临阵找兵刃,不觉晚了吗?”

  儒生道:“不晚不晚,君子先礼后兵,我要找到论语,以圣人之言来感化于你!”一面说,一边在东掏西摸。

  风逸哈哈一笑,他一边与书呆子说话,一边与几人周旋,但见戏子招式繁杂,节奏却很清楚。

  一时蹙眉捧心,莲步姗姗,宛然是个绝代佳人的神态,时而醉态可掬,脚步东倒西歪。妙在他扮演各式人物,均有一套武功与之配合,手中软鞭或作美人之长袖,或为文士之彩笔。

  另有工匠挥斧头,左砍右击,凌厉无比;使判官笔的如有灵性,能攻善守,有模有样;

  而那个书呆子看似再找兵刃,却是随着风逸跳来跳去,实际上是在吸引风逸心神,如果有机会自然一击必中。

  风逸觉得好笑,心想:“里胡哨,难怪不成气候!”

  说道:“四打一,那就得罪了!”点出一指,嗤的一声,正中工匠“气户穴”,摔倒在地。

  那戏子长鞭扫出,风逸这次不再躲闪,信手一挥,长鞭反击回去,反将他双腿给捆住了,戏子咕咚倒在地上,众人皆是一惊。

  那个美妇被风逸一袖风扇倒,这时回过了气,猛然弹身而起,大袖一挥,一股浓香扑向风逸。

  风逸口唇微张,猛然一吸,仿佛长鲸吸水,这股异香全被吸进。

  美妇笑道:“倒也,倒也!”

  风逸笑道:“未必!”喷出一口长气,美妇登时咕咚一声,摔倒在地。

  原来风逸吸入迷香之后,再用深厚内力逼出,美妇虽有迷香解药,但风逸喷出的一口气蕴含神功,仿佛铅弹,正中胸口,妇人不由坐倒在地,脸上红的仿佛猴屁股。

  那使棋盘的人坐在地上,大叫道:“罢了,罢了!咱们中局认输,这局棋不必再下了。”

  话未说完,忽听得铮铮两声琴响,远远地传来。这两下琴音一传入耳鼓,众人登时一颗心剧烈地跳了两下。

  风逸自然没有异常,只听得那琴声又铮铮地响了两下,这时各人心跳更加厉害,阿紫嘤咛一声竟然醒了过来,一看自己依偎在风逸怀里,叫道:“大哥,有毒!有毒!”

  那美妇“嗤”的一笑,说道:“又胡说了,我这粉只将人醉倒,怎么就是有毒了?”

  阿紫不及开口,那书呆子叫道:“大哥快来!乖乖不得了!你慢吞吞的还弹什么鬼琴?子曰:‘君命召,不俟驾行矣!’”

  琴声连响,一个老者大袖飘飘,缓步而来,高额凸颡,容貌奇古,笑眯眯的脸色极为和蔼,手抱一具瑶琴。

  那书呆子等一伙人齐叫:“大哥!”

  这人也不理他们,盯着风逸问道:“敢问足下大号?”

  风逸笑道:“在下风逸!”

  弹琴老者捋着长须,斜眼相睨,说道:“便是被姑苏慕容吓跑的风逸?”

  风逸微微一笑,阿紫却急了:“你放……”

  风逸嘘了一声,转眼看向了院子里的四株桂树。

  其他人也跟着看去,只见第二株桂树竟然枝叶摇晃,缓缓向外移动,

  众人侧耳倾听,只听得一阵轻微的轧轧之声过去,突然从地底钻出一个人来,正是薛神医。

  薛神医本来藏于地底,风逸以内力传音,直透地底,他听到之后,想到风逸答应自己对付星宿老怪,这才走出,只是机关繁复,出来时费了些时间。

  那弹琴老者这才发现那美妇人倒在一旁,惊道:“咦,七妹,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风逸道:“是在下鲁莽了!”轻一挥手,美妇顿感一股暖流走遍全身,站了起来,咬一咬嘴唇,大声说道:“五哥,你装什么死?”

  那书呆子更是大叫:“老五,你他妈的再不出来,那可乖乖不得了啊!”

  薛神医尴尬一笑。他听得风逸叫喊,却没想到弹琴老者等义兄弟也到了,向众人拱手作揖道:“大家都是朋友,请进屋详谈!”

  阿紫正要开口,风逸不待她张嘴,捉住她手,轻轻捏了一下。

  阿紫只觉被捏之处酥麻入骨,双颊染上一抹红晕,也就不记得说话了。

  风逸对这些人也没出重手,弹琴老者稍微一推拿,几人便恢复过来了,当下众人一齐进屋落座。

  阿紫看着薛神医,眼珠一转,忽而笑道:“你便是薛慕华吗?你既然没死,何必装死?”

  她刚被风逸训斥过,又故态复萌。

  风逸好笑之余,也觉喜欢她这种性格。这样的女子没烦恼。

  薛神医摇头苦笑道:“能活着,谁愿意装死呢呢?”指着那弹琴老者道:“我给二位引荐一下,这位是我们大师哥康广陵!”

  康广陵拱了拱手,又去拨弄他的琴了。

  薛神医又指那个棋盘老者:“这一位是我范二师兄百龄,学的是围棋,当今天下,少有敌手。”

  范百龄笑道:“足下大名,小老儿倒也听过,却没想到你如此年轻,武功如此之高,着实让人想象不到。”

  风逸笑了笑。

  阿紫道:“没想到你一个下棋的还懂武功!”

  薛神医道:“姑娘有所不知,我范二师哥的棋盘所以用磁铁铸成,原是为了钻研棋术之用。他不论行走坐卧,将铁铸的棋子放了上去,纵在车中马上,也不会移动倾跌。后来因势乘便,就将棋盘做了兵刃,棋子做了暗器,江湖上可是少有敌手啊!”

  阿紫笑道:“本姑娘出了一趟江湖,到处都是少有敌手,领教了。”

  薛慕华见她一个小姑娘,也不和她一般见识,又指那个书呆子,道:“我苟三师哥单名一个‘读’字,性好读书,诸子百家,无所不窥,是一位极有学问的宿儒,阁下想必都已领教过了。”

  风逸点头道:“受教了!”

  薛神医指着那使判官笔的书生道:“这位是我四师哥,雅擅丹青,山水人物,翎毛卉,并皆精巧。他姓吴,拜入师门之前,在大宋朝廷做过领军将军之职,因此大家便叫他吴领军。”

  双方拱了拱手。

  薛神医道:“我排行第五。”又指那工匠道:“六师弟冯阿三,本来是木匠出身。他在投入师门之前,已是一位巧匠,后来再从家师学艺,更是巧上加巧。”

  薛神医又指美妇,笑道:“这一位是我七师妹,姓石,精于莳,天下的奇异卉,一经她的培植,无不欣欣向荣。风大侠,你们年纪相仿,不妨亲近亲近。”

  风逸在聚贤庄说自己比乔峰年纪还大,薛神医自然信以为真。

  阿紫却只觉一股无名火直蹿头顶,烧得面红耳热,冷笑道:“刚才将我迷倒,便是你的手笔了?”

  那姓石的美妇人闺名叫做清风,微微一笑,起身一福,道:“适才多有得罪,姑娘恕罪则个。”

  阿紫心里有气,绷着脸皮,也不还礼道:“我也会用毒,我们日后好好亲近亲近!”

  说到这儿,忽又闷闷不乐,她感觉自己应该不如这个妇人。

  其他人见她无礼,却自觉受了轻慢,脸上均有不快之色。

  薛神医指着那戏子道:“八弟李傀儡,一生沉迷扮演戏文,疯疯癫癫,于这武学一道,不免疏忽了。

  唉,岂仅是他,我们同门八人,个个如此。其实我师父所传的武功,我一辈子已然修习不了,偏偏贪多务得,到处去学旁人的绝招,到头来……唉……”

  阿紫笑道:“难怪你要装死,看你如此唉声叹气,因是自己不成器对付不了对头,这才如此吧,真是不羞!”

  众人听了这话,齐齐变了脸色,一脸惶恐。

  范百龄老谋深算,尚还沉得住气,低声道:“老五,是不是那个厉害之极的大魔头转眼便到。”

  薛神医点了点头。

  阿紫问道:“哪一个大魔头?”

  风逸也不禁失笑道:“薛神医,我就想不通,你连乔峰都不怕,敢于招呼人围攻,普天下又有何惧?”

  范百龄摇头道:“那乔峰算什么?这魔头比他可厉害狠毒得了。乃是星宿老怪。”

  阿紫奇道:“什么星宿老怪?”

  范百龄道:“普天下还有哪个星宿老怪,不就是丁春秋吗?”

  几人只是一个名字,就心中一跳。

  阿紫却大剌剌说道:“原来是他啊,我看他也没什么厉害狠毒的!”

  众人听的脸色发青,薛神医冷笑道:“姑娘吹的好大气儿!”石清风道:“你连我的迷药都顶不住,星宿老怪是我师叔,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风逸笑道:“这她还没吹,她是丁春秋的小徒弟!”

  众人一听,无不动容,凝目注视阿紫,齐道:“你是他弟子?”

  阿紫根本不知道他们师门之间的渊源。

  几人纷纷询问:“你来此何为?”

  “你想干什么?”

  薛神医望着风逸,手拈长须,看着若无其事,眼中却大有疑惑,不由心想:“风逸答应帮我对付丁春秋,却带着他的徒弟来此,莫非怕了丁春秋,变了卦?”

  正想间,风逸笑了笑,道:“你们可知道,我为何会与星宿老怪的徒弟在一起?”

  薛神医等人连连摇头。

  风逸笑道:“不为别的,只因丁春秋欺师灭祖,草菅人命,毫无为人师礼,阿紫便偷了他的神木王鼎,跑了出来,到处被追杀!”

  康广陵大笑道:“妙极,妙极!”

  苟读道:“这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好啊!”

  阿紫很是惊讶道:“我师父也欺师灭祖吗?”

  阿紫在星宿派年纪稍长,师父瞧着她的目光便有些异样,有时伸手摸摸她脸蛋,摸摸她胸脯,她害怕起来,就此逃了出来,这也算欺师灭祖了,但不知道师父又怎样欺师灭祖了,遂很是好奇。

  “你不知道?”薛神医大皱眉头。

  范百龄看他一眼,摇头叹气:“你欺师灭祖,会对徒弟说吗?”

  阿紫笑道:“几位说说我师父的事呗?”

  薛慕华道:“此事本来是敝派的门户之羞,原不足为外人道。但今日得风大侠援手,若不说清楚前因后果,未免有失为人之道,而且这姑娘既然是丁春秋的弟子,也有必要知道他的恶毒嘴脸,只是敬盼两位不可向旁人泄漏。”

  风逸其实没兴趣听这些,但阿紫兴趣昂然,忙不迭的答应,更是摇了摇风逸的手。

  风逸要让阿紫好好卖力侍候自己,满足自己性致,又怎能拂了她的兴致,便也点了点头。

  薛慕华向大师兄康广陵道:“大师哥,这中间的缘由,小弟要说出来了。”

  康广陵虽于诸师兄弟中居长,武功也远远高出侪辈,为人却十分幼稚,薛慕华如此问他一声,只不过在外人之前全他脸面而已。

  康广陵道:“这可奇了,嘴巴生在你的头上,你要说便说,又问我干吗?”

  薛慕华道:“风大侠知道家师是聪辩先生,我就不多说了……”

  阿紫道:“原来你们的师父是苏星河,他发出请帖,请青年才俊前去擂鼓山,我家大哥就收到了一份!”

  她与风逸在一起十天有余,自然知道他去擂鼓山干什么。

  薛慕华道:“但我祖师爷还有一个二徒弟,便是丁春秋。他二人的武功本在伯仲之间,但到得后来,却分了高下……”

  阿紫一边插嘴:“肯定我师父比你师父厉害!”

  薛慕华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祖师学究天人,胸中所学包罗万象,初时我师父和丁春秋学的都是武功,但后来我师父却分了心,去学祖师爷弹琴音韵之学。”

  阿紫看了一眼康广陵的琴,吐了吐舌头。

  康广陵“哼”了一声,粗声粗气地道:“我弹琴就是跟我师父学得,怎么了?”

  阿紫笑道:“你当我不知道吗?还用你说!”

  薛慕华道:“倘若我师父只学一门弹琴,倒也没什么大碍,偏是祖师爷所学实在太广,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工艺杂学,贸迁种植,无一不会,无一不精。

  我师父起始学了一门弹琴,不久又去学弈,再学书法,又学绘画。

  这些学问每一门都是大耗心血时日之事,那丁春秋初时假装每样也都跟着学学,学了十天半月,便说自己资质太笨,难以学会,就不学了,只专心于武功。如此十年八年下来,他师兄弟二人的武功便颇有高下了。”

  风逸道:“想要在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工艺杂学上无一不会,无一不精,还想要练成绝顶武功,绝非常人所能!

  令师还是太过高看自己了!”

  几人眉头微微皱起,流露深思神气。

  康广陵道:“老五,还有更要紧的呢,你怎么不说?快说,快说。”

  薛慕华道:“那丁春秋专心武学,本来也是好事,可是……唉……这件事说起来,于我师门实在太不光彩。”

  “怎么就不光彩了?”阿紫道:“快说啊!”

  薛神医道:“那丁春秋仗着比祖师爷年轻二三十岁,又生得俊俏,竟去姘上了祖师爷的情人。”

  阿紫一惊道:“那祖师爷不知道吗?”

  薛神医道:“祖师爷何等精明,岂有不知之理?可知与不知,都是大伤他的脸面。”

  阿紫点了点头:“这倒也是,那祖师爷的情人是谁,真是不知羞耻!”

  薛神医一愣,苦笑道:“这位前辈,我还没听过她的名号!

  我们也只心照,谁也不敢提上一句,当面背后,都装聋作哑。

  总而言之,丁春秋使了种种卑鄙手段,又在暗中偷偷学会了几门厉害之极的邪术,祖师爷恼怒之下,要待杀他,岂知丁春秋先下手为强,突然发难,将祖师爷打得重伤。”

  阿紫笑嘻嘻道:“好啊,看来我偷他宝物,的确没错!那祖师爷死了没?”

  薛神医喟然道:“祖师爷究竟身负绝学,虽在猝不及防之时中了暗算,仍能苦苦撑持,直至我师父赶到救援。

  我师父的武功不及这恶贼,一场恶斗之后,我师父复又受伤,祖师爷则堕入了深谷,不知生死。

  我师父因杂学而耽误了武功,但这些杂学毕竟也不是全无用处。危难之际,我师父摆开奇门遁甲之术,与丁春秋僵持不下。”

  阿紫听得入神,问道:“奇门遁甲之术是什么?”

  薛神医苦笑摇头:“我也不懂!”

  风逸道:“就是奇门五行八卦之术,小则可以用于武林争雄,大则可以大军作战。

  昔日诸葛武侯用八阵图困东吴都督陆逊便是依靠此术!”

  薛神医点点头道:“丁春秋一时无法破阵杀我师父,再者,他知道本门有不少奥妙神功,祖师爷始终没传他师兄弟二人,料想祖师爷临死之时,必将这些神功秘笈的所在告知我师父,只能慢慢逼迫我师父吐露,又加师叔祖从旁相助,他便让了步,只要我师父从此不开口说一句话,便不来再找他晦气。”

  “师叔祖?”阿紫道:“那是谁?”

  “就是祖师爷的情人!”薛神医叹道:“那时我师父门下,共有我们这八个不成材的弟子。我师父写下书函,将我们遣散,不再认为是弟子,从此果真装聋作哑,不言不听,再收的弟子,也均刺耳断舌,创下了‘聋哑门’的名头。”

  阿紫眼珠一转,笑道:“看来是师伯见自己学琴下棋,耽误了功夫!所以不及我师父,这才收一帮聋哑徒弟,不教碰各种杂学了!”

  薛神医长叹了一口气:“你是丁春秋弟子,本应叫我师父一声师伯,可我们不认他这师叔!”

  阿紫一撇嘴道:“谁稀罕么?”

  薛神医道:“我们师兄弟八人,虽给逐出师门,却不敢忘了师父教诲的恩德,自己合称‘函谷八友’,以纪念当年师父在函谷关边授艺之恩,江湖上只以为我们臭味相投,没人知道我们的师门。

  为了提防星宿老怪重来中原,给他一网打尽,是以每两年聚会一次,平时却散居各处。

  不久前,我听闻丁春秋来到中原,我师父更是发出书函要让人去擂鼓山,丁春秋派了弟子传信,让我将诸位同门召集起来,一起前去擂鼓山,了断恩怨。

  我自然不允,那人愤然离去。我想丁老怪迟早会找上门来,是以假装身死,在棺中暗藏剧毒,盼望引他上钩,我全家老幼则藏于地洞之中。”

  阿紫呵呵直笑,面露轻蔑,道:“我师父神通广大,你这手段,呵呵,恐怕你全家都处境堪忧哪。”

  薛神医脸色阴沉,那冯阿三按捺不住,厉声叫道:“你小小年纪,怎的就随意出口伤人?真不愧是星宿老怪弟子。”

  “伤人?”阿紫眼珠一转,笑嘻嘻说道:“我不是星宿老怪教的,难道还是你教的?况且我不过说出实情,怎就伤人了?”

  她和函谷八友平辈,又有风逸做靠山,哪里怕他们!

  康广陵扬声说道:“你可知道神木王鼎的用处?”

  阿紫冲口道:“不就是用来修炼不老长春功与化功大法的吗?”

  “你也知道??”苟读一脸茫然:“这倒是奇了,这贼子还会给弟子真传吗?”

  阿紫不过是偷听来的练法,有用没用,还不知道,当即说道:“我也只是听说,薛师兄,这化功大法与不老长春功究竟是什么?”

  薛神医扬起脸来,冷冷说道:“听说修炼化功大法,要借用不少毒蛇毒虫的毒汁毒液,吸入了手掌,与人动手之时,再将这些剧毒传入对方经脉。

  练功之人,内力出自经脉,如‘关亢穴’是三阴任脉之会,‘大椎穴’是手足三阳督脉之会。这两个穴道若沾上了毒质,任脉督脉中的内力刹那间消得无影无踪。

  常人以讹传讹,说道丁老怪能化人功力。其实以在下之见,功力既然练成,便化不去了,丁老怪是以剧毒侵入经脉,使人内力一时施展不出,身受者便以为内力给他化去了。

  便如一人中毒之后,毒质侵入头脑,令人手足麻痹,倒不是化去了手足之力。

  至于那不老长春功,能让人驻颜不老。

  这世上女子都在意容貌,想长葆青春,男人何尝不然?”

  “好!”阿紫将手一拍:“好啊,好啊!”

  众人无不奇怪,薛神医问道:“好在哪里?”

  “这还不明白么?”阿紫笑嘻嘻说道:“我师父一把年纪,鹤发童颜,好似婴儿,可我偷了他的神木王鼎,他以后不好抓毒物,功力必然减弱,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其实她听了薛神医的话,便知道自己偷学来的化功大法与不老长春功是对的,但她自然不说。

  范百龄却冷笑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星宿老怪不会饶了你的。”

  “我才不怕!”阿紫傲然道:“我大哥天下无敌,岂惧星宿老怪?”

  李傀儡忽然粗声唱道:“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忽然转作女子声音,娇滴滴地说道:“大王不必烦恼,今日垓下之战虽然不利,贱妾跟着大王,杀出重围便了。”

  风逸心知他的意思,微笑道:“风某固然不是霸王,但丁春秋也不是刘邦韩信,又何必如此悲观?”

  忽然间远处有个细细的声音飘将过来:“薛慕华,薛慕华,你师叔老人家到了,快快出来迎接。”这声音若断若续,相距甚远,但入耳清晰,显是呼叫之人内功极深。

  “什么?”函谷八友浑身一震,身子发抖,脸上流露恐惧神气。

  阿紫心中也是一跳,握住了风逸的大手。

  风逸微笑道:“没事,不要怕!”

  薛慕华老脸皱成一团,结结巴巴地说:“来了,真的来了。”

  康广陵叫道:“大祸临头,大祸临头!”东张西望,神色惊惧,说道:“来不及逃走啦,快,快,老六,你快想个法子吧,快想个法子吧!不,不,老五,将大家带进地道吧。”

  风逸与阿紫面面相觑。

  阿紫是想着师父果然厉害无比,人还没到,就两人吓得魂飞魄散。

  风逸则是见这些人武功颇为不弱,更兼疯疯癫癫,满不在乎,对自己都敢动手,可听到丁春秋,却变成了心惊胆战、猥琐无用的懦夫。

  饶是他自恃神功,更清楚丁春秋的手段也就那样,也不禁有些心中发毛,问道:“这丁春秋的手段,我也有所了解,怎就让你们如此惧怕?”

  薛慕华蓦地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道:“他真的好厉害,好厉害,我知道风兄弟武功高强,但你要仔细斟酌,与丁春秋为敌之事,凶险万分,他可比乔峰更为可怕。

  是走是留,都在你一念之间,我也不会怪你!只是你若留下,死在他手里,莫怪我没提醒过你!”

  康广陵道:“你可千万不可自逞英雄好汉,和他争斗。要知道,只要有谁在星宿老怪的手底逃得性命,已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了。”

  阿紫听了这话,忍不住咯咯大笑起来,说道:“这位大师哥,你应该拜入我星宿派,我师父一定会放过你这种人才的。”

  她这么一说,风逸也哈哈大笑起来。

  的确,这伙人这么替星宿老怪吹嘘,可不与那些鼓吹“星宿老怪,法力无边,法驾中原,神通广大”的星宿派弟子一样吗!

  函谷八友却是面皮涨紫,有如酱爆猪肝。

  范百龄大吹胡须道:“我知道阁下神功盖世,自然不怕星宿老怪。但这里若有人被他整死,你活着,也不算本事吧?”

  “不错!”康广陵道:“我们师兄弟八个被整死了,也是命该如此,这小妹子若是受了伤损,倒也美妙得紧。你要是还能这么笑,我老康就佩服你!”

  (本章完)
为更好的阅读体验,本站章节内容基于百度转码进行转码展示,如有问题请您到源站阅读, 转码声明
圣墟小说网邀请您进入最专业的小说搜索网站阅读从连城诀成就武林神话,从连城诀成就武林神话最新章节,从连城诀成就武林神话 圣墟小说网
可以使用回车、←→快捷键阅读
开启瀑布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