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逸为何扔出万圭,狄云瞧得满心糊涂,他宁愿相信风逸会一掌打死他,也想不通对方为何要听自己的。

  可还没等想明白,就见师父竟被言达平偷袭制住,刹那间,狄云双眼通红,挺身直扑言达平,怎料肩膀一沉,脚下不能移动分毫。

  狄云转头一看,正是风逸伸手按住了自己。

  风逸这一掌虽沉,但却留有余地,否则狄云非被压的跪下不可。

  狄云为人本来恩怨分明,但面对师父那自然是另一准标准了。

  又见他被人偷袭,盛怒之下,根本不管不顾,甩拳就往风逸肋下击去,出手甚是有力。

  风逸也不与他撑持,身子一晃,宛如游龙,已经绕过狄云。

  狄云一招之下,竟尔失去了对手,幸他身强力壮,下盘马步扎得极稳,没有被自己这一拳之力带倒,可他脚步迈开,又直冲言达平。

  言达平正跟风逸表决心呢,被狄云这一出闹的来气,心下却又不禁暗赞这不怕死的愣小子。

  然而风逸左跨一步,身子一转,又拦住了狄云去路。

  狄云心神震动:“我打不过他,可我是师父的徒弟,绝不能看着他被人打杀!”

  心念闪过,一咬牙,口中大叫:“让开!”合身猛扑,双拳直奔风逸小腹。

  狄云自幼跟着戚长发练武,与师妹过招比剑,从没一天间断,所学拳术虽不如何了得,却甚是熟练,这时挟怒而发,劲力不小。

  众人轰然喝彩。

  他们固然是为狄云的行为喝彩,毕竟师父有难,徒弟舍命相护,值得尊重。

  但心中又很是兴奋,能见到如日中天的风逸出手,当真是练武之人一辈子的幸事。

  毕竟风逸来到万府,只露了一手轻功,他究竟有多厉害,人人都是拭目以待。

  就见狄云势如疯虎,风逸却只微微一笑,很是从容,并未躲闪,也未出手截击。

  就听“砰砰”两声,狄云这两拳正中其腹。

  众人与狄云都是不禁一愣。

  “你师父就教了你这些?”

  风逸冷冰冰的声音响彻耳际,让狄云神智一清,他只觉自己击中风逸小腹,着手处柔如絮,自己的劲力仿佛泥牛入海,他想抽手,也感觉像是被对方肚皮牢牢吸住了。

  风逸睇视狄云,双眼迸射出一股寒光,冷冷道:“我从你之言,放了万圭,非是怕伱,只是看你秉性纯良,这才遂了你的心愿。

  如今让你击我两拳,也是念在你的一片孝心,你若再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了!”。

  说着肚腹微一用力,想将其弹出,狄云双臂一酸,胸口微热,可他仍然牢牢扎钉马步。

  风逸知道狄云视戚长发为亲生父亲,对方要杀他,他都甘愿承受,如今有此举倒也情理之中,故而无心伤害对方,只用了一成力不到,狄云若顺势后退几步,便能化解这股弹力。

  怎料狄云这是个认死理的主,心道:“我要是让开,他肯定要杀师父,我定要护师周全,哪怕被他打死,也不后退一步!”

  狄云那是打定主意,咬牙瞪眼,双足紧紧钉着地面,不退一步,可神照功号称天下第一奇功,那是何等精妙,一遇外力自行反击。

  刚才风逸是有意控制,才没将狄云的力道反震回去。

  可这次风逸是想将其弹出,狄云仍然用力相抗,这神照功经久不绝又自动弹回,狄云就感一股大力涌来,当即仰天一交跌倒,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在座之人不乏识货之人,若非受伤的是狄云,都恨不得喝出彩来。

  众人都看出,狄云是个极为硬朗的小伙子,竟给这一下震的站不起身,都意识到了风逸果然名下无虚。

  风逸名声虽响,但见过他身手的人并不多,众人此时方始知道,只这般深厚内力,天下不知有谁及得?

  难怪万震山、言达平、戚长发恁大的名头,却连与之放对的勇气都没有!

  戚芳看到师兄吐血,当即大惊,一跃而出,抢到狄云身侧,伸手扶他。

  狄云面如白纸,连声咳嗽,只说:“我没事,救师父!”撑持身子想要爬起,可手臂酥软,顿时让戚芳也失了平衡。

  两人都跌倒在地,狄云喘着粗气,狠狠瞪着风逸。

  风逸眼见狄云如此凶恶,不禁眉头大皱,他自忖遇上任何人任何事,都有办法解决,可面对狄云这种人委实难办,说道:“你为师父,跟我拼命,是因为他将你养大,传你武功,可你师父何尝不是梅老先生养大的?更是传授了他一身好武功,可他却为了自身利益,将其杀害!

  这样的人,畜生不如,难道不该死吗?”

  话音未落,戚芳“呸”了一声,叫道:“你打我师哥,骂我爹爹,我跟你拼了!”

  起身拔出腰间佩剑,皓腕疾抖迅摆,向着风逸分心便刺。

  狄云忙道:“师妹,不,我打架打输了,你为我出头,那不是叫人瞧不起吗?”

  众人对望一眼,心道:“这戚长发倒是养了一个好徒弟和好女儿啊。”

  再看万震山的一众弟子,皆站在一旁,形成鲜明对比。

  戚芳此时双颊泛红,哪里听狄云的,出剑嗖嗖,直指风逸心脏。

  风逸笑道:“这一剑,手臂应该再高一点!”身形一侧,长剑直贴胸前而过:“这样回转削我,更为顺畅!”

  果然,戚芳手腕一翻,直刺变为横削,两人配合之默契,令人咋舌。

  风逸脚下不动,身影一晃,竟又转回先前的位置,戚芳这剑又走了空。

  风逸说道:“你这一招漏洞太大,我若从中锋取你的期门穴,你又如何抵挡?”

  说着戚芳又是一剑,风逸仍道:“你剑法中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万震山不传儿子真功夫,戚长发也不传女儿真功夫,呵呵……”

  风逸武功之高,戚芳的破绽一目了然,他又学会了“唐诗剑法”,自然更为清楚其中漏洞,

  只是有意在众人面前点出戚长发的歹毒心思,这才与戚芳对阵,说出她剑法中的破绽,否则她连一招都过不了。

  然而戚芳心中气恼更甚,剑势越发狠辣。

  言达平也道:“是啊,万老大将剑法打乱次序教徒弟,内功也很一般。

  这戚老三一身好学问,偏偏装的大字不识,戚侄女这明明是‘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他却说什么‘哥翁喊上来,是横不敢过’,

  又将唐诗剑法说成什么‘躺尸剑法’,真是狗屁不通!”

  梅门三弟子,万震山毒,戚长发狠,言达平滑,武功也最强,他被风逸施了暗手,直到现在,也想死中求活,故而在万家甚为卖力。

  眼见万震山与戚长发被创,下意识出手制住二人。这时也猜出风逸与戚芳对剑的用意,自然要表现一番了。

  可万震山与戚长发被言达平再次揭底,气的脸色铁青,却又不敢跟他辩驳,也无法辩驳。

  万家一众弟子都是一脸怀疑看着师父,

  他们其中很多人都是荆州附近有名的士绅大户,那是看中万震山威名,才来学武功的。可今天却听到,自己学到的都是假把式,那这些年他们家上贡的银子,算什么?

  就在风逸与言达平说话期间,戚芳已经连刺十余剑,风逸一直双足不动,只在尺许方圆变换身形,便让戚芳剑剑落空。

  其中惊险之处,让旁人看来,这每一剑均可透体而入,却总是差了分毫落空。

  尤其戚芳杏眼圆睁,俏脸通红,头上都冒汗了,风逸却是轻松裕如,行若无事,武功之精强,见识之深远,令众人钦服不已。

  狄云平素对师父之言,从不加以怀疑,可此时脸上神色迷惘。

  师父说他们的剑法“躺尸剑法”,在武林中大大有名。

  可现在呢?师妹的剑招被风逸说的一文不值。人家步子都不挪动,换了是他也是一个结果。

  他也以为师父的武功高的没边,世上根本没有能敌七八人的本领,但师父与大师伯还有他们的徒弟有七八个,也不敢与风逸动手。

  二师伯那会就说师父学问好,这会又说师父这剑法名叫“唐诗剑法”,不叫“躺尸剑法”,

  如此种种,莫非师父真的杀了师祖?

  风逸瞥见狄云脸色变化,知道功夫并未白费,说道:“戚姑娘,戚长发是你父亲,我要杀他,你来阻止人之常情。我也让你刺了十余剑,你的爱父之心已尽,这还不够吗?”

  戚芳听到这里,羞怒欲狂,也顾不得什么招式,蓦地身剑合一,猛向风逸扑去。

  风逸见她用出如此拙劣招式,这是不顾性命的举动,眉头微蹙,心想:“我名头虽然够响,可见过我武功的人却也不多,如今要杀一个万震山、戚长发。

  狄云与戚芳先后阻止,若是旁人一杀了之。可这两个苦命人,也没有该死的地方,杀了他们,心里不舒服,但若不露上一手神功,若再有人出头,难道也不杀?这不就有些扯淡了嘛!”

  闪念间,戚芳长剑堪堪刺到,风逸右手双指陡然一立,登时将长剑剑锋夹个正着。

  戚芳进退不得,就仿佛蚍蜉撼树,憋的俏脸通红,气的直想跺脚。

  狄云在地上躺着,一直为师妹担心,这时忍不住也叫:“师妹,别打了!”

  风逸哼了一声,手指轻弹剑脊,戚芳虎口一热,长剑拿捏不住,一瞬间身子发麻,站立不住,跌跌撞撞向后倒去。

  风逸右手轻拂,长剑嗖的飞向戚芳。

  人群中有人大骇,叫道:“手下容情。”

  风逸一笑,说道:“不错,自该手下容情。”

  众人就听“铛”的一声,无不骇然相顾。

  原来那柄长剑原封不动插入戚芳腰间剑鞘,一股力道将她带的向狄云倒去。

  狄云伸手欲扶,怎料他受伤之后,臂上无力,戚芳直接压在了自己身上。

  场上不乏武学名家,眼见风逸闪剑、夹剑、夺剑、还剑眼力之准、功力之深、手法之快、造诣之高,都显得云淡风轻。

  这使力而不见费力,发劲而不见用劲,乃是武功之中最难企及的境界。每个武学名家练到最后,都是向这境界致力。像狄云戚芳、那种吆喝酣斗,挥汗喘气,乃是最下乘的了。

  而风逸还如此年轻。

  蓦然间,轰雷般的彩声才响了起来。

  本来还想蠢蠢欲动,想要浑水摸鱼的见了风逸这等武功,不禁胆寒。

  无论风逸身怀何等宝物,那些侥幸之想刹那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均想:“今日就看个热闹算了,别替万震山他们顶了缸!”

  狄云软玉在抱,要是平时,不得高兴坏了,今日却没空感受这滋味,急忙查看师妹是否受伤。

  戚芳躺在师兄身上,整个身子也不知是受到神照功震荡,还是怎的,直接软了,起也起不来,更不好意思说话。

  一听到旁人喝彩,还以为是在为她被风逸打的躺在师兄怀里之事,眼眶不由一红,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风逸心中冷笑:“我还治不了你个丫头片子!”双手一负,说道:“戚长发该死,我必然要杀,你们是他亲人,必然不让我杀,这场争斗无所谓对错!

  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也救不了戚长发,最正确的做法,是该保存有用之身,苦练本领,日后相机找我报仇,而不是在这里不知进退!

  尤其是你狄云,戚长发一死,你师妹就只有你了,今日在这里意气搏命,除了多搭自己的命,又有何益?你自思量!”

  这话有理有据,在座之人深表赞同,更有不少人想:“风逸非但武功了得,气概更是不凡,只让仇人报仇的胆略,天下不知有谁及得!”

  其实像狄云戚芳这种做法,原是任何成名的武林人物所不屑为,毕竟风逸武功比他们高的多,取其性命,易如反掌。

  一直向上扑,风逸杀了他们,都没人说一个不字。

  可两人都是乡下来的,没走过江湖就另当别论了,风逸与他们过分计较,反而大失身份。如此处置,那是恰如其分,再对也没有了。

  毕竟再是十恶不赦的人,在自己亲人眼中,那就是好人,没人会说他们该死!

  所以太行山寨主吕通的兄弟吕威采,被万震山举报,人人都说该死,可没人说吕通不该来找万震山报仇。

  这就是江湖的认知。

  可以杀人,也自然允许人报仇!

  狄云听了风逸这话,冷汗沁出,布满额头。他也不得不承认,风逸说的是对的。

  师父若是死了,自己要是也死了,那师妹怎么办?难道也一起死吗?

  风逸自觉对于狄云、戚芳已经仁至义尽,缓步走到了万震山、戚长发身前,沉声道:“你们好深沉的心机,自己怯战不斗也就罢了,为何不制止狄云他们?

  是不是等我打死他们,好让在场众位起了义愤之心,围攻于我?你们就能乘乱相机行事了?”

  万震山冷冷道:“你与言达平不分青红皂白,狄贤侄与戚侄女一片孝心,这是义所当为的事,阻拦什么?”

  众人或是武林豪杰,或是身有功名的文人,谁没几分心机。他们这番做作,自然瞒不过众人。

  可万震山这话也说得倒也不错,虽然明知其心不正,居心不良,却偏偏无可反驳。

  几十双目光又一齐盯向风逸,瞧他如此处置。

  怎料风逸呵呵一笑,满是嘲讽。

  他轻轻抬起手掌,“啪——”

  这一巴掌又快又急,众人都没看清,万震山已经口血横流了。

  万震山那是何等人物,从未受到过如此羞辱,疼痛还则罢了,这么多人看着自己挨一个小年轻的嘴巴子,险些晕了过去。

  风逸眼中又掠过一道寂寞无奈的神色,冷冷道:“梅老先生号称‘铁骨墨萼’,那是何等英雄?他教你们遇事缩首,躲人身后么?

  更何况还是拿你们后辈做挡箭牌!

  你们杀了师父,还要害徒儿与女儿,自己不要脸,真就甘愿在天下英雄面前,丢尽梅老先生的名头吗?”

  众人见他处事公道,这几句话更是大义凛然,更兼双目如电,众人敬服之余,无不心中惕然。

  万震山与戚长发究是武林成名高手,多少也要点脸,听了这话,不由得神魂俱摄,垂头不语。

  言达平见两人低下了头,昂然说道:“先师去后,本门再无英雄好汉。好不容易有了风大侠继承先师衣钵,扬名武林,这是何等光荣?我们三人现在认罪伏法,去向师父请罪,还有何憾!”

  忽然放声哭道:“师父啊,万震山与戚长发不当人,现在都成了敢做不敢当的狗熊了,

  师父啊,你当年真是眼神不好,为什么要收我们三个畜生为徒啊!师父啊!”

  他又哭又骂,只气得万震山与戚长发满腔怒火,又不敢与他争吵。

  万震山对着风逸一脸愤然道:“这一切都是你捣的鬼,对不对?”

  风逸呵呵一笑,双手按在万震山与戚长发肩膀上说道:“我再问你们一句:梅老先生是不是你们害死的?若是应了,我还能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若是不应,呵呵……”

  笑着运起神照功,霎时之间,万震山与戚长发全身犹如堕入了一只大火炉中,似乎连血液也烧得要沸腾起来,片刻也难以抵受。

  可想到这罪行要是认了,死固然是惨,都连人都不用做了!

  戚长发更是后悔极了,他这算什么?

  跋山涉水来赴死神之宴吗?

  戚长发颤声说道:“你以力相迫,想听什么做不到,又何必费事,杀了我们也就是了!

  不过,我总算想明白了,言达平为何要害我等背上这不孝不义之罪,他定然是受逼不过,被你施了手段,才在天下人面前胡言乱语的吧!”

  众人“哦”的一声,齐向言达平望去。

  就见言达平面如死灰,风逸瞥了他一眼,手掌从两人肩头提起,微微一笑道:“好啊,言二师兄,当着众位光明磊落的豪杰,你就说说。究竟是我无中生有,以力相迫,还是你们的确做了弑杀师父之事,天地不容!

  你言二师兄是自我悔罪,前来揭发呢?”

  感谢“阿喵家的猫”书友打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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