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自然知道那两块断龙石重逾万斤,当年王重阳构筑此墓之时,合数百人之力以巨索拉扯,方始安装完成,而断龙石既落之后,不能再启,入墓甬道更是狭窄,只容一人通行,纵然摸到堵塞了墓门的巨石,一个人不论力气多大,终究抬它不起。

  纵然能用炸药破石,无论是一次还是多次,可等炸毁这重逾万斤的两块大石头,墓道受到震荡,也难免坍塌。

  所以王重阳这一手,就是抱着死不出古墓的决心。

  李莫愁咽了口唾沫,颤声道:“你另有出去的法子,是不是?”

  小龙女心平气和的道:“师姐,断龙石一旦放下,我们都出不去啦!”

  李莫愁银牙紧咬,眸子里透出慑人寒意,目光转向风逸,叫道:“你就是看,现在满意了吧,我们都出不去了!”

  “你吼什么?”风逸笑道:“我们都是有所求而来,这就是代价!

  好在我有凌波相陪,还有伱这大美人,我觉得挺好。”

  洪凌波转眼望来,倏尔泪盈双目,身子微微发抖。风逸与她四目相对,说道:“你怕吗?”

  洪凌波咬了咬嘴唇,颤声道:“我怕!”

  风逸道:“跟了我,这种事可是常有……”

  洪凌波摇头道:“我本来很怕,可有你在,我就不怕啦!”

  风逸微微一笑:“好!”

  李莫愁恨恨道:“哼,口是心非!”

  风逸眼里掠过一丝寒芒,漫不经意道:“口是心非总比你嘴上强硬要好,你是不是又败给你师妹了?”

  李莫愁心一沉,厉声道:“我怎么败给她了?她那徒儿刚才说的多好,如今却将断龙石放下,自己……”

  突听一声:“姑姑!”杨过如风窜进,叫道:“姑姑,过儿来了,你再也赶不走我了!”

  李莫愁不禁一呆。

  小龙女浑不料杨过竟然没听自己话,又跑了进来,一时间惊喜交集,激动过度,险些又要晕去,冷得浑身发抖,忽从小腹蹿起一股热气,

  小龙女正觉奇怪,那道热气如电一般贯通周身,在丹田一转,身子不冷,还觉浑身轻快,身子一晃,一挥手。

  “啪”的一声,正中杨过脸颊,喝道:“过儿,你敢不听我的话!”

  李莫愁洪凌波见她身手奇快,苍白面孔反而隐现红晕,大有内息充盈之相,不由暗想:“他只是随手施为,就让她活转过来。这样的人,被断龙石困住,真是可惜了。”

  杨过只觉得眼前金星乱迸,立地一转,向后跌倒在地,可他非但不怒,反而惊喜不胜,欢喜道:“姑姑,你好了,我不是在做梦吧?”欲要挣起,又觉浑身无力。

  他为小龙女输血,失血过多,自然没能恢复。

  “杨过!”洪凌波冷不丁说道:“你姑姑的命都是我相公救的,你还不将断龙石如何开启,说出来!”

  杨过茫然抬头,忽见小龙女眼含泪光,注视自己,“姑姑…”杨过神魂归窍,咕哝问道:“真是他救了你?”

  小龙女轻声说道:“应该是的。”

  杨过看向风逸:“你……”话到嘴边,说不出来,胸中憋闷难言,像是堵了什么,半晌才说:“你刚才为何不救我姑姑?”

  他与小龙女本就说好了,如果风逸可以救了小龙女性命,就不留风逸在古墓的,可现在已经迟了。

  风逸看向小龙女,见她神色淡漠,笑道:“这叫此一时,彼一时。刚才我说了,我身在险地,生怕救人,被暗算。

  可刚才,感觉你们师徒两,能够舍己为人,值得敬佩,不会无故害人。

  我便愿意尝试一下,毕竟我这人虽然不信爱情,可对于真正的爱情,我还是持肯定态度的,这是很可贵的,值得我卖一次命。”

  小龙女默然不语,李莫愁冷笑一声,道:“我看你是另有所图吧!”

  “当然!”风逸淡淡道:“我若无所求,我凭什么跟你到古墓?因为你长的好看?”

  李莫愁气的脸色涨红,冷冷道:“杨过,你真将断龙石放下了?”

  杨过冷笑道:“那还有假!”

  李莫愁盯他半晌,忽道:“你既然能活,为什么要回来?”

  杨过与她四目相对,骤然心虚,急忙转过眼去,说道:“我就是要与我姑姑在一起。”

  他刚才跑到墓外,放下断龙石的一刹那,也有过纠结,究竟是一走了之,去享受世界,还是进来陪着小龙女一起死!

  最终他选了后者。杨过又道:“好姑姑,我跟你死活都在一起。我们俩个一生一世要互相照看着。”

  小龙女听他说得诚挚,心中又动真情,身子又冷又热,不禁默然不语,她着实觉得莫名其妙。

  殊不知风逸将神照真气打入小龙女体内,可她那会浑浑噩噩,不得自知,唯觉精气充沛而已。但方才她气急之下,一动感情,又浑身发冷,这神照功却是天下第一流的内功,寒气忽来,顿生感应,这情形就如一块寒冰抛入了热碳中,当即烟消云散。

  但如此大热大冷,事后必然大病一场,甚至从此留下病根,遇到情绪波动,吐血不止,也大有可能。

  可小龙女练功受伤,并非风逸导致,她的以后,风逸也管不了。

  毕竟他总不能像给李莫愁一般治伤。

  李莫愁微露恼色,一字一字道:“那你是为了她,死也甘心了?”

  杨过转眼望去,见小龙女正定眼望着自己,就想要站直身子。

  风逸也见小龙女满含忧愁,专注之甚,仿佛通身的魂魄精神全都倾注在杨过身上,除此之外,无暇分出一丝半缕。心知她也希望杨过能为自己破了誓言。

  杨过虽不知什么誓言,却觉得自己回答这句话,得站直了身子,奋力一撑,颤巍巍站起来,两手扶墙,双腿犹自阵阵发抖,嘴里却笑道:“正是,为了姑姑,死又何惧!”

  李莫愁脸上青气一现,倏地抢上,左手左手斜出,右手食指点他胸口要穴。

  杨过虚弱,又没心反抗,更不料李莫愁来势如此迅疾,

  “铛”的一声,李莫愁左手已将他腰中长剑抢在手里,指住他的咽喉,厉声道:“我只杀一个人。你再说一遍,你死还是她死?”

  杨过朝着小龙女一笑,大声道:“自然是我死!”此时二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不论李莫愁施何杀手,也都不放在心上。

  李莫愁长叹一声,说道:“师妹,你的誓言破了,你可下山去啦。”

  古墓派祖师林朝英当年苦恋王重阳,终于好事难谐。她伤心之余,立下门规,凡是得她衣钵真传之人,必须发誓一世居于古墓,终身不下终南山,但若有个男子心甘情愿的为她而死,这誓言就算破了。

  不过此事决不能事先让那男子得知。

  只因林朝英认定天下男子无不寡恩薄情,决无一个能心甘情愿为心爱的女子而死,王重阳英雄侠义,尚自如此,何况旁人?

  日后倘若真有这样的人,那么她后代弟子跟他下山,也不枉了。

  李莫愁比小龙女早入师门,原该承受衣钵,但她不肯守那终身不下山之誓,是以后来反由小龙女得了真传。

  小龙女本来冷傲绝情,此时不知怎的,听了杨过这几句话,不由心事如潮,但觉胸口热血一阵阵的上涌,咬着嘴唇道:“过儿,你怎么这样傻?”她眼神似喜似悲,鬓生微汗,面色白里透红,艳若桃。

  她也感觉自己如今心里仿佛装了一把火,待欲运气克制,总不能平静,不禁暗暗惊异,自觉生平从未经历此境,想必是重伤之后,功力难复。

  她却不知以静功压抑七情六欲,实系逆天行事,并非情欲就此消除,不过严加克制而已。她此时已年过二十,突遭危难,却有个少年男子甘心为她而死,自不免激动真情,有如堤防溃决,情意如潮,诸般念头纷至沓来。

  杨过见她眼波流动,双颊潮红,神情激动,胸口不住起伏喘气,只道她伤势又发,也不顾李莫愁的长剑,急道:“姑姑!”

  杨过轻轻搂住了她,轻拍她背脊,小龙女道:“好罢,咱两个便死在一起。”

  铛啷啷,李莫愁面如土色,长剑落地。

  “好,好,好……”风逸轻轻拍手连叫三个好字,说道:“我一生听过的爱情故事,多了去了,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亲眼见到什么是生死相依,你若不离,我便不弃的爱情童话。真是不虚此行啊!”

  风逸早就知晓古墓派的规矩,自己目的是为了弄点武功秘籍,至于什么小龙女,就是看看她有多美而已。

  若说对她动心,跟她发生点什么,风逸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女子行事自我,又极为敏感,一句话不对,就跑路,从不交流,他从心里反感这种做法。

  像杨过一样,满世界找老婆的遭遇,书中轻飘飘一句话,说他昏昏沉沉走了不知道多久,但在现实中,走上几百里都挡不住。

  故而风逸即让李莫愁伤不了小龙女杨过,也不帮助他们脱离生命危险,就是想等两人被逼入绝境,放下断龙石,互相表了心意。

  自己又能自然而然拿了好处,这就叫各取所需,互不相欠,什么时候都不亏心!

  风逸又叹了口气,幽幽道:“李莫愁,你这次可不输的彻彻底底了吗!”

  杨过小龙女听他说出这句话来,均是一呆,李莫愁眼见杨过这般诚心对待小龙女,不由得又羡慕,又恼恨,想起陆展元对自己的负心薄幸。心中也有一丝恼恨,杀了杨过,要师妹也享不到真心情郎之爱,可又想到风逸。

  当日自己什么丑态、窘态都被这臭男子瞧了去了,今日又是不顾他的阻拦,满怀信心跑来古墓要与师妹比个高低。

  谁知又如风逸所说,一败涂地,那若是杀杨过,那算什么?可不又输一阵吗?

  她骄傲自负,自以为无论容貌本事,在当代女人中都是翘楚,但何沅君那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贱人,却偏生霸占了自己心爱之人,自己气愤不过,迁怒于人。

  风逸才以此看不起自己,这一点,她感受的极为清晰,如今要是再失去了气度,在他眼里,那句陆展元不要你,再对也没有了,可不成真了吗?

  霎时间,李莫愁一颗心好似被人拧成一团,浑身血液时冷时沸,眼眶又酸又热,几乎便要涌出泪来。

  李莫愁转了数个念头,注目小龙女,蓦地问道:“师妹,你已嫁了他么?”

  小龙女道:“不,他是我徒儿。”

  李莫愁大是奇怪,摇头道:“师妹,我瞧瞧你的手臂。”伸出左手轻轻握住小龙女的手,右手捋起她衣袖,但见雪白的肌肤上殷红一点,正是师父所点的守宫砂。

  李莫愁暗暗钦佩:“这二人在古墓中耳鬓厮磨,居然能守之以礼,她仍是个冰清玉洁的处女。”当下卷起自己衣袖,一点守宫砂也娇艳欲滴。

  风逸就见两条白臂傍在一起,煞是动人,心下暗叹:“一个被痴情种破了,一个痴情种又没人破,最终葬生火海,可惜了!”

  李莫愁则是想着自己是无可奈何,才守身完贞,师妹却是有男子心甘情愿的为她而死,仍旧守身如玉,难易之别,大相径庭。

  想到此处,不禁长长叹了口气,放开了小龙女手臂。说道:“师妹,我这辈子,终究是什么都没得到!

  你从没下过山,不知世上人心险恶,似杨过这等情深义重的男子,普天下再难找出第二个来。

  今天败给你我服了,我也不跟你斗了,玉女心经我也不要了,跟你陪个不是了。”

  她在情场中伤透了心,悲愤之余,不免过甚其辞,把普天下所有真情的男子都抹杀了。

  风逸对此倒也认可,不禁点了点头。

  因为这种可以交托性命的爱情故事,他听的多了,却从未亲眼见过。

  就是丁典与凌霜华的爱情,他也没有见到这生离死别,一个照顾一个的一幕。

  而他两世为人,既没有愿意为哪个女人而死的心,也没见过哪个女人愿意为了自己死的景象,所以在他这里,不相信爱情。

  就是面对洪凌波,实际上只是生理需求作祟罢了,真要有爱情,风逸自己都不信。

  只是刚才洪凌波说她不怕与自己死在一起,让其心里多了几分感动而已,想着日后怎么多给她点好处。

  李莫愁此举,却让小龙女大出意外,她素知师姐心高气傲,决不肯向人低头,这句话不知是何用意,淡淡的道:“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各行其是,那也不用赔什么不是。”

  李莫愁道:“师妹,你听我说,我们做女子的,一生最有福气之事,是有个真心的郎君。

  古人有言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做姊姊的命苦,不用说了。

  这少年待你这么好,你其实什么都不欠缺的了。”

  小龙女微微一笑,道:“我是很开心啊。他永远会对我好的,我知道。”

  李莫愁立起艳羡之念,想起自己的不幸,缓缓的道:“小师妹,你一生便住在这石墓之中,跟你熟识的男子也就只他一人,却不知世上男人负心的多,真正忠诚对你的只怕半个也没有!”

  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向风逸与洪凌波瞟了一眼。

  洪凌波双目潮红,望着风逸,流露询问神气,她不禁想起了风逸在山下说的那句“狗屁的爱情”。

  风逸不想听李莫愁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却见洪凌波神色不对,心中不禁想到:“这女子看来也是敏感的不行,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我本来有个相好的男人,他对我说尽了甜言蜜语,说道就是为我死一千次一万遭也没半点后悔。不料跟我只分开了两个月,他遇到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立即就跟她好得不得了,再见到我时竟睬也不睬,好像素不相识一般。我问他怎么样?

  他说道:‘李姑娘,我跟你是江湖上的道义之交,多承你过去待我不错,将来如有补报之处,自不敢忘。’

  他居然老了脸皮说道:‘李姑娘,下个月二十四日,我在大理跟何姑娘成亲。那时你如有空请你大驾光临来吃喜酒。’

  我气得当场呕血,晕倒在地。他将我救醒,扶我到一家客店中休息,就此扬长而去。”

  这些年来,李莫愁时时刻刻在回想当日陆展元对她所说的言语,复述其当年对她所说的决绝言语,神情声口,十足十便似出于一个薄情寡义的男子之口,只是加上了极深的怨艾愤恨。

  洪凌波听的心中很是难受,眼前朦胧起来,她用力握紧拳头,指甲入肉,疼痛钻心。她越来越觉的,风逸会成为第二个陆展元。

  风逸察觉到了洪凌波的异样,却没想到她怎么想自己,只以为她是被深闺怨妇的经历给感染到了,心下暗叹道:“自以为出枪如龙,谁知却是一招不慎啊!莫非我还得向她自证不成?闹呢?看来得想个和平分手的法子了。

  以后我还是单人匹马闯江湖的好,女人真特码麻烦!”

  虽说两人已经上过床了,对于洪凌波是大事,风逸却不会为了这件事,困住自己一辈子,他终究具有现代人思维,觉得不合适了,就已经想着离开了,大不了多给些补偿。

  比如武功!

  风逸思忖之时,就听小龙女问李莫愁道:“后来怎样?你就罢了不成?”

  李莫愁冷冷的道:“怎么样啊?男人家变了心,你便用一千匹马也拉不回来!

  就算你把钢刀架在他头颈里,逼得他回到你身边,他虚情假意,跟你言巧语的再骗你一阵,你又有什么味道?

  世上的男人,个个会喜新弃旧,见异思迁,就算你是天仙化人,千娇百媚,也终究不能让他永永远远对你真心诚意。

  小师妹,这个男人,他真正肯为你死,这样的男子,我朝思暮想,只盼有幸遇到一个。他是白痴也好,是丑八怪也罢,我都真心真意的待他。

  师妹,你却遇到了,你真好福气!

  我不羡慕师父传你玉女心经,只羡慕你遇到这样一个好徒儿!”

  风逸听的不禁有些汗颜,他再反思自己,是不是喜新厌旧了?

  杨过大声道:“李师伯,我遇到这样的好师父,我才是运气好呢!”

  李莫愁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个运气都好,就可惜你们年纪轻轻,终身就得住在这暗无天日的古墓之中,再也见不到外面的世界了。你将来会后悔的。”

  杨过大声抗辩:“决计不会,决计不会!我若有半点后悔之心,让她一剑斩死我好了,我决计不逃!”

  小龙女温柔亲切的看向杨过,慰抚他道:“过儿,你别急,我相信你和我在一起,永远不会后悔!”

  杨过伸出手去,握住她手掌。

  两人手掌相接,登时心灵相通,深知此生此世,互相决不相负。

  两人相望,石室中虽亮光不足,也感到有如说了千百句言语,互证情意,决无他日变心之虞。

  李莫愁叹了口气,说道:“师妹,你是年轻姑娘,不知人心险恶,那也怪你不得。师姐今天教你一招防身之术。这一招师父不会教你,因为她没出过古墓,她自己也不懂的。”

  小龙女听她说得郑重,凝神倾听,说道:“多谢师姐。”

  李莫愁刚要开口,就听风逸道:“好了,满是怨愤,言不及义,有什么好说的?”

  李莫愁张口结舌,突然间面无血色。

  风逸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情之一物,虽说不可理喻,不可捉摸。

  然而杨兄弟,龙姑娘,你二人能为彼此考虑,愿意为彼此牺牲性命,这便是世间最珍贵的情义。

  毕竟“除死无大事”吗!

  李莫愁为人偏执,遇上一个陆展元,就成了现今这幅样子,你二人不需要去听什么话,更不要去想她的经历。

  她这人具有一往无前的魄力与勇气,却没有适时转弯的智慧。

  她的经历与经验,毫无可取之处。

  因为只有在坚持与变通之间的权衡,才是每个人成长道路上,必须面对的挑战,也是能让人少走弯路,不受心痛之苦的不二法门。”李莫愁双目一红,泪光闪闪,盈盈欲出。

  洪凌波机灵一下,伸袖拭去已经流出的泪。

  小龙女却是极为喜慰,低声道:“那么,有他陪着我一起死,便已不枉了!”

  风逸道:“不要动不动就死,人生在世,可以欣赏不同的风景,与不同的人相遇,你会惊讶地发现,你曾经觉得纠结和烦恼的事情,实际上是微不足道的,谁没有失落和迷茫……”

  说着一指自己身上的断腿:“我一招不慎,险些摔死,可我没有放弃,因为人应该相信自己的能力!”

  说着看向李莫愁:“我说过,你不过是谈了一次失败的恋爱,就怨天怨地,仿佛整个世间都欠了你。

  为什么不想想,你心给了陆展元,若真与他在一起了,身子也给了他,最后分手,你又如何?

  现在你还是清白之身,这不是真正的幸运吗?”

  李莫愁双颊涨红,口唇哆嗦,却说不出一句话,蓦地双眼一红,流下泪来。

  风逸见她落泪,心想:“好了,她毕竟是个为爱痴狂的女人,我又何必在这上面打击她。说道:“你换个角度想想,他不是骗你身子的烂人,不也是证明你眼光很好吗?

  最起码比我强的多,我若是陆展元,遇上当年的你,我肯定先拿了你的身子再说。

  这样一想,他是不是好太多了,还有什么可怨愤的?”

  他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语,杨过小龙女俱是大惊,洪凌波心中忽地一阵凄凉:“我在她心里究竟是什么?”

  却听李莫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自负甚高,并不在意他人褒贬,可风逸在她眼里,乃是当世奇男子,那可真是言如金玉。

  最重要的是,她一直对于身子被风逸又看又摸,说耿耿于怀也好,还是念念不忘也罢!

  终究在她心里有了一个不可磨灭的位置。

  此时听他自认比不上陆展元,李莫愁对他的那些怨恨不但消除无踪,那句拿了身子,更让她觉得开心。

  因为李莫愁觉得,似风逸这种骄傲的人,有这种想法,不恰好证明自己的优秀吗?

  她不信风逸对任何女人都能说出那句拿身子的话来,况且还是当着洪凌波的面。

  小龙女眼见李莫愁从正常到流泪,再到破涕为笑,只是风逸几句话,暗暗纳闷:“这还是我认识的师姐吗?”说道:“师姐,你跟我来,我们去见师父。”说着牵着杨过转身就走。

  风逸道:“走吧,看看你师父也好。”

  李莫愁哼了一声,可心里还是有个声音让她鬼使神差的听了风逸的,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洪凌波又默默跟在李莫愁身后。

  这墓道中没半点光亮,又有机关,李莫愁想着断龙石放下,反正必死,无所谓了,风逸反而步步提防,不敢有丝毫怠忽。

  就见小龙女牵着杨过,弯弯曲曲的东绕西回,风逸走的直是头大,他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不敢轻举妄动,若没人带路,让自己没找到之前,估计就得先饿死。

  小龙女走了半晌,推开一道沉重的石门,从怀中取出火折打着了火,点燃石桌上两盏油灯,几人四下里张望,不由得打个寒噤,

  只见空空旷旷的一座大厅上,并列放着五具石棺。

  凝神细看,见三具石棺棺盖已密密盖着,另外两具的棺盖却只推上一半,也不知其中有无尸体。

  李莫愁在古墓里长大,却也从未来过此处,小龙女指着右边第一具石棺道:“祖师婆婆睡在这里。”指着第二具石棺道:“师父睡在这里。”

  李莫愁念及先师教养之恩,心中极是伤感,她本来觉得师父偏心,可从得知师父之死,全是因为自己。

  而这也是经过了小龙女亲口证实,她可以不让报仇,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给欧阳锋解穴。

  显然,在师父心里,她不愿相信自己辛苦养大的徒弟,是个叛师逆徒,否则这个想法就不会有。

  当下跪地给师父磕起了头,洪凌波见状,颇为尴尬,看向风逸。

  风逸微一颔首:“死者为大,你与李莫愁师徒一场,应该的。”

  说着他与洪凌波一道跪了下来,磕了个头。

  这举措让小龙女、李莫愁、杨过均是一呆,但随即明白,这是因为洪凌波。

  但风逸却是为拿古墓中的武功,求个心安,毕竟这里林朝英也在,这头就是自己付出的价钱。

  小龙女伸手指向第三具石棺,道:“孙婆婆睡在这里。”

  又指着两口棺材,说道:“师姐,师父料定你会回来,所以才这么安排,你先选一口睡吧!”

  说着又看向风逸与洪凌波:“你们两个与过儿,就没有棺材了,我师父应该没想到。”

  风逸听她漠不在乎的谈论生死大事,着实佩服,起身笑道:“你师父没料到我会来。可我却料定这古墓另有出路。”

  “什么意思?”李莫愁问道,看了看风逸,目光落到了小龙女脸上。

  杨过也回望于小龙女,眼里泛起神采。

  一个人以为自己必死,却又能活,那么也都不想死了。

  小龙女淡淡道:“师姐,你也知道,断龙石落下,可能出去?”

  “风逸?”李莫愁皱眉,意示询问。

  风逸道:“这活死人墓,是不是王重阳修的?”

  小龙女点头说:“正是王重阳,当年他比武不胜,输给了我祖师婆婆。

  师姐,你们交情不浅,这没告诉他吗?”

  李莫愁满是疑问,说什么?

  我什么告诉他?

  “风逸,”李莫愁笑道,“你该不会从王重阳口里知道的吧?”

  “呵呵。”风逸冷笑一声,说道:“王重阳当年修墓是给自己住吗?”

  “不是!”小龙女道:“他是为了抵抗金兵。”

  “断龙石作用呢?”

  “是为了兵败之时,倘被大举围困,就与对方同归于尽。”

  风逸点点头道:“王重阳那时起兵反金,是想效仿岳武穆,以图恢复中原。

  当了道士,也成天想的就是济世救国安民之道,这样一腔热血,满是雄心壮志的人,岂肯一败之下,便自处绝地?”

  “言之有理。”杨过拍手大笑:“他肯定留下逃生路线!”

  小龙女摇了摇头道:“没有,师父没有说过,有旁的路线,若是有,不会瞒我!”

  风逸道:“或许你师父和祖师婆婆也不知道呢?”

  李莫愁冷笑道:“王重阳既然留下逃生路线,为何不告诉我祖师婆婆,你怕是太过自以为是了吧!”语带讥嘲。

  风逸微微冷笑:“所以,你会失恋,你祖师婆婆武功再高,也同样求而不得!”

  李莫愁瞪着风逸,小龙女道:“什么意思?”

  风逸幽幽道:“我风逸虽不是什么人物,却也知道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都爱面子,尤其在心爱的女人面前。

  你可以捧着他点,却不能一直打击他。

  王重阳与你祖师婆婆虽说没有结成夫妻,可互相有情总是不假,他输给你婆婆让出古墓,本就丢脸,再然后说我自己还预留了一条通道逃命,你祖师婆婆与他争锋相对的性格,还不得以此讥笑,说一句,王重阳,没想到你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啊!”

  众人听得入神,尤其杨过小龙女与李莫愁大致知道王重阳与林朝英的纠葛,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恍然。

  王重阳与林朝英均是武学奇才,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二人之间,既无或男或女的第三者引起情海波澜,亦无亲友师弟间的仇怨纠葛。

  王重阳先前尚因专心起义抗金大事,无暇顾及儿女私情,但义师毁败、枯居古墓,林朝英前来相慰,柔情高义,感人实深,其时已无好事不谐之理,却仍落得情天长恨,一个出家做了黄冠,一个在石墓中郁郁以终。

  此中原由,丘处机等弟子固然不明,甚而王林两人自己亦是难以解说,惟有归之于“无缘”二字而已。

  却不知无缘系“果”而非“因”。

  只因二人武功既高,自负益甚,每当情苗渐茁,谈论武学时的争竞便随伴而生,始终互不相下,王重阳或存容让之心,林朝英却非如此,非得压住王重阳。

  两人相较,终究还是林朝英稍胜,王重阳因始终不甘屈居女子之下,每当对林朝英稍有情意,便即强自抑制。

  后来林朝英更是创出了专门克制全真武功的玉女心经,而王重阳不甘服输,又将《九阴真经》的要旨刻在墓中,都是出于一念好胜罢了!

  所以林朝英以为将他压服,就能当情郎,这纯粹是想错了对象。

  两人为何无缘,众人并不尽知,也不尽懂,杨过却朗声笑道:“风兄见识果然高明,我要是王重阳,本就打输了,更不好意思落人口实了。那以你所见,这逃生通道在哪里?”

  风逸笑而不语。

  他总不能直接说就在这两具空棺材里。

  他之所以先抛出有通道的说法,为的是让小龙女躺棺材,她若不躺,众人四下找寻,自己再恰好找到棺材,如此,显得不那么突兀罢了。

  否则,自己直奔人家的棺材,找到通道,根本无法自圆其说,在这种机关重重的地方,若是惹出变故,终究不好。

  毕竟出墓地图纵然自己看到,也未必能如小龙女一般了解行走路线,这才是最大的根本。

  其中涉及到的方位,不了解古墓构建,想看懂,成费事了。

  小龙女却摇头说:“姑且不说有没有这个通道,我们墓里的粮食,蜂蜜也就够我们用十天的,这墓这么大,恐怕没找到,就得死在这里了,我们还是睡棺材等着死吧!”

  这种愣话,只将李莫愁气得身子发抖,一顿足,转身便走,风逸将她挽住,道:“你去哪里?”

  李莫愁怒道:“她知道古墓所有机关,都不想着找出路,我不得去找吗?难道真跟她一样躺着等死吗?”

  风逸道:“睡棺材等死有什么不好,你先挑一具。”

  李莫愁死死盯着他,咬牙道:“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风逸只是笑笑,懒得分辩。

  李莫愁呸了一声,道:“你也就是嘴上的功夫,也是贪生怕死之辈!”

  风逸眼中光茫剧盛,微微一笑道:“好啊,只要你睡棺材,我陪你睡一具,这不是嘴上功夫吧,也不贪生怕死吧?”

  李莫愁脸色涨红,心中一时喜怒难辨,啐道:“你……你无耻!”

  两人吵着,就听小龙女道:“过儿,你推开这具石棺的盖儿,我先睡了。”

  杨过道:“好!”小龙女察觉他语音中并无伤感之意,微觉奇怪。

  杨过推开棺盖,待她进入,随即跃进棺中,和她并头卧倒。

  小龙女又欢喜,又奇怪,问道:“你干什么?”杨过道:“我要跟你在一起。看那口石棺他们怎么睡。”

  风逸与李莫愁、洪凌波见两人躺进了棺材,心思各异。

  风逸听了半天,也不见动静,心想:“他们要是发现了,应该出句声吧。”想着走了过去,问道:“杨兄弟,你们就这么睡了?”

  杨过道:“风兄,你们去找通道吧,我跟姑姑认命了。”

  风逸探头一看,小龙女已经紧紧闭上了双眼,这里狭窄,他也不好探头进去查看。

  只好拐杖一杵,走向另一具棺材。

  反正原剧情中他们在棺材中发现秘密,也不一定现在睡的还是那具。

  谁料李莫愁身影一晃,推开棺材,直接躺了进去。

  风逸笑道:“认命了?”

  说着将头探进了棺材,他对于李莫愁可没那么多顾及,却见李莫愁定定瞧着自己,神色怔忡,便道:“我找找机关,说不准通道就在这里呢?”正要伸手就要去摸棺材,忽见李莫愁目中精芒暴突。

  风逸一惊,向后跳开数尺,问道:“你要干什么?”

  李莫愁见他如此,撅嘴冷笑道:“你就这么怕我?”

  风逸淡淡道:“不是怕你,是不相信你。”

  李莫愁听得心头一沉,闭眼忖道:“我这一生,陆展元不要我,他又不相信我,我还有什么意思。”

  正想着风逸已经过来,重新俯下身子,说道:“棺材里有什么异样吗?”

  李莫愁闻言一怔,睁开双目,却见风逸正向自己眨眼,不觉好生奇怪:“我这才发现这个秘密,他仿佛早就知道!”

  原来李莫愁在棺盖内侧发现了:“玉女心经,欲胜全真。重阳一生,不弱于人。”的大字,所以那会才下意识面露惊色,风逸却当她要对自己发难,两人的想法纯粹是南辕北辙。

  风逸目光浮动,口中却很是随意道:“这里莫非真有什么异常吗?”

  就听李莫愁轻声道:“你听过玉女心经,欲胜全真,重阳一生,不弱于人么?”

  两人离的很近,她身上淡淡一股清香,吐气若兰,风逸不觉心儿一阵酥痒,心想:“原来这次是被她睡了这具棺材。”

  定一定神,方道:“听意思,都知道是王重阳的话,怎么了?”

  却见李莫愁低头沉吟。

  风逸冷笑道:“你说是不说?”

  李莫愁不答,风逸凝视于她,眉间杀气毕露,就要将她抓出来,自己找。

  李莫愁气道:“喂,臭风逸,你也不问我为何说这句话吗?”

  风逸道:“你若不说,我问你何用?”

  李莫愁气苦道:“好呀,我便不说,你只管杀了我,只是到时别要后悔。”

  杨过、小龙女、洪凌波各自听着二人说话,都是心事如潮。

  风逸瞧着李莫愁,面色阴晴不定,想到五毒秘传,这就差最后一哆嗦了,思忖半晌,终究面露无奈,叹道:“好吧,李仙子,你告诉我吧。”

  李莫愁听他叫自己李仙子,更是不高兴,哼了一声,道:“你刚才杀气腾腾的,我偏不告诉你。”

  风逸哼了一声,直接俯身,啪的一掌击下,李莫愁正要遮拦,不防棺材狭窄,手不灵便,风逸身手之快,更是电不及发。

  这一掌有意无意,竟然按在她胸前“神封”穴上。

  饶是风逸不是第一次,也只觉入手绵软,心头剧跳,李莫愁手不及动,便觉胸口窒闷,双颊涨红,抬头怒道:“你好不要脸!”

  话没说完,已经被他从棺材拖了出来。

  风逸哼道:“谁让你不听我话!”

  说着将她丢给了洪凌波,自己跳进了棺材。

  杨过小龙女身在棺材,都听出了两人动静,两人面面相觑,浑然不知风逸与李莫愁是在做什么。

  惊疑之际就听风逸幽幽道:“好一个重阳一生,不弱于人,龙姑娘,快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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