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楚鹤川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王继福交代,陷害宋将军的事情,是康王联合外邦一同算计的。”

  说完这话,邓英也有些担忧了。

  楚鹤川为了宋妙元做的这些事情,他都清楚。

  可谁也没想过,这事情背后会牵扯到敌国。

  “侯爷,您别怪属下多嘴,想为宋家翻案,确实不容易。”

  “我们不如现在就……”

  楚鹤川打开房门,神情严肃的看向话说了一半,还张着嘴的邓英。

  “来不及了。”

  邓英愣了一下,“您说什么?”

  “我说来不及了。”楚鹤川说着,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角。

  “这次的事情你还没明白过来吗?”

  他放下手,眼神也变的犀利了起来。

  “康王请我去望仙楼,之后我又拒绝了他去花楼的邀请,随后商队就出了问题,还要我这个当家人亲自出面才能解决。”

  “现在不是侯府想不想掺和康王的事,而是康王想要拉拢侯府的事。”

  邓英的表情变了又变,“那我们……”

  “只能先虚与委蛇。”楚鹤川说道。

  先是给了孟氏五万两银,然后又将消息透露给了他。

  再是请他吃饭拉拢他。

  看这样子,侯府他是势在必得了?

  宋妙元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夏春就去请楚鹤川过来了。

  看到楚鹤川,宋妙元鼻子一酸,竟是险些落下泪来。

  “夏春说你退烧了,我已经让邓英去请章神医了。”

  楚鹤川说着,就坐到了床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宋妙元,就好像她下一刻会消失一般。

  宋妙元吸了吸鼻子,收回快要涌出的泪水。

  弯起唇角笑了笑,“我无碍的,你也晓得,我身子一向弱,往年冬日里总是要病个几回,今年才这一次,已经好很多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楚鹤川心里明白,她到底是因何而病的。

  看着她苍白的笑容,楚鹤川再一次在心里暗恨自己没有本事。

  若他有官在身,若他有足够的权,那他就能护住宋妙元,就能护住宋家,就能……

  罢了,现在想这些又有何用?

  “鹤川,康王此人阴险狡诈,又极会隐藏,侯府万不可与他沾上关系。”

  想到那日收到的消息,宋妙元不得不出声提醒道。

  楚鹤川认真点头,“好,我知晓了。”

  “严家,若是能不来往,便不来往了吧。”她又说。

  楚鹤川依旧是点头,“好,我听你的。”

  “另外还有……”宋妙元又要说,却被楚鹤川打断。

  他掩住宋妙元的唇,“怎么有这么多话好说?你才刚好,多歇着,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你慢慢说,我听着。”

  宋妙元点点头,微微阖上眼眸,靠在楚鹤川的怀里。

  不一会儿夏春就带着章神医进来。

  把了脉,看了脸色,章神医又开了几副药,这才离开。

  楚鹤川扶着宋妙元躺下,自己则是在她屋里的桌案旁看起书来。

  喝了药,宋妙元的脑子又昏沉沉了起来。

  隔着纱帐看着那边正在看书的楚鹤川,宋妙元心里一阵刺痛。

  她与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楚鹤川的身上,背负的是侯府的将来。

  而她的身上,则是宋家百余条性命。

  此刻的她,不愿意拖累侯府。

  一如先前在大雪中拒绝楚鹤川的那样。

  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

  闭上眼,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隐入软枕。

  宋妙元的病终于是好起来了。

  等到她能下床了,竟是已经到了年关,处处都是喜气洋洋。

  “明日便是除夕了,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出门转转。”楚鹤川柔声说道。

  宋妙元抬眸看他,却是摇了摇头,“用不着这么麻烦。”

  楚鹤川弯起嘴角,“听我的,去换衣裳。”

  看着他发亮的眼睛,宋妙元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却还是听话的换了一身出门的衣裳。

  为了抬气色,夏春还特地给她挑了一身红。

  就这样跟着楚鹤川出了门,马车一路走着,就到了天牢外。

  陆昭已经跟守门的狱卒打点过了,楚鹤川帮着宋妙元带好了帷帽,遮住了脸,这才带着她进了牢里。

  这里与她上次来时并无什么区别。

  哪怕天气严寒,关在牢里的人却只有一床薄被。

  “爹!”

  宋妙元看着端坐在牢里的人,眼泪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她伸手握住了宋元柏的粗糙大掌,一向温暖的手,此刻却犹如冰块一般,寒意直到她的心里。

  看到宋妙元,宋元柏扬起笑容来,“元儿怎么来了?”

  “明日除夕,我与妙元不便来见岳父,只能今日来了。”

  楚鹤川说着,拿出两块暖玉递了进去。

  宋元柏皱眉看着他手上的东西,然后摇摇头,“这我不能要,你拿回去。”

  “岳父,这是小婿的心意。”

  他说着,眼睛看向那裹着薄被缩在角落里还不住发抖的人。

  “岳父便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岳母想想,外面大雪纷飞,这牢里也是阴冷,您熬得住,岳母呢?”

  听到这话,宋元柏扭头看向角落里的妻子,心里也是一痛。

  “爹,你就收下吧。”宋妙元劝道。

  “皇上已经下旨,重新审理宋家一案,相信我们会有沉冤得雪的一日!”

  宋妙元说着,拿起暖玉又往里伸了伸手臂。

  “爹,你和娘一定,一定要等到那日才好!”

  或许是这句话让宋元柏又燃起了希望,他抬头看着牢房门外的宋妙元和楚鹤川,终究还是伸手接过了暖玉。

  他缓缓转身,朝着妻子挪了过去,姿势艰难。

  宋妙元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曾经驰骋疆场的大将军,现在却连几步路都走的这般艰难。

  等到离开天牢,宋妙元的眼泪还是止不住。

  “好了,不哭了。”

  楚鹤川出声安慰道,“你方才不也说,总会有沉冤得雪的一日么?”

  “你让他们一定要等到那日,那你也要等到那日。”

  说着,他将人搂进怀里,“等到那日,我们一起,光明正大的来接岳父岳母!”

  宋妙元靠着他的胸口,点了点头,“好。”

  这一日到底何时才会来?

  又或者,永远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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