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是想去找不快。

  只是眼下她被禁足,牵机索十五日之期将到,她必须去找柳依眉。

  祈福日,是一个绝妙的好机会。

  可楚鹤川拒绝了。

  如此一来,她该如何才能出去?

  宋妙元面露愁色,不免有些伤感。

  想要活下去,她就必须借这次机会拿到解药。

  “小侯爷可在院里?”

  她犹豫半晌,张口问道。

  夏春心盛,惊喜的往前凑了凑,“宋姑娘找小侯爷作甚?”

  “近日我梦魇难消,常睡梦中惊醒,疲累不堪。”她随意扯了道谎,观察着夏春的表情。

  “竟有此事?”

  “都说祈福能消灾解困,或许宋姑娘该去转一转。”夏春抿抿唇,当即换了说辞。

  宋妙元倾身,“劳烦你向小侯爷知会一声。”

  需得了楚鹤川的应允,她才好出去。

  夏春愿意代劳,可楚鹤川却叫人难以捉摸。

  当天下午,夏春垂头丧气来到她院里时,她已经知道了楚鹤川的态度。

  早有预料。

  但这一线生机,她必须抓住。

  日短夜长,渐入深夜。

  屋顶上的箭羽久困不眠,只打哈欠。

  忽然,他听到一声“吱呀”的开门声。

  那声音很是微弱,却还是让他细致的察觉了。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视线所及之处,缓缓走出来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袭白色衣袍,破头散发,在院中乱晃,口中还念念有词。

  箭羽搓搓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这东院里……闹鬼了?

  心跳加快,扑腾扑腾瞬间点燃了他的脸,一时神志不清,他又往前凑了凑。

  恰逢那人转身,苍白的脸被月光映照的更白几分,他惊叫一声,直接从屋顶上掉了下来。

  门外的侍卫听到动静,赶紧进门查看,一入门就瞧见地上躺着两个人。

  箭羽疼得呲牙咧嘴,仍旧好奇的往那白衣人身上看。

  侍卫察觉不对,撩开了那人的头发。

  “是宋姑娘?”

  ……

  胥止院里,楚鹤川身披外衣坐在案几之前,眼底疲惫。

  箭羽捂着胳膊说着今夜见闻,还添油加醋的说得更惊悚了几分。

  身后的侍卫连连点头,楚鹤川烦得直按额头。

  “你们说,她梦游?”

  他只在书上看过这种……症状。

  “只今夜一次?”

  箭羽闻声略作思索,旋即摇了摇头,“昨日我也听到些奇怪的动静,只是片刻便消失了,不知是不是她夜里梦魇。”

  楚鹤川简直一个脑袋两个大,好早管家腿脚快,紧赶慢赶的把府医给请了来。

  “侯爷,侯大夫来了。”

  话落,白发苍苍的大夫躬身进门,困倦无比却要强打着精神。

  “侯大夫可知梦魇如何医治?”

  楚鹤川也懒得拐弯抹角了,开口便将人问了住。

  侯大夫擦擦眼,终是清醒了不少,“所谓梦魇,更多是心病。”

  “患者思念成疾,又或是去过阴气重的地方,容易沾染邪祟。”

  “只是如此种种,都不是开些药能医好的。”

  侯大夫也是聪明,不轻易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不过楚鹤川关注的不是这个。

  “那该如何治?”

  万事不合理之处,皆该有治理的法子。

  “心病自医,散散心或许能好。”

  “若是染了邪祟,那就得求高僧点化一二了。”

  此言落,管家灵光一转,“正巧后日乃祈福日,不若让宋姑娘一同前去?”

  这提议不错。

  只可惜楚鹤川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细想来,若她真的梦魇,倒也可以请了高僧来相看,可以她的身份,加之她的所作所为,楚鹤川实在不愿给她如此“殊荣”。

  通房而已,何必那么在意。

  “那便让她去。”

  翌日清晨,宋妙元便收到了这个消息。

  楚鹤川同意她随侯府女眷前去祈福,只是,安排了苏嬷嬷随身跟着。

  她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想监视。

  无所谓,能出去见柳依眉,就已经成功了第一步。

  往后两天,毒素渐渐隐起,虽然没疼到无法呼吸,但她依旧每日疲累,似乎在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

  转眼到了祈福日。

  侯府门前排出长队马车,她由苏嬷嬷引着走到第二架马车前,正欲提裙上车,便听到一阵尖锐的声音。

  “你是何人,也敢坐我的马车?”

  宋妙元闻声回眸,目光落到不远处的粉衣女子身上。

  她挽着妇人发髻,眉眼清秀,长相说不上丑,但五官凑在一起,总给人一种无法舒展的感觉。

  这应是已经出嫁的“楚家大小姐”楚溪。

  “这是你的马车?”

  寻常马车而已,既没写着名字,也没镶着金玉,她是如何看出来的?

  “废话!”

  “你一个通房,该去队尾侯着,谁准你往前来的?”

  楚溪开口丝毫不讲情面,站在一旁的苏嬷嬷都有些难堪。

  “宋姑娘是侯爷院里的人,怎么也轮不着大小姐来管。”苏嬷嬷沉闷开口,替宋妙元打抱不平。

  可宋妙元不甚在意。

  总归她出来一次不容易,离这个跋扈的女人远点,才是正事。

  “无妨,我去队尾好了。”

  示弱的客气话一出,传到楚溪的耳中,她脸上嘲讽更深了几分。

  手一伸,挡住了宋妙元的去路。

  “你该向我行丫鬟礼。”

  “还有你,胥止院的人,都这么没规矩么?”楚溪天不怕地不怕,眼神一斜甚连苏嬷嬷也给捎带上了。

  气氛有些紧张,也略有些尴尬。

  “我在侯府三十多年,还没见过哪个小辈让我行礼,楚小姐,你真是好大口气。”

  苏嬷嬷是楚鹤川的奶娘,又是胥止院的管事,一向是连孟氏都要尊她几分,不成想这楚溪不顾死活,竟把威风刮到了她的头上。

  楚溪只冷哼了一声。

  “楚鹤川半死不活,你们胥止院能蹦跶几日?”

  “你若心眼儿足,就该拎得清谁轻谁重,不然,等那病秧子死了,你们又该投靠谁?”

  楚溪话里话外都是嘲讽,几句话说得苏嬷嬷脸都绿了。

  双方对峙,气氛怪异。

  “溪儿,住嘴!”孟氏急慌慌的走出来,低声喝住了楚溪。

  她不服气的回眸,“我教训下人而已,娘是想袒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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