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命昭唐 第314章 蝶恋花

小说:上命昭唐 作者:控制变量法 更新时间:2025-04-06 00:24:31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关外,大漠。

  数百匹青海黑马飞驰而过,卷起纷纷黄沙。

  穿过黄沙,回鹘骑兵猛然打停,数百骑盘旋叫道:“前头便是归义军领土,走不得了!”

  为首士人黑幞绿衣,重重踩蹬,

  坐骑几个打转,在黄沙上留下几圈蹄印,回头喝道:“瓜州?!”

  “没错!”回鹘统领吼道:“俺们和敦煌贼厮杀多年,过去就是死。崔君保重,俺们这便走了!”

  “你自去!”崔玄一甩马鞭。

  只留下崔玄十几骑在夕阳红霞里面面相觑。

  “…………就靠我们十三个人,出使?”

  “回鹘蛮子这就跑路了?!”

  “入娘的,十三个手无缚鸡的士人在异域走单骑,怕是出不到百里便让人杀了!回鹘人只把俺们送出玉门关,郑延昌却为何提前不说?以为俺们是九卿,是苏荣,走一万里也没人敢动?郑延昌!我入你亲姨母!荥阳郑氏,果然没一个好货!”

  “不去了不去了!俺们文官的命虽不值钱,却不是这老狗执政的张本!”

  在这一刻,十几人都忘了身份,只是破口大骂。

  “都住了!”杜狐一声暴喝:“听崔玄说话!要进要退,等崔玄决断!”

  杜狐身家显赫,远过崔玄。谁不知道他是故太尉之侄,韩偓对他也是器重三分。他这一叫,众人这才愤愤闭嘴,只是沉着脸看着崔玄,仿佛只等崔玄一说完,他们就要拨马东反。

  崔玄咕噜噜喝了几口水,同样只是看着一行人:“…………不去?我辈是使者,身份不脱,生死作为,天经地义第一要为的是朝廷!你们想的是自己安全,我的任务却在西域,收复心切!要就此分手,就是俺一人西游,也要去敦煌对张承奉下通牒!”

  一句话,让众人又发出更激烈的声浪。

  “…………使者固然,却非送死!俺们要真怕死,岂会在尚书省宣誓,领受旨意?”

  “回去,到甘州暂驻!回禀朝廷,请圣帝派护送人马。”

  “一人西游?你真当是你玄奘?西域乱成什么鸟样,你心里没数?”

  杜狐在混乱当中,只是不住打着手势,让众人不要骂人。崔玄一声不吭跳下马,朝一人走去。场中叫嚷稍息,只是看着他们俩。崔玄走到那人面前,一把拉下马,就一巴掌抽了

  “崔玄!”那人沧浪拔剑,被杜狐一把抱下,拦在一边大骂。

  崔玄只是蔑视着这人:“我们是去下通牒,谈得好,张承奉率土入朝,谈不好,最坏不过死一批使者。派护军,一言不合得死多少?还回驻甘州…………俺们耽搁起几月,朝廷行?况且留下这么番面貌,你还想有什么仕途。怕死,怕死你出什么仕,当什么官!直娘贼的俸禄官服权力白给你使,女人钱财白给你搞!要是就这么点胆量,你就不配在这乱世为官,生存!”

  他转头向西,大声道:“当初吐蕃三天两头就杀进来打草谷,各人祖宗晓得什么遭遇。西域沦陷百五十年,现在你们都没有孤身西出的勇气,收复失地的死志,后人后代皇帝就有了?去你娘的吧!”

  “…………西出万里,日月所照,都是圣唐土地。我辈士人,不为国经营民生,扫除寇仇,还能干什么?想想艰难以来,死的那么多大好子弟!”

  众人皆是沉默。

  崔玄只是恶狠狠的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的那人:“论官俺在门下,论资历俺史官出身。论门第你他娘一个寒门。你一个监察御史,管管京官也就罢了,别对俺指手画脚。以后俺做什么决定,你别说话!你要知道,你前途好坏,有的是俺谗言的空当!滚!回去找吴公度哭去!”

  他返身上马,拔剑指着西方:“…………俺要西游!俺要作为圣唐西征之军复仇之战的趾高气扬的先锋!告诉西域寇仇,化外遗民,圣唐回来了,帝国再临了!你们跟不跟,随你们的意。我只管功名险中求,盗匪?呵呵,俺的刀也是喝血的!”

  说完,谁都不看,抽鞭就走:“掣!”

  众人目送着崔玄的背影,看着他遁入风尘。

  天宝之变,半壁江山尽作胡语。十几帝百五十年来,所复不过三州七关。圣帝西征,止步金城…………而现在,这个崔玄,只身而西。杜狐缓缓回头,扫视了同行们一眼,低声道:“我可不是你张十六,一辈子拿顶撞上官当饭吃。回去转告郑相,崔君和我,西使去了!”

  余者静默一下:“算球算球,走!”

  “怎么又来了?”崔玄回头看。

  说罢,飞出两卷黄筒,杜狐与张观身手灵敏,马一扬便抓在手里。

  “就此兵分三路!杜狐,你领四人护送诏书去于阗面见尉迟王,命他对归义军施压,切割利害!张观,你领五人去楼兰找仆固俊。若有差池,你们便不必回来了,死了也罢!”

  杜狐紧握诏书,血气翻腾:“据郑相所言,尉迟王与归义军是姻亲联盟,如何肯听?”

  “你放心,尉迟王肯定奉诏。”崔玄道:“这点利害看不开,于阗国哪来的千年传承!”

  “也罢!”杜狐收好诏书,身形一闪,跃马西南。

  其后四马飞奔跟上,迅速消失在大漠里。

  “你就两个人去敦煌?”张观确认道。

  “就剩一个许著作,你也想要走?”

  “哈哈哈!”张观大笑:“苟全性命于乱世,努力闻达于君前,你够狠!一路顺遂!回头咱们长安见,不成黄泉见!有个什么鸟打紧!”笑罢,拨马而北:“山川依旧,几度春秋!”

  乾宁四年三月初六,圣唐使者,已经马踏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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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牙催拍燕飞忙。一片行云到画堂,眉黛促成游子恨,玉容初断故人肠………”

  婉丽歌声响彻湖畔。

  盘根老树下,圣帝窝在藤椅里,又一次钓起鱼,听起了小曲。他最喜欢听这首《貂蝉歌》了,还非得崔玉章这个辣妹夹着嗓子演唱。

  甜妹小崔素素乖巧地坐在大崔对面,鼓瑟吹笙。

  朱邪吾思被他搂在手湾里,衣带渐宽,锁骨泛红,默抵肩膀。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再唱完《蝶恋花》,香汗淋漓的崔玉章喝水润喉,中场休息。

  “彩!”圣帝鼓掌,忽然手背一热。

  低头一看,朱邪吾思眼眸里,绯红是泪。一滴滴的,静静坠落。

  “你怎么又哭辣。”圣帝放下鱼竿,抱紧了她。

  “这首歌,说的是你和我么。”

  圣帝给她擦拭着泪珠:“不是,墙外行人墙里佳人并不认识,两个陌路人的一场偶遇。”

  “真像你和我。”朱邪吾思苦涩道。心里装着千般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犹豫了好久,最后只能试探性地问一句:“能不能别送我回北苑?”

  说完,朱邪吾思莫名心悸,胸口传来刺骨冷意与撕裂般的脉气疼痛。

  低头看去,那是结婚时礼官各剪头发做的同心结和两人各持一半的合心玉。

  你也在伤心吗?

  “好呀。”圣帝令人意外地爽快:“你都问了,叫我这么心软的人,怎么拒绝?也没想到你这么敏感,再让你住在那边,会不会疯?”

  “应该吧。”朱邪吾思破涕为笑,嘴唇颤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

  “唉,心不能一,身不自由。”圣帝拿草帽盖住脸,翘腿垂钓。

  “官家,这歌词真的是你写的?”大崔晃动着洁白的小腿,狐疑地问道。

  “不然呢?”

  “我却不信,韩偓代笔的吧?”大崔斜眼道:“那老贼向来擅长写情爱。”

  “难道我在你眼里,是个腹内草莽?”圣帝叉腿把鱼竿一晃:“你嘴才这么好,干脆过来吹箫。”

  “滚!”崔玉章狠狠剜了圣帝一眼,拿起翡笛,红唇贴上。

  笛音清亮悠远,曲调犹如松涛阵阵,林壑风生。

  “可惜没小提琴,钢琴。”圣帝惋惜道:“不然也给你们展示一下。”

  “什么琴?”笛声骤停,大崔皱眉。

  “说了你这厮也不懂。”圣帝耸耸肩:“西方乐器,你没见过。”

  “西方?”大崔想想道:“波斯?狮子国?秦?”

  “吹你的笛子。”圣帝又恢复了忧忧郁郁的苦相模样,心不在焉地望着桃花簌簌落湖。

  这让张恋看得一阵揪心,恨不得将圣帝搂到怀里好好怜惜。

  张恋深吸一口,将注意力放回到按摩。

  小意的给圣帝捏着肩锤着腿,那颗心炽热得更厉害了。邪火在体内乱窜,仿佛能把人给烧没了。饮食男女,人欲难灭,她也有,可已有大半个月没发泄过。

  那种憋在心里的痛苦,早就难绷了,现在近距离接触,似乎变的更严重了。

  可——她只是昭和,除了团建,翻不到牌啊——是的,圣帝是让妃嫔、宫女、道姑们翻牌子,主打一个神秘盒挑战。

  身下那团火烧起来,煎熬不已。张恋咬着牙关,默念佛经。

  “你让我吹,我偏不吹。”春风里,大崔顽皮道。

  她放下笛子,抱着手走到圣帝身边,不时看钩,不时看看鱼篓。

  圣帝昏昏欲睡。

  “呸!”就听见啐的一声,崔玉章已经重重拿过马扎一坐,劈手就抢过鱼竿:“爪脚爪手的一看就没干过手艺活!半天功夫,我腿都站麻了,你瞧瞧你钓的鱼够奶猫吃不够?闪开!”

  “我倒要看看你能钓几条!”圣帝黑着脸,指着太液池大骂:“这湖里根本没鱼!”

  “嘁。”周遭各自娱乐的妻妾齐齐翻白眼。

  “大郎平原都不小了,是不是该给他俩物色好夫妻了?”淑妃凑上来,往怀里一钻,摇晃着圣帝的手臂,娇滴滴的问道。

  “是该了。”圣帝嚼着水果,看了看一边的平原公主。

  女儿已经发育得前微凸后微翘,长得出类拔萃。性子也刁蛮叛逆了起来,颇有李氏女的作风。李唐公主什么成分,史书概括过——“多桀骜骄纵。”不绝对,但几乎如此。

  据圣帝观察,平原实际还是个和她妈一样貌淑内荡的小骚货。

  作为父,这样在心里评价不好,但婚姻事,得对自己子女的德行有数。把一个淑女交给浪子,女遭罪。把一个浪货嫁给纯爱战士,皇室、臣家、当事人三方受罪受辱。

  “真是女大十八变。”圣帝盯着钓鱼的大崔蜜桃臀,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今天怎么想起这个?有看中的人?”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突然想到这回事。中意的也没有,不过我想在五姓家挑俊彦。”

  “别想了,看不上你闺女的。”圣帝打破幻想:“你看看崔杜卢王之流,尚过几个公主。”

  “公主自置群僚,庄宅库舆尽皆主吏。宅中各有院落,聚会不同。公主聚宴或出盘游,驸马不得与见,凡出入,婢仆不敢顾盼。公主恣行所为,往往数朝不相见;缙绅子弟皆怯尚公主。”

  管你什么门第,公主要当家。她要见什么客,开什么轰趴,哪怕是一挑十,和漆黑强壮的昆仑奴寻欢作乐,你闭嘴。和谁旅游,出门见了谁,干了什么,你别问。

  这样的女人,你想娶吗?除非天生绿毛龟,舔狗。

  “还是有啊。”淑妃一下就不高兴了:“只是少而已,只要下心思招,还是能招到的,平原姿色身段都不差。”

  “图啥?”圣帝道:“图你不守妇道?图你情人满路?图你不是宴饮就是醉生梦死?图你动不动就打人骂人?恐怕招到的也是奔着利用你女的奸贼…………”

  “哎你能不能不要以偏概全。”淑妃怒道:“平原是那种荡妇吗?我自己生的养的,莫非我不知女?”

  “我那过世的舅母知道你是荡妇吗?”圣帝低声笑道。

  淑妃一下呆住,破防了:“你!我恨你!我本性有这么浪吗,还不是被你调教的!我只有在一次次被突破底线,只有你在我身上使出百般花样的时候,才勉强可以确认你仍然爱护我………我可以拿来证明你对我情义的,只有你每次对我制造的痛苦和折磨。捆绑,鞭打,女女……………我小时候是多么规矩的女人,我才到寿王府服侍你是多么淑女啊,是你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现在这么骚,这么千娇百态,淫荡无耻,不正是你喜欢的吗?现在又来嫌弃人家荡,没贞操,不烈妇…………”

  说着就是一枝梨花春带雨,嘤嘤的捂脸哭泣。

  “李七,你怎么又把人家弄哭了?”贵妃闻声赶来。

  what can I say?圣帝摊手。

  “哼!”阿赵瞪了一眼,轻轻拍着淑妃的背:“姐姐别跟他一般见识,不哭不哭。”

  “虞卿~”圣帝去拉淑妃的手,被一把推开,又双手逮住:“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为父的不一定了解儿子,为母的也不一定知女。也不是给平原无端定罪。婚姻之事,光我们觉得好,没用…………”

  一群人轮番上阵。

  好一会,淑妃才渐渐收声。

  “世事如此。”圣帝道:“你别说我以偏概全。李氏女的名声已经烂掉了。别人不会问是哪个公主,只会一杆子打死,谁愿意拿人生赌运气?”

  “那你意思平原荔枝,你所有女儿都嫁不出去了?”淑妃犹自喘息,身子一颤一颤的。

  “你们不严加管教,肯定有。”圣帝道:“拖到二十七八都没人要最后被迫出家入道的列圣之女不也不在少。平原的婚事,我努力。”

  圣帝知道何虞卿是想攀附个门第,给家族上上分,增增量,顺带用平原给吴王找一个强力妹夫妹家,并给吴王的婚事开路,如此而已。只不过李氏女名声太丑,她家世终究也有些卑微。

  另外,出于愧疚,圣帝也不想让平原公主嫁入豪门。为妻一个普通官员,平安过完一生其实是最好的。

  “别哭了,别哭了。”一会功夫就弄哭两个,圣帝心力交瘁,将淑妃搂到怀里上下其手把玩着。淑妃情绪平复,埋怨地看着他,呼吸却复起波澜:“那、那,哎哟………那大郎呢?”

  “也看着吧,慢慢来,不着急。”圣帝敷衍道。把吴王与功臣绑定在一起,怕将来吴王不成器,连累了人家。不绑定吧,又怕这小子万一堪用,到时候又实力不足。

  难办!

  “官家,丁会、姚彦章及党项、河西诸部渠帅奉诏觐见。”舞阳君刘秋来报:“酋长们刚抵京城,正在丹凤门外。众人申请一并朝见的还有马殷之女马圆圆、马芳芳,丁会之女丁丽,卫慕双羊,舞疑叶月,舞疑衣,女友杀玲树,姬加千代,姬加泽子,姬加明日香,洛溺理,洛溺宝姑,夜慕绿竹…………说是官家伐夏时答应的,允许他们的女子入宫服侍,端茶倒水。”

  “哈哈!”崔玉章猛地甩杆,好大一条鲤鱼:“上钩了!”

  场上一片死寂。

  阿赵、洛符、武令仙、石鸢、沈道士、伽蓝、张惠、张慧、林巧玉、蔡氏、赵嫣然、几个姨母…………所有正式与非正式的,在场百余妻妾同时看向圣帝。

  “你何时答应的呀?”阿赵惊讶。

  “这个,这个。”圣帝支支吾吾:“当时在无定河大败叛军,降人说修行宫,选美女,我本不欲,是赵嘉建议的,说是让降人安心…………”

  “哦~”阿赵托腮,笑呵呵的:“我这二兄,能力不凡啊。你们君臣舅夫,处得真好!”

  说完,她咬牙默念着,手爪子把案几抠得咔咔作响:“赵嘉,赵嘉~”

  中书舍人没当多久,杨国忠先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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