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的言辞认真又激动,我盯着他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眼,无法挪动分毫。

  “知道了。”我回他。

  “我全都知道,快开车吧。”

  我的态度平静,但是一字一句的说出来,很有分量。

  他是个聪明的男人,知道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心意,我都知道,但是我们的关系,也仅限于此。

  白川看着我,似乎想要从我这里看出些什么,但最终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纤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方向盘,一下一下,像是带了让人无法抵抗的魔力,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指尖。

  “黎昕,从十年之前,我就知道自己永远都无法得到你。可是十年的时间里,我没有一天能够忘了你的存在。”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你要不要,好好的考虑考虑我?”

  我从知道白川对我有十分强烈的执念开始,我就在思考,会不会是我成了这本救赎文中的女主,所以对原本是男二的白川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其实,他对我的爱,只是这本救赎文中的设定。

  如果我这个救赎的女主角色换成别人,白川也会同样喜欢。

  我望着他炙热的双眸,却被自己的理智狠狠地泼了一盆冷水,白川的爱,只是设定,不是真心。

  所以,不要有任何的留恋。

  我的心归于平静之后,理智的回答他:“白川,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本就是不真实的存在。”

  “我说的死,就是真的死了,和别人没有任何区别,完完全全,身心俱灭的那种。”

  在夜色朦胧里,我看见了白川闪亮的眼睛渐渐变得黯淡,瞳孔紧缩,怅然若失。

  他失落地讲手挪动到了档把上面,利索的挂了D档,一脚油门下去,引擎轰鸣刺耳。

  在嗡嗡作响的引擎声中,我似乎听见他怅然地说:“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不是都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吗?既然可以来第一次,为什么不能来第二次呢?”

  我还没想好怎么给他泼第二盆冷水,他突然在开车的间隙伸出一只手将我的头拼命往下按。

  我咬牙切齿的挣扎:“你干嘛,被人拒绝了也不能当场就报仇吧?”

  “报个屁的仇,前面好像是贺临昭的车!”

  我一下就利索的蹲了下来,将头深深地埋到了车座底下。

  白川的手很长,长到他开车还能分神趁机揉一揉我杂乱的头顶。

  “贺临昭看见你了要怎么解释啊?”

  我心烦意乱的趴着问他,已经没有心情管他手上的小动作了。

  白川咧着嘴角,心情比刚刚好了不少,“他没见过我这辆车,应该不知道是我,而且我的窗户贴了隐私膜,他看不着。”

  我顿时拉着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那你还让我蹲!”

  白川笑的更开心了,丝毫看不见他有任何痛感:“你不是都说了嘛,拒绝了我,我要当场报仇。”

  我真的被白川气的呲牙咧嘴。

  贺临昭的车子以极快的速度驶向了疗养院,确实如白川所说,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和他擦肩而过的车上,有我的存在。

  还有疗养院火灾的始作俑者。

  不过我也想到了,贺临昭肯定会很快赶来,疗养院的人会通知贺临昭着火了,张凤莲肯定也会给他打电话。

  他本来在向凝家应付向家父女俩,得知真正心爱的女人张凤莲陷入现险境,怎么样都得跑过来看一眼,确认她是否安全。

  我就不一样了,住了两次医院,被他扔下了两次,理由千千万,隐藏于其中的含义无非就是我根本不爱你。

  “今天的事情完成了吧?我们要不要去喝一杯?”

  白川向我发出邀请。

  我又坐回了副驾,理了理浑身是泥的护士服,没好气的斜睨了他一眼:“老大,我胃癌晚期诶,你让我喝酒?”

  他咳了一声,眼神躲开了我,但是握着方向盘的手却用力到皮肤泛白,“喝一顿,不碍事,不影响你后天就去世。”

  ······

  “喝!”

  车子驶离了这片混乱的疗养院,开向了市区里最热闹的酒吧。

  这个酒吧,我和白川十年前来过,我在这里将他喝趴在了桌子底下,他的小叔白意安黑着脸将他捞了起来背回了白家。

  自此之后的十年,我再也没有那么酣畅淋漓的喝过酒。

  因为,贺临昭不喜欢。

  他说,喝酒就会让他想起他那个害死母亲的酒鬼父亲,贺军。

  我和白川一起走进这家酒吧的时候,门口的安保人员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俩,白川的衣服价格不菲,一看就质量上乘,优雅高贵。

  但是上面数道莫名其妙的黑印,还有数不清的泥土灰尘,和这张高贵的脸真是格格不入。

  我就更不用说了,穿着护士服,露出的小腿上面也满是泥痂,头发乱糟糟的,从酒吧灯红酒绿的玻璃外墙,我看见头发上还挂了几片从疗养院的狗洞附近带出来的树叶。

  “白总,里面请。”门口的客户经理一脸讪笑地引导着我和白川往里面走去。

  甚至连站在门口迎宾的那些年轻的漂亮姑娘,看见白川都喜笑颜开,鞠躬欢迎。

  我和白川是并肩而行,他的手背总是有意无意地触碰到我,活了这么多年,我也知道他实在按耐不住对我躁动不安的心,索性,我直接把手揣进了兜里。

  断了他不该有的念想。

  他有些尴尬地看了我一眼,我则揶揄他:“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啊,咱俩这样竟然还能被人认出来。”

  他一本正经的回答我:“不是常客。”

  “是老板。”

  什么?

  我满脸震惊,“你什么时候把这里买下来的?”

  “十年前。”

  我立刻闭上了嘴,再多说一句,我都怕自己忍不住恋爱脑复发。

  白川则是长腿往前迈着,双手插兜,瞬间又变得高贵起来,身上的那些泥点子都掩盖不住他身上的光华。

  我们被领班带去了最顶层的豪华包间,这里的墙壁是一扇巨型的圆弧玻璃,楼下大厅的舞池看的一清二楚。

  但是这个房间却很安静,完全没有外面震耳欲聋的嘈杂声。

  我们被安排坐下,白川则是在领班的经理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最后经理点了点头离开。

  他则二郎腿一翘,眼神灼热的盯着瘫在沙发上上一团的我。

  “黎昕,我在这里等了你十年,你一次都没有出现。还得我亲自跑去昭林国际找你,你才愿意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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