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来的女人,让车内众人略显错愕。

  那小脸蛋。

  看着就让人觉得沉醉。

  “青姐?”

  李洛投去惊喜的目光,其他人招呼响起。

  “闲着没事。”

  许青笑出小酒窝,大大方方来到他身边:“正好趁新戏开机前这段时间,过来给你们探探班,不会不欢迎吧?”

  腰肢一扭。

  大妹子踏踏实实地坐到沙发上。

  尽管想和小情郎靠得近一些,但她还是保持着适当的社交距离。

  过来探班,是给自己拉关注。

  徐静雷能有啥不欢迎的,当即就给她倒上威士忌,好奇地询问起许青接下来要拍什么戏。

  这个李洛早就知道。

  许青过几天要进组拍一部悬疑推理戏,搭戏的演员咖位非常高。

  正是饰演了孝武皇帝和白七爷的陈保国。

  之前许青还问自己要不要帮忙拿个合适的角色,只不过被婉拒了而已,总不能把陈保国的角色给顶了,那玩意自己也顶不动。

  电影演配角没问题,可现在隋唐英雄传火得不要不要的。

  他才没兴趣给别人演什么配角。

  只是现在。

  李洛脑里想的不是这些。

  没想到自己刚答应下来演亲热戏,青姐姐就突然来探班。

  嗯,接下来的事情。

  有点意思了!

  “咚、咚、咚。”

  京胡急促拉动,铙钹敲击得愈发用力。

  戏台上。

  两个京剧演员咿咿呀呀绕起台步。

  手中的花枪飞舞。

  插在身后的四面靠旗跟着一起甩动,来到精彩的时候,整个戏院里轰然响起叫好声。

  掌声如同雷鸣般响起。

  跑堂小二抓起一卷热毛巾,甩手就向二楼包厢飞去。

  提着铜壶的茶倌,乐呵呵地四处游走。

  恍恍惚惚间,整个粤省会馆仿佛回到五十多年前的那种热闹景象。

  正对着戏台的二楼包厢处。

  架在轨道上的摄影机缓缓向前推进,将并排坐着的几个人尽数纳入镜头范围内,最边边的旗袍女子端着一杯茶水,跟随曲调轻轻晃动脑袋。

  看起来悠然惬意。

  其余人等,都是沉醉在其中的模样。

  唯独隔着一个座位的年轻军官,和现场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不仅坐得端正。

  脸上的神情也很是冷淡。

  似乎对眼前的事情完全提不起兴趣,又或者心情不佳。

  画面一转。

  第二个延伸在外面的机位跟进拍摄。

  对上这几个人的正脸。

  夹在两人中间穿着红色旗袍的女子察觉到气氛不对,侧脸看向帅气的军官:“你没事吧?”

  迎上对方的目光。

  李洛微微点头,嘴角挤出一丝笑意。

  继续面无表情地看向下方。

  略微发愣。

  红衣女子又看向另外一边,继续问道:“你们怎么了?”

  “没事。”

  徐静雷先是定定地看了看李洛,强撑着架子轻笑道:“男人嘛,总好像显得自己了不起一样!”

  一句话说完。

  她带着几分怨愤和自怨自艾向二楼斜对面的包厢中看去,第三台摄影机对着的方向,姜闻和女人相谈甚欢,叼着的香烟不断升起烟雾。

  随着戏台上的动静,他惬意地将手放到膝盖上敲打。

  鼓点越来越急。

  姜闻手指敲打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第二个机位迅速给徐静雷上特写,女人的呼吸跟随男人手指敲打的频次不断加快,眼中尽是渴望、不甘,直至泛起一丝泪花。

  “我们走吧。”

  猛地眨了一下眼,徐静雷往李洛看去:“看得我脑仁儿疼!”

  镜头回拉。

  李洛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端坐的模样。

  “咚!”

  随着一声重重的鼓响。

  他闭上双眼。

  等到眼睛再度缓缓开,刚才冷淡的神态发生改变,整个人变得柔和些许。

  抿了一下嘴。

  李洛拿起放在前面的军帽。

  动作利索地戴到头上。

  “咚~咚~~锵。”

  身体前倾,双脚微微发力,在锵的一声中稳稳站立。

  就这个节奏感,看得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副导演险些忍不住拍手叫好,坐在旁边的许青也惊讶三人同台竞技的时刻,李洛竟然没有落于下风。

  姜闻就不说了。

  徐静雷单单今年就收获了百花奖最佳女主、金鸡奖最佳女配、华表奖最佳新人。

  就算有着人脉的加持,演技也是拿得出手的。

  李洛这个表现。

  看得许青脸上泛起小酒窝。

  将这一大段拍摄下来,再补一些特写镜头,白天的时间就已经过去。

  由于增加戏份的缘故。

  晚上还得加班。

  徐静雷和姜闻去布置现场,李洛在房车里和许青优哉游哉地吃着晚餐。

  “拍电影感觉怎么样?”

  许青夹起一块油汪汪的回锅肉往前递去。

  “不错。”

  李洛一口咬下,含糊着说道:“比起电视要细腻许多,也算是个难得的体验,怎么说呢,为后面拍那部动作片提前做个预演。”

  话还没说完。

  又一块肉递过来。

  许青吃了几口白米饭和青菜后,就是美滋滋地往李洛嘴里送肉。

  似乎那是什么很好玩的小游戏。

  “伱的伤?”

  许青皱了皱眉毛。

  她也知道李洛接了一部动作片,能担纲港岛制作团队的动作片男主,这当然是个极好的机会,可她也有些担心影响到伤势。

  “想什么呢。”

  李洛卷着辣椒酱吃下一大口青菜,随口安慰道:“那都是皮外伤,早就已经好了!”

  “对了。”

  “晚上要不你回酒店待着吧。”

  “为什么?”

  许青才懒得自己回去酒店待着,一点意思都没有。

  “嗯。”

  李洛嘿嘿一笑,两三口把盒饭吃干净:“其实今天晚上和老徐的戏份可能会有些亲密,我这不是怕你看到会觉得尴尬嘛!”

  “你回去洗白白。”

  手掌落到桌子下方,轻轻抚摸着对方丰润的大腿:“晚上等我回去就行。”

  “有多亲密?”

  许青眼睛有些发亮。

  “啊?”

  李洛的手停下。

  想过会闹小脾气、甩脸子。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种反应。

  “我不管。”

  许青笑嘻嘻,一把按住李洛抓着自己大腿的手:“晚上我还要去看你拍戏。”

  “啊?”

  李洛再次发出疑问。

  “哎呀。”

  努了努鼻子,许青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道:“你就答应让我在旁边待着嘛,我在这里发誓,保证不会生气和吃醋。”

  “难道你喜欢?”

  李洛咽下口水,表情是再期待不过。

  “才不是。”

  许青连忙否认,恶狠狠地掐了一把:“那种主意你想都不要想。”

  回去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到现场看看戏。

  反正也不可能真干些什么。

  就当做是看着好玩,以后也能拿来挤兑李洛。

  想到这里。

  许大丫头嘿嘿傻笑。

  这副表情,让李洛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

  只可惜这是房车,车辆要是摇晃起来,估计不到一分钟就能传遍整个剧组。

  晚上。

  极具年代感的楼道内,一前一后响起沉闷的脚步声。

  昏黄的灯光。

  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随着脚步声靠近,身穿旗袍的美艳女子出现在镜头面前,看得出来她的兴致不高,眼神里尽是疲倦。

  身形晃动,穿着制服的李洛也进入到镜头中。

  他的目光落在女人扭动的腰肢上,走起路的动作不复之前的板正,变得有些松垮垮的。

  光影在他脸上流动,眼中的情绪极为复杂。

  有情欲。

  更加有不舍。

  两人走动中,很快来到走廊门前。

  没有说话。

  徐静雷随手打开门。

  轻轻往里一推。

  这个动作似乎做了无数遍,就等着男人往里面走。

  李洛身形未动。

  他缓缓摘下帽子,深情地看向徐静雷。

  眼神突然变得决然。

  这细微的眼神变化,看得姜闻眉毛轻挑,习惯着想要喊卡,很快又讪讪地放下手,对着一旁的副导演拍了拍。

  “咔。”

  副导演很识趣,侧过头说道:“这条过了,换机位拍徐导表情特写。”

  “演得真好。”

  徐静雷笑着夸赞一句。

  “谢谢。”

  李洛站在原地,给对方搭戏。

  在这个不大的走廊内,侧面挤着满满当当的人。

  收音的收音、打光的打光。

  忙得不亦乐乎。

  剧组工作人员很快调整完毕,摄影机来到李洛的侧后方,徐静雷略微酝酿后,给李洛回了一个惊讶到惊恐的转变过程。

  表面看起来不在乎,但她知道自己现在优渥的生活条件是从哪里来的。

  来了两条后,总算达到满意的标准。

  摄像机又切。

  李洛微微点头后断然转身,就要弃对方而去。

  徐静雷飞扑向前,将他死死抱住。

  摄像机再切。

  从侧面给女人来了个特写。

  摄像机还切。

  给李洛的特写也要跟上。

  在银幕中流畅的转换,拍摄起来就是让人感到烦躁的场景调整,要不然拍电影也不会耗费那么长的时间,真就是一个个镜头打磨。

  在对方死死搂抱中,李洛脸上绷着的表情总算软化。

  两人踉跄着往屋内撞去。

  “OK。”

  副导演拿起喇叭,对着周围喊道:“接下来转室内拍摄,人员清场!”

  “灯光、摄影、收音留下。”

  “其余人等离开。”

  纷乱的脚步声响起,该进屋布置器材的布置器材,该暂时离开片场的,也互相招呼着往楼下走去。

  副导演看了看坐在旁边纹丝未动的姜闻和许青。

  很快收回目光。

  假装没看到。

  李洛和徐静雷从屋内走出,回看起刚才的一个个片段。

  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嘴里丢去口香糖。

  嘎吱嘎吱咬动。

  “咳~”

  李洛轻哼一声,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接下来要怎么拍?”

  来到重头戏,紧张得有些手心微微发汗。

  尤其是看到旁边偷偷暗笑的许青时,他不动声色拧了一把这个家伙。

  姜闻没说话,这部戏始终是徐静雷的,只要不是实在看不下去,大多数时候他都会给对方作为一个导演的尊重。

  “是这样的。”

  徐静雷思索片刻,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和闻哥那两段戏都是比较温情和厚重,有种得偿所愿的舒缓。”

  “那么我们接下来,就得激烈一些。”

  “以体现反差。”

  “也更对应刚才表演的感觉。”

  “再一个。”

  她又看向姜闻,继续说道:“李洛塑造出来的这个军官,平时的行为举止都非常恪守,也需要有一幕大爆发的戏份释放情绪。”

  “有点意思。”

  姜闻扶着眼镜想了想,点头说道:“对,就是这样没错。”

  “怎么拍?”

  李洛咬着口香糖重复一遍话语。

  情节张力是导演需要考虑的问题,他只想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别固定机位了!”

  徐静雷舔了舔嘴唇,强压下内心的小激动:“就手持跟拍吧,这样出来的画面冲击感会更加强烈,我想要一种比较迷幻的感觉。”

  “你沿着刚才那个情绪。”

  她看向李洛,手指飞快舞动:“暴戾一点,尽情宣泄之前被拒绝,被无视的压抑。”

  “入戏。”

  “把我当成戏中的女人就行。”

  “没有固定走位,你要做的就是将刚才一路上隐忍的情绪给我爆出来!”

  噼里啪啦的话语,说得姜闻缓缓点头。

  这部电影的基调比较平缓。

  像一封述说的情书。

  现在他琢磨着发现整个剧情这样一直舒缓下去就太平了,必须要有情绪爆发点来挑逗观众的神经,现在这段剧情正好增添不少色彩。

  “我同意这个想法,很好。”

  想到这里,姜闻兴奋地撸起衣袖:“摄影就让我来吧,我知道你要想要什么画面。”

  这可好。

  把摄影师的工作都给抢了!

  对姜闻的水平李洛倒是不怀疑,捕捉画面属于导演的本能,水平可能比不上顶级摄影师,但他拍这些画面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是徐静雷刚才说的那么些话。

  他还得好好琢磨。

  几分钟后,众人转移到屋内。

  许青和副导演缩在角落的监视器后方,灯光师布置好昏黄的光亮后,也退出房子。

  姜闻娴熟地扛起摄影机,大喇喇地站在客厅位置。

  收音师举起杆子,负责收录现场音效。

  房门旁边。

  李洛看着眼前身穿旗袍的徐静雷,有种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的感觉。

  没错。

  他不是初哥。

  可拍摄这种戏份真真是头一回。

  姜闻扛着摄影机在旁边定定站着,又有许青等人在角落直勾勾盯着看,向来大胆的他,现在心里也莫名升起一丝羞涩的感觉。

  “嘿嘿。”

  姜闻掂了掂摄像机,回头看向许青:“我没看错吧,这个家伙居然害羞了!”

  后者更是翻起白眼。

  没见过这个小坏蛋在自己面前有这种模样。

  “头一回。”

  徐静雷注意到自己对手的神情,摇头说道:“换谁都这样,给他两分钟适应时间。”

  “李洛你听着,我们这是在演戏。”

  “只要别太过火。”

  文艺女青年笑着往前一步,帮助李洛舒缓紧张的心情:“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和平时演戏一样的状态,当做他们不存在。”

  “内什么?”

  李洛连连深呼吸,跟对方确认起界限:“老徐,这个过火指的是?”

  “像这样的。”

  徐静雷直接抓起他的手,很自然地按到自己胸前:“在我看来不算过火,明白了吗?”

  “呃!”

  李洛有些傻眼,下意识地抓了抓。

  这个动作。

  让徐静雷呼吸悄然加快。

  角落中。

  许青双手抱胸,白眼乱甩。

  不过怎么说呢。

  心里竟然升起一丝丝小激动,鼻息也变得炽热。

  “算了,先让你适应一下。”

  徐静雷看到李洛有些傻愣的样子,她做了个深呼吸后,双手迅速捧住对方的脸,又将脚尖略微垫起,舌尖悄然破开李洛的唇关。

  想要破除尴尬。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尴尬不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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