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济宁州城外,狂风好似锋利的刀刃,割得人脸生疼。地上的积雪被狂风裹挟,肆意飞舞,好似无数白色的精灵在这冰天雪地中疯狂舞动。

  此时,上万饥民聚集于此,他们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得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他们的呼喊声在这冰天雪地中格外凄厉,起初那声音杂乱无章,像一群受惊的野兽在嘶吼,可不知怎么的,最后竟奇迹般地汇聚成了整齐划一的口号:“保咸丰,反大清!保咸丰,反大清”这口号声震得天地都仿佛在颤抖,在旷野中不断回荡,诡异的是,喊起来朗朗上口,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好似在诉说着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

  而高高立在高台上的咸丰爷,此刻就像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呆若木鸡。他双眼瞪得滚圆,嘴巴微微张开,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保他”和“反大清”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联系到一起了呢?他满心都是疑惑,在心里不停地琢磨,为啥就不能是“保咸丰、保大清”呢?这逻辑完全说不通啊!他正皱着眉头,绞尽脑汁想着要不要站出来,纠正这离谱得不能再离谱的口号时,曾佳.麟书突然扭过头,扯着嗓子,用那破锣般的声音冲着他大喊道:“皇上,粥已经熬好了,快给大家伙儿分粥吧!”

  随着这一嗓子落下,十几口丈八铁锅被轰然揭开,白茫茫的蒸汽汹涌地腾空而起,在冰冷刺骨的空气中迅速凝成一团团诡异的祥云。熬粥的伙夫都是从曲阜孔府借来的,个个厨艺精湛。此刻,他们正抡着粗壮的枣木长勺,在锅里用力搅动着稠粥。刹那间,浓郁的米香在这凛冽的寒风中肆意炸开,直钻人的鼻腔。

  饥民们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突然安静了下来。上万双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绿光,活脱脱像雪原上饿极了、红了眼的狼群,死死地盯着那冒着热气的铁锅。

  “分分粥!“咸丰也顾不上琢磨那奇怪的口号了,扯着他那破锣嗓子喊道:“跟着朕,管饱!白米粥管饱“

  “喳!”曾佳.麟书憋足了一口气,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分粥啦!大米粥管饱啦!”这一嗓子,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能把这坚硬的冰天雪地都给震得融化了。

  在场的孔家族人、伙夫和咸丰的侍卫亲军也不甘示弱,一个个扯着嗓子,用尽全力大吼:“咸丰爷给你们分粥啦,香喷喷的大米粥都有!管饱!”一时间,这分粥的呼喊声和那“保咸丰,反大清”的口号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无比荒诞、让人哭笑不得的场景,就像一场混乱又疯狂的闹剧。

  人群瞬间像炸开了锅一样。前头的老汉“扑通”一声直接跪进了雪地里,双手捧着那豁了口的粗瓷碗,脸上的表情扭曲,又哭又笑,那模样说不出的诡异。裹小脚的妇人被人群挤得棉鞋都掉了,只能赤着脚在雪地上拼命挣扎,每走一步,雪地上就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血印子。几个溃兵扛着短枪,拎着锈迹斑斑的大刀,一边喊着要替“反了的咸丰爷”维持秩序,一边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往香气扑鼻的地方冲去。

  看到现场的秩序就要大乱,曾佳.麟书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摸出个铜皮喇叭,麻溜地跳上了一张八仙桌。八仙桌被他踩得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他扯着喇叭喊道:“圣天子仁德!反呸!保咸丰、粥管够,还能分田分地抬旗籍!不要抢,不要挤,都有,有的是米!“话音还没落,十几个麻袋就被侍卫用锋利的刀子划破,白花花的大米像瀑布一样“哗哗”地泻在雪地上。饥民们见状,发出一阵非人的嚎叫,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又把那荒腔走板的口号唱成了莲花落:

  “咸丰爷的米哟——粒粒白如玉哎!“

  “拆了金銮殿哟——熬成大米粥哎!“

  现场正闹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东北方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动,好似天边滚滚而来的闷雷。咸丰好奇地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张望,还赶忙举起了千里镜。只见雪原的尽头,滚滚黄尘腾空而起,镶黄边的龙旗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好似一群幽灵在飘荡。跑得最前面的蒙古马队,连脸上的五官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了。领头的参领正用蒙古话声嘶力竭地嘶吼着什么,手里雪亮的马刀在风雪中肆意舞动,寒光闪烁。而台子底下正在喝粥的饥民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又爆发出一阵骇人的欢呼:“保咸丰,反大清,白粥管饱,分田抬旗”

  香喷喷的白米粥,已经实实在在地分到了他们的碗里!

  真香,真好吃啊!

  雪粒子像密集的子弹,扑簌簌地打在胜保的貂皮暖耳上。他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远处人头攒动的地方。三百蒙古马队在他身后整齐列阵,战马不安地打着响鼻,铁蹄不停地刨着雪地,把积雪踩出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坑洞,仿佛是在这片雪地上书写着即将到来的血腥。

  “大人,那高台上穿青布袍的.“赵三多拖着条洋枪,像一阵风似的从前方飞奔了回来。他的脚踩在松软的雪地上,溅起一片片雪泥。到了胜保跟前,他连打千礼都忘了,只是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抬手,用颤抖的手指着远处高台上的咸丰帝,结结巴巴地说:“他,他真是咸丰,小的用您给的千里镜瞧了,和小的在宝应大营中看见的一模一样.”

  “放屁!“胜保突然暴喝一声,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打断了尽说“真话”的赵三多。他猛地抽出腰刀,刀光一闪,直指高台,恶狠狠地说:“真龙天子在紫禁城稳稳地坐着呢!这分明是发逆假扮的!”接着,他又用蒙古话大声喊道:“弟兄们,给我冲!“这一声令下,他手下的蒙古骑兵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嗖”地冲向人群。

  眨眼之间,蒙古骑兵就如入无人之境,在人群当中纵马奔驰。他们手中的马鞭肆意挥舞,不时把那些逃散的饥民撞翻踢飞。数十柄弯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无情地劈开单薄的棉衣,断肢残臂混着鲜红的血浆四处飞溅,染得洁白的雪地像打翻了的胭脂盒,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啪啪啪”

  突然,一阵清脆的枪响划破了风雪的呼啸。几个蒙古骑兵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雷电击中,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从战马上重重地摔落下来。饥民堆里一下子窜出百十个穿着黄马褂的汉子,他们手里赫然握着上了刺刀的褐贝斯洋枪,寒光闪闪。有个蒙古骑兵刚刚砍翻了一个老妇,正准备继续行凶,现在瞧见情况不妙,就赶紧勒住战马,想要调头逃离。可还没等他跑远,就被一个穿着黄马褂的高大老汉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拦腰抱住,两人一起滚下了马背。紧接着,老汉一拳就把那骑兵打晕在地,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看到这老汉如此勇猛生猛,所有的蒙古骑兵都吓得脸色惨白,脑海中不约而同地闪出了“巴图鲁”这个词儿。

  那老汉站在原地,威风凛凛,仰天大吼了一声:“曾佳.国藩之父,领侍卫内大臣曾佳.麟书在此!”他又一指高台上的咸丰,大声说道:“那是咸丰爷,大清皇帝,蒙古的大汗,尔等瞎了狗眼,敢造反不成?”

  听他这么一吼,又见识到了侍卫亲军手里洋枪的厉害,胜保手下的蒙古骑兵一时都吓得不敢再往前冲了,纷纷往后退去。巧的是,正好迎上了胜保领着赶来的八旗新军的步军。

  一个蒙古骑兵的头头朝着胜保用蒙古话大喊:“大人,高台上的人真是图格莫尔额尔伯特汗!”

  胜保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像一块被寒霜打过的铁。他心里清楚这个蒙古人是什么意思!

  图格莫尔额尔伯特汗是咸丰帝的蒙古大汗尊号,现在大清虽然有了同德新帝,但是同德帝还没来得及接受外藩蒙古诸王奉上的大汗尊号,所以在草原上,大汗依旧是图格莫尔额尔伯特汗!

  理论上,僧格林沁给他的这几百蒙古骑兵,他们合法的大汗依旧是咸丰!

  一个跟在胜保身边的八旗新军的旗人参领这时也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扭过头,冲着胜保大喊道:“胜大人,那真是咸丰爷,高台上的人真”

  “是个屁咸丰!”胜保二话不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刀就劈翻了那参领。鲜血四溅,血点子溅在了胜保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更加狰狞恐怖。“都给老子杀!”他恶狠狠地吼道。

  话音未落,就听见济宁州南门方向传来了一阵刺耳的锣声,“哐哐哐”,紧接着就是“回避!肃静!”的呼喊声。胜保和他的手下心里都是“咯噔”一下,他们心里明白,这是漕运总督署理山东巡抚曾佳.国藩来了。

  这下谁也不敢再动手了,当着曾佳.国藩的面杀他的阿玛这他妈的简直就是在找死啊!

  曾佳.国藩这个时候正跪在自己的八抬大轿里面,头低得都快贴到轿子的底板上了。他不停地向一个端坐在轿子里面,长得和他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老爷子赔罪求饶。

  “父亲大人,孩儿不孝,让父亲大人受苦了,都是孩儿不孝,请父亲大人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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