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使团驻所。

  “太自负了!!”

  “他怎敢如此!?”

  慕容天香愤怒的声音响起,此间被一股压抑的气氛所笼罩,正堂内,沮渠安忠紧皱着眉头,脑袋低垂的站在一旁,他发觉到自己在虞都时漏算了一些人,那就是以南院大王慕容古为首的这帮好战派!!

  “我朝的情况,他慕容古不是不清楚!!”

  慕容天香脸色阴沉,直勾勾的盯着沮渠安忠,语气冷冷道:“牵扯在北之战的细节,皇兄是没有对外公布,但是跟赞普钦汗国的仗,在中枢,在大都,在四院大王府,一些核心是知晓一些的。”

  “此等态势下,对于我朝而言,最需做的就是避免别的冲突出现,因为谁都说不准,冲突到了最后,是否会爆发出战争来!!”

  “何况南虞近来在其北疆举止反常,真要是刺激到南虞的一些群体,谁能确保南虞就不会做发疯之举!!!”

  慕容天香的话就好似一个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沮渠安忠的脸上,沮渠安忠比谁都要清楚,自家公主讲这些话到底是何意。

  这是在点他呢。

  当初在虞都出访期间,因为一些事情的发生,特别是西川使团的不告而别,使得沮渠安忠违背了慕容天香的意思,选择离开大虞国都返回本朝,沮渠安忠知道自家公主对自己是有怒意的。

  可沮渠安忠对此并不后悔,毕竟他做出这样的决断,是有自己的依据与判断的。

  何况沮渠安忠不希望自家公主,跟南虞的王爷走的太近,万一因为生出男女之情,使得本朝一些秘密,被无意间泄露出去,这对本朝的影响与损失就太大了。

  这世上最昂贵的就是信任,别管是什么出身的人,其身边所能碰到的那些,哪怕是有相熟的,在没有表现出绝对的实力前,在一些事情与抉择上,他们是不会绝对信任的,而这就会导致一些不该发生的事发生。

  这跟处在什么国朝下,什么文化下,是没有半毛钱关系的,这是人性的必然趋势,是谁都无法避免的事情。

  “你怎么不说话了?!”

  慕容天香的呵斥声响起,那呵斥叫沮渠安忠回过神来,连带着此间的气温都跟着降低了不少。

  “当初在虞都时,本宫就强调过,不能草率的离开虞都,离开南虞!!”慕容天香眼眸冷冷的喝道。

  “在你的心里,觉得本宫是受南虞王爷的影响,所以才讲出这样的话,本宫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有时自己人做的事,可远比外人,乃至是强敌要狠太多了!”

  “慕容古有多好战,其心里又是怎样想的,本宫远比你这个外人要清楚的多,现在好了,因为我朝所派使团的回归,使得慕容古心底最后的顾虑没有了!!”

  “本宫知道他慕容古瞧不上本宫,觉得本宫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但这个花瓶,不能因为他的缘故,而在敌国出现损失,不然远在大都的皇兄,一定不会轻易宽恕了他,可现在……”

  讲到这里时,慕容天香紧攥双拳,娥眉更是紧蹙着,今下对沮渠安忠讲这些,又能改变什么呢?!

  难道要她当着每个人的面,讲明她这位宁安公主,对于感情从没有在意过?哪怕对南虞的那位王爷,她的确是有一丝别样的情绪,可是跟她的皇兄比起来,跟她慕容皇族的江山社稷比起来,那根本就没有任何让她留恋或心软的可能!!

  但这些话,她如何能讲出来?

  她乃是慕容皇朝高贵的公主,是今上最为宠信的亲妹妹,哪怕是同父异母,可她依旧是高贵的。

  “是臣把一些事想的简单了。”

  沮渠安忠跪倒在地上,向慕容天香请罪道:“臣在虞都时,把该考虑的都考虑了,唯独却忽略了南院大王府这边。”

  “这是你一句想简单了就能结束的吗?”

  慕容天香拍案而起,指着沮渠安忠喝道:“如果,因为今下发生的事,最终导致我朝跟南虞在拓武山脉一带打下来,继而影响到我朝后续的部署,那你就是我朝的罪人,连同你的家族和部族绑在一起,都难以赎罪!!”

  沮渠安忠的手微颤起来。

  慕容天香的话,让他想到在大都的皇帝,那位的心何其冷酷,杀伐何其果断,他至今都是难以忘怀的。

  连亲弟弟都敢杀,更何况是外人呢?

  “公主,这种事恐很难出现。”

  沮渠安忠平稳心神,忙开口道:“南虞治下存有叛乱,且中枢还暗潮汹涌,即便南虞小皇帝敢开战,只怕在北疆戍守的南虞边军,会有一些对南虞小皇帝的旨意不当回事的。”

  “再者言,知晓南虞种种的不止是我朝使团,西川所派使团也是知晓的,更何况在南虞小皇帝御极登基之初,南虞勋国公李进还以身入局,致使西川蒙受不小损失,这个仇,西川上下肯定是不会忘的。”

  “臣觉得……”

  “你觉得?觉得什么?”

  不等沮渠安忠将话讲完,慕容天香朝前走着,俯瞰着沮渠安忠,神情间透着戏谑,“觉得西川使团离开虞都,特别是那个夏吉,在返回西川后,定然会说服西川皇帝,出兵进犯南虞所辖西凉之地?”

  沮渠安忠沉默了。

  他当初在虞都时就是考虑到了这一层。

  “哈哈…你怎么会如此天真啊。”

  慕容天香大笑不止,“好,就算夏吉他们真说服了西川皇帝,决意出兵对西凉之地展开攻势,那你觉得西川的其他皇子,会坐视这一切发生吗?”

  “打下了西凉部分疆域,固然会使西川得到好处,将过去丢的脸面捡起来,但这首功会记在谁头上?”

  “夏…夏吉。”

  沮渠安忠突的睁大眼睛。

  “你还知道啊!!”

  慕容天香抬脚猛踹沮渠安忠,“那你知不知道,西川的太子死了,眼下西川国内存有夺嫡之争啊!!”

  “在虞都的那些时日,虽说跟夏吉碰面的不多,可你不会真觉得这个夏吉,是什么天真之辈吧?!”

  被踹的沮渠安忠,瘫坐在地上。

  他的眼神开始躲闪起来。

  此前在虞都时,他考虑到西川方面,在得知南虞的一些情况后,肯定会有所动的,只要西川有所动,那南虞就不敢在北疆轻举妄动了,毕竟双线作战,这对于一方王朝而言损失太大了。

  曾经的南虞何其强盛,可现在呢,内部的矛盾与冲突何其多,即便是叫他们对外征战,可这决断敢轻易下吗?

  更何况在这之前,南虞是在北疆动作频频,可南院大王府所撒出去的暗桩,秘密传回的消息,在南虞的边民,乃至是边军之中,根本就不相信他们的皇帝,还有中枢,敢轻易对慕容皇朝发动战争的。

  但是因为慕容天香讲的这些,使得沮渠安忠察觉到自己考虑西川方面,仅限于夏吉,还有西川皇帝了,全然把西川的那些皇子给忽略了。

  哪怕夏吉在此之前,从没有表明过要参与夺嫡,可他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如果因为他,使得西川在对南虞一战中,取得了优势,别的暂且不提,单单是天子怎样想,这就足以改变很多了。

  君父,君父,那先是君臣,其次才是父子啊!!

  “南虞的王爷,睿王徽,都表现得如此沉稳,城府还那般深。”

  看着失神的沮渠安忠,强压怒意的慕容天香,伸手喝道:“你凭什么认为南虞皇帝就是好对付的,真要好对付的话,那南虞的皇位,就不该是他来做,而该是睿王徽来做,你不会真的以为南虞太皇太后孙黎,是心慈手软之辈吧!!”

  “连自己的亲儿子,她都敢当着南虞满朝文武的面,给南虞皇帝站队撑腰,以叫南虞皇帝下旨给杀了,如果南虞皇帝没有本事,没有城府的话,你怎么就觉得那个已死的孙黎,在活着的时候就不会废帝另立啊!!”

  “公主是想说,南虞近来举止古怪,是想跟我朝交战吗?”听到这的沮渠安忠,猛然抬起头来,看向慕容天香道。

  “可是这不可能啊,其治下出现了叛乱,且还是张恢亲率南军精锐赶去镇压的,内叛尚没有镇压下来,南虞皇帝如何能……”

  “南虞只有一个张恢,只有一支南军精锐吗?”不等沮渠安忠把话讲完,慕容天香瞪眼喝道。

  “地方及边陲的不说了,单单是在虞都及京畿一带有多少,孙河,韩青,这两位哪个不是名传南虞的存在,尤其是韩青所辖的北军,那可是经历了三载动荡的绝对精锐啊!!”

  “还有孙斌,其是不显山不露水,但你别问了,其是待在上林苑的,上林苑有什么?上林军!!对,还有南虞皇帝一手缔造的羽林!!”

  “别忘了,孙黎在死之后,就是这个孙斌,当着南虞一些文武重臣的面,宣读了废后诏书的,你觉得南虞皇帝会不信赖此人吗?你还别忘了,孙斌之女还是南虞皇帝的妃嫔!!”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听到这些的沮渠安忠,一次次的在心里怒吼起来,他不相信南虞皇帝敢下此决断,打仗可跟别的不一样。

  何况还是跟他们慕容皇朝打。

  真要打起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但是慕容天香讲的那些话,却在沮渠安忠的心底不断浮现,尽管他觉得这一切都不可能,但是万一呢?

  万一南虞皇帝真发起疯来,就是不顾国内叛乱,也要出兵攻打他们的话,那……

  “站起来!”

  慕容天香的声音响起,“跟本宫去见慕容古,不管怎样,在一切没有查清楚前,不能贸然出兵。”

  言罢,慕容天香快步朝堂外走去。

  其实在慕容天香的内心深处,也有着她的想法与算计的,这次的南虞之行,远没有达到她想要的预期。

  别看她适才讲了那么多,但在慕容天香的心底,有很大想法是南虞不敢出兵,但前提是别刺激到南虞,而现在呢,慕容古就是想刺激南虞,如果她能解决好这一切,确保慕容皇朝南域的安稳,那她再踏上返回大都的归途,这一切就又不一样了。

  也是这次的南虞之行,让慕容天香深深的明白一点,单单是叫敌人忌惮与顾虑,这是远远不够的,她想要做成一些事,必须也要自己人忌惮与顾虑,这样她在慕容皇朝的地位与权势才能真正巩固,今后就不会再发生类似在虞都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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