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记住了,这装甑撒料一定要轻巧、均匀,不能一下铺得太厚太实,这样蒸酒的时候上汽才会均匀,出酒才多……”

  经过了近一个月的等待后,博望院重新改造好的酒坊内,在严锦这位只见过猪走路、没吃过猪肉的伪专家指挥下,几名经验丰富、但却是第一次蒸酒的东宫御用酿酒师,此刻正小心、激动的将那发酵好的高粱酒糟一锨锨装入炉灶上巨大的酒甑之中。

  “你小子确定这样能蒸出酒来?”

  铁锨飞舞间,浓郁的酒香味儿中,亲自从东宫赶来的朱据依旧还是对这蒸酒的法子表示了怀疑。

  没办法,自古以来这酒水都是直接发酵酿出来的,这蒸酒之法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呢。

  “父王你急什么,公子既然说了可以,那就肯定能蒸出美酒来……”

  然而,听到朱据的质疑,还没等严锦开口呢,一声娇哼间,跟来酒坊看热闹的清妍郡主却是已经信心十足的替他回答起来。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这还没嫁人呢,就胳膊肘朝外拐了……”

  看着双眼星星直闪的‘花痴’女儿,朱据这女儿奴顿时不由得一阵无语。

  ……

  “咦,果真出酒了!”

  一刻多钟后,当清亮如水的酒液从竹管中流出之时,浓烈四溢的酒香中,先前还对这蒸酒之法表示怀疑的朱据,此刻却是第一个拿起酒碗就接了过去。

  “殿下,这是酒头,可不能直接喝……”

  酒头虽然暴烈味儿浓,但其中醛类物质却是太多。看在清妍郡主的面子上,不想让这准老丈夫杆子头疼欲裂、欲仙欲死的严锦赶紧拦住了他,跟他解释起了这酒头、酒身和酒尾的区别来。

  “什么,如此浓香的酒水却不能喝那不是太过浪费了……”

  听到碗中这香气四溢的酒水不能喝,朱据只好恋恋不舍的准备将其倒回接酒头的酒坛。

  “什么酒头酒尾的,如此好酒岂能浪费!”

  然而,就在他伸出酒碗准备倒下时,旁边同样早已迫不及待的朱胥却是不信邪的一把将其夺了过去,仰头就倒进了嘴里。

  “咕咚!嘶……哈,咳咳咳咳……”

  刹那间,如同吞了一团火焰入腹的朱胥,当即便被呛得面红耳赤、不断咳嗽起来。

  “来人,快给王爷倒杯茶水来……”

  “要什么……咳咳,要什么茶水,有此好酒喝什么茶,哈哈!”

  挥手推过沈一让人端来的茶水,一阵咳嗽后终于缓过气来的朱胥却是不信邪的再次盯向了眼前的酒坛。

  “王爷,这酒头可不能给你浪费闻了,这密封窖藏后还可以用来勾兑进酒里提香的呢!”

  看着酒坛中那逐渐变小的酒花,重新抓过一个酒坛接上后,严锦赶紧把之前的酒头递向了沈一。

  开玩笑,刚才那一碗酒头就足够让这朱胥好生欲仙欲死一回了,再让他喝万一喝出个好歹来那不是自损大将吗。

  “哼,瞧你那小气巴拉的样子……”

  虽然对严锦收起酒头的事有些不满,但有着后面真正的好酒,朱胥倒也没有继续强求。

  ……

  “嗯,清咧如水却又偏偏酒香扑鼻,果真是难得的好酒啊!”

  酒头过后,看着严锦递来的真正酒水,这才真正有机会仔细观察的朱据顿时忍不住连声称赞起来。

  开玩笑,且不说这酒香浓郁的酒水味道如何,单就从酒体的清澈度而言,以往用发酵法酿造出来的酒水,哪怕就是再怎么过虑,那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啊。

  “嘶……哈!!!”

  很快,一番品评后,朱据随即也是迫不及待的端起酒碗灌了下去。

  只不过,一大口酒水下肚后,即便有了先前朱胥的经验教训没被呛到,但那如同一线烈火从喉咙一直烧到腑脏的酒气,依然还是刺激得他哈气连连、面红耳赤。

  “酒味儿浓烈、入口辛辣,一口下去就如同吞了一把烧红的刀子般全身都暖和起来了,果真不愧是当世第一烈酒!”

  不同于朱胥先前的囫囵吞枣,一口酒水下肚,双眼微眯的朱据却是把这酒水的特点品了个清清楚楚。

  ‘一看就是没吃过什么好猪肉,这酒最多也就是三四十度而已,哪有那么夸张……’

  听到准老丈杆子这‘酒烈如刀’的评价,同样尝了这酒的严锦却是忍不住在心里暗笑起来。

  “紧婿,这酒可……可曾有名?”

  正当严锦还在心里嘲笑着准老丈杆子没吃过好猪肉的时候,一碗酒水完全下肚后已是面红耳赤、说话都有点儿大舌头的朱据,此刻却是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朝他望了过来。

  “此酒倒是尚未命名,不知殿下可有合适的名字?”

  看到准老杆子这用意再明显不过的笑容,严锦哪会不知道对方的意思。

  “哈哈,你这傻小子,都……都是一家人了还这么见外做什么?以后跟妍儿一样,记着要……要叫孤父王!”

  眼见严锦如此‘懂事’,满意无比的朱据倒是没有急着为这新酒命名,反倒是纠正起了他的称呼来。

  “呃,小婿请父王为此酒赐名!”

  看了看旁边没喝酒就已经小脸绯红的朱清妍,严锦也是从善如流的喊了声父王。

  “嗯,这还差不多……此酒入喉辛辣如刀,不如就叫烧刀子如何?”

  满意的点了点头后,一个让严锦差点儿没问出穿越者接头暗号的名字,就这样落到了这大宇朝第一款蒸馏酒的头上。

  “烧刀子?”

  听到这熟悉无比的名字,严锦顿时不由得为之一愣。

  “怎么,嫌这名字不好?那咱再重新想想……”

  看到严锦发愣的样子,心情大好的朱据还以为他对这个名字不满意呢。

  “父王误会了,这名字郎郎上口倒是贴切得很。要是换成其它名字,那些胡人哪听得懂……”

  这烈酒主要就是用来对胡人发动经济战的,自然是越直白浅显越好。

  “嗯,既如此,那……那就叫烧刀子了!对了,呆会儿把这烧刀子给父王装……装上几坛,咱要带回宫去给父……父皇母后也尝尝……”

  听到严锦这么一说,不再想着重新起名的朱据,在又喝下一碗酒后转而又连吃带拿的打起了包来。

  只不过,此刻酒意上头的他却是不知道,正是因为他这份儿孝心,却是差点儿没把自已给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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