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宫门。”

  尉迟宝琳知道,&bsp&bsp&bsp&bsp自己终于等这一天。因着父萌,他袭封鄂国公,官至右卫将军,&bsp&bsp&bsp&bsp管理宫禁宿卫。

  他一直怕自己中途病逝,&bsp&bsp&bsp&bsp日日养生,天天健,才有幸活此日。

  宫门缓缓打开,&bsp&bsp&bsp&bsp太子的人去向他报喜,快马加鞭下,&bsp&bsp&bsp&bsp不曾回头注意,&bsp&bsp&bsp&bsp宫门不曾闭合。

  李承乾已将李泰与李治囚住的消息后,&bsp&bsp&bsp&bsp心头大石头落下。虽然他早有预料,&bsp&bsp&bsp&bsp阿耶提前将李泰与李治削为郡王,&bsp&bsp&bsp&bsp经过一年压制,&bsp&bsp&bsp&bsp势早就大不如前。倘若他们先难,胜负犹未可知,可若是他先一步动手,他们必然敌不过。

  他答应过阿耶,会善待弟妹,&bsp&bsp&bsp&bsp所以,他不会对他们怎么样,&bsp&bsp&bsp&bsp但是就藩别想。他还会将他们的封号重提回去,&bsp&bsp&bsp&bsp这也是阿耶希望看的,&bsp&bsp&bsp&bsp就像些被贬的官员,留着给他收买人心。

  “结束。”李承乾凝望天空,慢慢地说。

  他该以太子份,最后一次上朝。

  有宫人进来禀告“殿下,&bsp&bsp&bsp&bsp太妃们请求见。”

  李承乾愕然“现在?”

  这才清晨,来找他干什么?

  不过。鉴于太妃们年纪大,李承乾也没想男女大妨方面,而且,这些都是长辈……“请太妃们进来。”

  进来后,李承乾就知道她们要干什么。有的在询问他阿耶封侯之言可还算数,有的请求为他阿耶守灵,有的不想居于深宫中,试探不住在宫外,有的是为自己儿女,在试图讨好他。

  李承乾听一个头个大,不不一一应付。这中隐约听外面有『骚』『乱』声,然而很快就淹没在太妃们你一言我一语中,再加上兄弟们已无法威胁他皇位,李承乾心中警惕早已不如之前。

  内廷中不允许别的男人出现,侍卫也不许在其内巡逻,唯有三四个贴侍卫跟随在皇帝左右,此刻正在殿外守卫,陈硕真天生,举千斤,又是他们眼熟之人,轻易近前,便把其中二人打晕,余下二人被太妃们带来的几十宫人与给使从后方扑倒在地,七手八脚按住,堵住嘴。

  ……

  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

  李丽质领着自己亲卫,通过尉迟宝琳大开的宫门,奔在皇宫中时,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这句话。

  她想,她现在已经知道——

  男人是我们的敌人,女人是我们的朋友。

  但是,足够多利益可暂时消去男女隔阂。

  李承乾从昏『迷』中悠悠转醒,后脑勺有些疼,他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谁趁他毫无防备时偷袭。

  他眯着眼睛看周围,这里依然是东宫,床帘垂下,光线昏暗,他上没有绳索,也没有哪里缺胳膊少腿。似乎是现他醒来,有谁开门,退出去,不一会儿,门重打开又半合上,从容步履声传来。

  一只手探进帘子,撩开床帘。

  “丽质?!”李承乾倏然睁大双目,“怎么是你!”

  “是我。”

  李承乾语速飞快“是谁?李泰?除我之外,诸兄弟你与他关系最好。李治?你认为他在位比我好?还是些庶子?”

  李丽质站在床边,微微垂头,凝视着她这位兄长,“是我。”

  “谁?”李承乾反应过来,呼吸一窒,“居然是你!”

  “嗯。”

  李承乾再怎么也是受过太子教导,他知道此刻质疑什么女子怎为帝没用,只是道“丽质,百官不会承认你,你若强行登基,他们便会拥立李泰或李治,亦或,长安以外些藩王。你手里有兵我知道,然而,名不正言不顺,只会使大唐生『乱』,你忍心耶耶打下的国土分裂吗?”

  李丽质只静静看着他。

  李承乾又道“你放我,我在阿耶灵前誓,只要你自卸兵权,我绝不追究此事。”

  李丽质仍是看着他。

  李承乾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丽质,你名不正言不顺……”

  便在此时,门再次被推开,有人脚步轻快地跑进来“阿姊!”

  李承乾僵硬一下,“兕子,连你也……”

  长孙皇后幼女,晋阳公主李明达侧头看来,一缕丝软在她颊边。

  ……

  女孩子们坐在一室,闹成一团。

  李丽质不爱喝烈酒,却对葡萄酒情有独钟,喝醉,赤着脚在大声打鼓,鼓声咚咚,她似乎喊什么。

  李明达大声问“阿姊,你在说什么?”

  李丽质扯高声音,李明达才听清——

  “我好快乐!”她阿姊快活地说,汗水凝结成珠,从她额头滑落进眼中,双瞳星星亮亮“当大将军,在朝堂上做官,不用困在后宅里,我好快乐啊!”

  她阿姊朋友兼下属陈硕真也在喊叫,双颊醉红,“我也好快乐!”

  个醉鬼跑屋外,找梯子爬上墙头,一群宫人焦急的围在p&bsp&bsp&bsp&bsp&bsp&bsp李明达跑出去看,看她阿姊高呼着“我的心愿是——”

  “要永远自由!”

  从墙头上一跃而下,风刮动红裙似火。

  她阿姊的朋友也在笑闹“我的心愿是——”

  她没有跳,站在白墙上,双臂高展,颈、胸、背与臂皆『裸』『露』在外,没人为她如此穿着而惊奇。

  “我要永远都这么穿!我要取悦自己,而不是取悦别人!”

  李明达则愣愣看着这一幕,大树斑驳光影落在她面孔上,风舞落槐花。

  时,贞观十七年,李丽质二十二岁,陈硕真二十三岁,李明达十岁。

  ……

  李明达凝视李承乾的双眸里充满愧疚“大兄,抱歉……”她向李丽质递去一卷诏,“阿姊,写好。”

  李承乾情痴滞“这是……什么?”

  李丽质扭过头去看他,“阿耶遗诏,废太子,改立太女,名正言顺。”

  “不可,没人会信——”

  李承乾蓦地刹住,他定定地看着李明达,他这个妹妹。

  她自幼颇阿耶喜爱,常常临摹阿耶字迹,将帝王手飞白体学个十成十,在她幼年时,阿耶常常把幅字拿给大臣们看,大臣们都夸辨不出真假。然而,孩子年弱,形再似,终究缺道,怎么可辨认不出来。

  但是。

  李承乾情恍惚,才意识……

  他这幼妹似乎也长大。

  “自朕登基以来,辛勤岁月,不敢自逸,怀材抱德之人用之,开升平之治。仍有疵,朕心劳之,事事心,荷祖宗社稷。自古帝王深谋远虑,朕即深思,朝廷政治,德于生灵仁,繁于民庶效顺,贤受赏,昏罹殃,天下咸安也。非男儿独治。然百司怀虎狼之心,欲禁绝女官,反朕初志,何?恐改构栋宇也。”

  “朕之嫡女李丽质,齐圣广渊,不屈于须眉之下,天意所属。虽有太子,『性』孝友,鸣谦,奈何武群臣之劣,非欲知贤而以礼待之,乃闻公方轩冕。则至公之道去矣。朕茂建鸿图,经始寰宇,即位四十有九年,忆昔贞观初,灾多不易,安民尤艰,今海宇乂安,闾阎腾欢,当施维之令,更化历代之顽固,以成千古之业。”

  “兹命长乐王丽质受皇帝玺绶,惟此方与朕一德。”

  朝会上,内侍念完诏后,给予诸大臣传阅,让他们辨认字迹。长乐王目光掠过众臣的脸,嘴角缓缓勾起,似笑非笑“可有异议?”

  废话,当然有啊,当我们傻的吗,太子立四十多年,临终前突然感觉不立皇太女会禁绝女官,会破坏选官选贤的公平,就废太子立长乐王?

  但是……

  瞧着阶下长乐王的亲卫虎视眈眈模样,再想长乐王手握兵权,她些兄弟无人有兵……

  草!皇陛下,你回来看看啊!回来看看你把女儿宠成什么样!她敢篡位!还敢私造你遗诏!

  朝堂上所有女官站出来,行礼,“恭迎陛下。”

  朝堂上三分之一武官本就很崇敬长乐王,也站出来,“恭迎陛下。”

  余下官员琢磨一下,李丽质有兵他们打不过,而且,拿出来圣旨,名义上就拥有正统,拥立其他皇子,就是『乱』臣贼子。

  也罢,女皇就女皇吧,这皇位还是你李的,又不是被改国号,不至于玩以死尽忠。看她编出来的圣旨意思是选贤举,而不是只要女官,还处。

  最重要的是,她都五十四岁,就算和先帝一样活七十多,也才二十多年,下一任是皇太子还是皇太女犹未可知。

  “臣等——”

  “恭迎陛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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