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抵抗乖乖出来投降!”

  一大清早,坊市刚开、衙门刚点卯,李明就气势汹汹地纠集了一帮兄弟,包围了长安县衙。

  为什么选在大清早这个时间段呢?

  因为这时候路人少。

  千万别让刚吃到救济粮没几天的老百姓知道,他们的救命钱被贪了。

  朝廷的脸面还是其次。

  老百姓才不管你朝廷本意是好的只是执行坏了,肯定是照冲不误的。

  要是再掀起一波打砸抢零元购,把好不容易靠大撒币压制下去的动乱又煽动起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谁啊谁啊!艹!”

  县衙的门卫打着哈欠,骂骂咧咧地出来了。

  开门就看见,一群凶神恶煞的武侯,以及五大三粗的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各部衙役,正面容和蔼地瞪着他。

  你是要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是一秒钟螳臂当车的沙比?

  感受到不属于他这个级别压力的小门卫,立刻无比恭顺地叉手行礼:

  “诸位英雄请稍候小的我这就麻溜地进去通报诸位千万要冷静啊!”

  语无伦次地跑进了衙门。

  “殿下……”同行的刑部刘德全尚书有些无语:

  “提审一个李乾祐,倒也不必如此阵仗吧?”

  李明威风凛凛地站在队伍最前列,抱着胳膊说道:

  “我就是想看看,你们谁敢不来。”

  服从性测试听说过伐啦?

  韦挺和刘德全也都无奈地苦笑:

  “您有令,我等安敢不从?”

  李乾祐倒不是有什么“不可近身”的魔法。

  更不可能像慕容燕那样,把长安当成了当初的平州,在这里当起了无法无天的土皇帝。

  没人想搞他,纯粹是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懂怎么当长安令。

  把李乾祐下了,谁能接任这个比烫手山芋还难搞的官职,做这个夹心饼干?

  平时就没有人愿意接这口锅。

  尤其还是现在,正在闹钱荒的关键时刻。

  更何况,李乾祐老哥八面玲珑、办事机灵,谄上而惠下,把上下级官员都打点得舒舒服服的。

  既不站队,也不结仇,绝不掺和党争,即使在四子夺嫡中也罕见地没有给自己竖立政敌。

  这么一位合理合法地给京中大小官员“谋福利”、并且还手握着大家小辫子的“交际花”。

  就像一只会帮你做家务的岭南特产双马尾——

  只要假装它不存在,一切便岁月静好。

  而当你真的不想和它演戏了,要把它一脚踩爆。

  虽然它无力抵抗,但爆浆爆起来也还是蛮恶心的。

  当然,也只是“恶心”而已。

  所以,当李明嘴上说说要“将李乾祐绳之以法”后,大家也就口头上推诿塞责几下。

  不想让自己当那个脚踩蟑螂的倒霉鬼。

  而当皇子明真的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参知政事”的名义,向各衙下发协查函以后。

  几位官员自然不敢顶撞,老老实实地派人配合调查。

  毕竟这里是长安,没有什么“地头蛇”一说。

  小拇指还妄想拧得过大腿?

  “殿下,我们衙门都已经出人了。这些武侯是做什么的?”韦挺有些纳闷儿地问。

  武侯卫,隶属南衙十六卫之一,在李治一朝被改为了更响当当的名字——金吾卫。

  主要负责宫中和京城的巡警、治安工作。

  上到禁卫、下到片儿警,属于是虽然上限很高、但是下限更低的职业。

  “我向我家山鸡哥摇来的帮手。”李明威风凛凛地说。

  晋王李治“恰好”就担任着右武侯卫大将军一职。

  虽然这个名义一把手只是个吉祥物,并不真的调兵管事。

  但当大将军的可爱弟弟,一声声“雉哥哥”喊得他汗毛倒竖时,他便实在无法拒绝对方的调兵请求:

  行行行,给你兵给你兵,别叫唤了别叫唤了!

  “如果你们不跟着我抓人,我就让武侯卫来抓你们!”

  李明张牙舞爪地恐吓着这三个试图阳奉阴违的属官。

  三法司的哥仨瑟瑟发抖。

  “那……接下来怎么办?”大理寺卿孙伏伽弱弱地问。

  他平时以审案为主,从没有出现场抓过人,这次也顶多是个气氛组。

  当然是大吼一声,扑向李乾祐……李明很想这么爽一把。

  然而,针对他大胆的想法,大唐有一套完整的律法。

  确实如房玄龄所说,汤圆遇水膨胀,官员进京膨胀。

  长安令确实不是一般的七品县令。

  而是高达正五品、不亚于一州刺史的超级县令。

  虽然在买包盐都能撞上一打侍郎的长安,正五品也不怎么够看。

  但已经足够够得上“刑不上大夫”的等级,不得用刑、不得暴力逮捕了——

  这也是防止高层政治人物对同行下黑手、把宫斗片玩儿成战争片的一种预防机制。

  但轮到今天这事上,就给李明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谁去把李乾祐‘请’出来?”

  三法司三巨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您先请”的客气表情。

  “也不用客气了,你们全给老子进去!”

  李明一人一脚,把三人踹进了县衙。

  “踏马的,国家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一同前来“督战”的长孙延忿忿不平道:

  “三法司是虫豸的老巢吗?!”

  他一大晚上就催着阿翁,向李明殿下实名举报了长安的父母官。

  结果过了好几天,仍然没见到县令李乾祐头悬市曹,他就感到了不对劲。

  过来一看,好家伙,朝廷各衙门正在踢皮球呢!

  “那家伙广施恩惠,从不结仇,关系又广。

  “纠集官员斗他,比斗你阿翁还难。”

  李明退下了脸上的怒意,十分平静地说道。

  长孙延总觉得明哥的话怪怪的,但他没有证据。

  “李乾祐那厮倒是玩得一手好借花献佛,贪墨朝廷和百姓的钱,从其中再抠出一块用来上下级打点,给自己做人情、交朋友。”

  李明抱着胳膊道。

  “朝廷的大小官员自然是喜欢他,风评自然是不错。

  “可是百姓呢?天下呢?

  “我们在辽东也要引以为戒,不能让这种善于钻营的人精,钻了我们的空子。”

  长孙延严肃地点头。

  两人等了一会儿,那三巨头还没把人犯捉拿出来。

  长孙延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奶奶的,要是在辽东,敢这么窝工?看我不扣他们工资!

  “和那些虫豸怎么能搞好政治呢?一定要出重拳!”

  他撸起袖子就往县衙里冲。

  这小子行动力一直可以的,这才是我理想中的官僚……李明很是欣慰,激动地勉励自己的心腹下属:

  “长孙,咱可是辽东的刀枪里滚出来的,咱可别丢份儿啊!

  “精神点!好样的!”

  被领导这么一拱火,长孙延的感觉立马就上来了,跨过门槛,直奔县衙正堂。

  门卫们也不敢阻拦,任由那贵公子打扮的脚夫冲了进去,当头就是一句:

  “李乾佑,我艹泥马!

  “你一个小小的县令,五品的芝麻官,凭什么在那里贪墨朝廷钱款啊!”

  好哇,不愧是我们东北的人中龙凤,将来是要当高句丽大都督的……

  李明十分满意地盘算着。

  盘算着。

  盘算着……

  然后,就见以长孙延为首,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御史大夫,四名佞臣,和一名满脸堆笑的陌生官员,有说有笑地出来了。

  那陌生官员珠圆玉润,眼角因为常年的笑容,却刻出了深刻的鱼尾纹。

  他远远称不上仪表堂堂,但那笑容一看就给人一种很真诚、很舒服的感觉。

  看着那五人勾肩搭背、狼狈为奸,李明就忍不住嘴角抽搐。

  “嘿嘿。”长孙延的态度谄媚起来,分明叫道:

  “表叔。”

  李明似乎打了一个寒噤,两人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

  “表叔,这位便是长安令。

  “这次钱荒事件中,多亏他忙前忙后。”

  长孙延前倨后恭。

  李明眉毛拧成了川字。

  长孙延靠了过来,小声道:

  “明哥你一直住皇宫,所以有所不知。

  “按礼制,京官的府邸、包括我家、房家和尉迟家在内,是不能造得现在这么大的。

  “是那李乾佑给大伙儿开了后门,允许以防火天井为名扩建,才让百官的住所有如今这么宽敞。

  “如果换一个长安令,届时收回了这政策,恐怕……”

  就动了大家的蛋糕,会有极大的阻力……

  “啧。”李明咂了咂嘴,同样感到棘手。

  这李乾佑做人类不行,当官儿倒是挺有水平。

  把自己的平安落地,和绝大部分官员的利益绑定在了一起。

  还都是和京官的衣食住行切身相关,算不上多大权力,但没了他,还真挺不方便。

  挺会取巧啊这厮。

  虽然是借朝廷的花,献百官的佛。

  但只要献的佛足够多,那厮还真就成了百足之虫,不好撼动。

  “节度使殿下。”

  李乾佑恭敬地作了个揖,露出真诚的营业笑容:

  “不知是何方宵小的谗言挑拨,让殿下生了误会,在处理钱荒大案的百忙之中,还拨冗莅临这小小的衙门。”

  李明斜了一眼满脸堆笑的某位“谗言宵小”,照旧是板着一张脸:

  “先跟我回衙门说话。”

  李乾佑大约能讨好每一个京官,但唯独讨好不了他。

  站在老百姓立场,这货在侵吞民脂民膏;站在家天下立场,这货在挖朝廷墙角。

  不论李明给自己戴哪顶帽子,这长安令对他来说都是大坏蛋。

  …………

  “还有这事?!

  “定然是手下哪个不长眼的虫豸所为。

  “下官治官不严、御下无方,多谢殿下指正。”

  到了御史台,李乾佑不出所料地装起了无辜,熟练地把锅甩得一干二净。

  李明把他提溜到御史台,主要是为了一个审问的“氛围感”。

  不过显然,这种官油子对抗审查是有一套的。

  要是能扔大理寺狱,老子高低让来俊臣教教你为什么花儿这样红……李明心里嘀咕,面无表情地反问:

  “半城居民的救命口粮消失无踪,这是几个小喽啰能整出的动静?”

  李乾佑不置可否,身体微微前倾,笑容不变:

  “百姓又不知道朝廷到底发了多少钱。

  “只要这事儿别闹大,他们拿了救济款,还得谢谢咱呢。”

  李明肃然起敬。

  这是既侯君集的“进步论”之后,另一个让他肃然起敬的贪污歪理。

  踏马的,你们贪官一个个都要考研么……

  “你就在这里好好琢磨琢磨几天,我有事先忙。”

  李明暂时不与他一般计较,很大牌地甩下一句话后,便回尚书省的衙门去了。

  御史台的布局,和别处的监狱是不同的。

  能来这里“协助调查”的人员都不一般,所以条件都不错,一人一间反省用的“书房”,人身自由也没有被完全剥夺。

  李乾佑熟门熟路地唤来一名小吏:

  “这里可以寄信吧?”

  小吏回答:

  “得看明府想写什么。”

  “一封家书,写给我的堂兄。”李乾佑微笑着说:

  “能替我送到卫国公,李靖李药师府上吗?”

  …………

  李靖府。

  武庙十哲、后世成为民间传说、现世让四方蛮夷闻之胆寒的卫国公李靖,

  如今只是一位绰号“羊尿泡”的、胖胖的普通小老头。

  嗯,如果忽视那头被他坐在屁股底下、当成坐垫的猛虎的话。

  “唉……”

  李靖一边撸着华南金渐层,一边唉声叹气。

  “良人何故叹息?”

  坐在他身边的,是另一位矮矮胖胖的红衣小老太,也是李靖的结发妻,张出尘。

  也就是唐朝同期同人里,红拂女的原型。

  李靖心不在焉地拍着华南虎的巴掌,唐突道:

  “你我还是速速逃离京城,逃离大唐为善。”

  对于夫君突兀的言行,张出尘丝毫不感到意外,还是笑呵呵地宽慰道:

  “当今陛下宽仁天下,连曾献计暗杀他的魏征,最后不也能当门下侍中吗?

  “良人为何仍然觉得,陛下要杀你呢?”

  李靖也是一如既往地简短回答,直指重点:

  “因为魏征威胁不了皇位,而我能。”

  开国皇帝杀开国功臣,并不是一件很难以理解的事。

  李世民不这么干,因为他自己就是唐朝最大的功臣。

  而且,他这个功臣也确实让当时的皇帝噩梦成真——杀了太子、逼皇帝退位。

  所以,要说李世民对功臣集团没有防备之心,那是把他当弱智了。

  只是李世民自己的功劳、威望足够高,而且又很年轻,自以为能熬过老功臣们。

  加上他性格确实多情。

  这才让功臣们不但活到现在,而且还个个身居高位。

  但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李靖。

  因为李靖的军功,相比陛下只是略逊一筹。

  统一全国的战争,李世民搞定北方,李靖摆平南方。

  后来,他又摆平东突厥、吐谷浑,把大唐两个最大的边患打成了能歌善舞的兄弟民族。

  这是能让封建君主忌惮到没边的泼天大功。

  就算李世民再怎么多情,他也是一位皇帝,也不可能放着这位有才又有名的头号功臣不管。

  李靖想告老,李世民却强行把他留在京中,又不委以重任和军权,连个荣誉性质的散官官职都没有。

  监视的意味不可谓不浓重。

  在去年,当与他一同荡平南方的老伙计李孝恭被刺杀后。

  李靖觉得风头不对,皇室有大变,立刻开始了金蝉脱壳的计划。

  第一步,安排妻子张出尘假死。

  第二步,自己称病不出。

  现在,他准备进行第三步了。

  “良人是想趁京中动乱,也假死脱身吗?”张出尘好奇地问。

  “再不走就晚了。”李靖胖萌胖萌的脸上,忧虑的神色挥之不去:

  “陛下身体每况愈下,又安排四子争储,说明他自觉大限将至,在为下一代储君铺路了。

  “铺路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我。”

  李世民也许能勉强镇住李靖。

  但下一代温室里长出的小花朵,是绝对容不得他的。

  所以,为了李唐王朝的长治久安,李世民一定会替后代做这个恶人,把李靖这个不稳定因素除掉。

  “此次征薛延陀,宁可启用李世绩也不用我,就是例证。”李靖忧心忡忡道。

  作为青史留名的帅才,他对政坛的空气、趋势的变化,同样是非常敏感的。

  而且与他的战法一样,李靖也永远为自己留足了后路。

  一定要把握战场的主动权,千万不能把小命,寄托于对方的仁慈大度上。

  “那,我们做好北上的准备,取出私藏的铠甲,杀向高句丽?”

  张出尘乐呵呵地说出了可怕的话语。

  带上私兵,在高句丽杀出一片栖身的地盘,一直是李靖的逃跑路线。

  南方太热,西北太干,东北正合适。

  她反正无所谓的,良人去哪她去哪。

  “不行,如今的高句丽,已是辽东节度使的禁脔。

  “他绝对容不得我放肆。

  “我们还是取道海路,荡平南扶余吧。”

  南扶余,就是半岛南部、盘踞汉城的百济。

  李靖虽然没去过新·辽东,也不知道李明这几个月在高句丽搞的渗透操作。

  但当去年、九成宫事变之后,李明出乎意料地选定了辽东二州作为封地。

  李靖便立刻猜透了李明的战略意图——金角银边草肚皮,占据东北角,鲸吞高句丽,最后伺机南下。

  旁观者清,他比李明的亲爹李世民,更早看到了这一步计划。

  那个当初一脑袋扎进了李孝恭案、让自己被满朝文武和其他皇子误以为是“太子党”的十四子。

  已经成长为了,能做如此高深战略布局的少年雄主啊……

  李靖抱持着“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的态度,为李明绕道,决定绕过高句丽。

  将自己养老的目的地,改在了更偏远蛮荒的百济。

  “良人何不投那节度使?”

  张出尘冷不丁地说。

  “投他?!”

  李靖耸然一惊,像是听见了天方夜谭。

  但思虑了一会儿,他又若有所思地念叨着:

  “投他……”

  投靠李明——结发妻的这个主意,并不是心血来潮。

  因为李靖与皇室的根本矛盾,在于下一代的皇帝镇不住上一代的头号功臣。

  一般来说,开国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新皇在刚登基时,不论威望还是能力,都肯定无法与开国皇帝相媲美。

  这是整个王朝最脆弱的时期。

  如果开国功臣这时候骤然发难,大唐很有可能就三世而亡了。

  但李明不同。

  这家伙以皇子之尊,却孤身一人大闹辽东,空手拉起一支队伍,把那地方一寸一寸地从侵略者手中打了下来。

  相当于白手起家,又开了一个“辽东国”。

  如果说平、营两州的体量还太小、功劳的成色还不值一提的话。

  待李明鲸吞高句丽,那含金量就很足够了。

  为大唐开疆拓土如此,功勋不亚于又开了一次国。

  “节度使也是起于草莽、筚路蓝缕,威名赫赫,还有一支自己信得过的军队。”

  张出尘规劝道:

  “若是节度使继承大统,以他的文治武功,那不论是现在的陛下、还是未来的陛下,就都不会忌惮良人你了。

  “你无需逃到蛮荒之地,甚至还有可能将你重新启用,继续南征北讨呢。”

  “呵,我还是安安心心地乞骸骨,就此度过余生也不错……”

  李靖嘴上说着躺平,可眼神却恍惚飘到了远方,耳边响起了金戈铁马……

  “卫公,您的信件。”

  这时,小厮来报。

  李靖仍然若有所思地摸着老虎耳朵:

  “哦?还有人给我这快在角落发霉的老头写信?”

  小厮似乎很是忌惮主人座下的老虎,伸长了手呈上信件,立刻麻溜地退下了。

  “这虎不会伤人,怎么还如此骇怕?”

  李靖看着不成器的小厮,笑着摇头。

  张出尘说道:

  “只要有伤人的能力,便总是会引人忌惮的。无需真的伤人。”

  “是么……”

  妻子的无心一言,让李靖又陷入了沉思。

  这说得,好像就是他自己啊。

  他李靖也好,这头华南虎也好。

  哪怕什么都不做,本身的存在好像都是一种罪过。

  如果,如果能投奔一位也不怕猛虎的明主……

  他摇摇头,将视线集中在手里的信上。

  一看姓名,他的眉头就下意识地皱起:

  “李乾祐?那条毒蛇想干什么?”

  “良人对自己的堂弟何必如此苛责。”张出尘劝道。

  李靖一脸嫌弃,边看信边吐槽道:

  “你不了解他。那厮和李义府一个样,都是笑里藏刀的家伙。

  “谁都不知道,在他的笑容之下,究竟包藏着何等祸……

  “心?!”

  最后一个字,李靖几乎是喊出来的。

  张出尘有些紧张:

  “发生什么事了?”

  李靖脸色变幻,胸膛剧烈地起伏,将那封信丢到了远处,好像那是一条危险的毒蛇。

  良久,他才从老虎的背上下来,拍拍屁股,神色相当不悦道:

  “我去宫里一趟,面见陛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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