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各城的城防重炮还击,替朕教训教训这俺答!”

  朱厚熜在知道俺答等敌人在城外叫嚣着要自己下罪己诏、还要自己杀张璁、桂萼后,沉声吩咐起来。

  “陛下三思,这样恐会激怒俺答,逼其攻城!”

  朱厚熜看向开口的礼部尚书李时:“他攻城最好,朕正好用数年功夫加固的京师城垣消耗他的生力军!”

  “各炮注意!”

  “调好准星,准备远射!”

  于是,半个时辰后,京师各城重炮台的铜芯铁胎大炮,全部在转盘的转动下,调整起来。

  “调整完毕!”

  “调整完毕!”

  ……

  “点火!”

  随着一声声回应出现,各炮总旗官就下达了点火的命令。

  “嘉靖小儿!”

  叛将李镗刚带着一伙游骑出现在京师城外,正喊了这么一声时,就看见城上一排排白烟骤然冲向长天。

  轰!

  轰!

  李镗接着就感觉耳膜要被震裂开一般的巨响出现。

  接着,李镗就看见自己这边,许多还洋溢着得意笑容的骑兵,在顷刻间就被突然飞来的弹丸撕碎。

  不多时,大量残肢和脱离身体的脑袋,就在城外上空漫天飞舞。

  李镗闭住了嘴,且忙掉转马头,往大营而去。

  但这些重炮都是数千斤的大炮,再加上又很密集地排列在厚实坚硬的京师城头上,所以,还是有炮弹在落地后,又弹飞了起来,而直接撞向了李镗。

  李镗顿时就像是被人从一刀拦腰给强行撕开了一般,待其马跑到大营时,俺答大营的其他人就看见,李镗的坐骑上已没有李镗上本身。

  俺答部许多来到城门处来叫骂的人都遭受到了炮击。

  甚至,有炮弹直接落在了俺答部大营中。

  俺答也因此陡然变色,不得不把大营往后迁移,而暂时也没有俺答的人敢再上城门前来叫喊要挟。

  “没想到,这明国京师的大炮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横!居然能打出一二里地!”

  俺答因此对自己身边的郑良,咬牙说起了自己的意外。

  郑良也面色发白地说:“确实让人胆战心惊。”

  俺答这里则捏紧了拳头,而脸皮抽动个不停地继续说道:

  “好个刚硬的明国嘉靖皇帝!宁肯给本汗还以颜色,也不肯服软!”

  “他这是觉得本汗不敢攻城,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和他的那帮奸臣一个劲地挖走我草原的人口,以弱我鞑靼之势吗?!”

  郑良看向俺答:“那大汗的意思是?”

  “依着本汗的心,自然恨不能即刻挥师攻城,把整座京师大肆屠戮一遍,但那样白白消耗我们的人,将来要想恢复元气就难了。”

  俺答说到这里就神色严肃地看向郑良说:“所以,还是要忍着,不能攻城。”

  “去把我们沿途在乡间抓的那些没有选择进城躲避的汉人百姓都抓来!让他们去逼朱厚熜!”

  “他朱厚熜夙来爱民如子,如今本汗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敢不敢也朝自己的子民开炮。”

  俺答这里说着就冷笑起来,面上带着失望后的无能狂怒之色。

  郑良在拱手称是后就离开了许久,而待半晌后,郑良就来向俺答传达了宣大总督唐龙和咸宁侯仇鸾的话:“大汗,唐部堂和咸宁侯派人来传话,说希望跟我们演一场我们被他们击退的戏码。”

  “又要演戏?”

  “他们怎么这么爱演戏?”

  俺答说着就问着郑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突然不打算跟本汗的大军一起对付嘉靖的天子亲军了?”

  郑良忙说:“因为朱厚熜给他们传去了圣旨,要他们戴罪立功,务必击退我们,否则就杀他们全族!”

  俺答听后拧紧了眉头,然后又忍不住撇嘴冷笑说:“如此看来,这南朝的嘉靖皇帝也没有真的把他们当做自己人,甚至宁肯借自己的手除掉他们,也不愿意去冒被他们出卖进而全军覆没的风险。”

  “这也不奇怪,毕竟土木堡的殷鉴不远,他朱厚熜谨慎些实属正常。”

  郑良这时跟着说了几句。

  俺答则突然嘭的一巴掌拍在案上,而拉着脸道:“但本汗就那么好使唤吗?!”

  “一会儿花钱让我们入关,一起逼朱厚熜杀张、桂二人;一会儿又要我们退兵,陪他们演一场被他们击退的戏。”

  “我鞑靼十万大兵虽然以骑兵为主,出动便宜,但如此兴师动众的来,总不能既没有让朱厚熜答应和贡、许诺不再挖走我草原的人,又半点好处也没有!”

  俺答言道。

  郑良听后不由得主动问俺答:“那大汗的意思?”

  “得加钱!”

  俺答回了一句。

  接着,俺答就道:“就这么回他们,他们宣府大同交给我们的防秋年例,必须加一倍!”

  原来,边镇许多大胆而又没什么国家大义的官将为求自保,也为求相安无事,一般会在暗地里与鞑靼部的首领定好用钱财买平安的规矩,官将们定期给这些鞑靼部首领送钱粮,而鞑靼部首领则保证不大规模来犯行贿者所负责的边防区域,甚至还会主动配合表演,让这些官将可以有击退虏寇的功绩。

  可谓军事防御也可以变成生意。

  而这些官将所交的钱一般就会叫做防秋年例。

  俺答如今这些年也会从宣府、大同这里收防秋年例。

  郑良在俺答这么说后,就让仇鸾派来的人把俺答的要求带了回去。

  “那些百姓都押到前面去了没有?”

  俺答则在这之后又问起郑良关于他让底下的人把抓获的汉人百姓押到城关外的事来。

  郑良回道:“已经押去了。”

  俺答听后笑了起来:“好!倒要看看他朱厚熜是要继续留着张、桂两人,还是要这些百姓的命!”

  彼时,京师城外,的确有大量汉人百姓被俺答骑兵押到了前面。

  这些汉人百姓还被这些俺答骑兵驱赶着在城外挖了坑。

  而接着,就有俺答麾下万户善丹等拔出了刀,逼着这些汉人百姓跳进了坑内。

  同时,善丹还朝墙上的明廷官兵喊道:“叫你们的皇上听着,我们大汗有令,如果你们皇帝不下罪己诏、斩奸臣张、桂二人,这些百姓今日就都得被活埋于这里!”

  朱厚熜这时已经知道外面有俺答的骑兵在勒令百姓挖坑自跳。

  而在朱厚熜面前的夏言不由得言道:“这些愚民也真是,坚壁清野的诏旨发了这么久,居然还不肯躲进城内,而成了虏寇要挟朝廷的把柄!”

  “这也不能完全怪这些百姓,京师许多城关守卒私底下对进城者索贿,要交钱才肯放这些人入城,否则就以细作论而抓入大牢,许多百姓因为舍不得花钱,再加上也的确有不被鞑子发现的侥幸之心,就没有进城。”

  富有边关守城经验的吏部尚书李承勋这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陛下!人命关天,臣甘愿伏法,以救城外百姓!”

  张璁则在这时跪了下来,神色非常沉静。

  众廷臣因此都看向了张璁。

  许赞甚至在这时忍不住嘴角微扬,而一脸希冀地瞥向了朱厚熜。

  别的廷臣中,不满张璁的,也不由得怀起一些期待来。

  连夏言眸中都闪出朱厚熜能因此下旨斩杀张璁、或者假意斩杀张璁找个死囚犯以证张璁被杀的结果出现。

  但朱厚熜这时看向了夏言,夏言也注意到了皇帝目光,而不得不站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不可,国朝没有因外侮而杀本朝一品首辅的道理!一旦这样做,便是朝廷之耻,与割地赔款无异!”

  “民为贵,这次是为救百姓,孰轻孰重?”

  这时,许赞忍不住问了一句,而道:“陛下,臣认为如今元辅主动请死,正是大义凛然之举,非是有意为陛下求辱!”

  朱厚熜则看向了张璁:“元辅真要为救民自请死罪?”

  “陛下,天下没有我张孚敬,而照样可以清丈;但这些百姓何辜,岂能因为臣推行清丈事而纷纷丧命于城外?”

  “臣身为读书人,从小立志为万民立命,若真要因为臣使得死难无数,则臣罪莫大焉!”

  张璁这时很是动情地说了起来。

  “公只想着百姓,但有没有想过陛下?”

  夏言这时则大声诘问起张璁来。

  接着,夏言就转身朝朱厚熜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而持起象笏道:“陛下,君辱臣死!如果陛下今日要杀元辅以结城下之盟,请先杀臣,再杀元辅!”

  “臣附议!”

  吏部尚书李承勋、户部尚书伍文定、左都御史周伦也跟着跪了下来。

  “拟旨,以清丈功,加少师、太子太师、华盖殿大学士张孚敬太傅,加少傅、太子太傅、谨身殿大学士桂萼太保!”

  “另外,着兵部尚书李钺传令诸城,炮轰俺答兵马,且明谕俺答,今日杀朕子民之仇,来日朕必十倍报之!”

  朱厚熜沉下脸说后就离开了大殿,没有多说什么,内外反动势力越是不准他重用张璁、桂萼,他越是要给两人加显赫官位,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

  张璁一脸愕然地看向了朱厚熜的背影。

  但最终,张璁还是站起了身来,朝朱厚熜追了来:“陛下,忍辱负重才是仁君该有之品质啊!”

  “朕压根就没想过做什么仁君,再说,不能以一群百姓的生命利益去牺牲全天下百姓的生命利益,今日若因此妥协,来日他俺答就能故伎重演,再用百姓要挟朕!不只是俺答要借此要挟朕,那些暗地里和外寇一个鼻孔出气的奸臣贼子也会继续用这招。”

  “朕的仁,是该仁则仁,不是为了一个虚名,把自己束缚住!若是只为一个虚名,朕何必革新图治!何必让你争大礼成功!”

  朱厚熜一边走一边沉着脸说着。

  张璁停在了原地,拱手未言。

  广宁门外。

  俺答也来到了城墙不远处,而一边看着大量被逼着跳进坑里的百姓,一边问着善丹:“嘉靖答复了没有?”

  “没有。”

  善丹回道。

  俺答也就笑了起来:“看样子朱厚熜是真的被我们为难到了啊!”

  嗒嗒!

  嗒嗒!

  这时,不断有急促的马蹄声从城墙上传了来。

  接着,就有无数带着御笺的响箭射下了城。

  而射出这些箭矢的正是策马而来的锦衣卫。

  这些锦衣卫还于城墙上喊道:“陛下有旨,今日俺答杀朕子民之仇,来日朕必十倍报之!”

  俺答听后沉下脸来。

  “快撤!”

  而俺答反应倒快,当即调转了马头。

  轰轰!

  与此同时,正的有大量炮弹横飞了过来。

  “啊!”

  许多正排着队被逼着跳坑里的百姓先被炮弹犁开了一条血路。

  也有炮弹不小心落进准备活埋这些百姓的坑里,砸起大量碎肉血花来。

  而在这些百姓后面的俺答骑兵也没讨到好,不断地被轰飞起来,死伤无数。

  “可恶!一个和贡王爵,两个大臣而已,对他朱厚熜而言,就那么重要吗?!”

  俺答一脸狼狈地逃回大营后,就气急败坏地大声质问起来。

  “大汗息怒!”

  “唐部堂和咸宁侯那边传回消息了,表示愿意加钱,只请我们务必配合一下。”

  郑良这时劝起俺答来,且带回了唐龙和仇鸾的话。

  俺答因而就道:“好!我们就配合他们,反正再待在这里也没意思了,到时候把我们撤退的时间和方向告诉他们!”

  ……

  ……

  “陛下,俺答在撤退了,据哨骑报,喊杀声不停出现在方圆百里内。”

  “另外,唐龙、仇鸾呈本奏报说,他们已击退俺答!”

  没多久。

  兵部尚书李钺就向朱厚熜汇报了最新情况。

  朱厚熜听后冷冷一笑:“这是表演给朕看呢!”

  “陛下说的是,再有就是,三边总制刘天和送来塘报,他率麾下总兵姜爽、副总兵王辅已通过收买可靠鞑靼人为细作,而奉旨出贺兰山,扫荡得俺答部老弱孤幼所在老巢,俺答妃嫔子女已尽皆被生俘!”

  李钺这时接着又奏报起别的事来。

  朱厚熜听后点首:“很好!诸卿以为眼下当如何处置?”

  这时,李钺便直接先进言道:“臣认为,可以出大军追击俺答!臣荐以惠安伯张伟、总兵周尚文统兵出塞,皆受刘天和节制。”

  而张璁道:“出大军之前,当先把唐、仇两人先以击退俺答有功为名升回来,且另派朝臣去接替两人,以免这两人真的与俺答暗通消息,使俺答舍妻儿也要先迁往别处!”

  “既如此,刘天和当进右都御史,也挂兵部尚书衔!如此方能服众!”

  “另外,避免俺答在城中内应出城告知俺答,使其提前有所警觉,大军当半夜开拔,天亮后才扎营暂歇!”

  吏部尚书李承勋言道。

  “臣等附议!”

  “那就先升两人进京,唐龙升加兵部尚书衔,协理京营戎政,仇鸾升威武营总督。”

  “再有,告诉刘天和一个不留,筑京观于贺兰山下俺答必经之路,且阻起退路,待我大军至,合歼此俺答!”

  “至于大军出征之事,准本兵所奏!”

  “且传朕谕旨于全军,俺答罪恶滔天、不足教化,凡选择效忠俺答者,皆杀无赦!无论老弱妇幼!筑京观以重扬我大明军威于草原之上!”

  “大军击溃俺答所部之时,便是朕会盟草原诸部合剿俺答、整顿塞外之机!”

  廷臣皆称遵旨!

  咚!

  咚!

  这日,天还未大亮时,在俺答大军刚刚拔营之后,一轮皓月下,战鼓声开始京师各处响了起来。

  太常寺的乐工也在城墙上奏响了天子亲军出征用的战歌。

  同时,京师各处城门大开。

  一排排早已提前准备好,且身披甲胄、骑着烈马或手持长枪重铳的明军,在阵阵鼓声和用洪武正韵所编的歌声伴随中,从各处城门打着灯笼与战旗鱼贯而出。

  大军一条条红色的火龙,在如水的月光照耀下,踏上了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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