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书记家的老大。

  他接受不了他从小崇拜的父亲是个猪狗不如的禽兽。

  一刀就把自己给嘎了。

  许老太听到这个消息,唏嘘不已:“多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想不开呢?”

  许建国今天没上班:“娘,我去看看。”

  许老太轻叹一口气:“去吧,你多带几个人过去,帮着把后事给办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荷花一家只怕也没心情给他办后事。

  许建国到书记家的时候,老大媳妇跟书记媳妇已晕死过去,孩子们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家里乱成一团糟。

  许建国让人把家里打扫一遍,又让荷花去拿床破席子过来。

  荷花翻了很久,才在仓库里翻出一床破席子。

  许建国将席子放地上,又跟人把尸体抬在上面,找布把尸体盖住。

  荷花知道办后事要花钱,她跑去屋里翻了很久,才翻出二十块钱给许建国:“叔,那个人的钱没给我娘,我娘就这么点,你们先拿去,少了,我再想办法。”

  许建国虽然有工作,但上班才没几天,手上也没几个钱,所以很坦然地接住:“行,我尽量控制在二十块以内。”

  荷花一脸感激:“谢谢叔。”

  许建国摆了摆手说道:“都是一个村的,说啥谢谢!”

  ……

  书记的事,第三天就出结果了。

  他被罚去东北的一个农场。

  村里的人拍手叫好:“活该,恶有恶报!”

  “怎么就不枪毙他呢?这种人就不该活在世界上!”

  “哎,造孽啊,管不住那东西,害了全家!”

  “……”

  书记是第四天离开的,回来拿行李的时候,看到摆在地上的尸体,他眼里没有一丝波动。

  他媳妇冲上去对着他又是哭又是挠:“滚,滚,别出现在我面前,滚,畜生……”

  书记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旁边还有工作人员,他挡住继续挠人的妇女:“同志,同志,冷静一点!”

  妇女哭的撕心裂肺:“你让我怎么冷静?他毁了这个家,让我怎么冷静?”

  荷花走过去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妇女:“娘,别哭,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越是这样,我们越要活出个人样,气死他。”

  这两天,许佳佳一有时间就会过来陪荷花。

  许佳佳跟她说了很多,也灌输了不少现代思想。

  荷花多少受了点影响。

  妇女抓住荷花的手:“闺女啊,是娘对不起你,娘要是早发现你的异常,也不至于被他糟蹋成这样。

  畜生啊。

  雷公怎么不劈死他!”

  荷花眼眶发红,泪水在里面打转,但没有流出来:“娘,随他去吧,时间会证明一切。”

  妇女看着她坚强的样子,更心疼了,恨不得冲上去跟那个畜生拼命。

  书记离开当天,老大也入了葬。

  家里看着恢复了昔日的宁静,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村民偶尔会议论一下前书记家的事,不过一旦被大队长听到,就会挨罚。

  他从不来虚的,直接罚工分。

  这年头工分是粮食,是钱,是大家的命根子。

  罚了两个,大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哪还敢在背后议论前书记家的事。

  没了大家的议论,荷花一家也好过了一些。

  这事暴露后,王秀兰性格变得更内向了,嘴巴闭臭了,也不开口说话。

  她男人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两人一直分床睡。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

  王秀兰上吊死了。

  自杀那天,她娘家人来过,还起了争执。

  大家一度以为是娘家人说了什么,她才寻死的。

  她男人抱着她的尸体,哭得悲痛不已:“我错了,我不该冷落你,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众人听到这哭声,心酸不已。

  哎。

  好好的一家子,就这么散了!

  王秀兰下葬那天,她男人一瓶农药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只留下三个幼小的孩子。

  仅仅几天时间,家里就死了三个。

  荷花娘悲痛欲绝,恨不得也跟着去,但家里还有幼小,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只能苟且偷生。

  ……

  许家。

  许建国坐在板凳上直叹气:“你们说辉仔傻不傻呀,活着多好,为啥想不通寻死呢?

  他这一走,谁照顾三个孩子?”

  许老太心里也不舒服,那个老畜生犯的错,却要三个年轻人买单!

  该死的人,是他才对!

  许佳佳在旁边嗑着瓜子:“过不了心里那关,长期压在心里,不死也会得抑郁症。”

  许老太跟许建国第一次听到抑郁症这个词,两人齐齐看向许佳佳,异口同声问道:“孙女,抑郁症是什么东西?”

  “闺女,抑郁症很吓人吗?”

  许佳佳组织一下语言,才不紧不慢说道:“抑郁症就是持续的保持情绪低落,做什么都没劲。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进了死胡同走不出来,有时候还会自我怀疑。

  严重的,一样会自杀。”

  许老太倒吸一口凉气:“妈呀,竟然还有这种病,太可怕了!”

  许佳佳知道荷花家的事也影响到了许建国,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说道:“爹,坏的情绪,一定要抛得远远的,这样身体才会好,生活才会阳光灿烂。”

  许建国被许佳佳口中的抑郁症吓到了,哪还敢胡思乱想:“我以后只往好的方面想。”

  许佳佳打了个响指:“就该这样。”

  三人聊了一会,荷花就来了,她看起来很清瘦,但精神还不错:“佳佳,你高中的课本还在吗?”

  许佳佳点点头:“有的,你坐会,我去找找。”

  荷花一脸感激地看着她:“谢谢——”

  许佳佳摆手:“举手之劳的事,说啥谢谢,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荷花眼眶泛红,哽咽应道:“嗯——”

  许老太看到她这样,心酸酸的,她回屋切了半个苹果给荷花。

  这么贵,荷花哪好意思接:“不用,不用。”

  许老太霸道地将苹果塞她手里:“吃——”

  荷花被许老太的气势震慑到了,她下意识咬一口,又脆又甜,心里的苦也随之消散,只剩下甜。

  许老太将她的情绪变化收入心底,心疼的不得了:“荷花啊,许奶奶送你一句话,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

  我们人啊,要往前看,只有乐观,生活才有盼头。”

  说到这,许老太想起了封藏许久的往事:“45年鬼子冲进村杀了不少村民,你许叔的哥哥妹妹也在其中。

  我从外面回来,听到这个事,当场晕过去。

  颓废一晚上,我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痛苦也没用。

  后来我去学本事,学打仗,发誓要跟鬼子纠缠到底……”

  许老太没有继续说当年的辉煌历史,她停顿一下,看向荷花,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事,我们无法改变,但我们能改变自己。

  努力让自己变坚强,铜墙铁壁也动摇不了那那颗坚硬的内心。”

  荷花全听进去了,她沙哑说道:“我会的。”

  ……

  时间过得很快。

  这天是领工资的日子。

  许建国拿着工资条来到财务部。

  他第一个月没满一个月,只有三十。

  许建国接钱的手有些抖,妈呀,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拿这么多钱。

  这要是丢了,老太太还不得抽死他!

  许建国跑到厕所,小心翼翼地将钱放在裤衩的口袋里,用扣子扣好,确定安全了,他才从里面走出来。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还没捂热的三十块瓜分了。

  许佳佳二十。

  许老太五块。

  他自己五块。

  许佳佳愣住:“爹,你干嘛给我钱?”

  许建国笑着说道:“你给爹一个工作,还不许爹给你钱啊。

  一个月四十,你二十五,奶奶十块,我五块,以后就按照这个标准来。”

  许佳佳嘴角一抽,算的很清啊:“你的钱,以后还不是我的,不过,提前给,也没事。”

  许老太看着手里的生活费,很满意,一个月十块,一年一百二。

  很好。

  多存几年,她绝对是整个村最富有的老太太。

  糖厂跟机械厂是同一天发工资。

  许佳佳刚收了二十块,许小瑶又送钱来了,她除了钱,还带来了福利。

  她在食堂吃。

  用不到油,全给许佳佳拿来了。

  “佳佳,这是布票,油,肉票,还有煤票,粮食的话,我下次带回来,这次带不了这么多。”

  “煤票,你可以跟同事换你需要的票,换了不用给我,你自己留着。”

  农村烧柴火,用不到煤。

  许小瑶点头:“行——”

  许佳佳看了钱,又是二十块,她不解地看着许小瑶:“当初说好的,五五分,怎么还多给五块?”

  在厂里上班,不用晒太阳,许小瑶白了不少,笑起来的时候像一朵迎着阳光灿烂怒放的花儿:“五五分,你太吃亏了。”

  许佳佳推辞了一下,但许小瑶不肯接:“别,一个月十块,我很满足很满足。

  佳佳,你知道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许小瑶在许家坐了一会,正准备回家,就被赶来的王大妞拉到一旁:“死丫头,回村也不着家,上次听你说今天发工资,钱呢?”

  许小瑶早有了准备,她从兜里掏出几张钱递过去。

  王大妞一脸满意,只是数完后,脸上瞬间裂开:“死丫头,你耍我,信不信,我抽你!”

  许老太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后:“你要抽谁?”

  王大妞吓一跳,她转过身,委屈巴巴地看着许老太:“婶子,她当初说好给我五块的,现在只给我这么点,是你,你肯定也生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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