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的身体微微一僵,他垂下眼帘,长睫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短暂的沉默后,他缓缓抬起头,迎上戈雨莲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嗯,最近,是有点印象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沙哑。

  戈雨莲的眼睛瞬间瞪大,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更多的却是难以置信。“真的?”

  她向前一步,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云霄的胳膊,指甲都微微陷入他的皮肉,“你都想起什么了?”

  云霄轻轻掰开她的手,目光望向远处,像是陷入了回忆:“就是一些碎片,之前我受伤,应该是被人丢尽海里的……”

  闻言,戈雨莲反而悄悄松了口气。

  她最怕的是云霄想起来跟司念有关,又或者真正身份的事情。

  不过依照他对司念的狠厉,应该是没想起来。

  殊不知,云霄心中却思索,他对司念,确实有点舍不得下手。

  那种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

  但这话他不可能对戈雨莲说。

  她眼底透着几分担忧,“害你的人我正在调查,等抓到了任你处置。”

  戈雨莲额头抵在云霄的胸口,“但我希望你忘掉以前的一切吧,我们一起在这里过快活日子好吗?”

  她希望许至君永远都想不起来过去的一切,只有这样,他才能够长久的留在自己身边。

  云霄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后缓缓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戈雨莲的后背,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无奈。

  他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

  “你对我恩重如山,我都知道。”云霄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缓缓回荡,“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我不会离开你的,这一点,你放心。”

  戈雨莲听到这话,原本剧烈跳动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缓缓抬起头,眼睛却亮了起来,满是欣喜与欣慰。

  她看着云霄,破涕为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真的吗?你真的不会离开我?”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生怕这只是一场美梦,一戳就破。

  云霄看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真的,我不会离开。”

  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让戈雨莲彻底放下心来。

  戈雨莲嘴角勾起一抹甜蜜的弧度,她再次紧紧抱住云霄,心中满是欢喜与满足。

  在昏暗的船舱里,她沉浸在云霄的承诺中,仿佛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和担忧。

  却没有注意到云霄眼底的幽暗光芒。

  冰冷刺骨的海水如无数细密的针,狠狠刺向简婉和司念的身体。

  海浪一个接着一个,无情地将她们抛起又摔下,仿佛要把她们的生命一点点碾碎。

  她们已经在这波涛汹涌的大海里奋力游了整整三个小时,体力即将耗尽,每一次划水都像是在与死神做最后的抗争。

  司念的四肢僵硬得几乎失去知觉,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嘴里还不时被海水呛到,咸涩的海水让她的喉咙火辣辣的。

  她的嘴唇冻得青紫,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声音颤抖得厉害:“我真的快不行了,我的手脚都麻了……”

  她本身就不会水,能够坚持到现在,全都靠简婉撑着,和想要活下去的执念毅力。

  简婉同样精疲力竭,可她还是强撑着,紧紧拉着司念的手,试图给她传递力量。

  她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海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她喘着粗气,艰难地说道:“别……别放弃,我们一定能活下去的,再坚持一下……”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无比坚定,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在鼓励司念。

  就在她们几乎要被黑暗彻底吞噬,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司念恍惚间看到远处有个黑影缓缓靠近。

  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用力眨了眨眼睛,那黑影越来越清晰,没错,真的是一艘轮船!“婉婉,有船!有船来了!”

  司念激动地大喊,声音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拼命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地呼喊:“救命啊!救救我们!”

  那声音被海风和海浪裹挟着,传向远方。

  幸运的是,船上的人听到了她们的呼救。

  很快,轮船放下了绳梯,长长的绳梯在波涛中摇晃,就像她们此刻摇摆不定的命运,却又给她们带来了生的希望。

  简婉和司念相互扶持着,朝着绳梯游去。

  海浪一次次将她们冲开,她们又一次次挣扎着靠近。

  终于,她们抓住了绳梯。司念的手冻得通红,几乎握不住绳子,她咬着牙,手脚并用,艰难地往上爬。

  每爬一步,都感觉自己的力气在迅速消逝。简婉紧跟在她身后,双手紧紧握住绳梯,指甲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加油,念念,我们马上就安全了!”简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鼓励着司念。两人湿漉漉的身体在绳梯上留下一道道水痕,她们的头发被海风吹得肆意飞舞,此刻,眼前摇晃的绳梯就是她们通往生的桥梁,她们必须拼尽全力,一步一步,向着生的希望攀爬。

  就在简婉和司念以为即将获救,拼尽全力顺着绳梯往上攀爬时,一声尖锐的枪响划破海面,惊得海鸟四散而飞。

  声音在空旷的海域回荡,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她们的心间。

  司念先是一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简婉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她下意识地回头,只见简婉的肩膀处迅速渗出一片殷红,鲜血在海水的浸泡下,迅速晕染开来,将周围的海水都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简婉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双手无力地松开绳梯,整个人朝着海里坠去。

  “婉婉!”司念惊恐地尖叫,声音在海风里被扯得支离破碎。

  她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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