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声可比你响多了。”

  司理理又补了一句。

  范闲嘴角一抽。

  “你当我没说,你继续…”

  司理理笑笑继续说了起来。

  “我之所以能够调动京都同僚,凭借的其实是一块北齐皇室赐予我的令牌,然而这个消息不知怎么泄露了出去,那人就突然找上了门。”

  范闲好奇。

  “你露了马脚?”

  司理理摇头。

  “并非如此,潜伏在外的程巨树也被此人擒获,秘密遣送入京,但程巨树的踪迹,只有北齐的大人物,才有权知晓!”

  范闲想了想道。

  “就是说北齐高层也牵扯其中。”

  司理理冷笑一声道。

  “不然我持有令牌的事是谁泄露的?我甚至都未曾动用过这枚令牌!”

  范闲点点头。

  “继续!”

  司理理深呼吸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

  “程巨树桀骜难驯,不受胁迫,那人便来到醉仙居以性命相逼,逼我交出暗探令牌,我迫于无奈,只能将令牌交予他。

  开始我并不知道他究竟在谋划些什么,所以即使内心忐忑但并未选择第一时间抽身,想要观望一下到底会发生什么。

  事后联想到你与太子的冲突,才隐约觉得他的目标可能是你,而后又无意中的知道监察院抓到程巨树和那两名女剑客的事儿。

  我知道再留下去就要陷入危险了便烧船离京,然后…托范公子的福我就到这儿了。”

  范闲听完沉吟片刻,道。

  “有一点儿不合理呀,那人既然可以活捉八品高手程巨树,为何要多此一举,费这么大力气谋划此事,直接来杀我不就好了。”

  司理理恨恨的说道。

  “你觉得不合理,我也觉得不合理,但那人偏偏就这么做了!直接把你杀了多好,非要折腾来折腾去,还把我也给坑了,真是害人不浅!”

  “……”

  合着我就该死呗。

  范闲无语撇了撇嘴,现在不是掰扯这个事儿的时候。

  “既然你看那人也这么不爽,那还不赶紧把他名字告诉我,我好抓了他给你出出气!”

  司理理突然笑了。

  “好啊,你把我放了,我给你名字!”

  范闲紧盯着她,直言相告。

  “放你,是不可能的,最多保你性命!”

  司理理摇摇头道。

  “常年囚禁,不如一死!”

  范闲道。

  “老话讲,好死不如赖活着,因为活着总有希望。”

  司理理笑笑。

  “可我不想这般活着。”

  范闲懒得跟她废话了。

  “不说?”

  司理理敛起笑容认真的看向范闲,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说!”

  范闲眯着眼睛静静的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你很清楚监察院不是什么容易进出的地方,拖着不说莫非还指望着那人会救你出去?”

  司理理笑道。

  “不指望他,难不成还指望你不成?”

  范闲突然说道。

  “案发现场有一批军械,军械是城卫一名偏将所提供,然后那偏将全府上下一百多条性命尽数被灭口,那人既然既然会连自己人都下手这么狠绝,你以为他会冒着天大的风险来监察院里救你?你不会这么天真吧。”

  司理理沉默了。

  范闲继续说道。

  “还有那两名女剑客,你应该见过,知道她们现在如何了吗?”

  司理理眼神闪烁,他最后得到的消息是那两名剑客还未招供,莫非也…

  范闲仿佛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没错,她们也被灭口了,而且是在特意供出并且是只供出你的名字后就被灭口了,你猜那人是想要干什么?”

  司理理脸色有些苍白。

  “祸水东引!”

  范闲打了个响指。

  “你还不算太傻,他是想把这一切都推到你们北齐的头上,只不过他可能没料到你会重返京都还被抓个正着,那么你现在再想一想,他得知消息之后是会救你还是会灭你的口将这个罪名坐实?”

  司理理眼神渐渐变得暗淡。

  范闲乘胜追击。

  “你与其指望他还真不如指望我,你也听到了,无论我做什么决定,监察院都会力挺我到底,我可以承诺你,若你告诉我名字,我一定保你性命!你考虑一下。”

  司理理很明显陷入了天人交战中,范闲也不催他,背着手四处打量起来,察觉的头顶的光线,范闲伸出手玩起了挡光的游戏。

  良久之后。

  司理理开口了,声音莫名有些沙哑。

  “我告诉你名字,你如何确认真假?”

  仰头玩光的范闲闻言勾了勾嘴角,收起小动作,低头看向她,想了想道。

  “你只管说,真假我自有办法确认。”

  再度沉默了片刻的司理理说道。

  “好,我告诉你名字,但你要答应我,不把我送去别的衙门,别让我遭受酷刑,更别让人欺辱于我。”

  这些对范闲来说都不叫事儿。

  “我答应你,并且说到做到!”

  闻言司理理不再犹豫。

  “那你附耳过来吧。”

  范闲愣了一下。

  “有这个必要吗?你直接说就是,这里又没别人。”

  司理理道。

  “那我不说了。”

  “好好好,哎,真是麻烦!”

  范闲嘟囔一句凑了过去。

  ……

  地牢外。

  梅呈安、言若海、朱格三人并排站在一起看着眼前被压着的王启年分外无语。

  王启年看到梅呈安安然无恙的那一刻就已经把心放肚子里了,此刻只是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的看着三人。

  “朱大人,言大人,小梅大人,没想到几位大人都在啊,这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梅呈安暗笑,这厮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朱格看着他。

  “是不是误会先放一边,这么晚了,你来监察院做什么?”

  王启年害了一声。

  “不瞒几位大人呐,我回来,那是取东西来了!没想到刚一进院儿就被抓了,看这情况。院里莫非有什么紧急情况?”

  朱格懒得跟他解释,直接问道。

  “你取什么东西?”

  王启年道。

  “启禀大人,我那屋的案几上呀,有基本批注行文,那里边啊…”

  说着左右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有我藏的银票!”

  朱格觉得稀奇。

  “行文里夹银票?”

  王启年解释道。

  “大人有所不知!贱内对王某,那搜身搜的是非常细密,所以…”

  说着王启年无奈一笑。

  “王某只能是另辟蹊径了。”

  目前这理由听着还算合理,但是真是假还有待确认,朱格不再多言,直接吩咐手下。

  “去他屋里找找。”

  一名密探应声离去。

  面对三人探究的目光,不,梅呈安是好笑的目光,王启年面不改色,笑着打哈哈。

  “你瞧瞧,这是闹的,哎…”

  ……

  地牢内。

  听完人名的范闲瞳孔猛然放大,实在是这人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猛的站起身来后退一步,范闲眼中惊疑不定。

  林拱?怎么会是他呢?

  之所以没怀疑司理理瞎说,实在是林拱实在是太符合凶手画像了。

  首先,其本身就与自己结了仇,又是太子门下,动机有了。

  其次,庆国第一首辅林若甫的公子,堪称位高权重,完全有能力攒这么一个局。

  最后,林拱昨日突然出城了,现在想想…这他娘的是提前跑路啊!

  只是,这个林拱不是对婉儿极其疼爱吗?布局杀自己难道他就没考虑过婉儿的感受吗?

  话说回来自己是不是也该考虑婉儿感受呀,难不成要替林拱掩饰罪行?不行啊,这事儿太大了,又是私售军械,又是与敌国暗探,不,高层勾结,自己可扛不住,而且自己心里那关也过不去,但若是就此揭发,那婉儿那边…

  艹!狗日的林拱,尽会给老子出难题!

  范闲在牢笼中来回踱步,想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该何去何从,于是决定暂时按下不表,等事后想清楚再说。

  想罢范闲看向司理理。

  “我今天审你的真相,以及那人胁迫你的事跟任何人都不要说,要是有人问你我与你聊了什么…”

  范闲想了想道。

  “京都应该还有不少你们的人吧,你给我一份名单,到时候你就说这名单上的名字。”

  司理理皱眉。

  范闲哎呀一声

  “这是在救你的命呀大姐,这时候还犹豫什么,你不说其余那九人就不说了吗?”

  司理理抬头看向他。

  “你掩藏这一切,是要保那个人吗?”

  范闲顿了一下。

  “这些你别管,你只需要知道,如今这座城里,愿意保你性命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司理理盯着范闲的眼睛看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好!”

  ……

  地牢外。

  密探将搜查到的行文递给朱格,朱格果真在里面翻出五十两银票。

  “诶,这银票就是我的!”

  王启年主动开口。

  言若海看着王启年笑了笑,从朱格手中接过银票看了一眼,而后向梅呈安也展示了一下,本想只给梅呈安看一眼后就还给王启年。

  没成想梅呈安从言若海手中拿过银票,看了一眼后叠起来直接塞进了自己的怀中。

  朱格:“……”

  言若海:“……”

  王启年:“……”

  “额,小梅大人,那钱…是我的!”

  梅呈安笑道。

  “现在是我的!记住啊,你还欠我五十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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