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格皱眉。

  “那岂不是失了先手。”

  “也没其他法子。”

  朱格闻声看向言若海,言若海舍近求远,放着身后的座位不坐,反而走向了另一边。

  “不知庄墨韩意欲何为,自然无法防范。”

  转身于明亮处坐下,言若海继续说道。

  “还有一事,北齐那边送来消息,犬子被擒,或是因身份被人透露!”

  话音落,言若海眼神冷意梭梭。

  陈萍萍也朝他那个方向偏了偏头。

  朱格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

  “北齐密探里有人告密?”

  言若海顿了下。

  “不是北齐那边。”

  朱格这才眼睛瞪大了几分,走向他。

  “你的意思是说,京都?”

  言若海点了点头。

  “不错,是京都有人把他卖了。”

  陈萍萍闻言扭转轮椅转向他们二人,但并未开口。

  朱格低头看着言若海,瞪着眼道。

  “冰云潜伏北齐,此乃绝密,除了陛下以外只有我们监察院的人知道,难不成是院里有人卖国?”

  言若海偏头看向他反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能?”

  朱格眼里闪过凝重,想了想当即转身朝陈萍萍拱手。

  “院长,属下以为,当立即彻查此事!”

  陈萍萍看着他淡淡的来了一句。

  “不必了!”

  朱格急了,提高了音量。

  “这是心腹大患呐!”

  陈萍萍面无表情冷声道。

  “此事到此结束,不必再提!”

  眼看院长已经有了有了决断,自己再急也没什么用了,朱格眼神很快就软了下去,放低声音颔首道。

  “是!”

  ……

  回各处路上的一则甬道。

  言若海目视前方开口道。

  “监察院成立这许多年,光阴流转,昼夜蚀刻,有些老东西也该换了。”

  言罢他身旁的朱格当即停下脚步,言若海并没有跟着停下的意思,径直朝前走去。

  停下的朱格低头无言良久,赫然抬眼看向言若海的背影,目光森然,冷意十足。

  ……

  回家洗漱一番换了身常服,梅呈安不急着出发,照例先给柔嘉写信,把好消息分享给她。

  将信送出之后,梅呈安派红薯去跟父母知会一声,随后再次出府,坐上马车直奔聚餐点。

  他赶到前门那家梅家食堂的时候,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范闲也已经到了。

  辛其物提前命人在三楼订了包厢,众人说说笑笑的上了楼,进了包厢各自落座。

  由于人比较多,辛其物选的这间包厢里面并不是圆桌,而是分段式方形长桌,十二个人坐下绰绰有余不见逼仄。

  由于来之前就下了单,所以一种菜品上的很快,酒水没选高档的,一是太贵二是没必要。

  菜上的差不多,辛其物率先提了一杯,讲了一点不长且又能调动气氛的话。

  众人纷纷响应,一饮而尽。

  随后便开启了边吃边聊天的模式,一番闲聊过后,北齐众人才知道梅呈安居然就是那个誉满天下,在北齐也颇具名声的大诗人。

  范闲虽是崭露头角,但一首才气逼人,被誉为新的当世第一的那首七言早已折服了所有人。

  北齐众人眼睛都直了。

  北齐那边称二人为南庆文坛双子星,意指二人熠熠生辉,交相辉映,耀闪众生。

  北齐谈判团都是读书人,对好的诗词本就情有独钟,如今得见传说中的文坛双子星,别提有多激动了。

  得,梅呈安和范闲本来还打算待一会儿就撤呢,这下哪儿还走的了,直接就被围攻了。

  轮着番敬酒不说,每个人的词儿还不一样。

  基本套路都是,阁下那首什么什么什么,深得我心,啪,先喝一杯。

  随后询问创作背景,感慨一番后列举自己对这首诗的感想感悟,啪,又喝一杯。

  最后询问最近有无新作,表示自己十分期待,静候佳音,啪,再来一杯。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对你这么客气,你总得回敬一个吧,于是,啪,最后一杯。

  一人四杯打底,单单北齐那边六个人一圈下来,二十四五杯打嗝酒就下肚了。

  范闲那边虽然诗就一首,但他有红楼啊,从皇室传出来,很快风靡上京。

  红楼聊起来话题就多了,所以范闲喝的比他只多不少。

  北齐那边应付完就完事了吗?想多了。

  自己人这边也没放过他俩。

  两人很快就喝多“晕倒”在饭桌上,纷纷被架出了包厢,下了楼,抬上了各自的马车。

  送他的人走后,梅呈安蹭的睁开了双眼,眼神清明,哪里有半分醉意。

  “少爷,伱这是?”

  见他突然醒了,王启年有些懵。

  “我没事,装的,范闲那边走了?”

  运转真气驱散着浑身的酒气,梅呈安坐起身来边打开车窗散味儿边问道。

  王启年顶着有些熏人的酒味儿答道。

  “是!刚走,少爷你…真没事儿?”

  梅呈安笑了笑。

  “你看我像是有事儿嘛,去里面再给我点点儿串,刚才没咋吃,光喝酒了,有点儿饿。”

  说罢从袖口摸出一张银票递给他。

  王启年接过银票打开看了看,十两。

  “都花了?”

  梅呈安轻轻的嗯了一声。

  “你打包的也一块算了,来点儿冰镇酸梅汤,让他们搞快点儿。”

  王启年应声去了,他打包的那些满打满算也就四五两,这还是在他打包酒水基础上,单买串,这些钱绰绰有余。

  梅呈安透过车窗看着他走进梅家食堂,挥挥衣袖,车内空气无风自动,很快酒味儿就淡了很多。

  倚着车窗,拄着下巴,梅呈安望着灯火通明客似云来的梅家食堂发呆。

  文坛双子星。

  想到这个名字梅呈安就忍不住想笑。

  这名字谁起的,也太中二了吧!

  跟诗圣诗仙一比,简直low爆了!

  真是服了,幸亏没传到庆国来,相较之下,第一才子这个原本嚣张的名头都有些顺眼了。

  ……

  梅呈安是装的,范闲也是,不同的是他可没有办法跟老乡一样用内力驱散酒意。

  不过内力不行,外力可以,他有解酒丸。

  当然,没那么高级,吃了解酒丸,他还得吐肚子里酒全吐掉!

  笨是笨了点,管用就行!

  按理来说,明晚才是夜宴,白天也没什么事,完全没必要折腾自己,回去睡一觉就完事了。

  但是很遗憾,他还有事。

  首先就是他离府之前范建让他少喝酒,回家了得去见他一面,他有话说,范闲答应了。

  其次,虽说他的计划安排在明晚,但有些事也要提前准备,当口上来不及。

  一处僻静暗巷,一场酣畅淋漓的呕吐,范闲的眼神恢复清明。

  扭头看了眼捂着鼻子躲的很远的藤梓荆,范闲啧了一声,冲他招招手。

  “你躲那么远干什么?”

  藤梓荆捂着口鼻没有过来的意思。

  “臭!”

  “……”

  范闲看了一眼自己吐出来的那一滩,嘴角一抽,抬脚主动朝他走去。

  “可以了,站那说就可以了,什么事儿?”

  范闲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距离藤梓荆足有四五步之远,抬眼看向满眼嫌弃的藤梓荆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我说的是正事儿!”

  藤梓荆依旧捂着口鼻。

  “我能听见,周围我看过了,没人,说吧。”

  “……”

  范闲无奈开口道。

  “明晚那事儿,你认不认识什么好的锁匠,短时间能复制一把钥匙的那种。”

  藤梓荆想都没想,摇头道。

  “我家住城外,周围没什么人烟。”

  “……”

  “那之前呢?之前不是你们住在城里吗?”

  藤梓荆道。

  “首先,我好几年没回京都了,其次,之前我虽住京都,但我也不会闲着没事儿给自家换锁啊,上哪儿认识锁匠去?”

  “……”

  范闲转身朝马车走去。

  “回家。”

  ……

  恍惚间也不知等了多久,王启年终于拎着大包小包,端着托盘出来了,托盘上全是滋滋冒油的肉串。

  梅呈安精神一振,等他上了马车,两人盘腿而坐,在车厢里就吃喝起来。

  撸了一串羊肉,梅呈安瞥了一眼被王启年搁在一角的包裹,拿着签子指了指。

  “你都打包了,不吃你自己的,吃我的干嘛?”

  王启年正吃着串,闻言侧头看了一眼,僵硬了几息,眼球一转赔笑道。

  “这不是怕您吃不完嘛,再说那些本来就不多,都是给我夫人和小女留的,我就不跟她们母女俩抢了。”

  梅呈安翻了个白眼,好一个不多,那鼓鼓囊囊一大包,瞅着比盘里的串都多。

  算了,懒得吐槽他了,面前这些反正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

  一炷香的时间一晃而过,眼疾手快抢下最后一串牛肉串塞进嘴里的梅呈安,冲王启年得意的笑了笑。

  王启年讪笑着把手收了回去。

  细嚼慢咽下去,再来上一口冰镇酸梅汤,梅呈安舒服的打了个饱嗝。

  王启年起身去还托盘了,出来的时候又拿了两角西瓜,递了一块儿给梅呈安。

  “少爷,吃瓜,赠的!”

  梅呈安也不客气,伸出窗外接过西瓜啃了起来,不大的西瓜没几口就啃完了。

  将西瓜皮递给王启年让他扔掉,梅呈安缩回车厢掏出手帕擦了擦手跟嘴。

  “走吧,回家。”

  “好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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