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满是血迹,精神状态极差的赵郁趴在地上,脸冲着嬴成蟜大声喊叫。

  像是一条仗主人势,汪汪叫的犬。

  他狗腿半抬,指着嬴成蟜,脸转六十度找到主人赵王丹。

  “平原君三倍鹿茸血极快,五倍,还有麻黄呢。

  “让我下我就下了,我不想杀平原君,平原君待我甚好啊!

  “是他!是这小娃害了平原君!不气平原君不会死!

  “王上饶小人一命,我有用!我有用!我有大用!

  “我是秦国间人!我能去秦国给赵国当间人!”

  赵郁丑态毕现。

  被指认的嬴成蟜转首看向赵王丹,丹凤眼中透出丝丝不解、恼火。

  他理都没理赵郁,一拍桌案,跳下椅子。

  小小身体,却有着大大气势。

  “赵王是甚意思啊!没完没了了是吗!弄个贱人出来恶心本君!”

  赵王丹还没做声,赵郁激动莫名。

  连滚带爬地跑向嬴成蟜,边移动边像个疯子一样大吼大叫。

  “你别装!就是你这竖子!

  “你秦国的相邦吕不韦,答应我平原君死后,带我去咸阳做个秦国上卿!

  “我财迷心窍,我”

  白无瑕踏前三步,挡在嬴成蟜面前。

  对付这种小人,她连剑都不用拔,只一脚就踢飞了赵郁。

  赵郁原地起飞,摔向嬴成蟜对面席位。

  对面的赵国公子眼疾脚快,见到人飞过来,跟个弹簧一样立刻弹起。

  双脚用力,屁股脱离椅子就蹦了出去。

  赵郁摔在赵国最新流行的桌子上,砸烂了上面的樽盘鼎盏,“哗啦啦”响个不停。

  菜叶肉汤炒菜荤油都糊在他身上,很是狼藉。

  赵郁肚子疼痛剧烈,心知秦国公子的女侍卫这一脚没有留手。

  他捂着肚子艰难起身,在樽盘又一次相互碰撞的“哗啦”声中破口大骂:

  “你个贱女还敢打我!竖子,你”

  话未说完,一把赵剑就插进他的胸口,一箭穿心。

  持剑者,是那躲开的赵国公子。

  “长安君勿怪。”赵国公子脸上略带歉意。

  身体中力气急速流失,赵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看着赵国公子,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就这么死了?

  他张开嘴,发出一个无含义的“啊”音。

  赵国公子脸上略带歉意地看着嬴成蟜,手上拔出没过柄的三尺赵剑。

  鲜血喷涌,短暂喷没了赵郁说话的力气。

  那六十余厘米的血色赵剑劈开血泉,再次插下。

  “哧”的一声轻响,利刃再入肉。

  赵郁吃力地抬起脖子,瞪着一双牛眼,极为仇恨地看着无故杀他的赵国公子。

  “赵……”

  他的嘴中流淌鲜血,话语模糊不清。

  他重复了几次,终于吐出了仇人名。

  “……偃!”

  嬴成蟜看着这场闹剧,抬头看着突然暴起杀人的赵偃和突然被杀的赵郁,脸上故作错愕。

  脑海中快速闪过一行字。

  [赵偃,赵孝成王赵丹之子,史称赵悼襄王。]

  赵王丹脸上也闪过一丝意外,这不是他设计的,儿子赵偃的出手不在计划之内。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偃,记住了这个儿子,和叔父平阳君赵豹交换了一个眼神。

  背负双手,迈着四方步走下高台。

  “此乃燕国间人赵郁!平原君就是死在此人之手!

  “特带来长安君面前杀之,还长安君清白。

  “其死到临头,还妄图离间赵国、秦国,死有余辜!”

  嬴成蟜恍然大悟,一脸气愤地冲到赵郁尸体前。

  拔出公子赵偃三尺剑,恶狠狠地劈砍赵郁尸身。

  “天杀的贱人!原是你在作祟!该杀!该杀!”

  一个时辰前。

  蔺相如长子蔺仪送走了嬴成蟜后,回到老父房中,欲言又止的样子。

  转身想要出去,走到门口又站住脚,又往回折返。

  多是五次,蔺仪终于下定决心。

  “父亲真要把蔺氏交到那个小娃手中吗?”

  蔺相如睁开双眸,淡淡地望着长子。

  “不交给那小娃,指望你吗?”

  “可,可他太小了吧,七岁,他”

  “七岁又如何?他七岁能搅动赵国风云,能当着赵国君臣的面气死赵胜,全身而退,你行吗?”

  蔺仪说不出话了,憋了一会,才道:

  “且看他今日能否全身而退吧。”

  蔺相如失望地闭上眼睛。

  蔺仪见状,知道是说错了话,老父不满意了。

  但他又不清楚自己错在哪,连补救都没法补救,只能一头雾水地闷头告退。

  蔺相如听到门关声音,闭着眼睛,长声叹息。

  “秦国有窈窕在,我蔺氏至少能保留一支。

  “赵国主家……希望这个小娃赤心依旧,能一直重感情吧。

  “我啊,没命了,只能做到这样了。”

  老人苦笑,想不通为何自己的儿子为何能这么蠢。

  连七岁小娃都能看出来的事,五十多岁的儿子却就是看不出来。

  从平原君赵胜被那小娃气死的那一刻起,赵郁这个小人的供词,就没有了半点用处。

  长年累月下麻黄、鹿茸,随时能要了赵胜性命。

  偏在秦国公子使赵的时候发动,自称秦国间人,为了配合秦国公子嬴成蟜。

  秦国为何会这样做呢?

  为了让秦王唯二的孩子死一个吗?

  只要不是蠢货,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栽赃陷害,还是个极其拙劣的栽赃。

  蔺氏,早在这个时候,就到了嬴成蟜手中。

  长乐宫。

  赵王丹不认为自己是蠢货,平阳君赵豹更不认为自己是蠢货。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秦国这小娃是被栽赃的。

  赵郁这个贼人嘴巴是真硬啊,死活都不说真话。

  嬴成蟜早在驿馆就预见这幅画面,所以才发出了“还要练”的感慨。

  事情败露不败露,赵郁说不说实话,通向的都是同一个结果。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识战国末年顶尖谋臣出手。

  吕不韦联合蔺相如,只要事成,就无法反制。

  现在,就算嬴成蟜当着赵王丹的面,说是自己谋杀了平原君赵胜。

  赵王丹也只会认为他接二连三被污蔑,生了一肚子闷气,在说气话。

  宴会正酣,赵王丹醉眼朦胧。

  “长安君啊,你在我赵国,寡人没有亏待你吧?”

  七岁少年喜笑颜开,直勾勾的看着铜管美人脱衣。

  “没有没有,赵王待我,比我父王待我还好呢,他就不会让我看铜管舞。”

  “长安君欢喜就好,且看且珍惜吧,唉。”赵王丹脸上写满落寞。

  提着酒壶拎壶冲,仰头灌酒不停息。

  一边喝酒,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嬴成蟜。

  七岁秦童不负神童之名,果然比其他人敏感得多,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立刻皱起眉头。

  “赵王此话怎讲?”

  赵王丹没有立刻回应,咕咚咕咚一壶酒全部喝完,随手丢了出去,铜制酒壶砸在地上“桄榔桄榔”响。

  他坐在椅子上,重心偏左,右脚“啪”的一声踩在椅子边缘,怒喝道:

  “燕王起六十万燕军来打寡人!寡人只有十三万!

  “这场仗十有八九是赢不得了,可寡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长安君放心,燕军打来前三日,寡人会派人护送君回秦,绝不会连累到君。

  “在这之前,长安君放心玩乐便是!”

  嬴成蟜一听,脸一下子就红了,好像是上头了。

  他立刻站起,小豆丁的胸膛挺到极限,像是一个挺着胸脯的小公鸡。

  小手“啪啪”拍着胸膛,豪气干云地道:

  “赵国都要灭了,赵王还想着我,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你们打生打死,我看铜管舞,这不像话!我要帮助你们!

  “我明日就归秦,让我父派援兵来帮你们!

  “铜管舞要大家一起看才好看!麻将、扑克、桌球一个人玩不了,非要一起才能玩!”

  这句话一出,点燃了长乐宫气氛。

  赵国宗室的人纷纷站起来,在赵王丹的带领下齐齐向秦国公子举樽敬酒。

  “公子仗义!”

  “今日第一次看见国士风范!这樽酒敬公子成蟜!”

  “长安君除了年龄小,其他哪都不小!”

  “……”

  众人的赞美声砸过来,好像把嬴成蟜砸晕了。

  少年哈哈哈哈笑着,推开赵国特意为他准备的果汁,豪气干云地喊道:

  “拿酒来!”

  赵王丹仰脖子干了一樽,一脸为嬴成蟜好的样子,劝道:

  “长安君忘了吗?秦王说不许你饮酒,你还太小。”

  少年瞪大丹凤眼,跳着脚喊道:

  “我就非得听他的话吗?我哪里小了!我都七岁了!我今天就要喝酒!”

  “公子不能吃酒!”白无瑕冷面拦阻。

  其他的她可以不管,酒这物件可不能让小徒弟沾上,喝醉甚都往外说。

  小徒弟才七岁,估计都没喝过酒,没准一樽就醉。

  嬴成蟜一撇脑袋。

  “在外你少管我!”

  白无瑕继续冷面示人,不说话了。

  她自知没什么智慧,但这句话言外之意还是能听得出来。

  小徒弟有自己的想法,让她不要插手。

  只是这口吻……白无瑕觉得有些怪……

  一樽有一樽酒下了肚子,嬴成蟜脸色也越来越红。

  到第六樽的时候,他察觉到意识有些模糊。

  [七岁身体真垃圾!喝醋也能醉啊!]

  他内心暗骂,又喝下一樽酒。

  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噗”的一口,全吐在了人群靠后的赵国公子赵偃身上。

  日后,他要是想和赵偃打交道,这口酒就是媒介、借口。

  虽然他现在还没想到如何和赵偃打交道,但等他真开始想的时候,现找就晚了。

  这是他在前世职场学到的。

  与人交往不能两不相欠,不能太清高。

  职场上同事请吃了一顿饭,不要时刻想着回请回来,这年头谁也不差一顿饭。

  等到有事的时候再拿这顿饭当引子,说上次你请我这次我请你,饭桌上就把事说了。

  事情办完要有所表示。

  表示时一定要表达出这是感谢帮忙,人情另外记下。

  能躲过倒飞赵郁的赵偃,没躲开这口酒。

  他先是愕然,然后无奈笑笑,拍着短衣。

  “长安君的气真足,能喷这么远。”

  “哈哈,好,好说,嗝,就是足!足!”嬴成蟜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词不达意。

  赵王丹坐在少年面前桌案上,望着少年迷离眼神,嚷嚷道:

  “长安君啊!你是不是回了秦国就不回来了,你真的想帮赵国吗?”

  少年脸红脖子粗,一副被侮辱的架势。

  “放!放屁!士可杀!不可辱!无瑕!”

  少年回头看少女,红彤彤小脸像个小太阳,一张口全是酒气。

  一指身前赵王丹。

  “砍死他!”

  白无瑕手摸向剑柄。

  她是士卒,她听令。

  “长安君!长安君!寡人失悔!寡人错了!”赵王丹搂着少年脖子:“寡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寡人吧!”

  少年哼了一声,摆摆手。

  “你既然认识到自己错误,我就不砍你了!”

  白无瑕玉手离开剑柄。

  她耳朵微动,听到了数声轻笑。

  目光追逐过去,见到几个赵国公子凑在一起,正戏谑地看过来。

  看她的目光满是挑衅,隐含淫意,就像在看场中央铜管上旋转的美人。

  她收回目光,忍住一剑刺死这些色胚的想法。

  [嬴成蟜,你到底想做甚!]

  周遭人的目光、声音都让少女极不舒服,少女又完全看不清少年处事目的,于是有些焦躁。

  最令少女烦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长安君是国士啊!无双国士啊!”赵王丹哈哈大笑:“刺杀君的毛遂,有三寸之舌胜于百万之师的美誉,长安君能说得毛遂羞愧自杀,比毛遂厉害啊!”

  “那是!”嬴成蟜打了个酒嗝:“自然!”

  赵王丹猛的一拍大腿。

  “那君还回什么秦呐!君去燕国,说让燕王退兵不就好了嘛!”

  白无瑕面色一变,冷面破冰。

  “不可!”

  燕、赵正在打仗。

  秦国远交近攻,远交的就是燕,近攻的就是赵,秦国公子怎么能去燕国为赵国做说客?

  她这两个字喊出来的同时,她的小徒弟也同步喊道:

  “对啊!我回甚秦啊!我去燕啊!我去说说燕王!让他退兵!”

  赵王丹就像是没有听到白无瑕的声音,哈哈大笑。

  “长安君是在逗寡人吧?真敢去燕国?可敢发誓?”

  少年负气站立,摇晃两下又坐了回去,醉醺醺道:

  “逗个屁!我发誓呜呜呜呜呜!”

  少年的嘴被少女捂住了,挣扎不开。

  少年大急,张嘴去咬少女的手想要少女松开,张不开嘴。

  [你逼我的!]

  少年伸出了舌头。

  白无瑕死死按住小徒弟的嘴,确定小徒弟喝多了,这事发誓了就必须做!

  她顶着赵王丹要杀人的眼神,心在打鼓,手却极稳。

  然后,那只极稳的手就感觉到有一个滑溜溜的物件在手心打转,转到哪里哪里就湿漉漉的。

  [什么物件……是这色胚舌头!]

  少女明眸睁大,羞恼间,玉手不由自主放松。

  嬴成蟜觑准机会,猛的甩头。

  在那张玉手压下来之前,大声喊道:

  “我不是说在外面少管我吗!”

  白无瑕:“……”

  看着小徒弟的红脸醉眼,她真的不确定小徒弟是否还清醒。

  这句话还是让少女收了手。

  少年松了口气,在赵王丹迫切的眼神中,大声道:

  “我发誓,我为赵……不对啊!”

  赵王丹神色一变,有些凶悍。

  见到少年仍是一副醉态,立刻隐去。

  “哪里不对了?”

  “我代你们赵国去燕国,这算出使吧?我得有个赵国身份啊!”

  “啊哈哈哈,对对对!长安君说的对!寡人这就封长安君为上卿!”

  “不行!”少年一摆手,满是不满意:“我是国士!无双国士!上卿配不上我!平原君死了,赵国相邦不是空出来了吗?我要相邦!”

  我觉得看到这的,说我文笔差我认,这是事实,但应该对我写故事剧情的能力有一点点信任了吧?我看谁再说不合逻辑!无脑!喷我!我说过,我没法一口气发十万字,中间解释就涉及剧透所以解释不了,求求不要在中间剧情的时候打差评了。

  点名白无瑕这个角色,说两人进展过快前期没有铺垫,那前期没有剧情。我不能硬写一个十五岁少女爱上一个七岁孩子啊,这不反智吗。说之前没有感情,写两人浴桶之前应该写一下两人感情好。那之前确实只有师生之情啊。从赵国这阶段开始共同经历事才开始有感情,这就是开始。

  前面不让我写白无瑕,那这段就没法写。没有之前旖旎的事,白无瑕按住嬴成蟜以后,被舔两下根本没有反应,嬴成蟜也不可能想出这个办法。我写书真的是一环扣一环,你们去前面随便翻,哪个情节我都用得上,我不水文。

  非要说水,那就是里面套用到现实的部分,比如这章的职场,不爱看我以后就不写,这东西除了有一点丰富主角形象,其余都是私货,确实对剧情没一点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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