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没有回应,好像秦王子楚并没有听到。

  嬴成蟜轻吸口气,完全踏出了宫殿。

  小小身影,走的很快。

  秦王子楚独身待在略显昏暗议政殿,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期间常侍来过一次,欠着身,一脸恭敬地询问“还有什么吩咐”。

  秦王子楚没有作声,右小臂扬起摆了摆,嬴白便退下了。

  她走出去的时候,不自觉地回过头,稍显僭越地望着她的王。

  她的王面色红润,她的王春秋鼎盛,她的王依然是这个天下最强大的王。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鼻子有些发酸。

  她觉得她的王,很可怜。

  姬夭夭来到议政殿请见秦王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常侍嬴白入殿通报,带着秦王子楚的肯定答复返身,眼眸有些复杂地看着尽显温柔的姬夭夭。

  她是秦王子楚的心腹,知道许多秘事。

  比如,眼前这个女人最出众的不是美色,而是头脑。

  其与吕不韦、秦傒,是王上最得力的三大臂助。

  “王上请夫人入内。”嬴白垂下眼眸,低下在外人面前高傲的头颅,放低身段。

  姬夭夭轻轻地“嗯”了一声,便要向内行去。

  迈出三步,正要越过侧身让道的嬴白时,听到了一声极细微的提醒:

  “王上心情不甚美。”

  姬夭夭脚步不停,甚至频率都没有任何变化,只有下巴微微向内收了一点点。

  与其近在咫尺的嬴白好像看到了其颔首,但又不敢确信。

  若真是点头,这幅度实在是太小了。

  “你要死了吗?”姬夭夭走到秦王子楚身前问,面无表情。

  “你在说甚胡话?”秦王子楚睁开双眼,笑道:“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就算感情没了,也不必要憎恨到要咒寡人死的地步吧?”

  姬夭夭紧盯秦王子楚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

  “姬窈窕说,你要她去找男人。”

  秦王子楚脸上适时露出诧异之色,拿手捂住了脸:

  “这女人,没有一点廉耻心吗?怎么甚都向外说?”

  许是议政殿内太空旷,除了几把椅子和桌案,什么都没有。

  所以即便秦王子楚的声音不大,姬夭夭好像依然听到了其言语回响,在耳边不断环绕。

  在她的视线内,秦王子楚的大手盖住了上半边脸,露出来的两边嘴角上翘,似乎是觉得好笑。

  姬夭夭伸出右手,右手微微颤抖。

  她想要拿下秦王子楚的手掌,看看那手掌底下是否依旧在笑。

  手掌递到距离秦王子楚的手半尺之时,她停住了,收回了手。

  拿下来,又怎么样呢?

  笑,或不笑,她又能如何呢?

  她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就像儿子下咸阳狱的那一晚一样。

  她呼吸不畅,脸色有些发白。

  她累了。

  她在秦王子楚对面的椅子坐了下去,藏在桌案下的手攥紧。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不走。

  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这里,静到能听到自己攥紧拳头的“咯吱咯吱”声。

  议政殿今日明明一直有人,却又一次陷入了静谧。

  殿内的两个人明明曾经是最亲密的关系,无论从身体还是精神都是如此,他们都曾认为对方是最懂自己的人。

  他们曾经无话不说,现在他们无话可说。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男声响起:

  “寡人有意改立成蟜为太子,他不愿,你去劝劝他。”

  一阵不短的时间过后,女声响起:

  “我生的儿子我了解。

  “他不愿意做的事,谁也劝不动。”

  不知什么时候把手拿下来的秦王子楚面露讥笑,满是嘲讽意味地道:

  “那竖子临走时说寡人不了解他。

  “原来不止寡人这个父亲不了解他,你这个母亲也不了解他。

  “他原本只想吃喝玩乐,现在不也为了秦国壮大而做事吗?

  “不要说得如此笃定,你去劝劝再下定论。”

  “他有这个改变,是听了谁人的劝告吗?不是!”姬夭夭丹凤眼上抬,厉色浮现:“蟜儿有如此变化,是因为先王突薨!你若是现在去死,也能触动蟜儿!”

  秦王子楚哈哈大笑,震动议政殿,秦王宫,咸阳,乃至秦国!

  王之喜怒,国之动荡!

  他站起身张开双臂,垂下两道大袍袖。

  挺着胸口,展示他强健的身躯,声音洪亮:

  “寡人春秋鼎盛,怎么会死?

  “寡人的身体好不好,夭夭你应该最清楚不过的。”

  秦王子楚横跨一步,突进到姬夭夭面前。

  矮下腰,低下头。

  他和姬夭夭脸对着脸,距离不足一寸,目光炙热,呼吸时的灼热气息尽数喷在姬夭夭略有凉意的俏脸上。

  他的大手从姬夭夭胸口伸了进去,握住一团柔软,捏扁搓圆:

  “许久未见,夭夭你是越发可人了。”

  姬夭夭没有阻止秦王子楚,任凭一只大手在胸前随意施为。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这是生理反应。

  她的目色毫无情欲,这是精神坚定。

  她的手掌抚上秦王子楚的脸,从凸显的颧骨摸到颔下的胡茬,如同最温柔的情人。

  然后猛然掐住秦王子楚青筋初显的脖子!

  她手上用力,掐的秦王子楚面色渐渐泛红。

  她主动亲吻秦王子楚,献上香吻,冰凉的嘴唇稍解秦王子楚的炽热。

  在两人唇齿相依,最为热烈的时候。

  姬夭夭的贝齿毫不留情地落下,咬破了秦王子楚的舌头。

  “疯女人!蟜儿狂疾皆源自你!”秦王子楚嘴角淌血,喘着粗气骂道。

  他面红如血,快要胀开似的,他的脖子还被姬夭夭用力掐着。

  姬夭夭舔去嘴唇、牙齿上的血,原本温柔似水的面貌突兀转变为嗜血妖艳。

  她凑到秦王子楚耳边,一边吹气,一边细声道:

  “是源自我们。

  “寻常贵族尚不能允许妻子私通,你作为秦王,却要求王后另寻男人。

  “你没有狂疾吗?

  “秦子楚,我知道你怎么想的。

  “吕不韦一直谋求王道,而秦国行的是霸道。

  “你活着,秦国会按照你的意志行进,但你快死了。

  “太子太小,压不住吕不韦。

  “你必须要找出一个在你死后,能够坚定站在太子身后抗衡吕不韦的人。

  “没有比姬窈窕更适合的了,母族是天然支持者。

  “姬窈窕崇拜宣太后,你就按照宣太后的成长历程诱导她,你想她成为第二个宣太后。

  “蟜儿没归之前,你就是如此想的。

  “现在你败在蟜儿的手上,你的想法变了。

  “你输给了蟜儿,应下了郑国治水,定下了秦国未来十年之事。

  “你注定无法在生时一统天下了,这令你很失落。

  “但在最初的失落过后,便是欢喜。

  “因为蟜儿七岁就能逼迫你,那十七呢?二十七呢?

  “蟜儿远远强过你,蟜儿做秦王会比你做得更好。

  “吕不韦在你还活着的时候就投在蟜儿麾下,白起也站在了蟜儿身后,华阳太后更是早早就青睐蟜儿。

  “朝堂之上,唯有秦傒代表的宗室没有靠过来,但只要是嬴姓秦氏子弟登王位,宗室就会支持。

  “秦氏一族,再没有比蟜儿适合为王的人了。

  “以致让你在蟜儿明确拒绝过依旧不死心!依旧想要易太子!”

  秦王子楚呼着热气,呵呵笑:

  “你还是那么有想象力,真是一番很有蛊惑的言辞。

  “这些话,你应当去和蟜儿说,说不定就能说动他留在秦国当太子呢?”

  姬夭夭咬着秦王子楚的耳朵,牙齿在上面留下了不浅的痕迹:

  “蟜儿不可能会留下。

  “蟜儿留下,为确保他能顺利继位,你一定会处理掉姬窈窕、嬴政母子。

  “杀戮,或是放逐。

  “你们秦国的君王都是这样,为了秦国,不计感情。

  “惠文王放逐宣太后、昭襄王母子是如此,先王自愿赴死亦是如此!”

  姬夭夭掐住秦王子楚脖子的手掌猛然用力,只是一下便立刻松开。

  秦王子楚捂着喉咙,大声咳嗽。

  剧烈反应让其舌头伤口再次裂开,腥味充斥口腔,血沫落在地上。

  姬夭夭抚着秦王子楚胸口,为其顺气,柔声道:

  “秦子楚,我们是同一类人。

  “你想的,我都知道,你不过比我生的好罢了。

  “若我是男儿身,若我是秦公子,当下秦王就该为秦王夭夭。

  “你要死,瞒不过我的。

  “告诉我,你到底什么病症,什么时候死,好不好。”

  美人低语,诱惑王心。

  秦王子楚哈哈笑:

  “你在发什么狂疾,寡人身体好的很!”

  他活不久这件事,跟谁都不能说。

  就像他没有杀死先王,却从不在次子面前承认。

  姬夭夭离开议政殿时,依旧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在她走出殿门的那一刻,秦王子楚抹去嘴角鲜血,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在思考,是否要杀了姬夭夭,以免次子知道他活不久这件事。

  若是次子留下做太子,他愿意以自己将死一事和盘托出,作为次子奋斗的动力。

  但次子既然不留下,那此事就不能让次子知道。

  只是思虑片刻,秦王子楚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想到了先王去世之后次子的剧烈反应,真是翻天又覆地。

  若是姬夭夭死了,次子反应比之上次一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非秦王子楚杀死次子,否则事态定然无法平息。

  而若是杀死次子,那还不如让次子知道他要死了呢。

  次子活于秦国外,秦国就有一条退路,万一太子政意外暴毙呢?

  “夭夭真是太聪明了。”秦王子楚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发出这样的叹息了。

  只凭借他和秦王后说的一句话,就能推断出他命不久矣。

  若姬夭夭是男儿,他断然不会放心得让其归韩。

  “可惜,你是女儿身。”秦王子楚轻笑:“你得到的消息,永远落后于寡人。成蟜下囹圄时是如此,今时也是如此。”

  秦王子楚坐回椅子上,双眼炯炯有神:

  “寡人活不久,但也不会那么快死。

  “你不知全貌,哪里能尽猜到寡人之思呢?

  “瘿气若是一年后爆发,那就如你所说,窈窕上位帮政儿辅政。

  “可要是十年后爆发,寡人可就要去母留子了。

  “无故杀王后,国本动荡。

  “可要是这个王后先做了苟且之事,就没有人会认为她死的冤枉。

  “让她找男人,到底是培养之道,还是处死之道,全看这瘿气甚时爆发了……”

  太医署。

  嬴成蟜进入其中,熟门熟路,门口的侍卫露出了由衷的笑脸。

  高层的事和他们这些底层无关。

  他们并不知道,未来的十年会因为眼前少年而无仗可打。

  他们只知道,出手大方,又体恤下人的公子成蟜回来了。

  “李越在不在?”嬴成蟜直呼其名,问的毫不客气。

  两个侍卫却没有半点不适应,完全是熟悉的感觉。

  在秦国,公子成蟜向来如此嚣张。

  “未见太医令大人外出。”站在大门左边的侍卫抢着说道。

  他可不敢直呼太医令氏名。

  嬴成蟜满意点点头,向后招招手,自己先跑进去了。

  跟在其身后的王翦呵呵笑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五十钱给了左边侍卫,然后追着公子跟了进去。

  右边侍卫不轻不重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在清脆的“啪”声中满眼艳羡地看着左边侍卫手中的钱。

  这破嘴,怎么就慢了呢!早说话这五十钱不就是他的了吗?

  太医令李越正在教小徒弟夏无且把脉。

  闻听公子成蟜奔自己来了,面色一紧,第一时间想要躲避。

  身子都站起来了,想了想,又坐下了。

  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谨言慎行就可以了。

  “太医令大人,真是好久不见啊。”嬴成蟜人没到,声音先到了。

  夏无且微微歪脑袋,觉得很奇怪。

  虽然公子成蟜的话很有礼貌,但听上去偏偏听不出礼貌。

  嬴成蟜说“太医令大人”五个字的时候音调一直在拐,邹衍见到都要称一句阴阳家。

  李越起身拱拱手,温和道:

  “见过公子。”

  嬴成蟜的长安君虽然早就封了,但其年岁太小,是以大多数人依旧习惯以公子相称。

  公子成蟜极为托大地“嗯”了一声,走近,目光在李越和夏无且身上打个转,最后落在床榻上的老人身上:

  “这是在做甚啊?”

  老人名叫公孙止,是一位秦国上卿,地位极高,拿两千石最高俸禄。

  只是没有实官,也不受秦王宠幸,权势就远远逊色于同样是上卿的九卿了。

  但到他这个位置,自然是知道朝堂上有什么大事的。

  当下急忙坐起,又要赶快下地:

  “不知公子到来,我”

  嬴成蟜拦住了老人,打断其话语:

  “没事没事,你躺着,我奔李越来的。”

  李越神色不动,心中轻叹。

  有些事,他要想活命,那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啊。

  公孙止巴巴看了一眼太医令,没有再想着站起,但也不敢躺下,就那么坐着。

  “你来做什么的?”嬴成蟜问公孙止。

  公孙止苦笑着指指头,道:

  “头痛,来找太医令看看什么病症。”

  公子成蟜斜瞥了一眼太医令李越,冷笑道:

  “他会看病?他连阳起丸都不知道,他会看个屁病!”

  公孙止只是苦笑,不说话。

  既然这事和他没关系,那他就不必要掺和。

  附和公子成蟜得罪太医令,替太医令辩解又得罪公子成蟜,不表态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李越暗中又是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是为这事。

  他原本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公子成蟜出使之前没来找过他。

  叹气的同时,他也松了口气。

  只是先王的事,那还不算什么,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公子说的对,越医术不精。”他直接承认了。

  嬴成蟜哼了一声,没有穷追猛打。

  他坐在榻上,对公孙止道:

  “本公子也会医术,最近新学的。

  “你要信得过本公子,让本公子帮你看看?”

  公孙止看着公子成蟜七岁幼小身躯,能够把脉的医者哪里有这么小的?

  老人灿烂一笑,露出几颗依旧坚挺的牙,重重点头:

  “这是止的荣幸啊!”

  老人递出右手,公子成蟜三根手指搭上。

  光看这架势,还很是煞有其事的模样。

  夏无且满眼崇拜,没想到公子成蟜连脉诊都会。

  李越微微一笑。

  公子成蟜愿意胡闹是好事,那就证明怪罪他的心不是那么重。

  嬴成蟜三根手指微微动,闭着眼睛细细感受。

  公孙止有些讶异。

  要是闭上眼睛,他现在感觉和被其他太医把脉的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

  不到半刻,嬴成蟜睁开眼。

  公孙止收回手,以为完事了。

  笑着露出稀少牙齿,正要问问病情如何,做戏做全套嘛。

  “左手。”少年轻声道。

  公孙止“诺”了一声,把原本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递上左手。

  看来公子成蟜玩心没止。

  又是不到半刻,公子成蟜睁开眼,沉声道:

  “你……准备后事吧。”

  公孙止蓦然睁大眼睛,懵逼了。

  这什么发展?我也没得罪你啊,怎么咒我死啊!

  夏无且看向老师李越。

  他是学习,还没有完全掌握脉诊,不知道公子成蟜说的对不对。

  但他认为应该是不对的。

  因为他刚才摸老人的脉强健有力,跳动比壮年人还要强。

  脉强就应该是身体好。

  李越,比公孙止还要懵逼。

  他不由自主踏前一步,看着公子成蟜的眼神就像看了鬼一样:

  “公子……是胡说的?”

  少年眯着眼睛:

  “怎么?太医令大人有不同见解?”

  李越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很快就恢复神情,但心中依旧还是惊天骇浪。

  这怎么可能呢?

  他确定公子成蟜从来没有学过医术啊。

  公子成蟜知晓先王病症,是因为其总在旁边听着看着啊。

  这种疑难杂症,民间医者都不一定能摸得出来,一个没学过医的七岁小娃怎么能摸出来的?

  李越眼神复杂,道:

  “没有。”

  他摸过公孙止的脉,判断和公子成蟜一致。

  夏无且瞪大眼睛,看着嬴成蟜满是求知之色,道:

  “公子是怎么摸出来的?我摸明明是强劲有力,身强体健之兆啊。”

  公孙止最关心自己生命。

  老人也不怕得罪人了,急忙着说道:

  “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公子成蟜望着老人,那迫切急躁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大父,心情就变得有些沉重。

  他叹了口气,沉声道:

  “我没有乱说。

  “脉搏就是血管,跳动是因为心脏供血。

  “随着人的年龄增长,器官老化,血管会变薄,而心脏也会渐渐无力。

  “以你这个年龄和身体情况,半刻时间,正常脉搏数应该在五百三到五百四之间。

  “可你的脉搏数却是七百六十二,而且跳动甚至比我身后的王翦还有力。

  “难道你比王翦还要强壮吗?”

  公孙止望着一脸络腮胡的王翦,视线下移,看着王翦隆起的臂膀,自知远远不如。

  老人视线又落在太医令李越脸上,见到李越没有要反驳的意思,面色开始发白。

  公子成蟜等了老人片刻,继续道:

  “你的身体不强壮,但你的脉却跳的快且有力。

  “这只有一种解释,你的身体有热。

  “热在加速你的血液流速,不断增加你血管压力。

  “知道了你体内有热,我就在想是真热还是假热。

  “我用力按了按你的脉,很硬,没有弹性,这就是假热。

  “我换了你的左手,发现依旧如此。

  “什么情况会造成这种现象呢?压迫。”

  嬴成蟜手在空中虚握:

  “比如我手中是一条出水的水管。

  “想要水管流的快,流的猛,除了供水使劲外,还有一种方法。”

  少年使劲攥拳,握成实心:

  “使劲抓水管,也能达到目的。

  “你的血管就类似水管,你的身体里有物件在挤压。

  “从脉象判断,你的双手脉尽有力,我的食指感受最为明显,中指其次,然后是无名指,这叫弦劲有力。

  “血液带来的压力压迫着血管,越往上脉动越有力,意味着压迫你血管的物件在上面。

  “最上面是什么?是脑袋。”

  嬴成蟜指着自己的头:

  “你病症显示一直头痛,这就验证了我的猜想,我推断压迫你血管的物件在你脑袋里。

  “在这个时代,脑袋里长物件,治不了。”

  李越怔在当场。

  公子成蟜说的话语中,虽然有些他第一次听说,比如血管。

  但大体意思他能明白。

  他咽了口唾沫。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公子有没有想过,专精医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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