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

  成蟜宫的解封,远没有它的封禁来的浩大。

  悄无声息间,这座原本失去了主人连带失去了颜色的宫群就重新鲜活。

  巡行驻守的郎官昂首挺胸,宦官宫女更是喜上眉梢,连那膳宫中的庖人都甩开了膀子,在灶火的燃烧下颠着铁锅,大卖力气。

  白起和其孙女白无瑕、秦王子楚坐在膳宫后室中,头一次吃到新鲜出炉炒菜的老人赞不绝口。

  一样的吃食,比在咸阳狱地下三层吃的炒菜香多了。

  白无瑕无心食用,看着手上拿着羊腿啃着吃,大快朵颐吃到白发沾油的大父,有种如坠梦中的感觉。

  她的大父,武安君白起,秦国公开宣称已死的天下第一名将,真的从暗无天日的咸阳狱地下三层出来了?

  她那经常说谎以逃避练武,不是脑袋疼就是屁股疼的弟子,这次没有说谎……

  “无瑕,这次公子成蟜出使赵国,你陪之。”老人说完话,用嘴撕扯下一块羊肉。

  有些出神的白无瑕呆了半晌,大脑才缓存过来,总是充满活力的甜美容颜满是讶然,怀疑自己听错了。

  “出使赵国?他才七岁啊。”

  “所以才要你陪之。”老人沉声道:“他太小了,身边绝不能离开人,你扮作其贴身侍女,不要让他脱离你的视线。”

  白无瑕蹙眉皱鼻。

  [不能让他离开我的视线,这很难啊……]

  少女银牙一下一下轻咬玉箸,发出“叮叮”之音。

  白起闷头吃了一会,耳边“叮叮”声音依旧,遂叹了口气。

  “无瑕。”

  少女住口,把玉箸拿出嘴巴。

  “大父你说。”

  “你尚未出阁,公子虽然才七岁,可王室向来都成熟得早。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要你寸步不离是有些难为你。”白起沉吟片刻,道:“这样吧,公子沐浴之时,你就在外等候便是。以水声为准,听不到便进之。”

  “大父你在说甚啊?”少女一脸不解加茫然:“他才七岁啊,一个稚童沐浴有什么看不得的?他懂甚男女之事?大父你担心的是不是稍显多余?”

  “……那你在迟疑甚?”

  “我在想,这小子当使臣,定要上殿面见赵王,赵国前殿我可进不去,这不就脱离我的视线了吗……”

  老人看着眼中满是清澈愚蠢的亲孙女,有些无语,觉得白无瑕在王上面前给自己丢脸了。

  和公子成蟜仅待两日三夜,他就有些厌蠢了。

  人家秦氏的娃才七岁,就能当相邦了。

  自家这孙女都十五了,怎么还像个呆瓜一样。

  老人拿玉箸轻敲孙女头,无奈道:

  “让你去是防暗箭,不是防明枪。赵王真要铁了心杀这小娃,你进了前殿有屁用?多搭一条人命罢了。”

  “哦……”少女乖巧应声。

  秦王子楚进食不言,对祖孙两人沟通不予置评,脸上是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白起支开犯蠢孙女,放下吃的干干净净的羊腿,用桌上湿锦擦擦手,郑重地看着秦王子楚。

  “王上,起颇通权术,却自内心不喜之,有甚话就说甚话了。”

  秦王子楚放下箸、碗,以表尊敬,一脸正色道:

  “白公请讲。”

  老人有些放肆地上下打量秦王子楚,目光在秦王子楚瘦削的脸上停留时间最长,视线多集中在秦王子楚稍显突出的眼睛上。

  苍老的手指着秦王子楚用过的箸、碗。

  “老夫今日看王上吃了三鼎肉,昨夜王上在咸阳狱也是尽食吃食。如此食欲,王上身躯却如此瘦削,这不合常理,王上是否夜睡极短。”

  秦王子楚如实答道:

  “寡人每日睡三个时辰便精神焕发,足以支撑一日。若有需要,三日不合眼也是无碍。”

  老人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神情更郑重了几分。

  “我打楚国时,身边有个亲兵叫做布。

  “同样日食二餐,他吃的比旁人多,身体却一直壮不起来,和瘦猴一样,还饿的比旁人早。

  “他守夜可以一宿不睡,第二日照样不困乏。

  “作战极为勇猛,越是熬人的大战,他越是突出。旁人都疲惫不堪难以持枪,他却冲杀自如,和个没事人一样。

  “打郢之前,他死了,毫无征兆地捂着心脏暴毙。

  “王上的表现,和布的表现太像了,精力充沛,夜睡极少。连外貌也是极为相像,都是瘦削凸眼……

  “王上应该早就找太医看过了,太医如何说。”

  秦王子楚心中没什么波澜。

  [瘿(ying三声)气,活不久而已。]

  脸上满是诧异,惊呼道:

  “竟有此事?

  “寡人自赵归来极少有疾,还真未看过太医,上了朝立刻去看。

  “多谢武安君直言告知,救寡人一条性命!

  “寡人在前夜知道武安君还活着时,就该第一时间放武安君出囹圄。

  “寡人惧武安君心里有怨不敢放之,武安君却如此待寡人,寡人真是禽兽啊!”

  说着,潸然泪下。

  二人食毕,白起留成蟜宫,秦王子楚携二子上朝堂。

  信宫前殿。

  昨日刚开过大朝会,今日又开了大朝会。

  新王登基,连着两日召开大朝会,如此频繁。

  昨日大朝会,罢了魏辙的相,在殿外活活打死了官秩千石,位高权重的御史中丞李力。

  五千杖啊,完全看不出个人样了。除了脑袋,浑身上下都打成肉泥了,清理过得痕迹犹在,血腥气持久不散。

  凡此种种,令殿中群臣都有些惴惴不安。

  他们看着高台上空缺的王位,不知这一次朝会有谁罢官丢爵,又有谁亡于廷杖。

  殿门大开,秦王子楚在宦官高呼的开道声中入场,一手牵着一个儿子。

  群臣惊诧莫名。

  长公子嬴政倒是正常,又不是第一次带上朝堂了。

  如何公子成蟜也在?这是怎么回事?不该在咸阳狱里关着吗?

  王上昨日才说不许任何人求情,要关上一段时日,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老相邦还未离开咸阳,李力的魂可还飘在殿外呢!

  就在群臣不明所以,头脑风暴中。

  秦王子楚留次子在高台之下,领着长子走上高台。

  其跪坐在草席这个最简陋的王位上,眸子扫过台下,本就安静的大殿霎时鸦雀无声。

  “寡人欲封次子嬴成蟜为长安君,诸君以为如何啊?”

  拼命在内心告诫自己不得失态,保持镇静的群臣皆是骇然,集体失色。

  长安,君?

  七岁封君?

  第二卷开场这就算是写完了,谢谢一直跟着阅读的兄弟……还有姊妹,我竟然还有女读者?大家不用打赏,也不用投月票,订阅我就很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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